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嫁入名门   作者:小耳尤   他是一座孤岛,她无法上岸,也无法后退。   *   他是纵横商场多年的姜总,他也是江城赫赫有名的姜公子。   她是最佳的卧底记者,她也是姜易的最佳情人。   这一场相遇,是一场报复游戏。   她想勾搭前男友的死对头。   他想为死去的未婚妻报仇。   *   温柔是他,给了她盛世的婚礼。   无情是他,在婚礼上抛下了她,甩给她一纸离婚书。   她觉得冷,冷得发疼:“所以,这一切都是报复么?”   他掐着她的下颔:“是。”甩落了不堪入目的亲密照,是她害死了他的最爱,也是她背叛了他。   后来,遥远的非洲,贫穷、混乱、埃博拉病毒肆虐,传来了驻外记者傅星愿的死讯。   酒会上的姜易,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机器绞着,喉间血腥翻涌。   没有他的允许,她怎敢离去,他还没对她说过,他爱她。   *   1、傅星愿从非洲回来后,台里给她开了节目专栏直播。   姜易的小号成了直播里送礼物最多的土豪,日常就是刷“老婆,我i爱你”表白。   一天,特助又帮姜易在账号里充了六位数,一边心疼。   还没见过这样自作多情、暗戳戳躲在背后叫人家老婆的霸道总裁,傅记者都快和别人结婚,成为别人的老婆了。   2、姜易终于知道傅星愿对他的评价——一座孤岛。   他看着她,“你也像一座岛屿。”   “什么?”   “让我想上。”   主要人物:傅星愿   风格:正剧   结局:开放式   情节:日久生情,斗智斗勇   男主:深不可测型,冷峻坚毅型   女主:媚惑型,才女型   背景:现代生活   ==================   ☆、001姜先生,你要遇到我这样漂亮的,还真不容易   游轮已经离开了港口了。   今夜有雨,海面上泛起了雾气,岸边的灯光不甚分明,模糊点点。   雨雾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甲板上的狂欢,音乐、香槟和美人。   傅星愿有些冷,她身上只穿了薄薄的吊带裙,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修长脖子上的项链衬得她肤如凝脂。   她看着那个男人离开了,没一会,也跟着进去了。   走廊上,遇到了不少布料比她还少的女人,不知道是哪位少爷带来的网红嫩模们。   傅星愿脚步越发快,停在了游轮最高层的某一个房间门口,她敲了敲门。   好久没人回应。   她又敲了几次,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姜易挺拔修长的身影挡住了房内的光,他背着光,轮廓清晰分明,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穿着简单的衬衫黑裤,手里正夹着一支烟。   情绪似乎不是很好,目光凛冽又含着倨傲,冷淡地落在了傅星愿的身上。   傅星愿知道,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若隐若现的胸前。   她在他的视线下有些不安,却还是自若地抬眸,朝他一笑。   来之前她还喝了酒壮胆,脸颊上有些红。   她把策划书拿了出来,眼神湿漉漉的,“姜先生,你能再给我们公司一个机会可以么?”   姜易没动,眉目俊朗,棱角分明,神色倨傲。   他吸了口烟,甘洌的烟草味弥漫开来。   傅星愿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指尖紧了紧,可是她别无选择了。   她定了定神,“姜先生,这一次策划书是我改过的了,你再看最后一次可以么……”   姜易收回了看她的目光,转身要关上房门。   傅星愿拉住了他,另一只手摊开了策划书,“姜先生……”   姜易轻轻地嗤笑了出声,似笑非笑,“新策划书?”   文件改没改过,姜易不知道,他只看到了文件夹里明晃晃的几个避孕套。   傅星愿迎着他的视线,眼眸漆黑,声音温软,“是。”   酒意微微地翻涌着。   她耳尖也有些红了。   姜易看了她一会,伸手接过了策划书,策划书上有策划人的名字,“你叫傅星愿?傅家人?傅家为了拿下这个案子,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傅星愿没吭声。   姜易合上策划书,下颔的线条冷硬,漆黑的眼眸里浮冰沉沉。   他的视线分明没有多少情绪,却让傅星愿觉得有些难堪。   “立马下船,回去跟傅明说,一把年纪了,好好顾着自己的脸皮,姜家也不缺你这样的女人。”   傅星愿的手指蜷缩了下。   却笑容不改,走廊的灯光从她的头顶倾泻下来,柔光四溢。   这样的笑,几乎摄人心魄。   她说,“姜先生,我这样的女人?你虽然出身权贵,可是要遇到我这样漂亮的,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傅星愿的脚步往前靠了靠,她拉住了姜易的衣袖,踮起脚。   正要吻了上去。   姜易眯起了眼睛,想也不想地推开了她。   他的身后忽然有人笑了起来,那人的声音噙着几分好整以暇的笑意,“这样漂亮的,是不容易,姜易,你要是不要不如给我?”   傅星愿想骂脏话,原来姜易的房间里还有人——   题外话——   新坑,收藏一个,么么   ☆、002呵,让姜易帮忙,出卖自己?   房内的那人走了出来,清俊的眉含着浅笑,狭长的眸子看着傅星愿。   似笑非笑地感叹,“真漂亮。”   靠在了门框上,“你叫傅星愿?我是宋言煜,姜易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你不如来我怀里?”   傅星愿还没说话,一旁的姜易冷淡地开口。   他的声音冰凉,略显得不耐烦。   “宋言煜,往外走一点。”   宋言煜愣了下,“怎么了?”   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秒,身后套房的房门就“砰”一声,毫不留情地、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宋言煜眨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卧槽!   他被姜易关在了门外。   宋言煜拍着房门,“姜易,你干什么呢,快开门啊,老子衣服还在里面呢!”   门内没有丝毫的动静声,只有无尽的冷清。   空气有几丝尴尬。   宋言煜看了眼自己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又看了眼傅星愿,还想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   傅星愿勾了勾唇,没理他,“宋先生,我先走了。”   傅星愿回到了房间里,把自己扔在了大床上,手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她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抓起了手机。   看到了屏幕上闪烁的字。   深吸了口气,坐了起来,这才接起了电话。   “妈。”   顾一柔声音很温柔,“愿愿,睡了吗?游轮好玩吗?”   “嗯,好玩。”   “你看到你姐姐了吗?她在你之后不久,也登船了,愿愿你经历得比较多,帮妈妈多多照顾一下你姐姐。”   傅星愿垂了垂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好。”   “你爸爸他有话想跟你说。”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隐约的电流声。   “星愿,见到姜易了没?策划案的事情怎么样了?”   傅星愿还没有回答,傅明继续冷硬道:“这么一点小事,快点解决,你姐姐已经为公司谈好了城东那块地皮的事情了,姜家的生意你处理了这么久!如果你想进驻公司,你的学历、履历和目前的成绩根本就不够看!”   傅星愿压下了胸口的郁气,乖巧道;“知道了,爸爸。”   傅明这才满意了,交代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让姜易同意和我们合作……星愿,不是爸爸逼你,你15岁才从乡下回来,成绩不好,本科又不肯读商,你现在想要在公司立足,必须要有一个亮眼的成绩,如果你能让姜易帮你……爸爸妈妈都是为你好。”   呵,让姜易帮忙。   出卖身体?   傅星愿讥嘲地笑了笑,挂断了电话,在床上敷了个面膜,浊气还是难以疏散,干脆走到了阳台上。   雨雾漂在了她的脸上,冰凉沁入。   什么姐姐。   既没有血缘关系,又是同一天出生,真他妈狗血。   她拿出手机,刷了下朋友圈,一眼就看到了傅星暖刚发的朋友圈,一张自拍,美倒是挺美,照片的重点在于她披着的一件男式大衣。   陈淮的大衣。   底下一大堆跪舔的评论,“女神真美。”   “女神有男朋友啦?”   “傅经理脱单了么?”   去他妈的狗男女。   阳台可以看到甲板的另一侧,夜灯下显得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泳池边上的躺椅上,躺着一个男人。   身影模糊。   却是姜易。   傅星愿低眉笑了笑,换上了她新买的比基尼——   题外话——   我肥来啦,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嘻嘻   ☆、003姜先生,你也太快了   比基尼的外面还套了一件白色的薄纱,黑色的比基尼映衬着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蕴了几分诱人。   姜易坐直了身体,薄唇抿着。   伸手抓过一旁的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幽蓝色的火光一瞬间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瞬间又熄灭了。   隐匿在了微暗的光线中。   姜易微微眯着眼,黑眸深邃,透着浓郁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是,这个女人却撞了上来。   傅家的小姐。   姜易承认,她的确有过人的美貌,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记住了她。   傅星愿站在了泳池边,她感觉到姜易冰冷的视线逡巡过她的身体。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舒展了一下手脚,就宛如漂亮的美人鱼般,跃入了荡漾着波纹的泳池里。   她白嫩的身体隐入了水池中。   傅星愿还没回到傅家前,是在南方的一个小渔村长大的,所以游泳对她来说,就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不,应该说,比吃饭睡觉,多了几分优雅。   她快速地游到了姜易的面前,倏然从水中露出了脸来,笑意浅浅。   有一些透明的水珠被她故意地甩到了姜易的脸上。   她笑,“姜先生,好巧。”   姜易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她,不等她说话,他站了起来,按下了手里的呼唤铃,声音清冷,“有人闯入……”   结果,话音刚落,他就被傅星愿拉入了水池中。   姜易水性很好。   可是,他的心情很差。   他滑入了水中,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傅星愿的手,缓缓地用力。   “傅小姐,我说过的,不要再来找我。”   傅星愿的手有些疼,关注点却是,“姜先生,你记住了我。”   姜易的手越发用力。   “姜先生,你手上的脉搏也跳得很快。”   她轻声说:“姜先生,和我合作吧,我只想要你做我名义上的男朋友,而我知道,你想要扳倒陈淮。”   姜易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冷沉。   傅星愿听到了外面匆忙跑进的脚步声,倏然就贴上了姜易的脸,双腿也盘了上去。   “姜先生……”   保镖看到泳池里的旖旎,声音戛然而止。   姜易在傅星愿的唇贴上他脸颊的一瞬间,猛地推开了她。   傅星愿踩着水,还在笑,声音不高不低,带了点娇意和不满,“姜先生,你也太快了。”   姜易闻言,也不怒。   只是黑眸里,浮冰沉沉。   保镖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太快了……什么太快了……   姜先生叫他进来,该不会是因为太快了被这个美女嫌弃,所以才想把美女扔出去吧。   所以,姜先生自从陆小姐去世后,身边不再有女人的原因……   难道,还有这一个?……——   题外话——   星妹真野性啊   ☆、004姐姐是想亲自帮我勾引姜易?   保镖到底没有真把傅星愿扔了出去。   这一层的甲板是姜家的私人领域,没有其余的人,格外的安静,一时之间,能听到另一侧的欢呼和狂欢声。   傅星愿的声音在遥远模糊的狂欢声中清晰分明,“姜先生,你会和我合作的。即便是傅家的策划案,也会事半功倍,更何况,我只是想让你陪我演一场戏,而我也可以助你扳倒陈淮。”   她说完,就披上了岸边的白色浴袍。   刚想走,抬头就对上了刚进来的宋言煜的视线。   傅星愿浅浅一笑,眸光流转,走了出去。   宋言煜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对着姜易挑了挑眉,勾唇坏笑,“哇哈,姜易,艳福不浅啊,到底还是把这个美女纳入怀中了?”   姜易抿着唇,眉峰冷冽,从泳池里出来,面无表情地抓过一旁的浴巾。   宋言煜看到地上的酒瓶子,不多,但对于向来自制的姜易来说,已经是不正常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三年了,陆笙也离开三年了,每年的今天,都是姜易最难熬的一天。   *   第二天,傅星愿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又换了几条裙子,这才下楼。   游轮已经驶入了公海区域,再过几天,就会停靠在对岸的国家。   餐厅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傅星愿挑选了几块蛋糕,坐在了窗旁,还没开始享受,就看到了令她倒胃口的人。   傅星暖。   她端着盘子,跟着坐在了傅星愿的对面。   “星愿,昨晚我上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所以没去找你。”   傅星愿抬眸,笑了笑。   傅星暖的笑容很浅,“听爸爸说,你这次来是想找姜先生,想替家里拿到姜家的案子么?”   傅星愿喝了一口牛奶。   傅星暖继续道:“你见到姜先生了么?我毕竟比你在这个城市多生活了十几年,认识的人也比你多一些,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傅星愿弯了眸,“姐姐是想亲自帮我勾引姜易?”   她黑眸里映着晨光的光泽,“可是,我怕淮哥哥不会同意的。”   傅星暖握着勺子的指尖一紧,“星愿,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走旁门左道。”   傅星愿是吃不下去了,她站了起来,“是,你不走旁门左道,明知道我和陈淮恋爱,却偏偏插足了。”   傅星暖咬着唇,眼眸里已经有了微微的水光,“星愿,你还是在怪我。”   有病。   傅星愿走到了甲板外。   咸腥味的海风迎面吹来,有几缕长发拂到了脸上,她没去管,胃里有些寒冷的疼。   跟她比起来,傅星暖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狗血的抱错孩子,让她和傅星暖互相交换了人生。   ☆、005姜易猛地站了起来   傅星暖在傅家备受宠爱地长大,她却在乡下受尽了苦难。   10岁那年,她就知道,自己不是陆家的孩子,因为一次意外的受伤,她和全家人的血型都不符合。   陆家是农村家庭,格外注重血缘关系,又重男轻女,知道她不是陆家的人,对她百般苛责,甚至想要卖了她,为所谓的弟弟服务。   而15岁,她才被傅家找了回去。   更可悲的是,傅明,她的亲生父亲,嫌弃她不够聪明,不够优秀,比起血缘,他更注重教育和陪伴,更注重谁能够为傅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他更疼爱他一手教育出来的傅星暖。   从小就生活在傅家的傅星暖,成绩优秀,长相漂亮,性格乖巧,能力强。   所有人都只记得傅星暖喜欢什么,傅星暖有多优秀,傅星暖是傅家的大小姐,却从来没人记得傅家还有一个女儿,傅星愿需要什么。   每一次过生日,都是打着为傅星暖庆生的旗号,而她傅星愿只是顺带的庆祝。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傅星愿也不会那么在意。   可笑的是,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总是患得患失,总是害怕会被赶出傅家,所以总是喜欢抢她的东西,不论是玩具,还是男人。   所以,傅星愿有个强烈的预感。   这一次,傅星暖上船,就是直接奔赴着姜易来的。   *   傅星愿在甲板上转了一整天,还是没看到姜易的身影,倒是引来了一堆的狂蜂浪蝶。   直到再次夜深,游轮内场有一场富二代们的聚会。   傅星愿没有邀请函,但凭着她的美貌,多的是男人愿意邀请她进去。   姜易果然在聚会上。   傅星愿自如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她皮肤白嫩,五官又精致得过分,略暗的灯光下,慵懒的气息缓缓地弥漫开来。   这样的美貌的确是配得起姜易这样的男人的。   姜易没理她,喉结微动,浅浅地啜了口红色的酒。   傅星愿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了酒杯,“姜先生。”明明就是生疏至极的称呼,偏偏在她的唇舌里,多了几分缱绻暧昧。   “少喝点酒。”   姜易身上的烟草气息甘洌,他眸光沉沉地看着傅星愿拿走了他的酒杯,然后喝了下去。   在场的都是爱玩的人,不过一会,空气里就旖旎十足了。   傅星愿酒量还行,偏偏她喝完一杯,就故意靠在了姜易的肩膀上,即便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她也白得晃眼。   “姜先生,我很听话的。”   姜易终于抬起了眼眸,看了她一眼,“听话?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姜易还没有回答。   入口处又是一阵喧闹,傅星愿抬起了头,傅星暖进来了。   她和平时的打扮不一样,只穿了简单的白色裙子,仿佛一下缩小了好几岁。   她看向了傅星暖的方向,一双眼睛含情脉脉。   姜易的反应却有些大,他站了起来,撞到了傅星愿手里的酒杯,红酒溅落在他黑色的手工西装上。   ☆、006他的心有一瞬间的柔软   傅星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她头发很长,今天的妆容又淡,唇色是淡淡的粉,一脸清纯,但同样很寡淡。   傅星愿笑着看了眼几乎是失态的姜易。   心中却不由自主地一紧。   她一直以为,像姜易这样的成功人士,不会喜欢寡淡模样的高中生,难道是她算错了么?   傅星暖站定在了两人的面前,姜易已经恢复了常态。   冷静地坐了下来。   重新散发着冷静内敛的成熟气息,喜怒不形于色。   傅星暖咬了咬下唇,一双星眸很亮,对着傅星愿道:“我刚刚听说你也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在姜易的面前,傅星愿不会直接对着傅星暖摆臭脸。   她笑了小,眼下的卧蚕水汪汪,惹人心疼,如水一般柔软,“既然来了,就坐吧。”她弧度漂亮的下巴示意她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   傅星暖却不坐,视线落在了姜易的脸上。   她穿的单纯,人似乎也变得单纯了,像是不认识赫赫有名的姜易一般,眨眨眼,“愿愿,这是你的男朋友么?”   话音刚落,卡座里就有人发出了忍俊不禁的嗤笑声。   也难怪他们这么关注,这可是姜易,这么多年,都没再听说他有女朋友,这个美女就算再漂亮,也不可能是姜易的女友吧。   这位小白兔一样的美女,问出这样的问题,无非就是想看笑话,想让傅星愿亲口说出她只是姜易的情人或者炮友的身份来自取其辱吧。   傅星愿听到了傅星暖的问题,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从自己的手拿包里拿出一条手帕,修长笔直白皙的双腿交叠着,白嫩的手直接将手帕放到了姜易的腿上。   帮他擦着刚刚溅到的红酒。   语气娇俏埋怨,“也不注意点。”   她说着,抬起了头,湿润如雾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姜易,话却是对着傅星暖说的,“对啊,姜先生是我的男朋友呢。”   姜易清隽微冷的眉微微一皱。   他站起来,不想再陪这两个小女孩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了。   却没想到,傅星愿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在他起来的一瞬间,就把修长的双腿盘在了他的腰上,白皙的双臂也勾在他的脖子上。   从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他抱了她起来一般。   她身上的黑色高叉裙为她提供了便利,一双腿白得诱人。   周围都是不嫌事大的起哄欢呼声。   “哇,美女够烈。”   “腿玩年。”   姜易眼底的些许笑意都彻底消散了,有些阴沉了。   傅星愿瘪着嘴,一双会说话的黑眸眨呀眨,她撒娇求着,声音很低,带着楚楚可怜,“姜易,姜易,帮帮我。”   平日的姜易一定不会帮忙的,但他今天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一个和怀里这个女人天差地别的另一个女人。   她以前也常常说,“姜易,姜易……帮我做件事情好不好?”   他的心有一瞬间的柔软。   原本要甩落的双手,转为轻轻地搂住她。   薄唇抿着,身上的气息凛冽,透着优雅和矜贵,抱着傅星愿走出了包厢。   傅星愿在姜易宽阔的肩膀上,对着傅星暖露出了微不可见的笑容,眉眼弯弯——   题外话——   轻轻一点收藏,你们就把星妹带回家了!   ☆、007傅星暖不能去那样的包厢,难道她就可以去么   傅星暖目光定定地看着傅星愿。   姜易出了门,拐过了角落,停了下来,松开了双手,面无表情,声线冰冷,“下去!”   傅星愿才不下去,傅星暖肯定是有备而来,她得早点拿下姜易,不论是睡到姜易,亦或是让姜易和她达成同盟合作。   结果,她才刚要说话。   姜易的眼眸黑沉了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她紧紧搂住他肩膀的手,线条冷硬。   傅星愿觉得,她如果不松开手。   姜易是真的要掰断她的手指。   她疼得松开了手,下一秒,就被甩落在了地上。   姜易抿着薄唇,看也没看地上的傅星愿,修长的双手整理着身上微微有着褶皱的西装。   喉结微动。   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我再说一次,别不自量力了,再有下次,我就让你立马下船。”   傅星愿心里有气,也只能轻轻地吐出心中的郁气。   “星愿……”   身后传来傅星暖的声音,傅星愿就知道,她跟了出来。   傅星愿站了起来。   姜易的视线从傅星暖的身上掠过,指尖微动,眸光沉了沉,这才转身离去。   姜易离去了,两人谁也不用做戏了,傅星愿理都不想理傅星暖。   傅星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傅星愿走,她几个步伐就站在了傅星愿旁边,“星愿,姜先生不是你能够拿下的,刚刚摔在地上疼么?”   她的声音轻柔,“认真听姐姐的话,如果姜先生把你扔下船了,爸爸也会把你赶出傅家的。”   傅星愿这才偏头看了她一眼,“姐姐?难道你觉得姜易是你能够拿下的?”   比美貌,傅星愿从来没有输过,她笑,“就凭你这清汤寡水的长相?”   傅星暖这辈子最比不过,且永远比不过傅星愿的就是长相了,她的手指慢慢地收拢。   看着傅星愿离去的背影,轻轻笑了,“星愿,你可别忘记了,我再清汤寡水,陈淮也拜倒在我的裙下。”   *   傅星愿脱下了尖头高跟鞋,手机在包里不停地震动着。   她拿出了手机。   是她爸爸的电话。   傅明语气冷硬,“傅星愿,你今天在做什么?听你姐姐说,姜易生你的气了?”   傅星愿没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算了,反正也不指望你能够做成什么事情!你姐姐说姜家的事情交给她,你以后去了公司,就好好地在她手下工作吧。”   傅星愿喝了口水,“爸,姐姐再能干,也不能让她接近姜先生啊,小心陈淮生气,我们傅家可不能雪上加霜了。”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声音。   傅明不再说话,大约是听进了傅星愿的话,电话转移到了傅母的手里。   傅母也是来问罪的。   她声音虽然温柔,却埋怨满满,“星愿,今晚那个包厢都是不正经的公子爷,你怎么就让暖暖一个人过去了?还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真不懂事。”   傅星愿又开始觉得胃疼了。   一个人?傅星暖不能去那样的包厢,难道她就可以去么?   这心都偏到西伯利亚去了。   ☆、008姜易这样的人,如果被下药了,倒霉的肯定是对方。   没听到傅星愿的回答,傅母继续道:“星愿,你是我们的亲生孩子,你得多顾着你姐姐的心情啊,她自从知道她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后,一直都颤颤惊惊的,可是我们对她的爱不会变的。”   “星愿,你姐姐性格比较温柔,一直都在我们的呵护下长大,不像你,曾经在乡下成长,那些地方,你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去了,你要好好保护你姐姐知道吗?”   胸口像是有一根细细的线揪扯了下。   傅星愿看向了窗外,窗户未关,隐隐约约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感情她被交换到乡下,也成了她的原罪,傅星暖的幸福?   “公司以后你爸爸也是打算留给你姐姐的,不是爸妈不爱你,是爸妈担心你能力不够,有你姐姐守护着公司,你帮她打打下手,不用太劳累了。”   听筒里的傅母还在继续说着,傅星愿都想笑出声了。   说傅母对她不好,可是傅母却是她回到傅家后,除了陈淮外,对她最好的人。   说傅母对她好,可是怎么会有人,用一副对你好的语气做出这么让她难堪的事情。   傅星愿开口:“妈,知道了。”   “知道就好,虽然你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毕竟是你姐姐,你懂事,要多多照顾她。还有,你别再想着当记者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当年捅了篓子,陈淮替你解决这件事,已经花了大力气了。”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微信还有未读的消息,点了开来。   陈淮。   “愿愿,姜易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她的鼻尖酸涩了一瞬间,她不知道,陈淮有什么脸,在那样对她之后,还可以这么淡定地叫她愿愿。   愿愿,愿愿,我的愿愿。   那一些话都还在耳畔,可是人却早已经变了。   遇到陈淮,傅星愿的情绪总是能被轻易地调动,她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点击着,“我不能招惹,所以,你就派来了傅星暖来么?你不是喜欢她么?怎么舍得让她来勾引人?!陈淮,你怎么这么恶心!”   这话一发出去,傅星愿就后悔了,她太不淡定了。   陈淮回得很快,这次发的是语音,先是轻得不能再轻的笑声,带着莫名的宠溺,“愿愿,你生气了?听我的话,不要去淌姜易的浑水,乖。”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竟然不争气地有些想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闭上眼,眼前却全是傅星暖和陈淮亲热的模样。   手机又是震动,有一条短信进来了。   游轮上的一个服务生给她发的,“她刚刚和人交易了,拿了助兴的药,似乎往姜先生的酒里下了。”   “她”指的就是傅星暖,这个服务生收了傅星愿的钱,答应帮她监督傅星暖有没有不正当的举动。   傅星愿没有回她。   秀气的眉,轻轻地皱起。   傅星暖还真是大胆,竟然敢用下药的方式,姜易这样的人,如果被下药了,倒霉的肯定是对方。   ☆、009下一秒,修长的双手缓缓地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傅星愿披上了轻薄的外套,出了门。   服务生说傅星暖还在酒吧。   傅星愿脚步很快,推开了酒吧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清纯柔弱如菟丝花一般的傅星暖。   傅星愿坐在了她旁边的高脚凳上,“不是连包厢那种地方都去不得,傅大小姐怎么一个人在酒吧?”   “妈妈骂你了?”   傅星愿黑眸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要做什么,我是管不了你,可是别忘记了,姜易是什么样的人。”她压低了声音,“你要下药,你出了事情我才不管,但是,别牵连傅家的生意,还有你的陈哥哥。”   傅星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傅星愿达到了警告效果,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今晚没吃什么东西,胃正在抗议,找客房服务要了胃药,又喝了热腾腾的牛奶,胃才好了些。   浴室里水流哗啦啦地冲刷着,她仰着头,睫毛上沾满了水汽,不知是不是水温太高,她的身体有些热,出了不少的汗。   裹上了浴巾,那种燥热感越发的明显了。   门外有人按门铃,傅星愿从猫眼上看了眼,是之前的那个服务生。   她打开了门。   服务生说:“傅小姐,我刚刚给你发了短信,但你没有回我,傅星暖小姐出了事情,她被姜先生打断了手,扔在了门口。”   傅星愿扯了下嘴角,她本不想去,转念想到,她如果不去,肯定要被傅母骂死。   顶层的走廊很安静,姜易的房间就在尽头的拐角处。   转过了拐角,没看到傅星暖,傅星愿身体却越发难受了,隐隐的,有些腿软和口渴。   她皱眉,“傅星暖在哪里?”   身后却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同一时刻,“滴”的一声,刷开房门的声音,她踉跄了下,跌进了姜易的房间里。   膝盖撞到了柔软的地毯上,不疼,脚踝却像是扭到了一般,刺骨的痛。   房门立马就被关了起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傅星愿突然明白了过来,王八蛋,那个服务生已经被傅星暖收买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傅星暖被扔了出来,一切只为了骗她进来。   还有她刚刚喝下的那杯牛奶,里面掺了药。   她身体里都是难耐的燥热,脚踝疼,轻轻的呻吟听起来却像是勾人的低吟。   如果姜易知道她私自进来他的房间,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傅星愿的手刚碰到冰凉的门把,黑暗中,传来了从水中出来的水流声,然后是脚步声。   她的手被人一把扭住,紧紧地钳制着,一用力,就传来刺骨的疼痛。   那人毫不留情地反剪住她的身体,欺身抬腿把她按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傅星愿疼得叫出声,在药效的作用下,却含着入骨媚惑,她闻到了来人身上甘洌的烟草气息,和好闻的男香。   “姜先生……”   她叫。   姜易的力度没有松开,打开了灯光。   刺眼的灯光照得傅星愿微微眯起了眼眸,在朦胧的灯晕中看到了男人冷沉的黑眸,不带一丝温度地看着她。   薄唇抿成笔直的线。   下一秒,修长的双手缓缓地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010这么坚硬的腹肌,她享用也不吃亏   姜易面无表情,手上的力道大得似是要把她的脖子掐断,傅星愿疼得嗓子发干,呼吸慢慢地困难了起来。   她脸色微白,双手握住了姜易的手,想要扯开。   姜易唇线越发冷硬,眼神阴骘,手下的力度一点都没有变小。   直到傅星愿疼得眼前发黑,他才猛地放开了她。   傅星愿失去了支撑,无力地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她抚着脖子,恶心得干呕,呼吸间都传来嗓子眼的疼痛。   身上的燥热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姜易垂眸睥睨着她,眉头轻轻地皱了下,似是嫌弃刚刚碰了她的手,转身就去了洗手间。   他身上随意地裹着黑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透明的水珠从他的胸口滑落,只是胸口处却有一片红。   在她进来房间的时候,原来他正在泡澡。   傅星愿好不容易才不干呕了,姜易的声音冷淡,“滚出去。”   傅星愿也想走啊,可是她的脚踝扭到了,疼得根本站不起来。灼热感却越发明显,仿若有一把火在心头灼烧着。   她咬了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   后背都是黏腻的冷汗。   傅星愿扶着门把,抬眸看到姜易站在她的面前,他额头上冒出了汗,轮廓分明的脸上立体锋利,一双眼冷静得不能再冷静。   但明显和往常不一样,薄唇红得诡异,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傅星愿灵光一闪,“姜先生?你喝了那杯酒?”   姜易眉眼一沉,眼风倏然凌厉了起来,他蹲了下来,冰凉中带着灼热的手指掐着傅星愿的下巴。   眼神阴骘,“傅小姐,我说过什么?药是你下的?不是自恃美貌么,怎么还用这种下流的手段。”   姜易一碰到傅星愿,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很明显舒缓了她内心的燥热,让她忍不住一再想靠近。   药效正式发生了作用,她黑得发蓝的眼眸弥漫了雾气,旖旎涟漪,无意识地咬了下唇,白嫩映着嫣红。   多多少少惹人心疼,这样的一双多情眼,眼波流转。   “不是……我。”   她一开口,声音里的娇软,把她自己都吓到了。   姜易冷声笑了,嗓音沙哑,眼眸越发黑,“傅小姐,连自己都舍得下药,如果今天我不碰你,你是不是就要去找其他的男人?”   他说话的时候,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冰凉的手指撩得她心难耐。   傅星愿受不了,心里骂着傅星暖,一咬牙,白腻的手勾住了姜易的脖子,轻轻地闭上眼睛,啄了下他的唇,舌尖不经意地滑过。   她今天就要把姜易上了,右手慢慢地往下,抚摸着他坚硬的腹肌。   这么美好的肉tǐ,她享用也不吃亏——   题外话——   收藏带走able>   ☆、011他笑意很浅,带着些微凉意,嗓音低沉,“我信。”   姜易盯着她,抿着唇没说话,静静地让她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胸膛。   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水味,清香幽幽地钻入他鼻息。   渐渐地,和他自己的烟草气息混合在了一起。   他眼眸渐渐深沉,越发幽黑。   傅星愿心里没什么底,姜易表情很淡,她所有的举动对他来说,仿佛都只是轻飘飘的羽毛划过。   姜易攥住了她胡作非为的手,“药是你下的?你也给自己下了?”   傅星愿笑,眼神迷离如水。   “不是。”她仰头,“我是被陷害的,虽然我有想要勾引姜先生的心……”她的笑妖娆妩媚,“你信么?”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交缠着,喷洒在鼻息间。   声音也越来越低,直至无声。   姜易突然伸手,把傅星愿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黑眸里蒙了一层薄雾,低头中在女人精致诱人的锁骨上,吻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很清醒,可是分明喝了很多红酒,酒精浓度不低,更何况,还喝了加料的酒。   是他大意了。   刚刚一直在浴室里冷水泡澡,就是想去除身体的燥热。   只不过这个女人撞了进来。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她上次故作成熟地在他门前自荐的模样,他瞳仁越发幽黑,黑得几乎看不到光。   只要这个女人不是下药的人就好。   他笑意很浅,带着些微凉意,嗓音低沉,“我信。”   这句话是回答傅星愿刚刚的问题。   可是傅星愿原本就难耐药效,姜易又有意地在她身上点火,不过一会,她已意识涣散了。   氧气渐渐地离开她的身体,仿佛姜易的攻势已经汲取了她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氧气,她眼前迷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攀附着面前的男人。   只能从面前的男人身上获得微薄的空气。   她皮肤白皙,现下早已经是一片弥漫开来的嫣红。   姜易俯身抱起了她。   两人都失去了理智一般,任由情.欲控制,任由情感宣泄,两人又都格外清醒,清晰地知道对方是谁,也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傅星愿身上的浴袍一下就被拉开了,姜易的视线坦然地欣赏着她曼妙的身体,姜易是绅士的,和他上.床是一种享受。   空气里旖旎散开。   傅星愿只觉得自己是一条飘摇的小舟,随浪奔波,房间的灯光熄灭。   姜易扶着傅星愿的腿,摸着她纤细的脚踝,黑夜中,他仿佛都能看到那样得白腻。   傅星愿闭上眼,窗外远远地传来人群里的狂欢声,音乐声,还有海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水流声。   这里是公海的一艘邮轮。   是姜易的房间。   天色将亮的时候,有人在重重地敲门,声音嘈杂。   ☆、012她的这个便宜姐姐是不是长得像姜易的前女友   傅星愿被吵得眉头轻轻皱起,只能睁开眼。   姜易肌理分明的胸膛就在面前,昨晚的一切都缓缓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耳尖微微红了,睫毛轻颤,心里想的是,他们这样419过后,她要不要趁机吹吹耳边风,收获一下利益?   房门外重重的敲门声未止,那人还真是坚持不懈。   姜易掀开了被子,他知道傅星愿已经醒了,声音带着晨起的丝丝沙哑,性感十足,“我叫了早餐服务,你先穿浴袍,等会会有人送来新的衣服。”   姜易背对着她,腰上的肌肉线条优美,他动作迅速地随意裹上睡袍,慵懒又内敛,傅星愿也穿好了浴袍。   姜易这才走出去开门。   只是门外的人不是服务员,而是陈淮,他身上的黑色手工西装带着室外凛冽的寒意,而他眼睛里的冷意比室外的寒意更甚。   他抿着薄唇,无框的眼镜反射着森冷的弧度。   姜易看到陈淮的那一瞬间起,瞳眸一缩,眼睛里最后的一点光芒都熄灭了,视线宛若一把最锋利的冰刃。   两个男人谁也没有说话。   傅星愿好奇地探头,“嗯?”   陈淮的目光笼罩在了傅星愿的身上,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她只露出了一双湿润漆黑的眼睛,在熹光里盈盈润润。   他往下看去,不用想就知道,这时候的她出现在姜易的房间里,他们昨晚会发生了什么……   陈淮的喉结上下滚动,眉眼寸寸渐冷,反手握拳重重地朝着姜易袭击而去。   姜易平静得可怖,他侧首躲过了陈淮的拳头,抬腿扫过陈淮的小腿,有力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朝他笔挺的鼻骨砸去。   傅星愿整理好衣服,怔怔地看着正在打架的两个男人,门外又跑进一个人来,却是傅星暖。   她睁着莹润的眼睛,神情着急,“别打了,陈淮。”   没有人理她,她咬着唇,声音大了些,“姜先生,姜先生,别再打了……”   姜易下意识地偏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走神,还是一时不察,他的颧骨被陈淮凌厉的拳锋擦过,微微偏头。   陈淮收了手,看也不看姜易,漆黑的瞳仁只是看着傅星愿,那样的深情,仿佛所有恶心的事情都还没发生一般,“愿愿,过来。”   傅星愿有些恍惚。   傅星暖紧张地握住了陈淮的手,“淮哥哥,你有没有事情。”   淮哥哥。   傅星愿突然想笑,极力地忽略掉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细小的扯痛,她尖锐的指甲在幼嫩的掌心轻轻地划过。   她不能再对陈淮有任何的期待了。   姜易才是她现在应该讨好关心的人。   只是,姜易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傅星暖,面部的线条冷硬,喜怒难辨。   这奇怪的四人关系,傅星愿忽然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她的这个姐姐是不是长得像姜易喜欢过的人?他的前女友?还是初恋?   ☆、013姜易这个下了床就翻脸的王八蛋   陈淮这人,看着温和,却永远属于强势的那一方,他看傅星愿一直不过来,几个大步跨了过去,就拽住了她的手,不容分说地就要把她拉出姜易的房间。   她身上穿着的浴袍,太过碍眼。   傅星愿回过神来,用力挣扎,“陈淮,你是不是有病,你放开我,你以为你是谁?!”   傅星暖最擅长做一个恶心的好人,“星愿,你怎么这么说淮哥哥,再说了,你就算急着拿下策划案,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再怎么说,淮哥哥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哥哥,更何况,未来他还是你的姐夫,关心你是应该的。”   傅星愿冷笑,与姜易擦肩而过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拉住了姜易的袖子,声音嘲讽,“是啊,可是姜易是我的男朋友,还有姐夫管妹妹和男朋友的情事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没有多少底,不知道姜易会不会配合她。   傅星暖轻轻地嗤了声。   姜易没动,垂眸淡淡地看着傅星愿,在傅星愿有些着急的时候,终于动了动唇,“出去。”   修长有力的手揽住了傅星愿的肩膀,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所以,这句短促的“出去”是对傅星暖和陈淮说的。   陈淮盯着傅星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嘲讽,他开口:“愿愿,你怎么不听话,和姜易在一起你会受伤的,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阻拦你的,除了姜易。”   傅星愿垂下了眼睫,勾了勾唇角,“因为你们俩是死对头么?”   空气有些凝固,没人再说话。   姜易的手指越来越紧,用力地仿佛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   姜易和陈淮不和,已经很多年了,可是两人之间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却是在三年前。   所有人都传闻,姜易相恋多年、即将结婚的女友是被陈淮害死的,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是否属实,怎么害死,女友是谁,都无人知晓。   众人只知道,姜氏集团早已经和陈氏集团断了所有的合作,成了商场上不共戴天的敌手,姜易更是不惜用尽一切手段想要扳倒陈淮。   *   傅星暖和陈淮离开后,房间里重新陷入了寂静。   姜易又点燃了一根烟,夹在了修长的指尖,薄唇吐出淡淡的烟圈,他的烟瘾挺重,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好几个烟头。   傅星愿换上了姜易让人送来的裙子,从洗手间里出来。   几个想法在她的脑中过滤了几遍,她觉得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姜易,我和陈淮没有关系了现在,应该说,是他抛弃了我,所以我之前说的,和你合作扳倒陈淮的事情还作数。”   姜易抬起了眼皮,他仿佛笼罩在了黑色的烟雾里,“呵,难道你觉得我需要一个陈淮不要的女人帮忙么?傅小姐好手段,让我姜易,碰了一个陈淮不要的女人。”   姜易素来寡言,更是很少对女人说话这么刻薄难听。   傅星愿是个例外,今天更是个例外。   傅星愿心一沉,眼皮一跳,姜易这个下了床就翻脸的王八蛋!   ☆、014后面是公海,傅小姐死在这儿也是很美的   姜易幽沉的瞳仁霜雪满覆,眉骨冰冷。   眼睛里承载了太多的情感,迷雾森森,看不清,猜不透,却不自觉地让人想要靠得再近些。   替他拨开这一层迷雾,让光线落入他漆黑的眸中,折射出微微的光泽。   傅星愿想,这样有故事又深沉的男人,的确很吸引人,年轻的小女孩常常幻想着,他失去了深爱的女友,她们正好可以弥补他心里的空缺。   不过幸好,傅星愿这几天见识了他的王八蛋,这样的男人最是无趣和冷漠,他在那人离去后,就将所有的感情封锁,其余的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砥砺人生的,路人。   他渣,她也无所谓,左右不过一场交易。   傅星愿笑,“姜先生不稀罕我的帮助也可以,只不过……”她语气顿了顿,“现在这样的情况,姜先生是不是应该答应我重新考虑和傅家的策划案?”   姜易眼神未变,只是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影慢慢地迫近傅星愿,眼神中有不耐烦,也有第一次出现的厌恶。   他冷嗤,“陈淮的前女友还真是和陈淮一样令人厌恶,难怪陈淮到现在还对你恋恋不忘。”   傅星愿仍是笑着,脸色有一丝的苍白。   “傅小姐这么能耐,这么廉价,何必来找我,和傅家合作的项目,你去求陈淮不就好了么?”   姜易抿唇,眸光幽幽暗暗,忽然变得阴骘可怖,冰凉修长的手指磨砂着傅星愿的下巴,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纤细的脖子。   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陈淮害死了她,让你来偿命,好不好?”   姜易眼底的漩涡黑不见底。   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傅星愿是第一次在姜易的身上感受到蔑视人命的恐惧,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后面是公海,傅小姐死在这儿也是很美的。”   腰部抵住了窗户的边缘,隐隐约约听到海浪声,她手心冒汗,细嫩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姜易的手腕。   “阿易……不要……救我。”   姜易的瞳孔重重地收缩,距离傅星愿很近很近,近到清晰地看到她眼睛里倒影出来的自己。   他猛地松开了手。   陆笙。   傅星愿腿软,撑住了窗沿,一时之间,空气寂静得只听到傅星愿重重的喘气声,她也只是赌一把。   姜易说:“滚出去,还有,策划案通过,今后不许出现在我周边。”   傅星愿出门的时候,姜易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掠过她的脚踝,微微的红肿,昨晚似乎扭到了,还真是能忍,表现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   宋言煜看到一个女人从姜易的房门里走了出来,只是那女人是谁却看得模糊,单单一个背影,就足以见得是分量十足的大美女。   这个大美女,背影落寞?又被姜易扔了出来?献身失败了?   结果,等他走进姜易的房间,张了张嘴,凌乱的床铺,还有空气里的旖旎,我擦,姜易三年后再次开荤了?   ☆、015你不配提三年前,你怎么不去死   姜易看到宋言煜就觉得不耐。   宋言煜似笑非笑,“舒服么?”   姜易黑沉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止住了宋言煜分分钟要开黄车的想法。   “那女人是谁?”   姜易没有回答,走进了浴室里冲澡,没过一会,就有服务生进来收拾卫生,宋言煜走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微微斜靠着,只是竟然在沙发上发现了一条脚链。   银白的细链子,上面点缀着细碎的钻石。   宋言煜懒懒地拿着那条链子打量着,角落里刻着两个字幕,“xy”。   这是昨晚那个女人留下的?xy?   他还没看完,就被刚从浴室出来的姜易拿走了,姜易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黑眸没有多少情绪。   银白的脚链躺在他的掌心。   他微微敛眸,眼前忽然浮现了那一双白嫩纤细的脚踝,细长的脚链轻轻地环绕着,盘在了他的腰上。   他的手一寸寸地抚过那一方细嫩,轻轻地勾起了细带。   宋言煜笑也不问了,他摸摸鼻子,怡然地站了起来,“走吧,靠岸了今天,下去玩玩?”   姜易下船的时候,随意看了眼周围的人,没发现傅星愿的身影,自然也没看到陈淮和傅星暖。   宋言煜解开了胸前的两颗扣子,“看什么呢,阿易。”   “没什么。”   宋言煜微微弯着眸,笑意渐深,不知道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漫不经心般地说道:“哎,你猜猜我刚刚看到谁了?那天要给你献身的傅星愿傅小姐,她好像扭到脚了,提前下船了,准备先乘飞机回去,那可真是个美人啊,我还没欣赏够呢……”   姜易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微微地蜷缩了下手指。   傅星愿拿到了姜易的允诺,就想回去了。   更何况她的脚受伤了,一直忍耐着已经是极限了,也不想一直看到姜易那张臭脸,船上的医生简单地给她的脚上了药,她就买了机票,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她昏昏沉沉地闭着眼,戴着厚重的眼罩,身边的位置有人坐了下来,她没去管。   那人开口了,声音是难得的温柔,“愿愿。”   傅星愿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愿愿,你听话好不好,姜易真的不是好人,我知道你恨我,那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更何况,三年前……”   “三年前”三个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剑直直地捅入了傅星愿的心脏中,再毫不留情地绞碎着,血肉模糊。   她没摘下眼罩,毫不犹豫地扬手扇了一个巴掌过去。   那人不闪不躲。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机舱里格外清晰嘹亮。   傅星愿扯下眼罩,黑眸死死地看着陈淮,“你不配提三年前!你怎么不去死!”   ☆、016我会死的,或早或晚,不会太久的,我这样的人   陈淮被她打了一巴掌,也不在意,机舱里若隐若现的暖黄灯光一寸寸地落在了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黑眸里溢满了温柔,含着淡淡的笑意。   “好,我不提。”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笑,“我会死的,或早或晚,不会太久的,我这样的人。”   有病。   傅星愿重新闭上了眼睛。   陈淮却忽然拽住了她的手,傅星愿感觉到他的视线逡巡在她的脖子上,他的手指摩擦过她的脖子。   下一秒,他湿润的唇就覆盖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重重地吮吸着。   傅星愿猛地推开了他,她真是怒极了,看着陈淮的眼神就像在看脏东西一般,凌厉如刀锋。   陈淮的手还是重重地摩擦着,他的眼神沉下,嘴角勾着,却分明有了怒意,“姜易的痕迹太碍眼了,愿愿。”   傅星愿想,男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怎样都有那些恶心的占有欲在作祟。   一直到飞机降落,傅星愿都不再和陈淮说话,两人取完了行李,走出了接机口,陈淮又拉住了她。   “愿愿,我知道你很想在傅家公司站立住脚跟,可是那些都不重要,傅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也没必要和傅星暖抢……以后那些都会有的。”   傅星愿挣脱了他的手,戴上了墨镜,怒火在腹中燃烧着,反倒不再显露,微微翘起了唇角。   “知道了,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该属于你的暖暖,陈总。”   这时候已经暮色降临了,陈淮笔直地站立在原地,橙色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在光洁的大理石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剪影。   人来人往的机场,他低眉敛了笑意,手指插在了裤袋里,却仿佛还在回味着她脖颈的细嫩。   我的愿愿。   *   那天游轮之后,姜家和傅家的合约很快就签约了,策划书仍旧是傅星愿完成的那一份,条件却早就被刻薄的剥削资本主义姜易全缩小了。   但傅明仍然很开心,能够和姜家合作,傅明利用完傅星愿就抛开了她,“愿愿,你学历不够,在公司威望也不够,这个项目主要负责人交给你姐姐,然后你做你姐姐的助手。”   傅星愿胸口起伏了下,又听傅明道:“你爸妈过几天要来看你。”   她笑,“是。”   哪里是她的爸妈,是傅星暖的亲生父母,她的养父母罢了,没有亲情,更没有养情。   傅星暖在公司里有意打压傅星愿,把她安置在一个空闲的位置上,没有任何的实权,每次只会在出去应酬的时候带上她。   傅星愿如果不想去,傅家的二老就要打电话来了,“你怎么能让姐姐一个人去应酬?”   “暖暖一心工作读书,不太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你要帮姐姐。”——   题外话——   收藏收藏带星妹回家   ☆、017能让姜易心软的人要回国了   傅星愿在洗手间里,懒洋洋地靠在了光洁的瓷砖墙上,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笑着敷衍着电话那头的傅母。   “知道了,妈,我马上就去解救傅星暖。”   傅母叹了口气,“星愿,听几个长辈说,你在公司的事情上不是很用心,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当记者啊,三年前,你的记者证都被吊销了,如果不是陈淮帮忙……”   “妈!”傅星愿加重了语气,打断了傅母的话,半真半假地说:“早没有那种想法了,我现在就想好好地为傅氏工作,把傅氏发扬光大。”   然后,把傅星暖赶出傅家。   傅母满意了些,“那就好,妈妈就担心你拎不清轻重。”   挂断了电话,傅星暖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其实不太适合去傅星暖去的场合,短款的皮质外套,紧身牛仔裤裹着那双修长均匀的长腿,踏着马丁靴,干净利落的着装风格。   “知道了。”   她低头,拆下了胸前的针孔摄像头和耳朵里的耳机,看来那边又遇到会所的领导来巡视了。   这家会所已经有多人举报私下卖.淫、吸毒,买卖少女的行为,而这家会所也是城内的顶级会所,她在傅家这些年,也多多少少看到了圈内恶心的行为。   傅星愿往顶层走去,她不知道今天傅星暖去干什么了,傅星暖也没叫她一起啊,现在看来,能在顶层消费,或者她又傍大腿去了?   最后一层楼的入口有保镖守着,傅星愿一脸淡定和高傲,眼神媚态横生,保镖审视着她,最终也没有拦住她。   谁知道她会不会是今晚某个金主的宠儿。   傅星愿推开了那间包厢的门,门内光线不是很足,她一时间找不到傅星暖的身影,反倒是傅星暖先看到傅星愿,她声音温柔,“各位,我妹妹来了,我是喝不了了,让她来喝怎么样?”   “成!傅经理的妹妹想必也会是个美人……吧。”   说话的这人看到傅星愿的那一瞬间,语气顿了顿,大概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风姿卓越的美女,样貌、身材、气质几近满分。   那人已经靠近了傅星愿,拉着她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宋言煜也看到了傅星愿,他勾了勾唇角,肩膀撞了撞一旁的姜易,“不去英雄救美?”   姜易神色淡漠,漫不经心地回着短信,完全就不在意发生了什么。   宋言煜:“好歹也和你有一夜夫妻的恩情,这么狠心?”   姜易连头都没抬起,宋言煜凑过去看了下他的手机界面,算是明白了,能让姜易心软的人要回国了,难怪没心思管其他女人的事情了。   宋言煜看了下那边的场景,傅星愿的脸色已经冷若冰霜了。   他想,这么个美人,真可惜啊。   ☆、018这样的美人撒娇,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傅星暖靠在了傅星愿的身上,傅星愿看了这边的几人,都是圈子里著名的富二代,再入目的都是露着白皙长腿的女人,水蛇一般地缠着男人。   傅星暖的声音在她耳边,有些小声,“傅家有三个项目在他们手上。”   傅星愿心底里冷笑。   一旁的几人说:“傅小姐,给个面子,喝吧。”   “对对对,放心,等会要是喝醉了,嘿嘿嘿,我肯定平平安安地把两位小姐送回去,我的人品你们放心。”   这话说的,其余的人都笑了起来,多多少少含着几分暧昧。   星暖说:“星愿,你不是挺能喝的么?这次是为了傅家,你就喝吧,应该没什么事情。”   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傅星愿站起来,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不安份的男人的手,噙着笑意:“各位,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不过,大家这么盛情邀请,不喝一杯也说不过去吧。”   她浓密的睫毛如同一把扇子,撩得人心痒痒的,声音压低了,“我就喝一杯,可以么?”   这样的美人撒娇,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傅星愿接过杯子,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抿唇,这个杯子属于大容量的,而且里面掺和了不止两三种的酒。   但她也知道,如果她不喝,今天她和傅星暖,谁也离开不了。   她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视线却忽然注意到了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宋言煜,宋言煜桃花眼里含着浅笑,耳钉折射着灯光的光泽。   他旁边的角落里自然还有一人的身影。   那一处是灯光照不到的暗处,他懒懒地靠在了沙发背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正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   手机莹白的冷光一寸寸地逡巡过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下颔的线条流畅。   傅星愿第一反应想起的是,姜易之前说过,别再出现在他的周边,不然后果自负。   她收回了视线,就想快点喝完这一杯,早点走。   几人都起哄了起来,却没想到一直安静地窝在沙发里的姜易会突然站了起来,把宋言煜都给吓了一大跳。   他轮廓分明的脸完全地显露在了灯光下,黑眸幽深,走到了傅星愿的面前,拿过了她手中的酒杯。   其余的几人反应过来,哪里敢让姜易喝,这里面还掺了料呢,连忙阻止:“唉,别喝别喝。”   姜易的薄唇弧度微扬,透着几丝的优雅闲适,眸中却闪过了锐利。   他自然不打算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松开,大号的玻璃杯一下就坠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破碎声。   酒液四处飞溅。   包厢安静了下来,格外寂静。姜易连看都没看一眼傅星愿,他穿上了拿在手上的大衣,就走了出去。   ☆、019好一会才想起,她的行李箱还在姜易车上   宋言煜也跟着出去了,扔下了一句话,“几个大老爷们,别闲得慌欺负人家女孩子。”   众人有些摸不清姜易和面前这个傅小姐的关系。   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姜易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更不用说在这样的场合上,莫不是面前的这个美女真的是姜易的女人?   这也说不通啊,哪里有救了自己的女人,一句话都没说就无情地离开了?   但终究不敢再为难傅星愿了,一场聚会很快就散了。   走廊里,傅星暖有些醉,但醉意不浓,她说:“星愿,你真的看上了姜先生么?”   傅星愿笑,“怎么,姐姐又想抢了?”   傅星暖:“我只是警告你,姜易可不适合你,他可是出了名的痴情人……”她靠在门框上,“说真的,傅星愿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姜易看到我会失态?”   傅星愿的手一顿,“失态?”然后掀唇嘲讽,“我只知道,他今天连余光都没扫你一眼,更不用说替你出头了,可是他替我解围了。”   傅星暖站直了身体,“只会逞嘴皮子,可别再惹我不开心了,等我和陈淮结婚了,傅家就会正式交到我手上,而你,就不知道要被爸爸嫁给谁联姻了。”   她加快了步伐,“星愿,你可以试试,在目前的情况下,你的婚姻大事会不会由我做主。”   傅星愿仍是笑,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慢慢地蜷缩起来,指甲用力地都陷入了掌心的嫩肉里。   胸口倏然就窜起了怒火,微微颤抖。   她停下了脚步,脑中一瞬间闪过了江城未婚豪门才俊们的资料,她的婚事真的需要提前打算了。   她呼出了一口气,如果……姜易愿意娶她,一切就都解决了,各取所需。   算了,别再自取其辱,她退而求其次,换个对象好了。   *   接下来的一周,傅星愿忽然忙了起来,傅明竟然将和陈家的一个项目交给了傅星愿,所以傅星愿连着出差。   她走出了机场大厅,看到了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悍马,开着双闪,她打开车门,先把行李放了进去,这才坐了进去,头也没抬,“小李,先去公司。”   车内没开灯,有些幽暗,一时间没人回应,傅星愿抬起了头,这才发现她身边宽敞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   那人打开了车灯。   车内分明开着暖气,傅星愿却觉得空气里有着凉意,外面飘着的寒冷的雨,似乎也渗透到了车内。   面前的男人眉眼裹着风雪,目光冰冷,冷却了她为数不多的暖意。   傅星愿看着他,讪讪露出了笑容,下意识打招呼,“嗨,姜先生。”   姜易收回视线,淡淡道:“下车。”   傅星愿下了车,往后面走了好几步,才看到了另一辆一模一样的悍马,她上了自己的车,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一会才想起来……她的行李箱还在姜易的车上!——   题外话——   收藏收藏嘿嘿嘿   ☆、020你这丫头,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姐夫   姜易的车还在原地,依旧开着双闪,她刚要下车去取行李箱,就看到姜易从车上下来了,穿着烟灰色的英伦风大衣,皮鞋锃亮,简单地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   傅星愿下车的动作停顿了下,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孩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仰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姜易。   而姜易修长的双手搂住了她,低着头,侧脸的轮廓分明清晰。   傅星愿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易笑起来的样子,他将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围到了女孩子的脖子上,那样的温柔绅士,仿若聚集了世间所有的温暖一般。   只不过,这样的温柔和她无关。   是姜易已经有了新女友么?   傅星愿下意识地皱眉,胸口有些闷,重新坐回了车里,“小李,开车吧。”   车子转了个头,慢慢地离开。   傅星愿没有看到的是,身后的姜易侧过了头,看着离去的车子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   陆苒注意到了姜易的视线,好奇地探头看去,问;“怎么了?姜易,你看什么呢?”   姜易抿了抿唇,低眉看她,无奈地笑,声音温和,“没什么,还有,你这丫头,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姐夫。”   “就不叫!”   *   傅星愿隔天就在报纸上看到了姜易的新闻,“姜易被曝已有新女友,姜大少机场缠绵!”   傅星暖推开她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爸爸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今晚家里要开宴会,记得盛装出席。”   傅星愿抬头看她,“知道了。”   傅星暖看了眼桌子上的报纸,“这下打脸惨了吧?姜易已经有了女友,白白被睡。”   傅星愿眼眸微微沉了沉,看了眼傅星暖身后的门,然后笑,“被睡?难道不是我睡了姜易,姜先生身材技术不错,也算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不过我还是得感谢姐姐你,又是给我下药,又是给姜易下药,最后还使计让我们俩关在了一个房间里,不然我也勾搭不上姜易啊。”   傅星暖勾了勾唇,“不客气,今晚姜易也会来,你可别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   傅星愿目的达到,不再说什么,坐了下来。   陈淮已经走了进来,他抿着唇,眼睛冷得宛若深潭,轻轻地笑了笑,看着傅星暖,“暖暖,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傅星暖吓了一大跳,“不是……淮哥哥……”她握住了陈淮的手,还没说什么,傅星愿就皱了眉,“滚出去说,别在我办公室,脏了我的耳朵。”   陈淮黑眸看了傅星愿一会,喉结微动,什么都没说,拉着傅星暖就出去了。   傅星暖咬牙紧紧地跟着,这样可怕的陈淮,她只在三年前见过,那时候他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了她,不顾一切的代价。   “淮哥哥……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星愿她想勾搭上姜易,我就帮她了。”   ☆、021她气得下意识喊了声,“姜易!”   陈淮停下脚步,却不说话,他紧紧地抿着唇。   傅星暖看着他,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她才说:“你是在生气么?你生气的是我伤害了傅星愿,还是更生气傅星愿已经准备放弃你了,和姜易一起?”   陈淮黑眸幽深,瞳孔轻轻地颤抖了下。   “淮哥哥,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   陈淮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地收紧,“算了……星暖,这次就算了。”   傅星暖往前几步,扑进了陈淮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   *   傅星愿下午没去上班,而是去购买礼服。   等她从设计师那边出来,已经5点了,现在开车去城西的半山别墅,时间刚刚好。   只是,傅星愿没料到的是,她这辆破车在半路上抛锚了。   这附近都是别墅区,空空荡荡,隔着好远才有人烟,现下竟然没有一辆车,她下了车,看着越来越黑的夜色,手机又一直在震动,突然就有些烦躁,按下了电话的拒接键。   屏幕上闪动的“爸爸”二字慢慢熄灭。   她等了好一会,终于远远地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傅星愿露出了笑容,伸出了手,不停地招手。   她就站在了晕黄的路灯下,穿着手工定制的旗袍,高跟鞋衬托出了修长笔直匀称的双腿,脖子上的翡翠青翠欲滴,整个人就宛若时空穿梭的古典美女。   那辆车却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么一个大美女一般,停都没停下,直接开了过去。   傅星愿微微眯眸,一闪而过的瞬间看清了车牌号,是属于姜易的,独一无二、令人过目难忘的车牌号。   她气得下意识喊了声,“姜易!”   那辆车还是绝尘而去。   傅星愿恨恨地咬牙,又等了一会,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一会,姜易的黑色车子竟然又回来了,慢慢地停在了傅星愿的面前,傅星愿愣了愣,车门打开,只有司机下了车。   “你好,姜先生让我顺路来接你。”司机声音有礼貌,“抱歉,刚刚看到您了,可是姜先生和陆小姐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辆车,所以只能现在过来。”   这个王八蛋姜易。   傅星愿仍旧眉眼弯弯,“知道了,谢谢你。”她如果再不到,她的父亲还不知道会怎样生气。   傅星愿的外表太过惊艳,一双星眸似水含水,皮肤吹弹可破,腰肢柔软,长腿纤细,走进宴会厅的时候还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光,她在外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很少,众人只知道傅家多年前又领养了个女儿,但听说不怎么出色。   傅家的这一说法没被人怀疑,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傅星愿的五官太过精致了,既不像母亲也不像父亲,倒是傅星暖和傅家父母更像些。   傅明看到傅星愿,脸色就有些沉,顾忌着人在,倒没怎么表露。   一旁有人笑,“傅总好福气,大小女儿都如此貌美,大小姐和陈家的亲事快了吧,小女儿定亲了么?想必也是名校毕业的吧?”   傅明看了眼走到自己身边的傅星愿,什么名校,他烦躁,随便应和了两句,之后众人也看出傅明对这个“养女”的不上心。   傅星愿笑容得体、落落大方的表现,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和可惜。   姜易就在傅明的身旁,眉目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宴会厅的另一边是女眷们聚集的地方,傅星愿走了过去,老远就看到女孩子们都围绕着傅星暖和另外两个女孩。   傅星暖先看到星愿,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傅星愿看到了上次在机场扑进姜易怀里的那个女孩。   ☆、022原来,不是姜易让司机接她的。   那一堆人群里,大多都是傅星暖的朋友,傅星愿秀气的眉轻轻一皱,她今天不想惹事,转身就要走。   那些人怎么可能同意她走,景允叫住了她:“星愿,你今天也在啊,我还以为,你都没脸出现了。”   傅星愿停下了脚步,笑意盈然地看着她们,落落大方,既然走不了,她也不躲避了。   “景小姐的话我就听不懂了,这是我家,我是傅家的女儿,傅家的宴会我出现不是很正常么?”   景允也没再说什么了,她笑着喝了口酒。   傅星暖递了杯红酒给傅星愿,“你刚刚又迟到,又不接爸爸的电话,我还以为你今晚又要闹脾气不来了呢。”   这一顶帽子扣得可真大。   傅星愿不理她,接过了酒杯,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过了会,傅星愿发现,之前和姜易在机场的那个女孩子一直无意中在看她,她看了过去,正好对上那个女孩黑漆漆的眼眸。   傅星暖说:“忘记介绍了,这是姜先生的女朋友,陆苒。”她又看向傅星暖,“陆苒,这是我的妹妹,傅星愿。”   陆苒看着傅星愿的眼神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怪,她主动伸出了手,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你好。”   傅星愿也伸出了手,心里自然也有了几分怪异的不舒服,原来姜易真的有女朋友,还是这个类型,和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类型。   更接近傅星暖这种看似人畜无害、天真浪漫型。   景允格外擅长吹捧,“苒小姐才从国外回来,姜先生把她保护的太好,如果不是今晚他带着她出席,众人还不知道姜先生有女朋友了呢。”   陆苒有些羞涩地笑了,然后突然说:“傅小姐,我可以叫你星愿么?我对你有印象。”   星愿眼皮轻轻地跳了下。   “刚刚我和姜易在车上看到路边拦车的人就是你吧,我替姜易道个歉,我们看到你了,我让姜易停车了,可是姜易他不想停,所以后来到了这边,我又让司机回去了,司机有接到你么?”   原来,不是姜易让司机接她的。   她话音才落下,就响起了好几声不屑的“嗤”声,稀稀落落。   景允从傅星愿和她同班开始,两人就不对盘,说白了她不喜欢傅星愿的长相,她嘲笑,“星暖,你有空也教教我们美丽的星愿,钓男人不要用这么土的手段了好不,好歹之前也调查调查姜先生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个圈子的秘密说要保密也能保密,可是说要传播,比谁都快,傅星愿之前上了姜易的邮轮,这些事情在圈子里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当然也离不开傅星暖传播的助力。   现在傅星暖被姜易的行为打脸了,自然多的是人嘲笑。   傅星愿拢了拢手指,懒懒地抬起眼皮,“景允,钓男人?”她原先不想戳景允的痛处的,“你的现男友?前男友?前前男友?”   ☆、023傅明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侧   有些话不必说透,景允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眼神中有了怒意,圈内谁不知道,她的几任都曾对傅星愿有过好感。   景允走了上来,她站立在了傅星愿的面前,手里的红酒摇晃着。   傅星愿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景允大概又要泼她了吧,果然,在景允举起酒杯,往她脸上泼去的那一瞬间,傅星愿就避开了。   还是有粘腻的红酒溅到了她的脸上。   陆苒忽然轻轻地叫了声,空气凝滞住了,一时间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个小小的空间,和厅正中央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星愿下意识地偏头去看陆苒。   红色的酒液从她的头发上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顺着她的脸颊,滑过她的长睫毛,狼狈至极。   傅星暖连忙拿出纸巾擦拭,景允吓到了,是她泼的酒,可是,“傅星愿,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躲开,是你害的陆苒被泼。”   姜易虽然一直在场内应酬着,视线却一直注意着女眷那边,只是一个没注意,他就看到了陆苒满头酒水。   他的黑眸冷了下来,瞳仁里的冰霜浮起,什么话也没跟正在和他聊天的傅明说,就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声线很冷,绷得紧紧的,“怎么了?”   他的眼睛里只有陆苒。   陆苒很狼狈,“没事,我没事。”   傅明的脸色很臭,他一看就知道女孩子们又开始争风吃醋了,可是这样的场合,闹得这样难看!   他压抑着怒气,笑着安抚了大厅的其他人,这才走去了偏厅,“发生了什么事情!”   景允刚要说什么,傅星暖拉了拉她的手,“爸爸,没有什么事情,星愿……”   她才说到这,傅明利剑一般的眼神就落在了傅星愿身上,“傅星愿,道歉!”   傅星愿的胸口起伏了下,她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傅明,“不是我的错,爸,刚刚是景允……”   “够了。”傅明皱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点给陆苒道歉。”   傅星愿的唇线倔强地抿着,浮冰沉沉的眼睛冷冷地瞥了眼傅星暖和景允,最后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傅明。   “我不会道歉,不是我的错。”   她站的笔直,背脊挺直,周围却没有任何的人替她说话,在场的人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看到了。   傅明点头哈腰,“姜总,抱歉抱歉,小女年纪轻……”   姜易抿着唇,眸光冰冷,没有作声,侧脸的线条格外冷硬,他搂住了陆苒,直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陆苒小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傅星愿没有听清楚。   傅明气得不行,声音仿佛夹着冷刀,“傅星愿,你是被乡下的父母教坏了吧?这么多年,还不能改了你爱顶嘴、爱撒谎、爱做错事的性子么?”   傅星愿没有说话。   下一秒,傅明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侧,“立马去道歉!”   这一巴掌挺重,至少在场的女孩子们都轻轻地抽了口气,傅总对养女真凶。   星愿漆黑的瞳仁里浮现着水光,水珠盈盈,却倔得不让眼泪落下——   题外话——   亲爱的,年三十快乐。   然后,穷作者不知道给大家发啥庆祝好……所以,你们现在留言评论吧,我明天更新的时候,随机抽取评论里的五个人,每人送1000红袖币看书吧,嘿嘿嘿。   ☆、024姜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去而复返   她最后看了眼傅明,红唇微动,扯了下嘴角,什么也没说。   傅星愿拐弯要进洗手间的时候,姜易正好扶着陆苒出来,傅星愿对陆苒没有什么好感,因为刚刚的事情,陆苒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了,却偏偏什么都没说。   但傅星愿也知道,陆苒解释或者不解释,都是她的自由。   姜易淡淡地看了眼傅星愿,眉骨冷冽,擦肩而过。   洗手间的灯光不亮不暗,傅星愿所有的表情却无处隐藏,她打开了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地冲洗着她的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圈微红,眼泪悬挂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下来,脸颊上的五个指印清晰分明,微微红肿。   她拿出了粉扑补妆,包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言晗晗”三个字在上面闪烁着。   傅星愿接起了电话,她轻轻地“喂”了声。   “星愿……”言晗晗的声音忽然顿住,停了一会儿,她嗓门拔高了些,“傅星愿,你这个没出息的,你是要哭了吗,今天是傅家的晚宴吧,你在晚宴上哭??”   言晗晗的声音一下就击入了傅星愿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刚刚的委屈重新弥漫了上来,她咬住下唇。   “是不是陈淮和傅星暖这对狗男女?我才出差多久啊!这对狗男女,你等着,等我回来收拾他们,你别哭,哭了我们就输了!”   越说不能哭,她越是想哭,鼻尖的酸涩怎么也隐藏不了,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冷风呼啸。   这么多年,她早就知道傅明是什么样子的人,但是她还是一样无法接受被冤枉,甚至傅明根本就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他只在意事情有人来承担。   她没忍住,一滴眼泪落了下来,轻轻地吸了下鼻子。   言晗晗说:“等我回去给你介绍一堆帅哥,这次这边的驻外记者好多帅哥啊,星愿,等你重新考证了之后,你也申请外调吧。”   “好。”   哭腔已经很浓了。   “死没用的,你在厕所么?躲进隔间再哭!”   门外,长长的走廊,幽静的灯光轻轻摇晃,一道身影斜靠在了墙上,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了阴影,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听着从洗手间里,传来的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微微抿唇。   右手从兜里摸出了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却不抽,腥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烟灰落在了他的皮鞋上。   姜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去而复返,只让司机送陆苒回去,然后站在了这里,听着一个心机很深、让他印象不好的女人哭泣。   *   傅星愿从洗手间出来,就不想再回宴会厅了,她走出了大门,冷风侵袭,她穿得少,禁不住打了个寒蝉。   一辆停着的车子按了下喇叭,黑色的车窗摇了下来。   姜易没有看她,淡淡道:“上车。”见傅星愿还有些犹豫,不耐烦,“你的行李箱。”——   题外话——   新年好,和我想的差不多,五个正正好,已经充值完毕啦。   871203020、月光留步520、小呀小默默、雨浴夕阳、樱桃0329   红袖币不多,就一个小小的心意,不要嫌弃哈,谢谢你们。   如果没有收到,跟我说一声哈。   还有一些读者怎么不留言呀,光冲咖啡了t.t   ☆、025姜易不动声色,眉目冰冷,低沉道:“陆苒不是我女朋友。”   这么多年,傅星愿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她哭完了,就像是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她星眸看了眼姜易,“姜先生不是让我远离你么?”   姜易闻言,侧过了头,幽深的黑眸盯着她,如同深海一般,看不到底,久居高位的人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了无形的压迫来。   傅星愿心情不佳,刚刚事情的起因又是因为他和他的女友,她抿了抿唇,“姜先生,您先走吧,今天太晚,我不去拿了,我的行李箱您帮我同城快递。”   姜易薄唇微动,“上车。”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了下,再舒缓开来,“行李箱去取,我没空帮你同城快递。”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可傅星愿今天不吃这一套,转身就要走,身后传来了开关车门的声音,她的手臂被人一把拽住。   天旋地转,她被姜易塞进了副驾驶座里。   傅星愿火气来了,她抿着唇,睁着漆黑的眼眸,眼里跳跃起了些微的火光,“姜易,我说了我不上车。”   姜易一双眼眸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仍旧是一贯的清冷,他看着她妆容精致的脸,妩媚的眼睛,有着哭后的水光和风情,脸颊上的巴掌印记越来越深,过了这一段时间,肿了起来。   而她刚刚哭泣的声音,就像小猫的爪子,在他胸口挠了一下。   他没松开手,淡淡道:“你脸上的伤痕需要处理,然后再去取行李箱。”他拉过安全带,帮傅星愿绑上,“今晚的事情,我会跟傅明解释,陆苒没有事情,我也会……”   “陆苒当然没有事情,被打的又不是她。”傅星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大的火气哪里来的。   “说到陆苒,我之前不知道姜先生有女朋友,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行了么?既然姜先生已经有陆苒了,我就把那句‘离我远点’奉还给你!”   姜易不动声色,眉目冰冷,低沉道:“陆苒不是我女朋友。”   傅星愿一怔。   姜易的黑眸里的暗夜倒影着她的身影,淡漠道:“去医院。”   傅星愿看着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他们俩刚刚的对话就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她还想说什么,胸口有些紧,低头一看,安全带正好卡在了她的胸口处。   她的旗袍原本就已经勾勒出了美好的弧度,更不用说,安全带这样修饰,格外突兀。   傅星愿的脸忽然有些烧。   姜易也注意到了,他直起身子,绕过了车头,坐进车子里,看着前方,修长的手放在了方向盘上,“自己调整。”   黑色的车子慢慢启动。   车子里很安静,两边的灯影晃过,傅星愿的脑子也开始转动,今晚姜易的反应,是不是说明了,他开始有点软化了,至少他似乎不排斥她的接近了……   ☆、026谁让我这么爱他,离开他,我就活不下去了   陆苒不是姜易的女朋友,那她接近姜易,也不存在小三不小三的问题。   还有她的爸爸,对她永远都是这样的态度,永远只看中傅星暖和陈淮这对狗男女,如果她自己没有本事,只怕以后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在傅家的生活就是这样如履薄冰,未来她的婚姻也只会是傅星暖的诡计和傅明的公司战略的牺牲品。   与其成为牺牲品,不如她主动出击,与虎谋皮,选择一个和陈淮不相上下,却又有可能和她合作的男人,姜易是最好的选择。   他是陈淮的对手,他不喜欢陈淮,他甚至和陈淮有仇。   她侧头看着姜易,心跳快了些。   姜易侧脸的线条冷峻,浮光掠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傅小姐又开始算计了?”   傅星愿笑,睫毛翕动,“姜先生,这一次是你主动向我伸出了橄榄枝,你在暗示我,可以选择靠近你。”   正好红绿灯路口,姜易停下了车,看向她,车内微暗,他的瞳眸微沉,带着让人看不真切的冷峻危险,“傅小姐挺会想的。”   傅星愿说:“姜易,其实和我在一起,你也不吃亏,你得到一个我这样貌美的女朋友,不需要付出感情,只需要付出你的权钱,而我这个女朋友还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帮助你。”   姜易薄唇微抿,拉下了手闸,看着傅星愿笑意盈盈的脸,淡淡道:“马上到医院了。”   傅星愿脸上的掌印还没严重到需要去医院的地步,年轻的女医生皱眉,原本要说伤口不是很严重,却又看到跟在傅星愿后面无表情,冷淡着脸的姜易,改了口,带着轻视的语气,“去拿药吧,男朋友还是老公?打女人不是一个男人应当做的。”   他又转向了傅星愿,“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直接报警……”   傅星愿眨眼,“不是……”   医生恨铁不成钢,“为什么现在家暴越来越多,就是因为很多女人觉得可以原谅,不报警!”   姜易懒得听医生的话,正要去拿药,却忽然想起自己的钱包还在车上,他皱眉,“傅星愿,钱。”   傅星愿的小手包就在桌子上,闻言,她伸手拿出了钱。   医生眉头更紧,现在被养着的男人都会打人了?   “这种男人不分手,你还准备留着过年啊?他自己没钱么?穿着也人模人样的啊。”   姜易拿完药,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傅星愿一本正经地说瞎话,“我男朋友不愿意去打工,每天就靠着我的工资花天酒地,我也没办法,谁让我这么爱他,离开他,我就活不下去了。”   傅星愿说得正开心,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收住了话。   一直到会诊结束,医生对姜易都没有好脸色。   两人上了车,姜易沉稳的声线响起,让人听不出话里的情绪,“男朋友?打工?爱?”——   题外话——   收藏ing么么   ☆、027那姜先生,你帮我应付我爸爸,好不好   傅星愿心里的鼓跳了两下,没说话。   姜易平静地扫了她一眼,“我还不知道傅小姐有了深爱的打工仔的男朋友,而我一向,不喜欢和有夫之妇来往。”   傅星愿清了清嗓子,又定了定神,这才偏头看着认真开车的姜易,眼含秋波,动作迅速地凑了上去,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姜先生,你听话没听到重点,我男朋友不就是你么,那句话的重点在于我很爱你,离开了你我就活不下去。”   傅星愿说话的时候,漆黑的瞳仁了点缀着夜色里的繁灯,含情脉脉般地看着他。   姜易慢条斯理,“有多爱?”   傅星愿一时愣住,她没想到姜易会继续追问。   姜易轻轻地笑了下,也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傅星愿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拿出来看了眼,就不再管,任由着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在寂静的车厢里还有点吵闹。   车子开进了私人庄园里,如果对本城的上流圈子稍微有点了解,就知道这里是姜易的私宅。   姜易停下车,下了车,“出来取行李箱。”   傅星愿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别墅。   姜易的别墅和傅家的别墅显然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姜易很低调,别墅的装修也属于低调型的,透着古朴。   他们刚进来,姜易就低声吩咐一个女佣,“去二楼拿那个行李箱下来。”   傅星愿坐在了沙发上,正要跟姜易说什么,姜易却接起了电话,皱眉示意她先别说话。   姜易对着电话那头笑了笑,“怎么了?不是应该睡了么?睡不着?”   “……”   “我刚刚回到家……好,你好好休息。”   等他挂断了电话,傅星愿朝他笑,问:“是陆小姐?……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她是你的谁?”   姜易抬眸看了她一眼,喜怒不形于色,没有回答,只说:“这个不关你的事情,对了,你的脸记得上药,还有,拿了行李箱,今晚你就先回去吧。”   傅星愿自然知道什么是能问的,什么是不能问的,她转移了话题,“那姜先生,我之前的提议,你愿意答应么?”   她看着姜易的眼睛,“做我的男朋友。”   姜易靠在了沙发背上,灯光逡巡着,他笑,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却增添了几分岁月积淀的魅力。   没拒绝,也没同意。   但对于傅星愿来说,这样就是有机会了,她走到姜易面前,踢掉了细带高跟鞋,面对面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低头,轻轻吐气,带着诱哄,“那姜先生,你帮我应付我爸爸,好不好?”   她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放在了姜易的耳畔。   傅明饱含怒气,几乎是怒吼,“你今晚滚去哪里了?好好的宴会也不参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就直接跑了?!”   ☆、028他眯了眯眼,“坐好,给你上药。”   傅星愿示意姜易回答,姜易薄唇微微抿着,漆黑的眼眸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面色清冷,一看就不想回答。   傅明没有听到傅星愿的回答,怒气更是盛,他声音冰冷,“星愿,你给我滚回来,今晚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一个都没接起来,你跟星暖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从来就没帮傅家做过什么事情。”   “如果你今晚不回来,明天你也不用回来了,滚出傅家,回到乡下去。”   傅明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威胁傅星愿,要把她重新送回乡下,从她15岁那年考了不及格开始,她就听到不止一次了。   “如果今晚因为你的失误,姜易不和我们继续合作了,你就等着看我会怎么收拾你……”   姜易听了傅明的话,眸子越发的沉了沉,他看到了傅星愿潋滟笑容里一闪而过的难堪。   傅星愿胸口轻轻起伏,刚想直接挂断电话,姜易薄唇微动,声音低沉,“傅总,是我。”   傅明怒意喷张,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何况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女儿这时候会和姜易在一起。   “你是谁?傅星愿呢!叫她立马接电话!”   姜易神情淡漠,眼眸里却稍稍敛起了些微的浮冰,“我是姜易。”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按钮一般,傅明所有的话戛然而止,被按下了暂停键,话筒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傅明到底是商场上打滚过的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有些小心翼翼、拿捏不准,“姜总,您和星愿在一块?”   姜易应和了这么两句,就有些不耐烦了,答非所问:“她在洗澡,现在没办法和你说话。”   说完,他就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傅星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搂着姜易的脖子,笑得眉眼弯成了月牙儿,水光四溢。   她看了姜易的眼睛一眼,怕被他看出自己的难堪和些微的难过,很快移开了视线,改为趴在了姜易的脖子上,睁大了眼睛,把眼泪往回去憋,温热的呼吸故意喷洒在他的脖子上。   冰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颈。   “姜先生,谢谢你,我爸现在应该快气死了吧,本以为一直在骂我,没想到骂的是他一直想讨好的姜易,你还说我在洗澡,估计不用我想办法勾引你了,姜先生,你惨了,明天他就要把我洗干净,送到您老的床上。”   姜易垂眸看她,只能看到她白皙纤长的后颈,灯光下,连细小的绒毛都看的清晰,诱得人心痒痒。   他的眼前一闪而过,方才那双隐忍着泪水的漂亮眼睛,还有精致脸蛋上的指痕。   他眯了眯眼,淡淡道:“坐好,给你上药。”   女佣已经拿了行李箱下来。   ☆、029姜易,你脖子后面有个痣啊   姜易道:“先放着。”他已经很久没给人上药了,上一次估计还是三年前……   傅星愿乖乖地坐着,乖巧得像个小孩子。   姜易半蹲着,修长的手指拿着棉签,沾取了药膏,动作很轻地涂在了傅星愿的脸上。   他上药的神情很认真,手法也很娴熟。   明黄的灯光从他的头顶倾泻下来,他黑眸深深,睫毛很长,整个面部的轮廓鲜明又硬朗。   傅星愿想,如果不是知道姜易心里早已经有了心上人,如果不是知道她接近他只是为了利益,这样的男人,想让女人不动心都难。   姜易上完了药,站了起来,从高处睨着她,忽然间,眉宇间就浮现了很浅的笑。   偏偏傅星愿对自己容貌自信,并不觉得上了药会对自己的美貌折损多少,她皱皱鼻子,“看呆了?”   姜易没说话,仍是似笑非笑,傅星愿终于心虚地从包包里拿出了镜子,脸颊上一大坨黄色的膏药,姜易很坏,连没受伤的地方都糊上了药,这些药膏的形状勾起来隐约像极了那种恶心的便便。   傅星愿气,“姜易!”   她站在了沙发上,指尖沾了膏药,作势要涂在姜易的脸上,她当然不会真的涂上去,姜易的底线她还不知道,所以轻轻一转,就跳进了他的怀里。   姜易淡淡地垂眸看她。   她忽然也笑了。   姜易没去扶她,任由着她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问:“笑什么?”   傅星愿声音里笑意很浓,“姜易,你脖子后面有个痣啊。”她朝着痣轻轻地吹气。   姜易的身体忽然一僵。   傅星愿笑得更开心了,她好像找到姜易身体的弱点了。   *   两人闹完,都有些晚了,姜易没再让傅星愿回去,不过让她住在了客房里。隔天早上,傅明又给傅星愿打电话了,语气不好也不坏,很平静,“星愿,早上先回家一趟,你妈妈有事情跟你说。”   傅星愿拒绝,“爸爸,我今天还要去上班。”   傅明压着气,但也没再说什么,过了会,“行,那就公司说。”   姜易听到傅星愿下楼的声音,头也没抬。   一旁的管家看着傅星愿笑,“傅小姐,您好,您今天早上想要西餐还是中餐。”   傅星愿笑,“不了,我还要去上班,怕是来不及,我先走吧。”   姜易翻开了报纸,“司机送你。”   傅星愿才进入公司的大门,傅明的手下就立马叫她过去,办公室里有傅星暖和傅母。   傅母看了眼傅星愿的脸,几乎看不见脸上的巴掌印了,她呼了口气,嗔怪,“傅明,你昨晚怎么对愿愿下手?”   傅明皱眉,“妇人之仁!昨晚如果不是我打她,那姜易的女朋友被泼水了,姜易怎么可能轻易饶过星愿?”   傅星愿听了,心里冷笑,这么说她被打还要感谢他么?——   题外话——   收藏么么   ☆、030傅星愿的心脏细微地跳快了一下   傅星暖坐在了沙发上,稍稍抬头看了傅星愿一眼,笑容浅浅。   傅明已经问到了关于姜易的事情,“你昨晚怎么会跟姜易在一起?”   傅星愿笑,“没什么。”   傅明声音重了些,“好好回答!”   傅星愿淡淡道:“哦,他是我男朋友。”   话音一落,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傅星暖先嗤笑了声,傅明回过神,眉头拧着,显然不信。   傅星暖也根本就不相信姜易会是傅星愿的男朋友,更何况,陆苒还回来了,她说:“星愿,你可别傻傻被骗,姜易和陆苒之间一直都不清不白,你可别做了丢脸的小三。”   傅母也担心,“愿愿,是啊,姜易这种人不是你能够掌控的,妈妈只想你平平安安,你还是多听暖暖……”   傅星愿抿了下唇,打断了她的话,“妈,我是成年人了,我和谁恋爱是我的自由,我也有自己的决定权,为什么每件事情都得听傅星暖的?”   傅星暖笑出声了,带着嘲讽,“当然可以,你可以选择不听我们的话,就像高考那年,你跟我们吵了一架就赌气不去考语文了,去了二流的大学,读了二流的专业,害的是谁?不还是你自己么?一事无成。”   傅星愿的手指慢慢地用力,指尖微微陷入了肉里,细小又尖锐的疼痛从掌心蔓延开来。   她死死地盯着傅星暖,“傅星暖,我为什么缺考你不清楚么?如果不是你……”   “住嘴!”傅明冷道,他的眼神冰冷,“傅星愿,你做错的事情总是喜欢推给你的姐姐!”   傅星愿的胸口起伏了下,浓厚的郁气堆积着,她抿紧了唇,声音微微加重,“爸爸,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永远都选择不相信我,昨晚也是,水不是我泼的,你只要去调监控,就知道不是我,可是你还是直接打了我,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真正是谁做的,你只在乎你的宴会会不会被扰乱,所以你的女儿对你来说,只是个你攀附权贵的工具!”   傅明被刺激到,满面涨红,猛地就举起了手掌,“混帐东西!”   傅星愿一动不动,黑眸深深,讥嘲道:“又要打我了么?”   傅母连忙上前拉住了傅明,“你跟孩子好好说,别乱动手。”又转头对着傅星愿道:“快跟你爸爸道歉,你这孩子,脾气太倔了。”   傅明手掌颤抖着,怒目圆睁。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打破了几人的僵持,他深呼吸了几下,拳头握紧,放下手,按下了免提键。   “你好,我是傅明。”   电话那边低沉得如同大提琴一般优雅的声音响起,“傅总,我是姜易。昨晚的事情,陆苒已经跟我解释了,不是星愿泼水的,而是景家的千金,您误会她了,还请您替我向她转达我的歉意。”   傅星愿的心脏细微地跳快了一下。   ☆、032姜先生说了,您想要多少辆车,都记账在他的名下   傅明在商场里浮沉这么久,事情过去了,自然知道真正泼水的人是谁,但要他放下面子,和傅星愿道歉是不可能的,姜易这么一来,却是逼着他道歉了。   傅母看着傅星愿,温柔地问:“愿愿,你真的和姜易在一起了?”   傅星愿还没说话,傅星暖站了起来,轻描淡写道:“既然事情弄明白了,那就这样吧,星愿,等会公司开会,你去准备一下吧。”   所有人都不打算道歉,傅星愿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   傅明心虚,多少带了些浅薄的愧疚,他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听说昨晚你的车坏了,今天你去提一辆车吧,预算200万。”   还真是大方。   但是有车不要是傻瓜,傅星愿淡淡道:“知道了,爸爸。”   开会的时候,仍然在讨论和姜家合作的项目,傅星愿当时交上去的策划书第一时间就被姜家否决了,傅星暖对着傅星愿皮笑肉不笑,冷嘲热讽。   她皱眉,“后来不是又交了一份策划书么?”   项目经理冷汗涔涔,“那份策划书,那边回复说,重新做,比第一次的还不如。”   傅星愿垂下了眼睫,唇畔笑容很淡。   傅明眉头死死拧住,他看了傅星愿一眼,心里的想法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姜易和傅星愿现在的关系……他下了定论,“行了,这件事交给星愿负责。”   傅星暖还要说什么,傅明看了她一眼,“还有,星愿现在升职成项目经理。”   傅星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冷沉,侧眸就对上傅星愿的微弯的眼睛,暗自咬了咬牙齿,大而水灵的眸子酝起笑意,“恭喜妹妹了。”   会议结束,傅星愿率先离开了会议室,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姜易发了一条短信。   “姜先生,谢谢你了,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这句话一般人都知道是空话,何况傅星愿并不认为姜易会回复她的短信,会有空和她一起吃饭。   但是,快要下班的时候,傅星愿看了眼手机刚刚进来的短信。   “什么时候?”   “……今晚怎么样?”   姜易过了好一会,又回了短信,“没空。”   傅星愿:“……”   傅星愿打了辆出租车就去了4s店,她想买那辆奥迪r8,经理迎了出来,她坐进副驾驶座,试了试车,觉得手感还不错,正打算直接买下,就看到了进来的姜易和陆苒。   姜易今天的穿着比较显年轻,竟然穿着了灰色的卫衣,内搭露出了边缘的衬衫领子,简简单单地穿着黑色的长裤,牛津鞋面锃亮。   绅士优雅又复古。   陆苒撒娇地蹭着他的手,声音娇软,“姜易,你今天要送我什么车啊,宝马?奔驰?还是奥迪啊?”   姜易抬眸就看到了傅星愿,他眉眼微动,静静地移开了视线,回答道:“沃尔沃,安全,你还是新手司机。”   陆苒轻轻笑,“那好吧。”   傅星愿原本要下车的,想了想,又重新启动车子,再试了下,奥迪的安全性能也很好啊。   经理又叫了声,傅星愿才回神,“我还是买这辆车。”   结果付账的时候,那边告知她,“傅小姐,你好,姜先生已经帮您付了这辆车的钱。”   傅星愿看了远处正在试驾的两人一眼,笑了起来,“哦,是么?那我再挑一辆车,那辆蓝色的宝马吧,刷卡吧。”   经理笑得温和礼貌,“姜先生说了,您想要多少辆车,都记账在他的名下。”   ☆、032陈淮的眼神滞了滞,面色隐约苍白。   最后傅星愿走的时候,带走了三辆车。   另外两辆她连试驾都没有试过,就直接买了,而陆苒只买了那辆沃尔沃,以安全性能著称的车子,姜易对她还真是好,傅星愿也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星愿直接开着奥迪,她让经理明天把另外两辆车送到傅家,她回到自己的公寓,上了楼,就发现自己的门口斜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着他的儒雅与绅士,外面的黑色羊毛呢大衣裹得严实,他似乎格外怕冷。   在略微冷淡的灯光下,陈淮的脸色似乎有些白。   他看到傅星愿回来,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瞳眸里带着浅薄的水汽,站直了身体。   傅星愿像是没看到他一般,拿出钥匙开门。   陈淮也不生气,他就站在了她的身后,“愿愿,我今天才出差回来,才知道发生的事情,我也跟伯父说了,以后他不会再随便动你。”   傅星愿没说话,推开了房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她闭上眼睛,背靠着门,房门不是完全隔音的,陈淮温柔的声线还是传了进来。   “愿愿,我把药放在了门口,还有一份生日礼物,今年你的生日我不能陪你了,等生日结束……我走了。”   门外恢复了寂静,傅星愿抬起了头,伸长手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微微刺眼。   空气中似是有淡淡的水雾,朦胧地笼罩着那隐约晃来晃去的吊灯,她鼻子有些酸,她真的不明白,陈淮想要做什么。   他可以在分手后,依旧那么温柔地叫她“愿愿”,依旧每年给她送生日礼物,依旧缠绵缱绻地看着她……可是他一面又和傅星暖不清不白地勾搭在了一起。   这几年,傅星愿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也常常想着,陈淮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他以前对她那么好,总是说等她毕业了,就结婚,他把她捧在了手心。   有一次,她发了高烧,一个人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公寓里,她不争气地想,如果她就这样死去了,陈淮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想起她的好,会不会想起他们以前的美好,会不会后悔,他抛弃了她选择了傅星暖?   傅星愿不再想,转过身,站起来,手按在了门把上,终究还是打开了门。   那个说已经走了的男人,还是站在了门外,他黑眸专注地看着傅星愿,眼里笑意流淌,玄关的灯光照射下,眼尾光芒折射。   他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薄唇扬了起来,“愿愿。”就像过去一样,他说:“接下来,我要出差一个月,你的生日我可能没办法陪你过了。”   傅星愿嗤笑了下,“不是我生日,是傅星暖的生日,你也没必要陪我过生日,我们分手三年了,陈淮!”   陈淮弯起唇角,“礼物给你。”他顿了顿,弯下了腰,迫近了傅星愿,“愿愿,你还记得明天是我的生日么?”   他的声音里有几分缱绻,有几分委屈,如同三年前,他也会向她讨着要礼物。   下一秒,陈淮就一把搂住了傅星愿,他抱得很紧,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傅星愿眼圈有些红,推开了陈淮,夺过他手里的礼物,就扔下了楼梯,“别碰我,脏,你不恶心么?游转于我们傅氏两姐妹之间?”   陈淮的眼神滞了滞,面色隐约苍白。   ☆、033那人离开了,是不是把他的心都带走了   傅星愿第二天出门,依旧在门口看到了礼物和药,她看了半天,却还是把东西拿了进去。   到了公司,她把熬夜写的策划书修改了下,就带着工作组的一个男同事,去了姜氏集团,虽然这一次仍旧没有通过,但好歹没有把策划书直接打回。   要乘坐电梯的时候,看到了迎着电梯走来的一行人,最前面的那人正是姜易。   一群人进了电梯,不知道怎么站的,最后傅星愿站在了姜易的旁边,姜易正听着手下的汇报,连余光都未落在傅星愿的身上。   最后出了电梯,她看着不远处姜易的身边渐渐没有了人,她让同事先走,然后不快不慢地走到了姜易的身边,散散漫漫地笑,“姜先生,今晚有空让我请你吃饭么?”   姜易侧眸看她,没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由着她跟他上了车。   傅星愿主动说起了工作的事情,“现在和姜家的合作案是我在负责。”   姜易的声音冷沉,听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想贿赂我?”   傅星愿是有这个想法,但她也知道,在这座城市里,还没有什么是姜易看得上的,何况这样明目张胆的贿赂只会惹人讨厌。   她的眼睛看着他,柔软又漾着浅笑,轻轻地开口:“是,姜先生,我今天请你吃烧烤。”   姜易下颔的线条优美又透着淡淡的冷硬,他垂眸看了眼傅星愿,没有应声。   傅星愿选的这家烧烤店,虽然小,但是很干净,她学生时代常常在这边吃东西,进来就和老板娘打了招呼。   老板娘笑得意味深长,“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原来是恋爱去了。”   傅星愿皱皱鼻子,“不是恋爱,是追人去了。”   老板和老板娘都被逗笑了,“你这么好看,还需要追人啊,小伙子,你要好好珍惜啊!”   傅星愿大概了解过了姜易的喜好,点了一大堆的东西,还有几瓶啤酒。   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见得姜易不适应或是局促,他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衬衫的袖口微微挽起,升起的烧烤烟雾,朦胧了他黑沉的视线。   傅星愿喝了几杯啤酒,眼底微微弥漫了水汽,这里她以前和陈淮也来过,明明点了一大堆东西,两人却总是在抢最后的一块肉。   她的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姜易,不知道是有些晕还是微微醉,看到姜易拿起了最后一根羊肉串,她眼底的水汽越发浓郁了,竟有了浓浓的委屈。   姜易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想吃?”   她摇了摇头,灯光下的眼眸明亮又不灼人,她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姜易,看着姜易手里的肉。   姜易的脸上闪过极淡的笑容,“那给你吃?”   傅星愿有一瞬间的犹豫,还是摇了摇头,姜易仿佛知道了她有了醉意,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带了难言的诱惑。   他当着傅星愿的面,当着她快要哭出来的想吃的眼神,把羊肉串全吃光了。   不论她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姜易都不在乎,和傅星愿在一起,他的确是轻松的,这就够了。   他有时候在想,那人离开了,是不是把他的心都带走了,徒留一个空壳,在这里,苟延残喘。   ☆、034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可怖的光怪陆离的幻境里   吃完了烧烤,傅星愿去了洗手间,姜易坐在位置上等她,他的手机震动了下,是宋言煜发短信叫他过去玩,他修长的手指微动,回了短信。   没过一会,又一条信息进入,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姜先生,关于陆小姐的死因事件调查,有了新的进展,陆小姐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的确是陈淮,奇怪的是,或许这件事情还会和陈淮当时的女朋友傅家二小姐傅星愿有关,但是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我会尽快查清楚。”   姜易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用力,眼底的笑意渐渐消散。   他眯起了眼睛,脸色沉沉,胸口起伏着,这才看似平静地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陈淮当时的女朋友傅星愿?   傅星愿从洗手间回来,敏感地察觉到姜易的心情似乎变得不好。   她心里一紧,笑着看他,“姜先生,我们走吧。”   姜易抬眸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迈开长腿,率先走在前面,他没有一点被女人请客的不自在,长身玉立地站在一旁,看着傅星愿付钱。   姜易启动了车子,斜了傅星愿一眼,眼眸越发的深邃,他抿了抿唇,道:“你和陈淮,三年前分的手?”   傅星愿的呼吸紧促了一下,她垂下眼睑,“嗯。”   “为什么分手?”   “……能不说么?”傅星愿不想说,她还是无法直接地将她自己的伤口揭开,她抬头,勉强地露出笑,“姜先生,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是单身的,并且希望能成为你的女朋友就够了,我和陈淮早已经是过去式了。”   姜易面无表情,“三年前你被陈淮背叛了?三年后,你还忘记不了他?现在才想着来攀附我?”   傅星愿反驳得很快,声音大了几分,“我没有忘不了他,这三年我一直被送到国外,根本就没有回国,傅家是我的,可是现在公司却是傅星暖的……”   姜易清俊的眉头拧起,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陈淮送你出国的么?为什么送你出国?是和他做的事情有关?怕牵连到你?”   为什么送她出国?   傅星愿也想知道,那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是没有一件事是和她有直接的关系,可是所有的罪过都仿佛怪在了她的身上。   她只知道,陈淮那一年很忙,事情很多,陈家出了大事情,傅家表面平静,却也似乎正在内里汹涌,而她刚刚拿到了记者证,开始她的电视台实习生活,她以为她身处在漩涡之外,可是她却是在漩涡中心。   所有的转折就在傅家的晚宴上,莫名奇妙的,宴会厅播放起了关于陈淮和傅星暖的亲密不堪入目的照片,与此同时,网络上她的记者账号也发出了陈淮和傅星暖的照片,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可怖的光怪陆离的幻境里。   狗血的,傅星暖摔下了楼梯,她被指认为凶手,又被指认为是播放这些不堪入目照片的幕后推手。   ☆、035愿愿,我不爱你了   遇到陈淮后,傅星愿还是第一次,陷入这样无助的境地。   她不知道陈淮什么时候背叛了她,和傅星暖有过这样的亲密,所有人却觉得是她故意报复设计的,傅星暖又在她面前摔下了楼梯。   傅星愿记得,那天她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的父母和陈淮。   陈淮眸光冷冷地瞥过了她,就抱走了受伤了的傅星暖,而傅明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如雷霆震怒,“混帐东西,自己没本事还这样陷害你的姐姐!”   她被打得耳鸣,耳蜗里轰鸣作响,眼前是水雾四溢。   周围的人窸窸窣窣的指责声,“这是傅家的养女吧?不知道感恩,还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是让家里丢脸么?”   “陈家少爷是她姐姐的未婚夫吧,人家小夫妻之间亲密也没什么吧?妹妹嫉妒,竟然把这样的照片公布出来,现在还把姐姐推下楼梯?”   “是啊,听说这个养女除了脸好看点,别无优点了。”   “高考分数也低,上了不入流的大学,好不容易考到了记者证,现在竟然用来做这样的坏事?”   ……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不愿在人前露出自己的怯弱,她有自己最后的骄傲,紧紧地咬着牙关,挺直了背脊,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击垮她最后骄傲的人就是陈淮。   陈淮的嘴角似乎还含着笑,转眼间只剩下无尽的疏离和冷漠,他不看她,低眉敛眸,修长的手指交叉着,声线依旧温柔,像往常一样,“愿愿,我送你出国,你闯了祸,记者证取消,伯父也已经同意了。”   语气不容拒绝。   她睁着眼睛,忍着眼泪,“你说什么……我以为你要跟我解释,你和傅星暖的事情,你以为你会相信我,不是我推傅星暖的,那好,我问你,你是不是背叛我了?你以前说过……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   陈淮这次抬起了头,那双黑眸里温柔地倒影着她的身影,他的唇线那么好看,却吐出那样冷漠的话,“愿愿,我不爱你了。”   不爱了。   不爱了,就可以任意地毁掉她么?毫不留情地把她送出国,不顾她尚未完成的学业,吊销了她的记者证,销毁了她网络上的账号,任凭圈子里的人诋毁她,让她一事无成。   她从不知道,他不爱了,是这样的绝情,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傅星暖。   姜易侧眸淡淡地瞥了眼陷入回忆中的傅星愿,他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声音冰冷,声调微抬高,“傅小姐。”   傅星愿回过神,还是有些怔,她的睫毛微微颤。   姜易也不问了,陈述道:“是陈淮送你出国的吧,傅小姐,你有没有想过,陈淮在当时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将你送出国……”   “够了,姜易!”——   题外话——   等会还有一更   ☆、036傅小姐,我会等到你,主动讲出这些事情   傅星愿的眼圈发红,她的美眸睁大,“为什么一直要提陈淮,我不想再提他,也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了,我和他为什么分手,怎么分手,我是不是被抛弃,是不是被送出国,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我们之间,和你有什么关系么?停车,我要下去。”   姜易没有说话,倒是不紧不慢地踩下了刹车,车子停在了一旁的路边。   他没有解开车门锁,傅星愿拆掉了安全带,却怎么也拧不开车门。   姜易眸子深邃漆黑,仿若没有光一般,他盯着她,“一提到陈淮,傅小姐就这样炸毛……如果我没忘记的话,傅小姐找上我,提出的条件是陈淮吧?按照你现在的反应,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决心和动机了。”   傅星愿冷然地转头盯着姜易,她抿唇,抬起了下巴,笑意冷然,“我要下车。”   “傅小姐不后悔?”   “我是想和姜先生合作,也想成为姜先生的女友,我现在也讨厌陈淮,可是,没有人愿意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的难堪都摊在了别人的面前。”   姜易眉心冷笑,“我可以帮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你把三年前那段时间陈淮所做的事情都告诉我。”   “我不知道那段事情。”   姜易猛地扣住了傅星愿的手,眼里最后的一丝亮光也消失了,声线冰冷,“那陆笙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陈淮总不至于连这个名字都不告诉你。”   傅星愿瞳孔轻轻地瑟缩了下,“我是知道她,可是仅限于知道她的名字。”   两人僵持着。   姜易黑沉的眸子看着她,仿佛要望到她眼里的深处,“傅小姐,我说过吧,警告过你不要靠近我,可是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靠近我的原因吧。”   他迫近了她,眼底冰凉流动,衬衫的扣子系到了最高处,一丝不苟又充满了禁欲的冷感,令人生畏。   一字一句道:“因为你靠近我之后,就再也离不开了,或者,满身是伤的离开,傅星愿。”   他另一只手,抚上了傅星愿的下巴。   “傅小姐,我会等到你,主动讲出这些事情。”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手指蜷缩,对于陆笙,她真的知道的很少,她又能够说什么?   她恢复平静,重新睁开眼睛,黑眸看着姜易,眼底雾气氤氲,纤长的睫毛在眼尾翕动了下。   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姜易薄唇微动,视线没有温度,手慢慢地松开了傅星愿,却不经意地瞧见了因为刚才的挣扎,她微微露出的白皙肌肤。   滑腻得如同一块白豆腐。   他眯了眯眼眸,移开了视线,淡淡道:“你家的地址。”   之后就再也没有对话了,下车的时候,傅星愿关上车门,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和吃饭之前笑意嫣然、弥漫着妩媚氤氲的她完全是两人。   姜易垂下眼睫,薄唇扬了扬。   他看着不远处的路灯,眼里波涛暗涌。   ☆、037负责人换成姜易了?   傅家公司的大楼里。   助理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傅经理,姜氏那边在催您把修改后的策划书发给他们。”   “好。”傅星愿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你帮我通知项目组的人,10点左右开会。”   助理应了声好,又补充道:“经理,姜氏那边换了项目负责人,这是那边提供的新邮箱。”   傅星愿打字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下,她抬眸看了助理一眼,接过记了邮箱号的纸条。   为什么会突然换了负责人?   她眉心攒起,等看到了邮箱,又缓缓舒展开来,淡淡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英文邮箱,是姜易的邮箱吧,她问:“负责人换成姜易了?”   “是。”   傅星愿还要说什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示意助理先出去,转了下椅子,微笑着接起了电话,“晗晗。”   言晗晗刚从报社出来,她今天早上才回国,解决完了公事,就忙着给傅星愿打电话了,“愿愿,在公司吗?”   “对,你新的工作安排好了吗?”   “嗯,短期内会在本城工作,暂不外派,我回来的及时么?”   傅星愿眉眼都是笑,“及时,你走了,我一个人都没什么机会出去玩,每天就是工作工作。”   “唔,我今天晚上得回家吃饭,明晚咱们出去浪吧?”   “吃饭还是可以的,玩先等等,我手里的案子还没完成呢。”   言晗晗声音抬高了些,“我就知道你又不想过生日是不是?明天你生日诶,我特地赶回来,就是陪你过生日,你竟然还要工作。”   傅星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走神。   她自己的生日怎么会不记得……但未回到傅家前,没人给她过,回到傅家后,她的生日向来只有傅星暖是主角,众人只知道是傅家大小姐的生日,而不知道是她的。   只怕真心记得的人,现在只有晗晗了吧。   言晗晗觉得傅星愿这些天肯定又受气了,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想的是,明天傅家肯定会给傅星暖的生日会大办特办,她非得给愿愿办个大的,砸场子不可。   电话快要挂断前,她忽然想起工作上的事情,“诶,等等,愿愿,我这次回来负责社会版块,报社早想调查本城好几家会.所的情况,需要几个线人,我给我们俩报名了……”   傅星愿眉目微动,“这次你们报社动静这么大啊,我现在就不当线人了,傅家不会同意我当记者的,就算我重新考记者证,也没多大用处,更何况,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绝对不能让傅家白白落入傅星暖的怀中。”   言晗晗当然明白星愿的心思,她叹气,“那你就当陪我吧。”她说着,笑了笑,“不过,你猜猜,我们报社从总部空降过来的社长是谁?”   “……”   “是季轻。”   傅星愿没说话,言晗晗继续道:“你应该记得吧,这可是你在美国一年的邻居,不过他好像没认出我来,三年如一日的阴阳怪气啊。”   傅星愿终于笑了,“好了啦,邻居就邻居,他似乎当时就不太喜欢我来着,没认出还好,要是认出来了,说不定还要在职场上给你穿小鞋。”——   题外话——   收藏收藏ing   ☆、038我明天有事情,不去参加生日会了   傅星暖生日前后,傅家所有人都必须回到大宅里。   傅星愿自然也要回去,她推开了门,女佣接过她的大衣和她手里的包包,傅明和傅母正坐在沙发上,傅星暖从楼梯上下来。   她看到傅星愿,笑了,“愿愿,你回来啦,你爸妈来看你了。”   傅星愿心里一动,胸口紧缩了一下,往前了几步,终于看到坐在傅明对面的一对夫妻。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地蜷缩着,对上了那对夫妻的视线,淡淡地称呼道:“爸,妈。”   陆父陆母对傅星愿不是很亲热,但也不怎么冷漠,应了声,就看着傅星暖,眼睛微亮,又好像有些局促,“星暖,坐伯父伯母这边。”   傅星暖还是微微笑着,“不用啦,我跟我爸妈坐。”   傅星愿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走过去,坐在了傅母的身边,侧眸甜甜地笑了下,“妈。”   傅母不像傅明,她两个孩子都心疼,只是她在傅家没有多少决定权罢了,她摸了摸傅星愿的头发,“愿愿,回来啦,工作是不是很辛苦,明天呢,就是你姐姐和你的生日……”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明的声音就沉沉地响起,“星愿,这次你爸妈是来参加生日宴会的。”   傅星愿顿时胸口就有一股郁气憋着,说不清道不明现在的心绪,不论是在傅家还是在陆家,她都是个彻底的局外人。傅星暖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却胜似亲生女儿,傅星暖不愿承认自己是陆家的女儿,却被陆家的人捧在了手心。   傅明继续道:“明天你姐姐是生日的主角,会邀请很多生意上的人,你别再像上次那样,闹出事情来了。”   傅母声音软软地补充道:“是暖暖生日,也是我们愿愿的生日啊,这么多年,别人都只知道是暖暖生日,明天也一起给愿愿过?”   “胡闹!”傅明皱眉,“这样怎么跟外界交代?”   傅星暖喝了口茶,“愿愿的生日等后面我们再给她补办吧?”   傅母不说话了,傅明和陆家的傅母都觉得可行。   傅明下了最后的定论,“星愿,你明天要记得出席宴会,对了,姜家那边没有回复说是否会出席,你明天要把姜易带来,还有,今年给你姐姐准备礼物了么?省得别人说你小家子气,也省得外人传我们傅家姐妹不和,三年前,你真是把我的脸丢尽了。”   傅星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有无尽情谊般地看着傅星愿,“愿愿,你收到我的礼物了么?我托淮哥哥送过去的,哦对了,他明天出差了……”   傅星愿抬起了眼皮,漆黑的眼眸不带一丝温度地看着她,脸色微白,语气生冷地打断了对话,“我明天有事情,不去参加生日会了。”   ☆、039姜易静静地看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一会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取出了自己的衣服和包包,“爸妈,我先走了。”   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的翻脸吓到,傅明怒吼:“你给我站住!”   傅星愿停下脚步,她几乎没在傅家这样翻过脸,眼底浮冰沉沉,“爸,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你有没有把我当过你的亲生女儿?是,你们怕傅星暖敏感,你们却从不害怕我敏感,你们给傅星暖过生日,却不给我过,我不求你们偏心我,我只希望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偏心。”   “我是傅家的亲生女儿,却活的战战兢兢,每天都要想着怎么讨好你,却怎么也做不对……”她吸了吸鼻子,眼圈抑制不住地发红,“算了……”   傅明气得额头上青筋起伏,满面涨红,傅母连忙去扶住他,傅星愿走了出去,还听到陆家父母同样生气的嗓音,包含着歉意,“是我们没把星愿教好……”   她喉结微动,胸口如同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   隔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骤然温度更低,还下起了小雨,傅星愿的车子停在了报社的门前,雨刷未停,细小的雨注顺着玻璃缓缓蜿蜒下来,转眼就被清理。   言晗晗发了信息,“等我,我收拾东西就下来。”   傅星愿等了会,还不见她,就想着把车稍微往旁边退了下,结果,后面传来“砰”的一声,她心里一咯噔。   连忙解了安全带下车,后面那辆车是宾利,非富即贵,下车的人是司机。   傅星愿刚要弯腰道歉,司机却比她弯得更快,一下就扶起了她,“不……不用。”   傅星愿直起身,看了司机一眼,忽然觉得司机有些眼熟,后座的车门忽然打开,她先是看到了一支梨花木的拐杖,再然后是高大挺拔的身姿。   穿着复古繁复的英式长呢衣,细雨朦胧中,他的眉目看得不是很清,眼眸却很亮,仿若眼底落满了星星,看到傅星愿的同时,温和地笑了起来。   傅星愿站立在原地,晚风吹得她的发丝微微动,没有撑伞,头发已经有些湿了,她眨眨眼。   季缓走了过来,长身玉立,走路的时候有些跛,眼神明亮专注温和,“星愿,好久不见。”   傅星愿终于笑了起来,她看了看他的脚,“季缓,你的脚,你可以走动了啊!”   季缓没说话,嘴角弯着,忽然就抱住了她,“是。”   傅星愿的鼻息之间都是温和的气息,她昨天才知道季缓的弟弟季轻回来了,却没想过季缓也会回来,而且他的脚似乎好了很多。   季缓微微松开傅星愿,“星愿,生日快乐。”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低调的车子,车内的姜易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到了傅星愿的身影,她今天穿着粉色少女系的衣服,他倒是还没见过。   姜易静静地看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一会,有些意兴阑珊,按灭了烟头,重新启动车子。   既然无聊,不如去傅家?——   题外话——   姜总:三章我才出现三行?   ☆、040他眸光暗沉了下来,胸口隐约作痛   姜易能来,傅家的人着实惊讶。   这次的生日宴开办在酒店里,傅明迎了上来,眼神不动声色地往后看了眼,没有看到傅星愿的身影,他思绪一转,自然不会提起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姜总,蓬荜生辉啊,小女马上就来。”   姜易站在了吧台旁边,单手抄在了西裤里,淡淡地应了声,他沉默的时候,脸部线条总是格外的冷硬。   宋言煜今日也被家里安排参加宴会,姜易一进来,他就看到了,跟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就举着酒杯过来了。   挑着眉,颇有兴味地看着姜易,“不是说不来么?怎么又来了?”   姜易没回答,宋言煜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应,“对了,听说你最近和傅家二小姐走得很近,陷入美人计了?”他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我早跟你说过了,那样的美人,就是专门钓你这种孤苦老男人的。”   姜易却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傅星愿巧笑嫣然地扑进了刚刚那个男人的怀里的场景,心头闪过了一丝烦躁,眉峰微微敛起。   宋言煜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尾含笑,“怎么了,戳中你心里了?不过,有件事情倒是很奇怪,前段日子你的小美人不是也登船了么?登船就要登记身份证,上次不小心看到她的出生日期,也是今天,怎么傅家不给她过?这心也太偏了。”   姜易浅浅地啜了口红酒,不动声色,薄唇微抿,手指却紧了紧,也是今天生日?   身后有人软软地叫他的名字。   姜易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抬起了眼皮,却忽然撞ru了一汪幽蓝的湖水之中,那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来人穿着红色的长裙,因为五官的清秀和小巧,没能穿出红色冶艳,反倒有几分稚嫩,像是一个调皮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傅星暖两颊隐约有些红,双目含情,她身后跟着陆家父母。   姜易一用力,握在手里的酒杯忽然颤了下,直直地坠落在地上,已经碎成了好几片,鲜红的液体四处飞溅。   陆家父母看了姜易,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内心踌躇,不知道该不该把面前这个矜贵的公子和曾经去过镇上生活的那个少年联系在一起。   姜易还是怔怔的,他眸光暗沉了下来,胸口隐约作痛,如同被人重重地撕扯了一般。   他薄唇微动,吐出了两个字:“陆笙。”   别说姜易了,就连宋言煜都觉得面前的傅星暖这样打扮像极了陆笙,那一年,姜易给她过生日的陆笙,一样穿着红裙子,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神情。   傅星暖要过去看姜易手里的伤处,却被裙子一绊,直直地扑向了姜易的怀里。   而姜易分明可以躲开的,却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她。   *   言晗晗蒙着傅星愿的眼睛,带着她进了酒店宴会厅,才解开了她眼前的布。   ☆、041美人当以玉为骨,雪为肤   在她面前的是,精心装饰过的宴会厅,动听的音乐在偌大的空间里流淌着,流光溢彩。   有人推着层层叠叠的蛋糕,众人笑着朝傅星愿走来。   这是言晗晗专门为傅星愿办的生日趴。   季缓微笑着看傅星愿,“生日快乐。”   季轻把带来的礼物递给了傅星愿,微微皱眉,“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怂,过个生日都要被你的姐姐挤压。”   季轻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就看到季缓抬起了手,阻止了他的话。   言晗晗听了就生气:“你的意思是愿愿输了?我们给她大办生日,难道还比不上那个便宜爸爸?你是不是跟隔壁宴会厅那个长相寒碜的野鸡是一伙的?”   季轻冷嗤了声,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不再理言晗晗。   季缓说了几句话,就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了闺蜜俩。   傅星愿弯着眉抱住了言晗晗,眼尾有着水光,“晗晗谢谢。”   她这辈子,何其有幸,能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言晗晗也回抱住了她,“不要你跟我说谢谢,你能幸福开心就是对我最大的谢谢了。”她顿了顿,还是继续道:“愿愿,我知道你不甘心傅家被傅星暖抢占,说实在,我也不甘心,但是前提是你要保护好自己……陈淮不是好东西,但是姜家那个姜易……更是不好惹。”   她虽然才回来,但是多少还是听到了一些流言。   傅星愿的手指蜷缩了下,“我知道分寸的……可是晗晗,我爸爸是个看重利益的人,如果我无法证明我能带来的利益大过傅星暖,傅家永远都到不了我的手里……我要做的也远远不止这些。”她咬了咬唇,看着言晗晗的眼睛,“我要让傅星暖在傅家的利益为零,让她身败名裂。陈淮三年前是背叛了我,但我怀疑事情还有内幕,姜易前女友的死亡明面上和陈淮有关,但警方又找不到直接证据,我不相信会和傅星暖完全没有关系,而且我的记者证也是在她死后被莫名其妙吊销的,你说这些事情会不会彼此相关?”   言晗晗清秀的眉头轻轻蹙起,“你靠近姜易,还想调查那件事情?”眉间的褶痕越发深,“愿愿,那件事都被压下去了,姜易和陈淮都不许人提起,你……”   傅星愿眼神定定,言晗晗收住了话,她知道傅星愿想做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有需要,一定要记得,你还可以找我帮忙。”   傅星暖的生日宴在晚上十点左右结束,几人出来送客,傅星暖跟在了姜易的旁边。   客人不约而同地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下,才重新离开,隐隐约约有窸窸窣窣的谈论声。   傅星暖察觉到了怪异,她下意识地朝对面宴会厅看去,豪华的宴会厅门口,摆放着傅星愿的美照,一旁的字写着:傅星愿,生日快乐!   姜易也看着那张照片,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美人当以玉为骨,雪为肤——   题外话——   要记得收藏哈么么大!   ☆、042愿愿的男女关系还真是复杂   傅星暖和傅明一直压抑着怒气,直到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走到对面,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里面正在跳舞,音乐舒缓流动。   季缓半搂着傅星愿,被众人围绕在中间,一束明亮的聚光灯笼罩着两人,随着音乐缓缓起舞。   傅星暖“啪”一声打开了灯光,众人都惊愕地看了过来。   她本就偏柔弱的长相,现在又抿着唇,黑眸可怜兮兮的,“愿愿,你不跟家里一起过生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和家里做对,在对面宴会厅大办生日宴,打自家的脸面?”   傅星愿才停下跳舞,还有些喘气,脸颊隐约泛红,她没去看傅星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低声询问季缓,“你的脚还好么?”   季缓的笑意在灯光下温柔,“我不是瓷人,不必这么担心,跳个舞不会有什么问题。”   傅星暖胸口起伏了下,她也认出来了,傅星愿旁边的男人是季家的,不过是个瘸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见傅星愿不理傅星暖,傅明怒气难以压制,“星愿,你姐姐在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姐姐一样,顾着你身为傅家人的颜面,我们正在你对面庆祝生日宴,你在这边也开了个宴会,那些客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傅家苛待你!还以为傅家要决裂了!”   傅星暖拍着傅明的背,“愿愿还小,不懂事,别气坏了身体。”   “哪里小?她和你同一天出生,小在哪里了?!”   这一句话终于触动了傅星愿心里的那根怒弦,她盯着傅明看,“爸爸,你也知道我和她同一天出生,可是从小到大,你哪次记得给我过生日?”   傅明的脸色紧绷,气得脸颊隐隐颤动。   言晗晗也气得正要说什么,一旁的季轻按住了她,低声道:“给我哥一个表现的机会。”   傅星愿知道自己脾气直,总是忍不了,如果真的想在傅家立足,至少她应该学会在傅明面前示弱。   她垂在身侧的手隐隐颤抖,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季缓声线干净,声音如同水流一般澄澈宁静,“傅总,过生日是我的主意,不关星愿的事情。”   他轻笑了一声,带了一些调侃,“请原谅一个想要追心爱女孩的男人的小心思,我是想借着生日的机会,好好表现的。”   他一开口,空气里紧绷的氛围慢慢轻快了些。   “不过,我原先也一直奇怪,似乎从没听过傅家二小姐的生日宴会,傅总该不会连一个追傅二小姐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这一句话已经是不动声色的指责了。   傅明自然也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分明怒火旺盛,他却不得不压了下来,勉强笑了出来,“季公子说笑了。”   傅星暖笑眼弯弯,“原来季公子是愿愿的追求者啊,愿愿的男女关系还真是复杂。”   ☆、043她跟姜易早已经睡了不知道多少次   季缓笑意未变,“不及傅大小姐,有陈总相恋,又有姜总相随。”   话音落下,傅星愿抬眸,看到了不知道站在宴会厅门口已有多久的姜易,他听到了声音,走了进来,轮廓分明的脸从半明半暗处显现了出来,眼底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叫人猜不出他的心绪。   傅星愿盯着姜易,心口忽然如同被蚂蚁啃噬了一般,莫名奇妙出现了被捉奸的紧张,她下意识要松开季缓的手,却被越握越紧。   傅星暖看到姜易,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唇角勾起,“姜先生。”   姜易幽幽地盯着傅星愿,唇线冷硬,神色间没有多大的波动,他就是觉得傅星愿露着白皙的肩膀,倚靠在那个男人胸怀里的场景有些刺眼罢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过来。”   这一句话说的莫名奇妙,过了会,傅星愿小小地挣扎了下,从季缓的手里挣脱出来。   姜易又淡淡地重复了句,“过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姜易的话是对傅星愿说的,傅星暖咬了下唇,眼底恨恨,她今晚白费功夫了么?傅明看傅星愿的神色有些复杂,今晚姜易和傅星暖那么亲近,他还以为……不过也好,对他来说,两个女儿都可以是攀附的工具,傅星暖有脑子,傅星愿有长相,勾搭住了一条陈淮的线,一条姜易的线,还有一条季缓的线。   季缓笑意淡了些,傅星愿低声说:“没事,让我过去吧。”   姜易眉宇凛冽,傅星愿才靠近,就被他搂到了怀里,他低下头,“生气了?”   傅星愿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生气,如果是上一次他们分别时候闹的脾气,她早已经不生气了,她和他谁都藏着不明的心思,本就是互相利用;如果是今晚过生日……傅星愿不介意装装生气,“你猜我生气不生气?”   事已至此,就算傅明再生气,还是得好声好气地让傅星愿跟着姜易走了。   客人也零零散散地走了,季缓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笑意早已消散,傅星暖看着他,走了过去,轻飘飘地道:“季公子,我妹妹可不是什么好人,她跟姜易早已经睡了不知道多少次。”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言晗晗听到了,她冷笑,阴阳怪气地道:“哎哟,哪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村姑生的村里鸡啊?……说有人是野鸡,还侮辱了鸡呢!那人哦,勾引妹夫,不要脸,还果照四处飞。”   傅星暖气得不行,她冷笑了声,恨恨地离开。   一场宴会就这么散了,言晗晗觉得对不起季缓,她踌躇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季缓笑了,安慰她:“我没事。”   *   车里,傅星愿收到了傅星暖发来了几张照片,都是她和姜易的照片,傅星暖还带了话,“星愿,我能抢走淮哥哥,我一样能抢走姜易,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我和姜易的前女友很像很像,你大可以和姜易在一起,你可千万别爱上他,否则,真相大白的时候,鲜血淋漓的就是你,傅星愿。”——   题外话——   记得收藏哈   ☆、044我不在乎你们的过去,但现在起你们俩要毫无关系   姜易正在开车,他瞥了她一眼,“收到什么短信,脸色这么差?”   傅星愿握紧了下手机,下一秒,她就把傅星愿发来的信息递给了姜易看,“我姐姐发来的。”   姜易轻笑了声,“你信?”   “不信,你眼光没那么差,看上她那样性格的。”   “那我会看上哪样的?”   “姜先生明知故问。”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在车灯下幽黑发亮,姜易又侧眸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淡淡道:“她和陆笙并不像,除了外表。”   傅星愿不知道姜易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个,不过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难得姜易放下了架子,她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今天我生日,姜先生要送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你先欠着吧,到时候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了。”   两人心照不宣,姜易又把傅星愿带回了自己的家里,傅星愿先洗的澡,她洗完就赖在沙发上等着姜易出来,姜易仅仅只围了浴巾,水珠从肌理分明的腹肌上滚落,仿佛动作只要再大一些,浴巾就会立马掉落。   他走到她旁边,探身拿起了一根烟,火光微亮,烟头卷卷,烟雾朦胧了两人的视线。   傅星愿忽然站起来,从他的手里夺过了烟,猛地吸了口。   姜易挑眉,“你抽过?”   “嗯。”   姜易似笑非笑,“抽烟不是好女孩。”   “对啊,所以我是坏、女、人,专门勾引姜先生这样禁欲系的老男人。”她说着,轻飘飘地吐出了烟雾。   姜易看着她,眉骨露出了笑意。   的确是老男人碰不得的毒药。   有美貌有身材有脑子,又懂得撩人的手段。   他伸出了手,用力地揽过了她的腰,将人搂入了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掐走了她手里的烟,“戒烟,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的,烟瘾最大的就是他了。   傅星愿抬眸看着姜易,似是要看到他眼底的深渊中去,眼尾微挑,红唇微弯,湿漉漉的发尾还在滴着水,没入了松垮浴袍里起伏着的白皙。   姜易眼眸微暗,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傅星愿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甘洌的烟草气息,两人吻了一会,姜易就放开了她,碰着她微凉的鼻尖,呼吸缠绵。   傅星愿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姜易看了眼屏幕,没去管铃声,傅星愿也懒得去看,她眼底氤氲,声音有些沙哑,叫着姜易,“姜……”故意停顿了下,暧昧地道:“男友。”   姜易笑了,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季缓的电话。”他重新封住傅星愿的唇,“我不在乎你们的过去,但现在起你们俩要毫无关系,还有……还没过12点,所以……生日快乐。”   傅星愿的气息有些不稳,“本来就没关系。”   姜易没吭声,把她横抱了起来,压在了床上。   ☆、045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姜易的手缓缓往下,傅星愿却觉得她的感官仿佛出现了混乱,颤颤巍巍,他的手分明是冰凉的,滑过肌肤的时候,却渗透着湿re,散发着滚烫的气息。   仿佛一块块烙印,贴在了两人之间。   姜易本来话就少,在床上更是沉默,傅星愿眼神直直地看着在自己上方的他,从他漆黑的眼,笔直的鼻梁,冷硬的下颔,肌理分明的胸口,微微汗湿的腹肌,再到……已经蹭着她的。   她走神地想,这样的姜易的确不失为一个优秀的床.伴,心里却不知为何,有着些许的空落。   姜易贴近了她,显然是对她的分神失去了耐性,灼热的呼吸就吐纳在了她的耳畔,扣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再一用力,就能轻易地扭断。   “走神?”   声音里含着不耐和淡淡的不悦。   傅星愿笑,像一只小狐狸,“现在就要吗?”她看到姜易眉头微微蹙起,“还差一个东西。”   姜易停下了动作,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从上俯视着她,盯着她好一会,然后翻身起来了。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浴巾,“好好休息。”   他眼底的情欲已经消散,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深沉。   傅星愿也半坐了起来,强自镇定,脸色却有些尴尬,“我说的不是那个,……我来了。”   姜易看了她一眼,他眯了眯眼眸,他又不是毛头小子,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意地抓起了床尾的浴巾,披在身上,“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主卧。”   “等等,我没有准备那个……”   姜易的脚步顿住。   又听到傅星愿嗓音软软,“姜易,你帮我买好不好?”   姜易的眉宇皱起,褶痕深深,脸色微绷,幽深的眼睛望不到底,他微微侧身,凉凉的视线笼罩在了她身上,没吭声。   他只帮一个人买过这个东西……   动了动喉咙,脸色的笑意自然而然地就冷淡了下来。   傅星愿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而然地就来了,或许因为来的突然,她现在的小腹竟有些疼,也不敢多动。   要不是因为现在姜易房子的其他人都不在,她也不会叫姜易去买。   她秀气的眉头拢着,“我常用dizio这个牌子的,你帮我买夜用日用各一包。”见姜易还是不动,她感觉到又有热流,一时疼的气急,咬唇,“今天还是我生日,姜易你不是还欠我一个要求,现在我想好了,你帮我买这个!”   姜易抿了抿唇角,好半天,“确定?”   “确定啊!”   姜易最后打量了她许久,才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难得的要求,她却这样用了。   ☆、046陈淮,姜易,傅氏,傅星愿一个也不配拥有   姜易回来的时候,傅星愿正在厕所,他走了过去,把手里的袋子塞了进去。   隔着门板,傅星愿的笑声有些瓮瓮的,“姜易,你真的只买了两包啊,你跟别的霸道总裁不一样,我还以为你会买整整一袋子、各个品牌的回来。”   她没有听到姜易的回话。   换好衣服,走了出去,发现房间里早已经没有姜易的身影了。   只余下空气里凝结着浓浓的甘洌的烟草气息以及微微的烟雾。   她记得她之前看过的一个姜易早先的采访……他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抽很烈的烟。   *   傅家的客厅,灯光依旧亮着。   傅明生气了过后,冷静下来,开始细细思量起来了两个女儿的用处,他从小就在利益之上的环境中长大的,无论结婚、事业亦或是孩子,他都满打满算,计算的刚刚好。   一旁的傅母叹了口气,她生性柔软,却没有主见,容易受影响。   今晚的满腔心思都在心疼傅星愿,担忧道:“阿明,愿愿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两个孩子都应该一样的,我们不能只给暖暖过生日。”   傅明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发火。   “愿愿今晚回到家了吗?这么晚了,我也没给她打电话确认……那个姜先生我还没替她把过关……”   傅明靠在了沙发背上,露出了笑容,“姜易没什么问题,你有空,可以去看看星愿。”   说着,门口传来了佣人的声音,“大小姐,你回来了。”   傅星暖把手里的提包交给佣人,她有些累,勉强地露出笑容,“爸,妈,你们怎么还不睡?”   傅明抬眸看着她,突然问:“陈淮今天给你打电话了么?”   傅星暖的手指蜷缩了下,“打了。”   “他说什么了?”   “哪里有什么,就是平常的话啊,还有就是祝我生日快乐啊。”   傅明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凌厉,好一会,才收了起来,声线却较平常冷了些,“那就好,星暖,从小到大,爸爸对你都是比亲生女儿还要细心地培养,你可不要辜负了爸爸的期望。”   傅星暖垂下了眼眸,“……是。”   “陈淮那边一定要拿下,快点让他娶你,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姐妹俩,谁的能力好,谁嫁得好,谁能为傅氏集团带来更大的利益,傅氏就属于谁!星愿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学历不好,但基因里有着天生的商人成分,她最近的几个项目表现都不错,如果姜易又被她抓牢了……”   傅明勾起了唇角,站起来,“好了,快去睡吧,接下来,我会给星愿更多的机会。”   傅星暖垂着的手指缓缓用力,有些颤抖,她闭上眼。   她就知道……终究还是亲生的好,她不能让傅星愿抢走所有的东西……陈淮,姜易,傅氏,傅星愿一个也不配拥有。   ☆、047是,我现在还想浴血奋战   夜深寂寥。   她睫毛翕动着,遮住了所有的不甘和愤恨,右手的手机拨打出了那个电话,陈淮。   却一直都是关机,只有冰冷冷的女声回复。   她恨得想毁掉傅星愿,却只要一想起,陈淮森冷的眼神,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寒蝉。   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拆毁了傅星愿和姜易。   她松开了左手,颤抖着摸过了自己和陆笙相似的脸颊,扯了下嘴角。   三年前,她能毁了傅星愿,现在她一样可以。   *   傅星愿醒了就看到床边的衣服,她穿好了,收拾一下,就往楼下走。   一大早,姜易就在抽烟,她走了过去,随意地抽出了他嘴里的烟,也没说那些听烂了的对身体不好的言论,而是嫌弃地说了句,“臭死了。”   一旁的管家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替这个出现在家里两次的女士担忧,先生一大早抽烟就证明他心情不好,往日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姜易的脸色未变,眼神有些沉。   却见傅星愿又把烟要往自己的嘴里含,慵懒又恣意。   他伸手夺过,掐灭在了烟灰缸里,“不是还在生理期?”   傅星愿坐在他旁边,姜易让人上了热粥,“吃完送你上班。”   “你送我?”   “嗯。”   傅星愿:“可是我今天要去姜氏。”   姜易把报纸翻了个面,袖扣的光泽微亮,“嗯。”   “不怕被人知道?”   姜易没回答她,傅星愿享用了丰盛的早餐,心情还算不错,姜易开的车一直很稳,副驾驶座上的傅星愿竟有了困意。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扣了下安全带,她和姜易从昨晚开始,成为了合作伙伴,不,除了合作伙伴,还要兼一个炮.友关系,即便她总说她是姜易的女朋友。   她偏头看了眼姜易。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较量……如果她真的把自己当作了女朋友,只怕她就输得彻底了。   她一分神,就发现了这条路并不是去姜氏集团的路。   她轻轻地哼了声,“不是去姜氏集团?”   “谈策划?”   声线不冷,却足够让傅星愿明白,他在公事和私事分得很开,“如果还是上次那样的策划,还是不要继续上交了。”   傅星愿:“不是说差不多了么?”   姜易又不回答了。   他把车停在了距离傅氏集团还有一个路口距离的地方,人少位置稍微有些偏,傅星愿却忽然靠近了他,贴近了他的脸,盈盈的水眸倒影着他的面孔。   “难道是昨晚没做成,所以姜先生恼羞成怒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   姜易嗤笑了下,就看着她,“是,我现在还想浴血奋战。”   傅星愿怔了两下。   “我还没试过,傅小姐想满足我么?车震加浴血奋战?”——   题外话——   么么大,记得收藏哈   ☆、048姜易讨厌记者……?   傅星愿还是怔,她眨眨眼,“这样不好吧。”   她暗自咬牙,这可不能输,越发地靠近了她,长腿一跨,就要坐上他的大腿,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渗进了姜易的鼻息。   声音慵懒,两颊水润,“那好吧,我们来试试,不知道会不会有狗仔拍到姜先生的英姿。”   姜易方才还有些趣味的眼底,沉了沉,“下车。”   傅星愿被抛下了车,她看着姜易毫不留情远去的车影,笑了笑。   进了公司,傅星暖对她越发热衷了,还特地送了她一个手包,“再补个我自己送你的生日礼物。”   当着傅明的面,傅星愿没多说什么,“爸,我去姜易那边了。”   傅星暖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傅明的办公室,看似轻描淡写,却意有所指地问:“愿愿,你还想成为记者么?”   傅星愿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侧眸睨了她一眼,“不想了,以前是我太单纯了,以为我只要做好记者,就不会影响到我自己。”   傅星暖轻轻挑眉,“愿愿,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何况你连我都骗不过去,从小到大,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有多喜欢记者这个行业!”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你现在也喜欢,如果不喜欢,你的房间里就不会还有着新闻专业的书……”   傅星愿脸上的平静倏然有些裂开,她黑眸幽幽,一把拽住了傅星暖的手腕,“你翻我东西?”   “我只是关心我妹妹。”傅星暖一点也不在意傅星愿越来越用力的手,眉目间含着浅笑,“对了,你还记得你实习时,采访的一个绑架案么?”   傅星愿盯着她,十指扣紧。   “你当时还写了个稿件,拍了那个被绑架的女孩的照片了么?”   傅星暖说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傅星愿的手,眉眼弯弯,“想不起来?那就算了,毕竟那件事,也过去了三年多了,我先去工作了。”   她说着,背影窈窕地往前走,轻灵的声音飘来,“你现在放弃了记者梦,莫不是为了姜易?你也知道他讨厌记者啊……”   姜易讨厌记者……?   傅星愿有些失神地呆愣在原地。   她头有些疼,三年前,她好像真的写了一篇绑架的文章,但是她并没有拍到那个女孩的照片,何况她也并不知道那个被绑架女孩的名字……而且……   她眉心蹙起,那篇文章……报社没有通过,她也没有发表啊,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被送出国,她的确也不知道后续怎么样了。   傅星愿攥紧了包包的带子,拿出了手机,搜索当年的绑架案。   那一年有很多的绑架勒索案,能搜索到的却没有一起是与她所采访的那个案子相关的。   她松了一口气,看来的确没有曝光。   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不安。   ☆、049这个新来的隆胸了吧   姜易的办公室门关着,傅星愿到姜氏的时候,他还在开会,秘书让她在一旁的休息室先等着,她就又把自己策划的思路重新缕了一遍。   不过一会,她就看到玻璃窗外姜易的身影,她站起来跟着秘书进去。   姜易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冷静地看着她。   傅星愿顺手就把门关了起来,然后才把手里的策划递给他。   姜易接过去,抿着薄唇,背脊挺直,神色冷峻,专注地低头审视策划。   空气一时有些安静,等他看完,合上策划书,傅星愿才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自如地坐下去。   说实在,她对今天的策划原本是信心十足的,但姜易又是这样令人生寒的表现,她心里有些虚。   姜易:“你给策划打几分?满分5分。”   傅星愿平静了下呼吸,“4.5分,留下0.5分让我进步。”   “策划是你完成的?”   “是啊。”   他又盯了她一会,收回了视线,“那你把你的思路简单概括给我听。”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已经觉得这份策划可以了,傅星愿心里松了一口气,扬起了红唇,笑着复述了一遍她对这块地的利用以及对这个项目的理解和规划。   她最后的尾音落下,也听到了姜易沉稳的男音,“那就这个策划,具体的事项安排,下次你联系公司的项目经理。”   傅星愿还要说什么,姜易已经按下了呼唤铃,“让王经理进来。”他说完,抬起眼皮,微微皱眉,“还不出去?”   傅星愿胸膛起伏了下,幸好她不是他真正的女友,不然就他这样的态度,不被气死就算好的。   *   傍晚,傅星愿想起还没给言晗晗回电话,她拨了出去。   言晗晗似乎还在忙事情,接到傅星愿的电话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愿儿,你今晚一定要帮我忙,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完蛋了!”   “什么事?……”   “我不管,你得先答应我,呜呜呜,临时的任务,我还没找到新的人手啊!!!就上次说的那个卧底,今晚得去那边!”   *   灯红酒绿、金碧辉煌的场所,有金钱就永远少不了女人。   皇庭开着幽暗的灯,灯光迷离,人影摇晃,更衣室里,坐着一排排的年轻女孩子,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全部都穿着服务生制服,裙子却很短,勾勒出了属于女人特有的身体曲线,露出了白得晃眼的纤细长腿。   傅星愿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胸口的针孔摄像头,从旁人看来,只是她拢了拢自己白嫩的胸。   有人不屑地轻哼了声,“这个新来的隆胸了吧?”   傅星愿弯唇笑,不与她们争执,耳朵里传来另一头言晗晗的声音,“愿,你们出发了吗?我这边已经要被派到一个包厢了,你注意安全。”   她没说话,扫了更衣室一圈。   这些服务员应该都是披着服务生的皮,干着皮.肉的勾当,报社就是想要拍到证据,曝光这家会所——   题外话——   情人节快乐。   傅小姐又要遇到姜先生了!   ☆、050眼里倏然就带了刺骨的寒意,冷漠阴骘,“你来暗访?”   傅星愿继续等了一会,妈妈.桑就走进来,她锐利的眼眸打量着在场的姑娘们,然后点了几人,最后一个点的人是傅星愿。   妈妈.桑声音尖锐刻薄,“走吧,就你们了,可得给我好好表现,惹恼了那些人,皮都给你们扒了。”   傅星愿乖乖地跟着,进了顶层的包厢。   包厢里暖气很足,灯光很暗,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有人在喝酒,有人躺着,有人在唱歌。   年轻女孩子站成了一排,就如同货物一般,供这些翘着二郎腿的公子哥挑选,评胸论足。   有人邪气地笑,恶声恶气:“妈妈.桑,你耍我们,今天还是这种烂货色?”   妈妈.桑笑,她走过去,看到傅星愿一直低着头就来气,媚笑着,不动声色地拧了把傅星愿的手臂,“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新鲜货,快抬起头,让各位爷看看。”   傅星愿疼得凝眉,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   她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下一秒,笑容就凝固了起来,沙发中央正坐着姜易,他慵懒地交叠着双腿。   今天陪姜易玩的这些人都是人精,只瞅了一眼姜易,立马明白了过来:“哎,就这个女的了,过来陪陪我们姜总,先给我们姜总倒酒。”   他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姜易的反应,没有反对就是最好的反应了。   其他女孩子也被分配了出去,傅星愿弯着腰,手里拿着酒瓶,往姜易的酒杯里倒酒,她才端起酒杯,后面不知是谁顶了她的膝盖弯一下,她腿一软,瞳孔微缩,就倒向了姜易,手里的威士忌也泼了出去,洒落在了他的衣襟和裤子上。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谁不知道姜易是出了名的冷脾气。   傅星愿转身从桌子上抽了纸巾,连忙帮姜易擦了起来,却没想到姜易一用力,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里,迫着让她看着他,嘴角扬了扬,“新来的?一晚上多少钱?”   傅星愿眨了眨眼睛,姜易这是不打算戳穿她了?   她低声道:“我只是服务生。”   姜易嗤笑了下,冰凉的手指玩弄着傅星愿的下巴,“你又是玩什么把戏?”眸光却不经意地扫到了她耳朵上的通讯器,眼里倏然就带了刺骨的寒意,冷漠阴骘,“暗访?”   他说着,伸手就用力地扯下了那枚小小的通讯器。   傅星愿睁大眼睛,想去抢回,天旋地转间,双手被他箍在了五指里,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拧断,她被牢牢地禁锢在了他的怀里。   他紧绷着一张英俊的面孔,冰冷的手指毫无温度地搜查过傅星愿的身体,盯着她的眼睛,冷漠地伸手摸进了她的胸口。   一旁的人都识趣地避开了眼睛,原来姜总喜欢玩这套。   姜易三两下就摸到了针孔摄像头,他薄唇微动,声音很低,仿佛从喉咙深处溢出,“你是记、者?”   带着森寒的恐怖——   题外话——   记得收藏哈么么大   ☆、051她委屈巴巴,似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傅星愿只觉得后背一冷。   她突然想起——姜易讨厌记者的话来,即便她现在不是记者,但她的确在为记者办事。   姜易的手越发用力,他眉骨森然,眼眸漆黑不见底,浮冰沉沉,他凌厉地盯着她,“不要试图骗我。”   一股浓郁的威胁气息迎面扑来。   傅星愿觉得痛,手腕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下意识地咬着后牙,强迫自己露出了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什么记者?我不是记者。”   她放柔了声音,“姜易,你先松开我,好不好?我很痛。”   姜易的力度一点都没有小,冷笑了一声,蕴着浅薄的讥讽和阴冷,“说实话。”   他的话语简练,其中的涵义却无尽多。   傅星愿脑子迅速地转动,面上不动声色。   见傅星愿还不肯说,他的耐性一下就消失尽了,眼神如冰,将针孔摄像头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下一秒,骨节分明、渗透着森寒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缓缓曲紧,盯着她眼睛。   一用力,就撕裂了她穿在外面的黑色小马甲,露出了鼓胀的白衬衫,勾勒出美好的胸线。   傅星愿被吓到,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下,却彻底地僵住,不敢再动。   她身上原本就很短的裙子已经往上缩了,再动下去,什么也无法遮住了。   周围的人虽然顾忌着姜易,不敢往这边看,但他们的耳朵都灵敏着关注这边的一举一动,毕竟是这么久以来姜易第一次和女人这么亲密。   姜易说:“还不说实话么?莫不是星愿你根本就不在意在众人面前,被撕开衣服,还是你一直期待着在众人面前和我表演这个。”   他的手又动,傅星愿瞳孔瑟缩了下,连忙喊道:“等等,我说。”   姜易的手停住,却还是没有从衣服里抽出。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无辜地看着他,盯着从他头顶倾泻下来的灯光,扫了眼他轮廓分明的冷硬下颔线条。   她似是不情愿地嘟囔,咬着唇,“我是警察的线人,不是记者。”   姜易脸上的表情没有波动,淡淡地看着她。   她胸口轻轻地起伏了下,“具体的我不能说,因为有保密协议。”   “那你告诉我你是线人,就不违反保密协议?”姜易的喉结轻轻地动了动,语气凉薄,听不出到底相信了与否。   傅星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她委屈巴巴,似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灯光落在了小鹿一般湿润的眼里,“还不是你威胁我,而且因为这家会所和你又没有利益关系,你应该不会管这些事情吧?姜易,姜先生,姜叔叔。”   她可怜兮兮地恳求。   姜易沉默地盯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话的真假,直到她头皮发麻,才收回了视线,面色平静地拧断了通讯器,手背上的青筋都快爆了出来——   题外话——   记得收藏哈么么大   ☆、052傅星愿眉心重重一跳,心脏有一瞬间的疼痛   直到最后,姜易都没说他是不是相信了傅星愿的鬼话。   闹成了这样,他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玩了。   他松开了傅星愿,站起来,淡淡道:“你们玩,我先走。”   傅星愿的设备都被收走了,今晚继续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跟在了姜易后面出去。   她知道姜易心情不好,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讨好,只希望他不要因为今晚的生气,而毁了之前两人的协议。   她想起早上才通过的策划书,一咬牙,伸手就上前勾着姜易的手腕。   姜易瞥了她的手一眼,冷淡道:“松手,手不想要了么?”   傅星愿眨眨眼,笑嘻嘻,“想要手……也想要你。”   她到底还是厚脸皮地跟上了姜易的车,然后又厚脸皮地住进了姜易家里的……客房。   因为她大姨妈还没走。   她洗漱后走了出去,想下楼取水喝,看了一眼二楼,姜易不在。   她顺着楼梯下去,在拐角处却听到了大门外,有人拿着钥匙开门的声音。   傅星愿往下走了一个阶梯,恰巧从栏杆的缝隙处看到了来人,是一个女孩,陆苒。   陆苒开了门,皱了皱鼻子,眼睛就四处看。   姜易坐在了沙发上,笑着看闯进来的陆苒,声音平静,却含着浅浅的无奈,“怎么了?这么晚来这儿。”   傅星愿的心脏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下,陆苒有姜易房子的钥匙。   陆苒鼓着两腮,“姜易,你这里有藏狐狸精么?”   姜易笑,“什么狐狸精,年纪轻轻,不要张口闭嘴都是这些话。”   陆苒走到了姜易旁边,坐在他旁边,赖着他,紧紧地挽着他的手腕,“怎么没有狐狸精?”   姜易侧头,摸了摸她的头顶,眼角的细纹轻轻蔓延,“没有,你这几天玩什么了?”   陆苒仰头看他,显然还在生气,“我开玩笑说狐狸精啦,姜易,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今晚在网上看到你和傅家二小姐傅星愿的事情了。”   网上?   傅星愿眉心重重一跳,心脏有一瞬间的疼痛。   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姜易的背影,看不到姜易的脸色,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姜易身上散发的怒意,气氛倏然紧张了起来。   姜易讨厌记者,自然也讨厌媒体刊登他的消息。   陆苒有些不高兴,撒娇着,“姜易,你不是一直都讨厌媒体报导你么?这一次为什么媒体曝光了你的新恋情?”她咬着唇,“你是不是对她……认真了?”   姜易没回答。   像是正在压抑怒气,到底不能对着陆苒发脾气,他又摸了下她的脑袋,“好了,没这回事,今晚你先回去,乖。”   等陆苒走了,姜易对着空气冷哼了声,“下来。”——   题外话——   么么大,记得收藏   ☆、053如果你想替陆笙报仇,不如冲着我来   傅星愿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下楼梯,她身上穿着裸粉色的丝绸睡衣,衬得胸口的肌肤越发白腻可人。   因为刚刚沐浴完,行走间卷起了淡淡的香气。   偌大的客厅,灯火通明,却只有姜易冷漠高大的背影,空气突然就静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压抑着的怒气和周身紧张的气氛。   傅星愿站在姜易的面前,他坐着,抬头看她,却带着浓郁的威压,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手机,页面上正是姜易的恋情报道。   一张模糊的照片,姜易的脸很清晰,傅星愿的脸却有些模糊,但是在文章里特意点出了姜易女友疑似傅家二小姐。   傅星愿心里一跳,红唇微动。却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姜易是以为这是她特意跟媒体联系报道的吧?   姜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没和她说话,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如同万年不化的雪山,“立马撤掉所有关于我的报道,还有查一下幕后的推手。”他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再帮我查一下傅星愿的所有信息。”   傅星愿胸口有些气闷,姜易还真是不把她当一回事。   这样不顾她的颜面。   “姜易,报道与我无关,我和你一样都是受害者。”她说完,就气得想走。   姜易捏着她的手,强迫着她转过身,站在了原地。   “受害者?我以为傅小姐是享受者。”他的话里有着浓郁的讥讽,“费尽心机爬我的床,成为我的地下女友,就不能满足你了么?非要曝光我和你的关系,好让你在傅家继续站稳脚跟,恨不得傅明立马就将公司传给你?”   傅星愿气笑:“姜易!我说了,这件事情和我无关。”   姜易却像是陷入了魔障之中一样,他看似平静,眼里却绕着层层的雾气,薄唇抿成了直线,攥着她的手因为用力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的朋友是记者?我有没有说过我很讨厌记者,不,应该说,我最恨的就是记者,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公平的代表,却做出了愚蠢的事情!”   他忽然把她拽了过来,傅星愿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这样的姜易,让她想起了之前在公海的那一次,他也是这样,被绝望和黑暗缠绕着,似乎真的要掐死她一般。   她顺了顺呼吸,“姜易……”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息,是姜易的手机,她瞥了一眼,心脏一缩,是消失了好久的陈淮。   姜易没接电话,陈淮也不再打,只是发了一条短信进来。   “姜易,傅星愿和陆笙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替陆笙报仇,不如冲着我来。还有,这么多年了,也请你清醒,陆笙的死是意外,无论和媒体记者,还是和警方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054等等,今天不行   姜易面无表情,手背上青筋起伏,他颤抖着手,猛地将手里的手机摔了出去,四分五裂,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傅星愿的眉头皱起。   陆笙是姜易……那个去世的未婚妻,她的死和陈淮有关系么?还有姜易讨厌记者,难道也和陆笙的死有关。   她垂眸,咬唇,公开她和姜易的事情,的确不是她做的,而按照姜易这么多年毫无绯闻的惯例来看,这件事必定有人在策划。   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今日傅星暖诡异的话……是她。   傅星愿的手被姜易越攥越疼,她挣扎了一下,姜易垂眸淡漠地看着她,清冽冷峻,“陈淮看到你和我的新闻了……呵,他自乱阵脚了,这几年,他还是第一次跟我提起陆笙的死。”   他说着,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也松开了傅星愿。   喉结微动,“你走吧。”   傅星愿揉着有些淤青的手腕,抬起眼皮,注视着姜易。   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眼睑下却落着黑色的阴翳,莫名的,透出了一股孤独。   是那种令人心疼的孤独。   傅星愿不是圣母,也没有想照顾儿子泛滥的母爱,她只是胸口绷了下,黑色海面下翻滚着的波浪轻轻汹涌。   平日的姜易无坚不摧,让人无处下手,现在他露出了弱点……   他们是合作关系,但现在几乎就是姜易在帮助她,如果姜易想甩开她,简直轻而易举,所以,她也必须让姜易对她有所依恋和不同,不求爱上,只求不舍。   傅星愿的手指蜷缩了又松开,她慢慢地靠近了姜易,从背后搂住了他,双手在他的腹部交叉着,白皙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姜易睫毛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下,声线冰冷,“松开!”   傅星愿摇摇头,手指越发地紧,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上,冬日的冷风吹了进来,有寒气,也有冷意,姜易的背部却是火一般的灼热。   他也说不明白,那股灼热是哪来的,他克制地握紧双拳,冷面以对,却怎么也忽略不了……属于她的那抹独有的香气。   还有背上两团柔软。   他转过身,伸手将她扣押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扣着她纤细的腰,头一低,就堵住她的红唇。   她的香气,他的气息,交缠着。   他的手顺着丝绸睡衣的下摆,探了进去,感受着指尖的滑腻,慢慢地朝着那两团而去。   他有些急切,又有些不耐烦,索性直接解开了她这原本就松松的睡袍,丝绸滑过肌肤,一下就只是挂在了腰上。   因为冷,傅星愿轻轻地颤抖了下,她咬了他的唇,气息紊乱、沙哑着声音,“等等,今天不行。”   姜易停了下来,一把横抱起了她,往楼上走。   傅星愿手臂横着,堪堪捂自己的胸口,却笑了起来,呵着气逗他,声音却是求饶,“今天真的不行。”   “知道。”——   题外话——   喜欢记得点下收藏哈么么大。   ☆、055姜易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花边新闻,你以为他真的收心了么?   傅星愿的手却不太安分,眉目调笑,“你忍得住?”   姜易眯起眼睛,线条优美的下颔透着矜贵冷清,反问:“你忍不住?”   她笑了起来,用力攀着他的脖子,借力在他冷漠的唇上亲了一口,似羽毛轻轻滑过。   夜渐深。   微冷的月光从窗口洒进,红木地毯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银光,大床上傅星愿闭着眼睛,另一侧的床铺空荡荡的,还有余温。   姜易刚刚起来了,其实他们两人谁也没有熟睡,他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的满腔心思,全在陆笙的事情上。   傅星愿翻了个身,直到她入睡,姜易都没有再回来。   *   姜易批准了傅星愿的策划,傅星愿在傅明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存在感。   姜易和傅星愿的事情被媒体曝光,虽然很快就被封锁了消息,但多多少少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父女三人开会,傅明说完了正事,就严肃地看着傅星愿,“是你联系的媒体?”不等傅星愿回答,他眉头越发皱得越发深,“愚蠢!”   “姜易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花边新闻,你以为他真的没玩么?只是他封锁了所有消息,他讨厌被媒体曝光,你以为曝光了,他就会承认你?”   傅星愿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发梢,黑眸时不时地盯着傅星暖。   终于在傅明怒火最为旺盛,傅星暖准备装好女儿好姐姐的时候,开口了,“爸爸,媒体的事情,你得问姐姐。”   “姐姐?”   傅明眯起眼睛,锐利的眼神扫向傅星暖。   傅星暖早有准备反咬一口傅星愿,何况没有证据的事情,谁承认谁才傻,她却没想到,傅星愿又抢在她之前说道:“姜易说是姐姐联系的媒体。”她秀气的眉轻轻攥,“不过,我们俩都代表傅家,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姐姐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要这样伤害傅家利益,或许她是见不得我一直不被人所知,想帮我罢了。”   傅星暖放在桌下的手指泛白。   这句话的潜在含义就是她为了个人利益,故意牺牲了傅家,她睁大了眼睛:“爸爸,不是我……”   傅明却不想听了,他在商场浮沉这么多年,一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把戏,怒目看她,“够了!你安静一点!以后你妹妹和姜易之间的事情,不允许你插手!你只要管好你和陈淮的事情就够了!”   *   傅星愿下班后约了言晗晗见面。   昨天她忽然被姜易带走,言晗晗联系不上她,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仍决定请她吃饭。   言晗晗迟到了一会,“最近报社太忙啦,话说你昨晚到底怎么样了?”   “我没事。”傅星愿低头吃了一块切好的牛排,有些抱歉:“就是我的东西都被收了,什么都没拍到。”   ☆、056你可以利用他,可以喜欢他,但千万不要……爱上他   言晗晗满不在意,“你没事就好了,人命就一条,新闻以后还有机会,我昨晚也拍到了一些,虽然不够做专题,但好歹也不算毫无收获。”她喝了口饮料,忽然想起,“你和姜易的情事怎么上了新闻?”   傅星愿的眼里有些冷意,“是傅星暖,她想以此激怒姜易,拆开我和姜易的合作关系吧。”   她不想让言晗晗担心,所以昨晚姜易大怒的事情并没有多说。   言晗晗皱眉,“业内的人倒都是知道姜易怪癖的,以前他还好,自从三年前姜易封杀了几家媒体后,业内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谁也不能发姜易的花边新闻和照片。所以我昨晚一看到新闻,就吓到了。傅星暖还真是贱,整天玩这些手段,真不知道陈淮怎么会看上她?”   傅星愿抿了抿唇,她沉默了一会,“晗晗,三年前姜易的未婚妻去世,关于这个你在业内知道些什么内幕吗?”   “内幕?”   言晗晗抬眸看她,“我知道的很少,不过我可以帮你查。但是,传闻姜易这辈子只爱过他的未婚妻,你……愿儿,你可以利用他,可以喜欢他,但千万不要……爱上他。”   她的眼里盛满担忧。   “我没事……我总觉得,这件事和我有关系……”   傅星愿手指蜷缩了下,要查陆笙的原因,并不止这些,还有一些莫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分辨不了,也不想分辨。   言晗晗答应帮忙之后,两人就转移了话题,不再谈论这些,而是说起了一些工作上的趣事,傅星愿笑得灿烂。   言晗晗刚去了厕所,就有一个女声响起,优雅却听起来透着矜贵,“这是和你一起上新闻的女孩?”   傅星愿闻声望去,她的座位前方,站着两人。   她一眼看到了长身玉立的姜易,胸口处的苏格兰纹领巾不经意地透出讲究和贵气,他正淡淡地看着傅星愿,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美妇。   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妆容精致,耳垂上的祖母绿轻轻晃荡,身着优雅的扣腰大衣,露出纤细的脚踝。   她看到傅星愿,淡淡地弯了唇,向她走了过来。   “傅家的二小姐,傅星愿?”   傅星愿知道姜易没有姐姐,所以她猜测……面前的这人或许是姜易的母亲。   忽然有了奇怪的紧张一闪而过。   姜易淡漠:“是她,不过……”   中年美妇启唇打断他的话,“我问的是这个女孩。”   傅星愿礼貌地站了起来,“您好,我是傅星愿。”   中年美妇淡淡勾了勾唇,打量了下她,“我是姜易的母亲,这几年,像你这样有心计又有野心的女孩,我见得多了。”   姜易眉头微微一皱,“妈。”   傅星愿倒不是很在意姜夫人的态度——   题外话——   么么大,要记得收藏哈   ☆、057恰巧看到他向来冷静的姜先生半倚靠在傅小姐的身上   姜夫人瞥了眼姜易,面色淡淡,“心疼了?”她眼尾上挑,深深地最后看了眼傅星愿,“长得还算不错。”   她弯了弯唇,“听说傅家在和姜家合作,项目是你负责的?”   傅星愿点点头,也笑,“是。”   “能力也算不错。”姜夫人虽然高高在上,但并不咄咄逼人,或许是不屑和她这样的小角色动真格。   傅星愿微笑,对于这样的话,保持微笑是最好的回答。   姜夫人也不再纠缠了,她转身,“好了,姜易,你就留下来陪小女朋友吧,司机送我就好,对了,你有时间可以带傅小姐回姜宅,你的外婆也没还见过傅小姐。”   她说话的语气平淡,或许只是礼貌用语,傅星愿自然不会当真。   言晗晗回来,就看到傅星愿的旁边坐了姜易,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姜易背靠在沙发上,慵懒又淡漠地抬眸看了一眼言晗晗,表情纹丝未动,淡淡道:“你好,言小姐。”   言晗晗知道自己的职业不讨姜易欢喜,可她又何必在意姜易的感受,她又不靠他吃饭,所以坦坦荡荡地坐了下来,但终究顾及着傅星愿,她没一直不识趣地提起“记者和报纸”的事情。   言晗晗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饮料,心里盘算着得说些什么来给姜易一个下马威,结果还没想好,报社的一个紧急电话就将她召走了。   餐桌上只剩下姜易和傅星愿两人。   姜易侧眸瞥她一眼,“你的记者朋友?”   傅星愿也瞥一眼他,“姜先生不是特意查了我?”   “不高兴了?”   “对。”她半真半假,语气软软。今天的她只画了淡妆,薄薄的裙子裹着她玲珑修长的身段,凹凸有致,一半妖艳,一半清纯。   餐厅里的暖气开的足,她两颊浮起了两坨嫣红。   姜易似乎喝了酒,虽然身上的酒味并不浓。   他眉间微微蹙,似是不太舒服。   傅星愿伸手,帮他捏了捏太阳穴,“你喝酒了?”   “嗯。”   “和你妈妈喝的?”   “……有应酬,后劲上来了。”   傅星愿顿了顿,“我送你回你的别墅?”   “嗯。”   车上的时候,姜易倒一直挺安静的,到了别墅,门口早有佣人等着,要过来帮忙扶着姜易。   姜易皱了眉,语气听起来冷静,“你去休息吧,不用了。”   佣人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傅星愿的声音,“姜易,别全部赖过来,要倒了,我扶不动你。”   姜易没说话,只有女人的声音继续迎风送来。   “你醉了?借酒装疯?”   她在笑。   佣人往后看了一眼,恰巧看到他向来冷静的姜先生半倚靠在傅小姐的身上,手自然地有意无意地搭在了傅小姐的胸口——   题外话——   接下来会甜很长的一段时间   ☆、058既然非要选择,何不选一个条件最好的   傅星愿笑盈盈,“姜先生你的手好像不太规矩。”   “嗯。”姜易看似随意地应了声,还有意无意地捏了把胸口,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一本正经道:“手感还可以。”   佣人连忙脸红地转过了身,进了别墅里。   傅星愿将他扶了进去,姜易一躺在床上,似乎真的睡着了,眼睛闭着,酒气微微浓。   傅星愿接过佣人手里的毛巾,帮他简单地擦洗,又脱掉了外套,给他额头上贴了醒酒贴。   忙活完了,她看了看时间,也晚了,正要回去。   姜易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眉头紧锁,眼睛仍旧是闭着,他还没清醒,力量却不小,轻轻一拽,就将她拉到了床上。   “姜易?”   她试探地叫。   姜易嗯了声,声音低沉,“睡吧。”   傅星愿看着他的喉结,再往上扫了一眼他冷硬的下颔线条,弧度完美,也充满了生疏的距离感。   只要是姜易这个人,这个名字,就已经散发着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了。   傅星愿睫毛颤了颤,其实她不是今年才见到姜易的。   那一年,她刚从小镇来到傅家,无论是不标准的普通话,跟不上的学业,还是略显土气的表现,都是她在学校被同学嘲笑孤立的理由。   她开始厌恶学校,觉得读书没有意思,总想着逃课。那一次,她就是刚翻上了学校的围墙,坐在了墙头上,刚要往下跳,就看到了墙头下年轻的姜易,还是少年郎的模样。   他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就继续懒懒地靠在了墙边,一腿微曲,漫不经心地低头。   傅星愿愣了下,被一同逃课的言晗晗吓了一大跳,“愿儿,教导主任来了!”   她急忙忙地往下跳,结果落地没落好,校服的裙子掀开了,她感觉到凉飕飕的,连忙往下压了压,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姜易,就爬起来,她已经听到了教导主任的脚步声了。   姜易倒是看到她裙底了,只是礼貌地偏开了视线。   傅星愿害怕马上就会被教导主任抓到,一抓到,傅明就会知道,那样她又要被骂了。所以一着急,她躲在了姜易的旁边,面对着墙壁捂住了脸。   后来啊,记忆倒不清晰了,姜易并不是那所高中的学生,但也认识教导主任,他为她随意地说了几句话,教导主任就不追究了。   再后来,傅星愿对姜易的记忆已经不大清楚了,但今年,她重新回国,想要夺回傅家的一切,她在全城的青年才俊王老五的照片中,看到了姜易。   一下就想了起来。   既然非要选择,何不选一个条件最好的……而她又不讨厌的……   姜易是半夜醒来的。   他酒意消散却有些口渴,一睁眼便看到傅星愿蜷缩在他的怀里,床头灯微弱地照射在她美好的侧脸上。   两颊粉红,闭着眼,睫毛卷翘。   ☆、059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爱上她   眼尾似是有桃花,眸光流转,都是妩媚性感。   尤物。   姜易看着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搂了下她的肩膀,让她更加地靠近自己的胸膛。胸腔里的心脏缓缓跳动,快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房间里很安静,暖气很足。   说实在,他从小就身处高位,像傅星愿这样主动的、风骚性感的、富有心计的、目的明确、善于勾引的女人,他也见得不少了。   这个女人也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成日在他面前贴着一张喜笑盈盈的脸,讨好他,换成年轻一些的他,或许在她第一次上游轮敲门的时候,就会直接扔了出去。   但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一直在做着与自己想法不太一样的事情,和她发生了关系,把策划给了她,任由着她靠近,和她成为男女朋友帮助她,站在了她的一侧。现在呢,还情不自禁地主动亲近她,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爱上她。   他轻笑了声。   或许真的和她所说的有关,她这么漂亮的,并不常见;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和她在一起,他也有些许的轻松。   她不追求感情,他也不想付出感情。   人生苦短,何不幻乐一场。   *   项目进行得很顺利,除了傅星愿的策划不错外,也离不开姜氏的帮助。整整一周,傅明的笑容都格外灿烂。   生意场上,不少人都试探着问他,傅二小姐是不是跟姜总好事将近。   他打着含糊回答,那些精明的生意人自然懂得,于是傅氏最近的合作案一个接着一个。   按理说,傅明已经和陈淮合作了,就不该继续亲近陈淮的对头姜易,但陈淮近来出差许久,又都不露面,谁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陈家仍然井井有条,但傅明不得不为傅氏多准备一条出路。   周五晚上,傅星愿还是给姜易打了电话,“姜先生,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姜易似乎正在忙,她听到了纸张翻动的声音,“这是我听你说过最多的话了。”   他淡淡道。   “不是。”她翻了身,笑,“最多的难道不是我喜欢你?”   姜易翻页的手指微微顿住,眼底有了笑意,“吃什么?”   “来我家,傅明说想请你吃饭。”傅星愿有些忐忑。   这顿饭什么含义,两人都清楚。停顿了许久,才有姜易淡漠的嗓音,“好。”   她挂断了电话,继续敷面膜,手机又响起来。   她看也没看接了起来,“姜先生有何指示?”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只有电流细微的声音,她的心跳快了一秒,然后坠入冰凉的深渊寒潭。   她正要挂断,男人亲密的缱绻的声音响起:“愿愿。”   她按下了挂断键,陈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仿佛很远很远,“……我很想你……”   ☆、060皮不皮,我倒是没看出来,让我心动倒是真的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这么多年,陈淮一点都没有变。   最无情的是他,最深情的也是他。   她在国外的这三年,每每她要忘掉他,他却每每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若无其事地对她好,让她以为他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让她以为他还爱着她,然后又义无反顾地离开她。   他真的自私,不肯让她忘掉他。   *   傅家为了迎接贵客的到来,清早开始,整个家就进入了忙碌状态,一直到了傍晚,一辆低调黑色的车驶入了夜色,停在傅家别墅的前面。   姜易从驾驶座跨下来,抬眸就看到了傅明。   姜易略微点了下头,就绕过车头,为傅星愿打开了车门,两人相偕入内。   餐桌上,傅明一个劲乐呵呵地笑,先是姜总,然后是姜易,最后干脆变成了阿易,傅星愿就怕姜易突然发火。   姜易的神色倒看不出什么,面色淡淡。   傅明都是借着关系开始谈生意上的事情,他们谈话中间休息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傅母终于开口说话了。   “阿易,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姜易淡淡地点头。   “……你家长辈见过愿愿吗?愿愿这孩子,不太成熟,也过分单纯,你要多多担待。”   傅星愿放在桌下的手,蜷缩了又松开。   傅星暖握住了傅母的手,嗔笑道:“妈,哪里有你这样催婚的,妹妹和姜先生也才在一起没多久,哪里就到见家长的程度?”她今晚的妆容依旧是裸妆,唇色粉嫩,看着大家的目光含情似水。   傅母还要说什么,傅星暖安抚她:“妈,我知道你从小对愿愿担心比较多。”她顿了顿,眼睛对上了姜易的视线。   “姜先生,我妹妹呢从小就比较皮,读书时代贪玩爱逃课,有些小性子,高考都缺考了科目,后来跟我闹着玩,还把我推了下去,让我们家的人担心,几次恋爱也不成功,还请您多多担待,以后替我们家好好照顾她。”   她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姐姐对妹妹的温柔和恨铁不成钢。   傅母也笑,还点了点傅星暖的鼻子,“就知道你疼妹妹。”   在人面前,傅明虽然听出这些话实则是在数落傅星愿的种种缺点,却也不会当场翻脸,训斥傅星暖。   傅星愿扯了一个讥嘲的笑容,青葱般的手指指尖泛白,白皙的脸也覆了一层寒霜,她抬眸,声线有些绷:“傅星暖……”   姜易伸手揽过了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怔了下,侧眸望他。   他黑眸深不见底,声音波澜不惊,但任谁都看出了他的袒护之心,“皮不皮,我倒是没看出来,让我心动倒是真的。”   “她年纪小,做错事情倒也没什么,如果不是过去的那些经历,或许还不能让我遇到现在的她。”   “更何况,是不是错事还未定。”   ☆、061我靠自己的努力勾引的你,凭什么不能嚣张?   傅星暖一怔。   她脸色有一晃的苍白,说实在,今天她没有想到,姜易会主动维护傅星愿,而且,他现在看到和陆笙相像的她,也仿佛再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   桌子上有一段长长的安静。   姜易的尾音落下后,没有人说话。   傅明回过神,瞥了眼姜易不悦的神色,傅星暖又不识趣地张了张嘴,仿佛要说话,傅明心头火气也上来了,“好了,星暖,愿愿现在自然有阿易在照顾,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他转向傅星愿,“愿愿,今晚和阿易留在家里么?”   “不留。”   “留。”   傅星愿没料到,那个短短的“留”字,竟然出自姜易的口中,她歪过头,皱眉才要询问。   姜易就淡淡道:“今晚也晚了,我陪星愿在这边吧,过两天合作的项目结束了,星愿会陪我出国一趟。”   傅明求之不得,自然答应了。   *   傅星愿上了大学后,就很少留在家里住了,家里的房间虽然仍旧留着,却没有多少让她感到温暖的地方。   因为里面的装扮都不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从一开始就是傅星暖装扮的,她把自己不要的东西说成了对妹妹的爱,而施舍给了她,偏偏傅母还觉得这是姐妹情深。   姜易在书架上停住了,他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了翻,又放了进去。   傅星愿半躺在了床上,懒懒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答应留宿啊?”   他没回答,反倒转身,靠近了她,半弯着腰,黑眸幽深不见底:“看你在我面前的嚣张样,在家里就这么任人欺负?”   “没办法,谁让我爹不亲娘不爱的,又没有靠山。”   姜易淡淡反问:“没有靠山?”   傅星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当然,今非昔比,我已经靠着自己的努力,靠到了大靠山。”她笑眼眯眯的。   姜易:“你靠自己的努力?”   “对啊。”她在他唇上快速地啄了下,不经意地舔了下他的薄唇,“我靠自己的努力勾引的你,凭什么不能嚣张啊?”   姜易的笑意难得到达眼底。   他坐在了床上,忽然问:“你有以前的照片么?”   “照片?我小时候的么?”   “嗯。”   “有啊。”傅星愿爬起来,从架子上取下了相册本,她的照片不多,相册很薄,每个阶段几乎就只有寥寥几张。   姜易靠在了床头,长腿曲起,傅星愿就坐在他的怀里,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手里的照片。   “这是我刚来傅家第一年拍的,是不是很土气?”   “这是我高中毕业。”   “这张是我最喜欢的一张了,是不是比现在还要漂亮?”   空气很静谧,流淌着温馨,姜易幽深的眸光情不自禁地盯着傅星愿含笑的侧脸,眼底的浅笑缓缓漾开。   ☆、062他却忽然在起来的时候,笑着吻住了她的唇   这些照片大多不是单独的,大部分都有傅星暖的存在。   她一直都那样,强行地在众人的面前做一个看似关心妹妹的姐姐。   傅星愿侧过头,红唇就差几毫米就会触到姜易的唇上,“刚刚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谢你维护我啊。”   “怎么谢?”   她呵气:“你说呢?”   “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   “是啊。”   她弄得他的脖子很痒。   姜易淡淡道:“玩角色扮演。”   这个变态。   她才不愿意认输,眉眼里都是笑意风情,“好啊,你想玩什么角色?”傅星愿忽然想起网络上的一个梗,“不如玩村.干.部和**?”   “……”   “送送组.织的关怀?”   “也好。”姜易眯了眯他狭长的眼睛,薄唇里吐出平淡的字眼,手里的动作却是火热的。   傅星愿躲着,轻轻的软软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她忽然想起:“我什么时候答应陪你出国了?我们去哪里?”   “美国。”   灯光下,傅星愿的眉眼似远山,朦胧又清晰,她伸手抚着姜易的脸颊,“姜先生,我之前还以为你对我姐姐很有好感。”   姜易没有说话。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我姐姐的坏话,姜先生,你会帮我保密的吧?”   她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姜易:“有时候,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也不会让人心疼。”   傅星愿抿了抿唇,“嗯,知道了。”   姜易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浅笑在唇角一闪而过,猛地伸出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按着她,贴向了自己。   缠绵地含住了她的唇。   他的手越发用力,交缠着,让她的气息越发不稳。   如果不是傅星暖忽然敲门进来,傅星愿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就此发生些什么。   傅星暖也是成年人,一进来这个门,她就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了什么,她手指紧了紧,笑:“愿愿,你们还习惯吗?要是有哪里不习惯的,告诉我,我让家里的那些人去准备。”   傅星愿仍旧靠在了姜易的怀里,“习惯啊,这是我家,有什么不习惯的。”   傅星暖脸色不是那么好,她看了眼床上的相册,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你们在看相册么?我那边也有。”   她看着傅星愿笑了下,很快就拿了自己的相册过来。   傅星愿一下就知道她的打算了,可是,如果这时候她表现得越奇怪,越是反应很大,就可能越会引起姜易的不悦,所以干脆破罐破摔地等着傅星暖。   傅星暖拿过来的相册,大部分都有陈淮,她又特意翻到了一张,只有陈淮和傅星愿,傅星愿的睫毛颤抖着。   照片上,陈淮正在做仰卧起坐,傅星愿坐在了他的脚上,帮他按着,他却忽然在起来的时候,笑着吻住了她的唇。   ☆、063你和姜易在一起就是你最大的悲剧   直到三年前,这张照片都放在了傅星愿的钱包里,可是明明很早以前,她就扔了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傅星暖的手里。   傅星愿下意识地伸手,碰了下照片,手指却仿佛被灼烧到了一般,急急地缩回。   她有些走神。   难免让她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真是没出息。陈淮一夕之间变得那样冷漠,冷漠地送她走,冷漠地和星暖在一起,冷漠地要分手。   而她却求他不要放开她……   姜易也注意到了傅星愿的变化,黑眸微冷,垂下了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变化。   *   姜易正在洗澡,傅星愿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上楼的傅星暖,傅星暖嘴角含笑,眼神冰冷,“愿愿。”   傅星愿眼神也冷了,看着堵在她面前的傅星暖。   “傅星暖,你是害怕又紧张了么?在家里,都不再装好姐姐了么?”   傅星暖冷笑,“是你害怕了吧,星愿,你以为你想回到傅家就能回么?姜易怎么可能任你摆布?”   傅星愿却一反以前的退让,她讥讽,“你就那么喜欢抢我的东西?嫉妒我?你对陈淮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吧,只是喜欢抢我的东西,呵,以前是我主动退让,这一次,你试试看,傅家和姜易你能不能夺走。”   “姜易?”傅星暖笑了,带着轻视和浓郁的讥嘲,“你和姜易在一起就是你最大的悲剧,连同傅家你都会失去的。”   傅星愿不再理她。   可她说的话,却让她心里有着怪异的空荡,慌慌地直跳。   傅星暖上了楼,打开了傅星愿的房门,接着扭开了卫生间的门,里面水声哗啦啦地响。   姜易关了水,只围着浴巾,从淋浴间出来。   他看到傅星暖,凛冽的眉宇没有一瞬的变化,冷冷淡淡,薄唇里吐出如同刀剑一般的字眼,“出去。”   傅星暖赤着脚,黑眸如洗,莹光水润。   “哥哥……”   她话还没说完,姜易就皱了眉,口气冷淡,毫无感情,“出去!”   他赤裸的腰忽然有一双柔软的手缠了上去,傅星暖说:“傅星愿能给我的,我都能给你,她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无论是容貌还是真相。”   容貌指的是,和陆笙相似的容貌。   真相也和陆笙相关。   姜易身子一僵,下一秒,毫无感情地掰开了傅星暖的手,他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还是对于自己的手段太过自信?”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眸光沉沉,带着未知的危险:“如果我想找替代品,你以为我会找不到么?傅小姐,上一次游轮上给我下药的是你,这一次,故意向媒体曝光的人,也是你,如果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么?”   傅星暖的瞳孔微微放大,血色刷得一下就褪得干干净净——   题外话——   么么大,小宝贝们求收藏   ☆、064他笑起来,唇角却都是风霜雨雪,“你也配。”   她咬咬牙,继续道:“可是,你没揭发我,是不是说明,你因为我和她的相似,而心软了不是么?”   “相似?”   姜易身上的气息越发冰冷,他笑起来,唇角却都是风霜雨雪。   一伸手,就拽住了傅星暖的下巴,“你也配。”   他不再留情,身体里所有的阴暗和冷沉都在释放,用力一甩手,傅星暖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姜易眼底都是冷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以前怎么对待陆笙的。”   房间的门被人拧开,傅星愿进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她不用想,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勾了勾唇,眼底冰冷,她脑海里闪过了三年前她看到的傅星暖和陈淮纠缠的照片,心脏骤然一疼。   “傅星暖,又想故技重施么?就不怕我把你勾三搭四的事情告诉陈淮?哦不,就告诉我们的爸爸就好了。”   傅星暖咬牙站了起来,她脸色很差地盯了傅星愿好一会。   她走后,房间很安静,姜易素来不易让人看透,他收回了视线,就绕过傅星愿,走到床沿。   伸手就摸起了打火机,他想抽烟。   腰间有一双柔软细嫩的手轻轻地抚摸过他的腹肌,一点一点,傅星愿就靠在他的身后,手往下,一击就中。   姜易拿着打火机的指尖几不可见地颤了下。   “姜易你是不是王八蛋,明知道女人抽不得二手烟,还老是在我面前抽烟。”   她说这话,带着撒娇的语气,却是故意要撒气的。   她的声音一直都有让他安定下来的感觉。   姜易任由她的手在动,他是一个生理成熟的男人,每一次和傅星愿相处,她带给他的生理满足,是其他人都无法比拟的。   他们俩在性.事上可以说是天生一对。   傅星愿一边沙哑着嗓音骂他王八蛋,一边撩火。   姜易:“你说我什么?”   “王八蛋。”   “还有呢?继续。”   傅星愿下意识瞪圆了眼睛,“你有毛病吗?欠骂……”么……   剩下的话倏然湮没在姜易的唇齿之间。   他转过头,卡着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嗯,你再骂……你骂一下,我吻两下。”   “不要脸。”   姜易将所有的回击都变成了行动。   傅星愿身体柔软似是一滩水,她迷糊糊却也下意识地迎合着他,他快要进去的时候,她有了一丝的清醒。   “等等,这在我家……”   “嗯知道。”   他大抵还有了笑意,沉沉地,她在泪眼朦胧间看到了他的笑,他嗓音低沉,“嗯,在你所有的青春年少回忆面前,在年少的你面前。”   傅星愿羞红了脸,“够了!”——   题外话——   明天两更   ☆、065女人是不是很容易对自己的男人心软?   最后到达的时候,两人都睁着眼,望着彼此,时间仿佛静止了,傅星愿在他幽沉的眼底,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   只有自己。   他额上的汗水渗透了下来,滴在她的眼角。   她伸出手,搂紧了他,不知是哪里忽然间获得了满足,短短的几秒,她心里闪过了不可思议的念头,仿佛有什么在心底深处破土而出。   她想着,如果能和他这样一直老去该多好。   女人是不是很容易对自己的男人心软?   姜易吻了下她的唇角,低声喊她的名字,“愿愿。”   傅星愿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速度。   灯影下缠绵,窗外有隐约的鸟叫声,伴随着远方的汽笛声,交叠作响。   床头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有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按了挂断键。   姜易轻轻地把手从傅星愿的脑袋下抽回,黑眸瞥了眼她的侧颜,起身到了阳台。   “姜总,傅小姐的资料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   “没有异常么?”   “没有,所有的资料都很好得到。”那人迟疑了下,“但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有可能有人故意掩盖了大部分,又营造了现在这样表面的资料,我再继续查下去,从她在美国的部分查起。”   姜易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不必查了,就这些资料,其余的我自己来。”   “好的。还有一件事情,陈总似乎身体不大好,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国外的医院,保密做的很好,如果不是那天意外碰见,谁也想不到,他会在医院里。”   “嗯,就这样。”   姜易站了一会,转过身,走到了床畔,听着她绵长的呼吸,为她掖了掖衣角。   邮箱里的资料果然只有表面的信息。   傅星愿小时候在陆家长大,但早早就被迫辍学,回到傅家后重新上学,高考出现了意外,本科读的新闻专业,大四也在一家报社实习过,然后提前结束实习,因为在傅家弄出了丑闻,被送到美国,今年才回来。   平平淡淡的人生,不,应该说,充满黑点的人生,和她名义上的姐姐比起来,她什么都没有。   姜易继续看,但三年前她在报社实习过的消息,却一直缠绕在他的脑子里,什么报社,实习内容,这些在资料里都没有,就说明早已被人抹去了。   他想起当年的那一份记者报道,擅自报道了陆笙,放了陆笙的照片……   他攥紧了拳头,眸光沉下,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了颤抖,重新躺回了床上。   姜易很少做梦。   但这个晚上,他做了好几个梦,光怪陆离,奇幻诡异。具体是什么梦,他记不大清楚了,清晰的却是两张脸。   傅星愿和陆笙。   傅星愿姿容美艳,只简单地穿着白衣黑裤,却显出了纤细的脚踝和笔直的长腿,她软软地挂在他身上:“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不能自已,姜易,以后你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一辈子都不分开。”   ☆、066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他见过欲望直白的女人,却没见过直白得让他心软的女人。   梦里的他,那句短短的“好”,只差一些些就溢出了喉咙口。   险些被蛊惑。   或许早已情深不知。   陆笙也出现了,她还是穿着红裙子,红裙冶艳,面孔却是清纯,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她看到他,就蹦了过来,“哥哥,叔叔”乱叫一通。   “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他说:“别乱减肥。”   “啊,那我肯定胖了!”   “没有。”   ……   “姜易,姜哥哥,你说,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啊!”   “别乱说。”   “那你要记得我,不要忘记我,我呢,还有一个妹妹要照顾,姜易,我爱你……好了啦,不要那么愁眉苦脸,我不会那么小气的啦,我要是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幸福,能有一个更好的女孩,陪在你身边。”   姜易醒来,眼角隐隐湿润。   他有时候觉得记忆真是可怕,他有时候会突然想不起陆笙的样子,模糊着,他怎么能忘记她?这个世上,总要有人一直记得她。   那些害死她的人……   怎么可以让她躺在冰凉的地下,而他们逍遥法外。   *   傅星愿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和姜易的关系,圈子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这样的关系,让她在事业上如有神助,步步高升,多的是企业来寻求合作关系。   有时候,她和姜易在一起,她总会有一种错觉,她是真的在恋爱。   她想要冷静,心底里的小泡泡却不停地冒着。   言晗晗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几张“我服了小姐姐”的表情包,“厉害啊!傅美人!陈淮现在在哪呢?真想看看他生气的样子哈哈哈哈!现在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了!还有傅星暖,脸肯定很臭吧!睡了姜易了吧?”   傅星愿:“嗯。”   “继续睡,这么好的身材,不睡白不睡!”言晗晗发了猥琐的表情包,“你是不是花样百出勾引?”   “需要花样百出么?我靠脸就够了。”   姜易说要去美国,时间也还没定下,但这几天下班,他都会来接傅星愿,他懒,但也不想去餐厅,所以回到了他的别墅,要么吃管家做的饭,要么吃傅星愿做的饭。   傅星愿做的饭还不错,但她不愿意洗碗,有时候管家和佣人被赶了出去,两人在餐桌上边吃边腻歪。   洗碗就成了问题。   姜易有轻微的洁癖,受不了碗就放在那边,但也不想让其他人进来,看到傅星愿现在慵懒似猫又似妖精的模样,就干脆抱起了她求厨房,想让她洗碗。   她不愿意,撒娇耍赖,最后还是姜易动手洗了碗,自然而然,洗碗就不只是洗碗了,伴着水流声,花园里的细碎声,远处的模糊的声音。   那样极致的快感。   ☆、067明天,我带你回家。   他们听到了白光在脑海里炸裂的声音。   傅星愿懒洋洋的,让姜易把埋在她颈窝的脸抬起,她直勾勾地霸道地看着他,手指忽然就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   红唇微动,笑:“你这小妖精,爽吗?爷厉害不厉害?”   姜易眼里的黑越发浓重,浓然欲滴,他抿着唇,一言不发,修长的手掐着傅星愿的腰肢,欲要再来一次。   他向来是实干派。   傅星愿还酸软着,她连忙跳下了流理台,腿一软,腰肢被人轻轻地勾住了。   姜易低沉,深厚磁性的嗓音在耳边撩她,“去哪?不是很爷们吗?”   她脑子险些就成了浆糊,然后随便编造了句,“抽事后烟去。”   倒真像把姜易当成了花钱买来的对象。   姜易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薄唇是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傅星愿忽然伸手在他的腋下轻飘飘地挠了一下。   他的动作倏然止住了,身体轻轻地一颤,微不可见,可耳尖的红却是无法掩饰。   傅星愿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她也是偶然发现,姜易的腋下很怕痒。   她又挠了下,趁他不注意,连忙磕磕绊绊地挣脱了他的手,躲进了房间里,反锁了起来。   门板后,没过一会,就响起姜易低沉的声音,如流水泠泠,“开门。”   傅星愿冲着门板笑:“不开了,爷今天满足了,不用你陪夜了,你拿着桌上的钱,回去吧。”   她看不到姜易的表情,却也能凭着想象中他明明有些生气却隐忍着的表情乐呵。   外面没有动静声了,她心里跳快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却已来不及了,通着另外一间房间的衣帽间的门被打开了。   姜易身材高大,静静地看着她,微微挑眉。   傅星愿下意识要打开门跑,姜易已经大步跨过来了,跑也来不及,她干脆转身就投奔了他的怀抱,跳着将两条修长白皙的双腿勾在了他的腰上。   弄得姜易一个措手不及,他沙哑道:“不跑了?不装大爷了?”   她亲了亲他,乖乖巧巧,完全看不出刚刚还那么嚣张的模样,“姜先生。”   黑夜里,他的眼珠子也是亮悠悠的,有着火光跳跃。   她说:“你要打我吗?”   他不吭声。   “那你打屁股好了。”   闻言,姜易的反应有些强烈,傅星愿敏感地感受到了,又得意了起来,“你想什么肮脏的东西呢,我说的是你的屁股。”   姜易盯着她漂亮迷人的眼睛。   听着清晰又模糊的女声软软道:“因为最严厉的惩罚就是对心的惩罚啊,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上,因为你就住在我的心上。”   姜易知道自己心跳的频率不太正常。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   ……   傅星愿隐约地听到姜易说:“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些朋友,然后再带你回家。”   ☆、068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姜公子带了女朋友过来   傅星愿站在姜易车前,看着面前皑皑的青山,空气里有些冷意,也有远离郊区特有的清新,她想,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姜易的朋友圈里。   心猛地跳了几下。   姜易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他们都在半山腰别墅等我们了。”   他说着,往前走。   傅星愿在后面跟着,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们最近的行为,早已经超出了最早约定的交易范围,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想拒绝。   她的胸口像是有一只兔子揣在了这里,心跳很快。   言晗晗的话猛地蹿进了她的脑里——“不要对他动感情,圈里的人早就知道了,他的姜太太永远都只可能是陆笙。”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紧了紧。   半山腰的别墅是中国古典园林的建筑风格,酱油推开门,院子里的藤蔓架子下,懒懒散散地坐着好些人,有男有女,烧烤的小炭火正在细细燃烧着。   众人听到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都看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瞥了下姜易后,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被姜易牵在手里的傅星愿身上。   有人立马似笑非笑地调侃:“难怪近来都不见你出来玩了?原来金屋藏娇了。”   “就是咯,在新闻上看到你的消息还惊讶了下,什么时候你也有这样的绯闻了。”   “这么一看,果然是十足的大美人,有气质。”   说话的这人,边说着,眼眸边扫了眼傅星愿裹在牛仔裤纤细笔直的长腿,眼睛里只有单纯的欣赏,没有不尊重的淫.欲。   姜易见到这群人显然很放松,他笑了下,意思地踢了下说话人的小腿,“是不是美人还要你来评价么?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她美。”   那人又挤眉弄眼的,伴着周围人的起哄声,“行行行,咱们姜易好不容易老树开花,一大把年纪了,各位就先把美人送给他得了。”   傅星愿有些脸红。   姜易侧头看了她,弯了下唇,“别等会把她损走了,我可没地方找去。”   宋言煜听到了吵闹声,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傅星愿的时候,眼神微微凝滞了下,才笑着说:“卧槽,原来是阿易过来了。”   他走快来,给了姜易一拳,“见色轻友。”   姜易嘴角有浅笑,反问:“你能陪睡陪玩?”   宋言煜挑眉。   姜易将傅星愿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语调间有了温和,笑意浅浅,“这是傅星愿,女朋友。”   烧烤的东西还在慢悠悠地弄着,这边男人们的牌局已经开始了,傅星愿被几人带来的女眷拉到了烧烤旁。   今天来的女眷不多,大部分都是正牌女友,只有一两个是女伴。   有人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姜公子带了女朋友过来。”   “是啊。”   傅星愿笑了笑,然后就听到了阴阳怪气的女声。   ☆、069再亲一个,姜易   “那是你们在这个圈子短,谁说姜总第一次带女朋友?你们是不知道三年前他把未婚妻疼上天吧?走哪带哪,甚至亲手规划了整场婚礼,三年前,他就说过了,他的妻子只会是……陆笙。”   傅星愿黑眸骤深,胸口仿佛有一根细细的针,轻轻地扎了下。   不见血,却疼得难受。   这话一说出口,氛围有些许的尴尬,偏偏被说的傅星愿却依旧淡然地烤东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让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牌局散了,男人们也过来烧烤了。   姜易坐在傅星愿旁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串串,熟练地烤着,“怎么了?”   “没什么。”傅星愿回过神,眉眼弯了下。   正好手里的烤羊肉已经熟了,姜易修长的手指捏着胡椒粉罐,撒了上去,凉了会,喂到了傅星愿的嘴里。   “烫。”   她只咬了口,就被烫到了,她皱眉,拿过木签,把羊肉塞到了他的嘴里,“那你吃。”   有人目瞪口呆:“活久见啊!竟然让姜易吃你吃过的东西?”   “问题是,姜易还心甘情愿。”   “这有什么啊?人家小情侣亲亲密密,口水都交换过,吃过的东西又怎么了?”   宋言煜似笑非笑,“行了,你们这些人留点口德啊。”   傅星愿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竟然这么突兀,她仰起头,才要问他吃不吃,他已经低头淡然地吃下了那一块羊肉。   她忽然耳尖就热了,有些红。   吃完烧烤,又是麻将局,打了一下午,傅星愿把姜易的筹码输的差不多了,大家晚上的活动就是去外面露营看星星月亮。   篝火燃烧着,响着噼里啪啦的火苗声,众人围着,猜拳喝酒讲糗事,火光映照着脸,傅星愿没想到的是姜易猜拳也这么厉害,愣是没怎么喝酒,而其余人大多醉呼呼的了。   然后其他人不爽,干脆让傅星愿这个游戏黑洞也加入了进来,傅星愿不负众望地一直输,姜易烟夹在了指间不再怎么抽,倒是不停地被起哄帮傅星愿喝酒。   喝到结束,他已经趴在了傅星愿的肩膀上,脑袋不停地往她领口钻着,赖在了她的身上,其余人想帮忙扶进帐篷里,被他拒绝了。   傅星愿扶着姜易往帐篷走,才走到一半,他忽然低头,捧过她的脸,含住她的唇,在篝火的不远处,在这么多人面前,吻了她。   他的气息里有着浓郁的酒香,有些醉醺醺的。   她睨他一眼,眼波微动,“醉了?”   “没醉。”   那就是真醉了。   她不敢去看身后的人群,但那些笑声还是钻进了她的耳蜗里,“再亲一个,姜易。”   “亲回去!”——   题外话——   珍惜有糖的日子……哈哈记得收藏么么大   ☆、070“……不是。”他偏头吻了下她的嘴角,“是女朋友。”   姜易双眸含笑,就直勾勾地看着她。   眉眼间仿佛写满了想要再来一次的欲望。   傅星愿脸有些红,耳朵很烫,看姜易还往这边蹭,小小地说了他一句,“好了,你站直了!站好!”   姜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格外听话,立马就乖乖地站的笔直。   又是一阵哄笑。   “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姜易这样!等等,我拿手机拍一拍。”   “他是装醉吧,想趁机借酒装疯,好好地偷香。”   “就是,阿易的酒量向来是好的,才这么些酒就想把他灌醉,难咯!”   傅星愿真是好气又好笑。   姜易却仿佛没有听到那些话似的,黑眸纯净得像个孩子,眨巴着看她,“……老婆。”   她心里咯噔了下,抬起眼皮,他是真的醉了么?   老婆?……   “在叫我?”她下意识地问了句,看到他略显迷茫的眼神,胸口微微抽痛了下。   算了,一个半醉的人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假,又何必追问下去。   姜易说:“我们回去吧。”   “好。”   这边人回到了帐篷里,那边的篝火小聚会仍旧在进行着,姜易躺在了帐篷的床垫上,他领口解开了好几颗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傅星愿拿来了解酒贴给他,半跪在他身边,弯腰。   他却一把拉住了她,扣着她,往自己身上压去,又猛又急。   傅星愿嫌弃他嘴里的酒精味,不愿让他碰触,好不容易才挣脱了,他又抱着她,想让她陪躺着。   傅星愿:“好了,放开我吧,我得帮你脱衣服。”   他的声音带着酒气,“愿愿。”   “嗯?”   “以后一直和我住吧。”   傅星愿的胸口跳动了下,很快就趋于平静了,她媚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姜先生,你还想发展成长期炮友啊?”   “……不是。”他偏头吻了下她的嘴角,“是女朋友。”   “女朋友”明明是他们交易的筹码。   从他的薄唇里说出来,却多了些缱绻,她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她却清楚地感受到她心里的隐隐期待,期待他会说,她是他真正的女朋友,不是女伴,更不是炮友。   傅星愿洗漱完也躺在了姜易的身旁,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摇晃了下姜易,皱眉道:“他们拍了照片,好像发了朋友圈微博了,会不会惹来麻烦?”   上一次媒体带来的风波,她还历历在目。   他闭着眼睛,不甚在意,“不用担心。”   “嗯?是你已经跟媒体报备过了么?”   他沉默了一会,“愿愿,你相信我么?”   他说着,似乎也不愿意多说了,长手一揽,将傅星愿揽入了怀中。   她听着他胸口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有力的,仿佛会传染般,她心跳的速度也和他的一致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一群人才下山,几个男人原先不知道在聊什么,忽然就说到要比赛背人下山。   姜易忽然就背对着,站在了傅星愿的面前,二话不说,就背起了傅星愿——   题外话——   明天两更,大约下下周就会上架了……得先让我拿到身份证哭哭   ☆、071阿易,你该不会想着借傅星愿报仇   傅星愿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勾紧了双腿,笑起来:“姜先生,快点跑。”   后面有人道:“我靠,嫂子这么上道!”   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就仿佛得到了其余人的认可般,她的称呼从名字变成了嫂子,“嫂子”“嫂子”,短短的两个字却在舌尖留有余香,带着过电一般的触觉滑过她的心尖。   姜易腿长,步伐大,没一会就跑在了前面,将其他人甩在了后面。   傅星愿笑喊:“你慢些,不对,你还是快些,别让我摔下去!”   还是有人拿手机拍下了这样的背影,“阿易这次是真的栽了吧,多久了,都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和放松的姿态了,真没想到,他竟然背起了傅二小姐。”   “都三年了,他也该走出来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继续过下去的,和这个傅二小姐也不错。”   宋言煜没有女伴,自然就没有参加背人比赛,他看着姜易和傅星愿的背影,黑眸幽深,薄唇微抿,神色不明。   姜易把傅星愿送回了她的公寓,“我妈妈明天在家里等你,我明天来接你,一起回家?”   她仰着头看他,鼻尖蹭过他的胸膛,“嗯。”   他低着眸,眼里倒影着她的身影,那一方黑色的纯净的世界里,只有她。   黑色的车子融入了暮色下长长的车流之中,缓慢地前行着,姜易的脸笼在了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只余下冷硬的下颔线条能看得分明。   绿灯变红。   他伸手按下了通话键。   那头的人笑嘻嘻,“阿易,才分开就又给我打电话啊?想我了?不跟你的傅二小姐浪漫黏腻了?”   姜易笑,却问:“你这两天是不是拍了我的照片,发微博了?还是朋友圈?”   那人显然懂得姜易,“哪里敢发,知道你不喜欢曝光,朋友圈和微博都没发呢,我也跟其他人说过了。”   “发吧。”姜易沉默了一会,道。   “啊?”   “嗯,发在微博。”   这厢电话才挂断,宋言煜就打电话来了,他开门见山,“阿易,你认真了?”   姜易淡淡反问:“我哪里不认真了?”   那头安静了会,叹气:“我真是怕你不认真,更怕你认真。陆笙走了这么久,你也应该有新的恋情了,你喜欢傅星愿认真了,自然是好的。可是,你知道的吧,傅星愿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她是想利用你,帮助她在傅家站稳脚跟,也想利用和你的关系,来和她的姐姐争斗,你也别忘了,她曾经深爱,不,或许现在还爱着陈淮。”   “像她这样的女人,你也见过她的不少面了吧?说好听是漂亮,聪明,得体,优秀,说难听就是不择手段、过分妖艳魅人。”   姜易没有回答。   过了好久,才淡漠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宋言煜的声音忽然带了担忧:“阿易,你该不会想着借傅星愿报仇?挑衅陈淮?还是你想从陈淮那边得到什么?”   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苍白,姜易平静无澜的潭水深处有什么要汹涌而出。   ☆、072愿愿,姜易是不是跟你求婚了?   当天晚上,有一个粉丝数量不少的富二代发了几张聚会的合照,眼尖的人一下就发现了姜易。   “这不是姜公子么?他看起来眉眼好温柔啊,他抱着的女人是谁?女朋友么?”   “女朋友看起来很像上次曝光的那个女孩。”   也有网友留言问了富二代,富二代淡淡道:“是阿易的女朋友。”   一下就轰然炸响了媒体,不少媒体都想来趁热点,“姜总和傅家二小姐恋情曝光,相约出游见朋友和家长!”的新闻传播了起来。   远在国外的陈淮,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短短的时间,他却仿佛经历了半生,宽大的病号服几乎撑不住他,他太阳穴的青筋猛地一跳,将手里的平板砸在了门框上,四分五裂。   “回国。马上。”   “陈先生,您的身体……”   “闭嘴,立马给我安排私人飞机!”   *   傅星愿微微地闭着眼。   电话那头的姜易,渐渐地,就听不到话筒里轻轻的女声了,只余下整齐的呼吸声。   他笑了下,知道她已经睡着了,却没有挂断电话,开了免提,就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工作。   傅星愿醒了就发现自己昨晚没有挂断电话,现在一看手机,好几个小时时间,姜易仿若就在她身边一般,他晨起的嗓音低沉:“你醒了?”   “嗯。”   “我等会过去接你。”   傅星愿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傅明已经坐不住了,他打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不愧是我傅明的女儿,将姜易拿的稳稳的。”   以前听到他这样的话,她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有些难受。   “姜易的朋友都承认了你是她的女友,他也允许媒体报道了,愿愿,姜易是不是跟你求婚了?”   这一串的话让傅星愿脑子一片混乱,她停了几秒整理思绪,才想到是不是昨天聚会出去玩的照片流露出去了?   傅明继续道:“如果能和姜家联姻,那江城大半的商场都会让我们的家居进驻,公司的版图势必会继续拓张。”   他没听到那头的回话,顿了顿,抛出了诱饵,“愿愿,爸爸知道你其实也想要公司,可是公司就一个,自然是能者上位,如果你能嫁到姜家,爸爸还能不把公司传给你么?女孩子终归是要结婚的,姜易算是不错的了!”   她手指紧了又紧,半晌,面色异常平静地“嗯”了一声。   *   姜易的车上,傅星愿故意当着他的面,翻看着新闻,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眉目含笑,柔情似水。   姜易没理她。   她趴了过去,手支撑着下巴,眼巴巴地问:“姜易,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感受呀?”   他嘴角微微翘,“我很开心。”   “不是你的感受。”   他眼里一片清亮,只侧了下眸。   姜易的家里只剩下外婆、外公和妈妈了,他早年的时候就没有父亲了,他现在就是整个大家庭的大家长,照顾着姜氏和旁系亲支。   傅星愿和姜易走进别墅——   题外话——   淮大哥要回来推动剧情发展了   ☆、073傅小姐,你应该感受到了吧,我不喜欢你   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了客厅的首座,一旁坐着穿着黛绿色旗袍,红唇潋滟的姜夫人。   傅星愿跟在姜易的身旁,跟着他叫人。   她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跟着姜易来姜家到底对不对,姜易的态度又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亦薄亦厚的白雾,朦胧的,看不清事实的真相,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出乎她意料的是,老太太和老爷子都挺和善的,一点都不像久居高位的人那样高傲,倒像是普通家庭里的二老。   老太太让傅星愿过去,拉着她的手,打量了她一会,满意地笑了,“这丫头长得好,眼睛也漂亮,跟我年轻一样。”   老爷子不苟言笑,看起来有些严肃,然后胡子动了动,“还是你年轻比较漂亮。”   老太太被逗得笑了,眉眼弯弯,笑够了,问傅星愿:“你是傅家的孩子啊?”   傅星愿弯唇笑:“嗯,我叫傅星愿。”   老太太又问了些问题,傅星愿乖乖回答,还问到了她以前在乡下生活的日子,老太太经历过下乡,她的回答勾起了她的怀念,逗得老太太合不拢嘴,“哎哟,你以前还爬过树啊,我小时候也爱干这事儿,乖孩子,挺好的,以后有时间,奶奶跟你一起再下乡。”   老爷子眉头皱起,沉声道:“你一把年纪了,跟年轻人混什么?”   老太太才不理他。   眼看着两人又聊起来了,姜夫人靠在了沙发背上,声音慵懒,不认同地轻嗤了声:“哪里好了?是被前男友抛弃了优秀?还是上的不入流的大学优秀?亦或是现在在傅家都不受欢迎的优秀?”   这话说的讽刺,傅星愿敛眸,微微地抿着唇,她早就想过了,姜家一定调查过她。   “妈。”姜易开口,嗓音沉缓,却阻止了姜夫人剩下的话。   老太太不赞同:“好了,尹梨,怎么就不优秀了,阿易喜欢就是最大的优秀了,孩子的事情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再说了,等她嫁入姜家了,还管什么傅家疼不疼,姜家和尹家疼她就够了。”   大约是为了表示对傅星愿的喜欢,她将手上的玉镯子送了出去。   傅星愿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姜易,姜易笑了下,眼角细纹淡淡,示意她收下,冰凉的碧绿的镯子,套在了她莹白细腻的手腕上,折射出细微的光泽,心里仿若有一根羽毛轻轻划过。   又聊了一些家常,开饭前,老爷子把姜易叫到了书房里,老太太也跟着上楼了,客厅里就剩下姜夫人和傅星愿。   人一走,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姜夫人和傅星愿。   姜夫人脸色沉下,眼尾勾勒出来的细长眼线,竟然有了几分凌厉,她开门见山:“傅小姐,你应该感受到了吧,我不喜欢你,不过,我也不会阻扰你们。姜易外公外婆是担心他走不出陆笙的阴影,所以才对他女朋友的要求很低。”她侧眸,瞥见傅星愿微微蠕动的嘴唇,勾唇笑,“姜易是我的儿子,但我不得不警告你,他现在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男友、好丈夫。”   ☆、074那里,曾有个姑娘,也像现在这样,被你背着奔跑   不知道老爷子和老太太跟姜易说了些什么,后来吃饭的时候,餐桌有些安静。   两人当晚都不想留宿。   老太太还有些舍不得:“老宅房子还有呢,今晚就留下来吧,对了,什么时候安排我们和傅家父母见面?”   傅星愿没有说话,姜易笑,“这得看星愿的意思。”   姜易送傅星愿回家,看她沉默,不动声色地盯了她一会,“怎么了?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傅星愿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地笑:“没什么。”   姜易也不在问,直到下车的时候,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傅星愿走进电梯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最近好长的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踩在了云端。   从美国回来,也才几个月,她却觉得经历了半生,从游轮上故意勾引姜易开始,她就陷入了一个不知多深的漩涡里。   在美国的时候,她想着要夺回姜家,要报复陈淮,要借着姜易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她离目标似乎越来越近了,她却觉得越来越茫然,总觉得哪里缺失了什么。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卡住了电梯门,男人拽过了傅星愿,将她拉了出来,按在了一旁的墙上。   面前的姜易,眼底下有一片青色的阴翳,卷翘的睫毛落成了阴影,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黑眸锐利。   他盯着傅星愿看了好久。   傅星愿对着他深沉的黑眸,心脏却有些疼。   姜易说:“我妈的态度仅代表她的态度。”他的喉结微微动,眸光微沉,似是有火光一般,忽明忽暗,“如果你不喜欢我们现在的状态,我们可以恢复到最初。”   傅星愿脑袋嗡嗡地响着,她还没开口,双唇就被姜易堵住了。   他的黑眸有些隐约的赤红,他的手脚压制着她,让她一点都无法动弹,他仿佛要掠夺走她的所有呼吸,几乎是用啃的,眉眼凌厉。   他粗粝的手指探入她的衣服里,掐着她的腰。   一吻结束,她依旧被困在他的怀间,他的声音带着性.欲的低哑,有些恶狠狠地咄咄逼人道:“傅星愿,来不及了,我说过,招惹了我,想要离开就难了。”   楼道里,安安静静的,只余下两人的喘气声,外面的汽车声,只映衬得这里越发的安静。   傅星愿靠在他的怀里,闻到了他身上的阳刚荷尔蒙和清冽的烟草气息,看到了他冷硬的下颔和明明灭灭的五官线条。   她听到了他在轻声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她更是听到了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有什么在引诱着她,勾住了他的脖子,含住了他的下唇,重重一咬,她像是上瘾了一般,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有腥气的血液渗透了出来。   姜易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声音里有温情,“愿愿,你想要的,我会帮你拿回来的。”   她清楚地知道,姜易是毒,会让她上瘾,且无法戒掉,但她还是清醒地沉迷,大约是太久没有过温情了。   三年前众叛亲离,三年来孤独一人,三年后孤身作战。   只有姜易,向她伸出了手。   傅星愿大约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夜晚,他们开车到了海边,冬日的海风凛冽,吹乱了她的一头长发。   他们就在狭小的、阴暗的、光线不明的车厢里,迎着性感的荷尔蒙,灌着刺骨寒风,迎合着对方,直到一次又一次的烟花绚烂在脑海里,彼此颤抖着。   姜易的背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指甲血痕。   紧紧搂抱着。   像是两个半圆,终于找到了另外的半圆,成就了圆满。   姜易帮傅星愿清理完,就下了车,背着她在海边走,她没穿鞋,晃荡着双脚,贴在了他的背上。   沙子很软,他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的,她竟有些不争气地想要落泪,就这样吧,也挺好。   “姜易,三年前你是不是去过拉斯维加斯赌场?”   “去过,怎么了?”   “没什么……”   那里,曾有个姑娘,也像现在这样,被你背着奔跑。   ☆、075傅星愿看起来就是一个坏女人   傅家这几年经营早不如前了,短短一天内,姜易雷厉风行地和傅家签订了合作合约,但前提都是所有的合作项目都必须由傅星愿负责,而且还强迫傅明把傅星暖的位置给了傅星愿,姜易还把他手里拥有的傅家股份全都转让给了傅星愿。   傅星愿一下成了江城的风云人物,傅星暖自然不会让她这么风光,她立马翻出了旧帐,把当年傅星愿高考失败、因嫉而推傅星愿下楼、抢姐姐男朋友等不检点的事情公诸于网络。   “姜易是不是眼瞎,跟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在一起?”   “傅星愿看起来就是一个婊子。”   “挺贱的。”   也有人说:“富二代圈子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傅星愿有多贱,这么多年大家也早知道了。”   “专业野鸡小三。”   网民们还愤愤不平地在姜氏集团的微博下留言,让姜公子擦亮眼睛选女人,偏偏姜易发了条微博。   “她很好。”   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明白地表明了态度。   傅星愿忍不住笑了,她手撑着下巴,看着对面正在看手机的男人,“姜先生,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发完微博后,被喷的就是我们两个了,网友肯定觉得你被下降头了。”   姜易收起手机,和她从餐厅出去。   寒风吹来,他侧身随意地帮傅星愿围上了围巾,一本正经道:“是下了降头,你下的,只听你的话。”   姜易说起情话来,还是挺有意思的,“我去开车过来。”   “嗯。”   傅星愿在餐厅前等着,今天降温了许多,因为下雨,天气雾蒙蒙的,现在冷风呼啸着,雨直直地落下,落成了天地大小的雨帘,晦涩阴暗得仿佛要吞噬掉整个世界。   一辆黑色的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后座打开,许久未见的陈淮面色苍白地走了下来。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紧紧跟在他身后撑伞,但大风仍是将大雨刮在了他的身上,朦胧中,他漆黑沉静的眼眸仿佛闪过了什么。   他唇角是天生的上扬,看起来仿佛时刻含着笑意。   傅星愿呆楞在了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说:“愿愿,你不听话。”   陈淮瘦了好多,脸颊上竟然有些微微嶙峋,脸上显着些病态,在寒雨中,越发阴冷。   他抚摸着傅星愿的下巴,迫着她抬起了脸,细细地端详着,眼底有温情流动,“你瘦了,愿愿。”   他黑眸里倒映着傅星愿的面孔,隐隐跳跃起了火焰,依旧保持着笑容,声音低得发涩,“愿愿,我发现我忍不了,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他说着,将她扣入怀里,还未吻下,就被人狠狠地一拳砸中了脸颊,他偏过了头,身体竟然虚弱成了这样,只一下,就踉跄了好几步,撑住了后面的人,不停地咳嗽着。   ☆、076是,我就是缺爱   姜易深邃的眸子很冷,不透光,冷眼瞧着,他手指握成了拳,沉默地走了过去,扯过傅星愿就要走。   陈淮叫住了他,“姜易,我说过,你想报复我,不如直接冲我下手。”   姜易停下了动作,冷笑,“陈淮,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   陈淮被人扶正,他不停地咳嗽着,因为雨伞已经拍落,雨打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脸色虚弱,“姜易,你抢不过我的……”他顿了顿,“愿愿,过来。”   傅星愿怔怔的。   却不知道是她的反应亦或是陈淮的话,激怒了姜易,他忽然就松开了傅星愿的手,阴沉着脸,又是重重的一拳击中了陈淮的腹部,将他击倒在地上,仿若一个破败的玩偶。   姜易像是疯了一般,一下又一下,陈淮虚弱得没有一点的反击能力,傅星愿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挡在了姜易的面前。   姜易的拳头霎然停在了她的鼻尖处,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起伏狰狞。   他面孔的肌肉紧绷着,冷冷得盯着傅星愿,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般。   陈淮还在轻笑,即便他连笑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姜易……历史重演了不是么?”   傅星愿咬着唇,脸色微白,她想说些什么,“姜易,你会把他打死的。”   她想要抱住姜易,姜易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他指甲陷入,掌心已被磨出了皮,翻出了血肉。   却不及胸口的卒疼。   后面陈淮的话还在传来,“姜易,季冬昨天逃回江城了。”   *   陈淮的车上,傅星愿一言不发,她看着窗外,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滑了下去,模糊了外面灯影斑斓的世界。   陈淮还在咳嗽,有人递给他毛巾,他却不擦干,像是以前一样,等着傅星愿替她擦,那人很为难,“傅小姐,先生现在身体不好,你能不能帮他……?”   傅星愿转头,对上了陈淮含笑的双眸,冷冷道:“傅小姐?你在叫傅星暖还是我?”   陈淮的笑有一瞬的凝滞。   傅星愿冷笑:“陈淮,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私下见面了,三年前我没死心,但现在我已经对你没有任何的感情了。”   “你喜欢上了姜易?”   傅星愿没回答,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双拳,心脏疼得缩成了一团。   陈淮说:“你喜欢他什么?英俊?多金?帮你在傅家立足?施舍一点点恩惠?愿愿,你只是喜欢上了温暖,你缺爱……”   “是,我就是缺爱。”傅星愿黑眸死死地盯着陈淮,“你不是知道么?我有多缺乏安全感,有多缺爱,你以为你对我有多好,我还不是低贱地渴求着你对我的那一点温暖。”   “陈淮,三年前,是你亲手将我推入地狱,你知道三年前你和我在一起,却怎么也不肯公开我有多痛苦么?你知道那三年我在国外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么?我没钱、没学历、没工作,我差点活不下去,我那个时候多期待你能够出现。”   可是出现的,却是姜易——   题外话——   快要上架了么么大,多多收藏哈,爱你们   ☆、077越是这样,越是无意识情深   陈淮把她赶到了国外,傅家没给她一分钱。   她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打了电话给陈淮,却是傅星暖接起来的。   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和高高在上,像是被宠坏的小女人,“愿,你找你的姐夫做什么,你的姐夫照顾我的伤腿累了,正在睡觉呢。”   傅星愿还记得自己冷着声音,让她叫醒陈淮。   傅星暖倏然就冷下了声音,“傅星愿,你别给脸不要脸,好好在国外待着,没钱不会自己去赚?你那么爱勾引人,就去卖啊!难道你还要你姐夫给你钱不成?亦或是想让我给你钱,给你这个勾引我男朋友的贱人?陈淮让我告诉你,让你好好在国外,别回来了,你的爸妈和陈淮,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她走投无路,捏着最后的一点钱,走进了赌场。   她数学很好,决定赌一把21点,大约是新手运气都很好,她一次又一次地赢,却不知一个孤身的亚裔女子,赢了这么多钱有多危险。   她被人高马大的黑人堵在巷口,被扇得脸颊红肿淤青的时候,是姜易救的她。   那一段记忆清晰又模糊。   她一下就想起高中时,也见过姜易,他乡遇故知,故知是一个英雄。   男人放倒了所有的打手,却耐不住援兵的到来,他干脆拉着她,在拉斯维加斯的巷子里狂奔着,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是冬日里的一簇火苗。   两人躲进了一家宾馆的拐角里。   她侧眸看着他,喘着气,他淡漠地抿唇,眉目风雪,薄唇是一条冰冷的直线,她想说的话忽然就卡在了喉咙口,这个男人不开心。   他没刮胡子,有些落拓沧桑。   他看也没看她,就站了起来,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把尖锐的刀,声音淡漠,“他们走了,你是中国人吧?第一次来?今晚赢够了吧?不要再来了,不会每次都有人救你。”   然后,她莫名其妙地就跟着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看着他的背影,她能感受到他的孤独,就和她一样,他们是同一类人,受了同样的伤害,在同样的异国。   ……   现在想来,那时候,他的未婚妻刚刚去世吧。   后来,她再也没有遇到他,直到她可以回国,直到她在轮船上开始了勾引利用他。   那是面冷心热的姜易,是她选择的对象,也是她要控制自己、不能动心的人。   越是这样,越是无意识情深。   *   傅家的保姆被门外急促的门铃声弄得心烦意乱,她打开了门,看到浑身湿透、脸色苍白阴沉的陈淮吓了一大跳。   “啊,淮先生,我去给你拿毛巾!”   傅星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陈淮阴骘地盯着她,扬起了巴掌,扇在了她的脸颊上。   “贱人。”他大手颤抖着。   傅星暖不敢相信地捂着脸。   ☆、078他猛地漂移转了方向,踩下油门,撞了上去   陈淮死死地看着她,“三年前,谁让你停了星愿的资金来源!”   他明明吩咐了傅家,确保她在国外的衣食无忧。   陈淮胸口猛地一抽,他就知道,星愿对姜易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她只想报复他,报复傅星暖,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和他在一起,而不是选择了她一点都不熟悉的姜易。   傅星暖眼底溢出恨意,“又是傅星愿!陈淮,你别忘记了,这么多年一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陈淮冷笑:“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她面目有些狰狞:“你现在后悔了是么?想回去找傅星愿!你晚了,她早已经爱上姜易了!你以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她会因为你有苦衷就原谅你么?你和我上床了,就凭这一点,傅星愿就永远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陈淮身体微微颤动,他闭上了眼睛,“季冬回来了,这一次我会一次性解决。”   听到季冬二字,傅星暖的瞳孔猛地一收缩,红唇失去了血色。   *   姜易生气了。   傅星愿发现她打过去的电话没人接,她发的微信也没人回,她干脆给他微博发了私信,显示了已读,就没有然后了。   但他生气归生气,该仍在帮助傅星愿,傅星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阴骘,几次想和她说什么,但又仿佛在顾忌什么。   傅星愿没去管她,下了班,她就跑去了姜氏集团找姜易,她停下车,就看到了姜易的身影从大楼里出来,连忙追了上去。   姜易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让手下先离开。   傅星愿厚着脸皮勾住了他的手腕,讨好地笑:“姜先生,姜易,姜哥哥,好哥哥……”   姜易的下颔线条冰冷,直直地朝大楼对面的停车场走去。   傅星愿又缠了他一会,发现他无动于衷,干脆几个大步跑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双手,恃美而骄:“还生气啊,生气的人不能从我这过去。”   姜易抿着薄唇,眸光冷淡,“玩够了么?傅小姐。”   他说完,就上了车,启动车子。   傅星愿急急忙忙地上了自己的车,紧紧地跟在他车子的后面。   十字路口,急急地转弯,不远处一辆雷克萨斯却忽然闯了出来,仿佛失控了一般加速着朝傅星愿的小车撞去,尖锐的喇叭声刺耳地响彻在这繁忙的十字路口。   傅星愿瞳孔放大,猛地转着方向盘。   雷克萨斯直直撞来。   她睁大了眼睛。   姜易脸色一沉,手指青筋起伏,他猛地漂移转了方向,然后踩下油门,毫不犹豫地加速从中间横撞上了雷克萨斯,雷克萨斯被撞得改变了方向,偏离了傅星愿的汽车,狠狠地连环撞上了路边的路障。   “砰!砰!”   剧烈的撞击声、轮胎划过柏油路的摩擦声和喇叭声几乎要冲破耳膜——   题外话——   宝贝们要记得收藏!爱你们么么大!!!   ☆、079姜易会为了救星愿,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般。   傅星愿撞了上去,额头一痛,眼前一阵眩晕,有血迹流下,她模糊之中想起了,是姜易撞了上去。   她看着挡风玻璃前方一动不动的相互撞击的两辆车子,冒着烟。   她心里一紧,颤抖着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磕磕绊绊地跑向了姜易的车子。   “姜易,姜易!”   她几乎失声,嗓音却尖锐得破了声,姜易的黑色车头已经扁了,透过破碎的挡风玻璃,她只看到他趴在了那里,浑身是血,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了声息。   傅星愿用力地拉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姜易,姜易!”   她死死地睁着眼睛,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死死地咬着唇,全身都害怕得发疼,她扒着已经破掉的车窗,玻璃割破了她的掌心,陷入了她的肉里。   血肉模糊,嘈杂混乱,血肉模糊。   救护车,警车,记者,医院。   傅星愿仿佛失去了生命力的破败娃娃,面色惨白得可怕,浑身是血,掌心还在滴着血,她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捏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姜易还在急救室里。   她看到了姜夫人、老太太和老爷子,姜夫人脸色不太好,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很担忧,但终归都还保持着理智,看到了傅星愿身上的血,劝道:“星愿,你先去处理伤口,姜易不会有事的,姜家已经调用了最优秀的医疗团队了。”   傅星愿还是一动不动,低垂着头。   姜夫人终于怒了,“你这样有什么用?是在忏悔给我们看么?姜家不需要!你的手还要不要了?等姜易醒来,看到这样的你,是不是还要他来照顾你?”   傅星愿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无声地哭,哽咽在喉,却听话地站了起来,跟着护士去处理伤口。   言晗晗看到新闻的消息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傅星愿没事,松了一大口气,她弯腰搂住,“没事了,愿愿。”   傅星愿抬起头,眼眸红得可怕,“晗晗,他受伤了,怎么办……”   “没事,会没事的,姜易会没事的……”   “我好后悔,他是为了救我……”她闭上眼,全身都在颤抖,“是为了救我,不然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就是我……晗晗,我该怎么办……”   言晗晗没说话,无声地叹了口气,抱住傅星愿。   她现在心情也很复杂。   她从没想过,姜易会为了救星愿,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她一直以为姜易对星愿没有感情,可若没有感情,生死关头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没过一会,陈淮也来了。   他刚来,傅星暖和傅家父母也跟着来了。   傅星愿已经恢复冷静了,除了依旧红肿的眼睛外,看不出她刚刚才精神崩溃过。   ☆、080所有人都叫她小心姜易,可几次救她的人,都是他   傅明一到医院立马就去姜家那献殷勤。   傅母看到傅星愿,眼圈红红,“阿愿,幸好你没事,你姐姐和我都担心得要死,以后可别这样让我们担心了!”她说着,语气竟然有了怨怪。   傅星愿冷冷地勾唇,面无表情地盯着傅星暖。   傅星暖手指紧张地蜷缩了下,还是勉强笑了出来,“是啊,愿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傅星愿冷笑了出来:“我没出事,你是不是很失望?傅星暖,别让我发现今天的车祸和你有关。”   傅母生气:“阿愿,你这是说什么话!你姐姐好心担心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傅星愿第一次对傅母发火,她仿佛找到了怒气宣泄的出口:“是啊,全世界就是傅星暖好,只有她是你们的女儿!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错误的!我受够了,受够了傅星暖的恶心,受够了傅家的冷漠,受够了一直被算计!”她闭上眼,“妈,陈淮原先是我的男朋友,可是傅星暖抢走他的时候,你们有一人为我说一句话么?”   傅母怔住了,她想反驳,却发现如此无力,“愿愿,那是你做错了事情。”   陈淮站立在一边,背脊挺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他连想伸手抱抱她,都不敢。   傅星暖在傅母看不到的地方扬起了唇角,傅星愿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拉住傅星愿的手:“愿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一直觉得是我抢走了父母,但是那也是我的爸妈啊,傅家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是我和你一样,都是傅家的女儿。”   她说着,头一低,刘海微微晃荡,就露出了额头上的伤口,那是三年前,她摔下楼梯留下的伤疤。   傅母心中一痛,“好了,暖暖,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女儿,是愿愿不懂事,是我们把她宠坏了,暖暖乖,不要和她计较。”   宠坏了?   呵,傅星愿眼底流露出讥嘲,什么话也没说,甩开了傅星暖的手,往手术室那边走去。   陈淮叫住了她,“愿愿,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和姜易在一起,保护好自己。”   傅星愿眼前泪水模糊,所有人都叫她小心姜易,可讽刺的是,几次救她的人,都是他。   *   姜易的手术很成功,只是还没清醒。   医生说他车技挺好,且撞击时,已经有准备地保护好自己的关键部位,所以没有致命的伤口。   傅星愿只远远地在门外看过他一眼,他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儿,全然没有平时的拒人千里的冷漠气质。   这个车祸事件是预谋好的。   来势汹汹,目的明确,绝不是普通的车祸事故,她配合警察做完了笔录,开车的人是一个刚吸毒完的瘾君子——   题外话——   么么大,记得收藏,下周会上架哈   ☆、081大约是疯了吧,他怎么可能再爱上别人   警察想将此结案为普通的毒驾案,傅星愿不同意,她坚持要等姜易醒来处理,她顺着司机的身份和车子的主人等查了下去,有意向地往傅星暖的方向查,果然发现傅星暖最近和一个奇怪的男人来往密切,傅星愿几乎可以确定这起车祸和傅星暖有关,只恨的是她没有足够的证据。   警方无法处理傅星暖,但陈淮可以,傅星愿将收集到的所有资料直接发给了陈淮。   陈淮回复的很快:这件事情你别管了,交给我。   姜家那边传来姜易醒了的消息,傅星愿连忙赶到医院,姜夫人站在病房门外,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傅星愿,“姜易要见你。”   她顾不上姜夫人的态度,掌心都是紧张的汗水,走了进去。   姜易躺在了病床上,眉目隽朗,额头上白色的绷带缠绕着,黑色的眼眸隐约含着淡淡的笑意。   傅星愿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走到了床旁。   她有很多话想要说,所有的话却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她紧紧地咬着唇,直至发白,眼泪盈眶,却死死地睁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   姜易让她弯下腰,薄唇弯了弯。   她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泣不成声:“姜易。”   姜易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一周后,姜易已经恢复得不错了,医生调侃:“小伙子身体不错,不过还是得夸一把豪车,不然就是一百条这样的命都经不起这样的撞击。”他看了傅星愿一眼,“英雄救美,不错啊。”   医生走后,姜易扬了扬下巴,淡淡道:“美人过来。”   傅星愿眉梢飞扬,波光潋滟,趴在了他的床畔,抬眸看他,满目笑意。   姜易说:“别这样看我了。”   “嗯?”   “我怕我忍不住。”   傅星愿的手慢慢地和他十指紧扣,“姜易。”   “嗯?”   “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她,他只知道那是本能的反应,他在后视镜里看到有辆车直直地朝她撞去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立即调转方向,踩着油门撞击过去。   他不能让她出事。   他不知自己为何这么疯狂,那一瞬间,浮现起来的确实是“他爱的人”四个字,大约是疯了吧,他怎么可能再爱上别人?   陷入昏迷前,他听到了她的声音,软软蠕蠕,血腥气中仿佛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香气,他只想用力地抱住她,然后密密麻麻地吻她,再然后贯穿她,和她结为一体。   傅星愿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   傅星愿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一重又一重,“姜易,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题外话——   么么大求收藏爱你们   ☆、082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忘了你,然后永远不再见你   姜易眉梢微动。   她笑了起来,眼底有星星,“在美国的时候,拉斯维加斯,有一次我赌赢了,然后被围打了,是你救了我。”   姜易黑眸里倒影着她巧笑倩兮的脸庞,他清隽的眉头轻轻皱,然后舒展开来,他记得那一次,但说实在,记忆已经模糊了,那时候的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救的是何人,原来是她。   他黑眸流转,“所以你欠我两次恩情,嗯?要怎么还?”   “以身相许。”   她说着,凑了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细细地舔舐着,舌尖探入,带着她特有的香气,撩拨着姜易的每一根神经。   “姜易,你知道么?其实回国后,我选择了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救我的那个人……”   她的意思是,她不是随便的人。   她和他的唇舌还交缠着,她盯着他黑色深潭里的自己,卷翘的睫毛几乎扫过他的眼睑,“姜易,我喜欢你。”   姜易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下,仿佛被什么灼烧着,隐隐有两团火焰跳跃了起来。   这一次的喜欢,和以往随口一说的喜欢不一样。   她很认真,认真得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姜易,你喜欢我么?”   她贴着他的唇说,白皙的手指往他的胸口滑去,感受着胸腔里他跳动的心跳,“我知道,你的心里住着……陆笙。”   “我的心里曾经也住着陈淮。”   “我们交换,好不好?”   姜易扣着她腰的手指越发的紧了,他黑眸一深,隐隐有波浪翻滚着,火焰喧天着,随时都能将她卷入其中。   他微微用力,反客为主,用力地席卷她,耳鬓厮磨,是炽热的吻。   傅星愿按住了他的肩膀,眼睛湿润,身体柔软湿透,眼神却是坚定,轻声地开口,“姜易,你想好了么?”   “今天过后意味着,我们成为真正的爱人。”   “你现在可以后悔,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   “但明天过后,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报复你,忘了你,然后永远不再见你。”   他嗓音喑哑,“知道。”   他知道的,知道她的不安,知道她的敏感,知道他想和她在一起的想法,他不知道爱或者不爱,但他愿意一直和她在一起,甚至结婚。   陈淮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和陈淮之间的恩怨本就不应该利用她,是他错了,虽然这一次他故意和她秀恩爱将陈淮逼回来,但今天起,她就只是她,不再和陈淮,和过去的那些恩怨有关。   陆笙走了,他是不是也该和过去告别了?   她的声音小小的,似是小奶猫一般,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姜易,姜易。”   他应着,唇舌一路向下。   “姜易,我是谁?”   “傅星愿。”——   题外话——   么么大,如果不出意外,下周五两万上架哈,么么大,求收藏!   ☆、083等我伤好了,就去领证结婚   “够了没?伤口都还没好!”姜夫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她冷着脸,推开了门,冷冷地打断了这对小情侣的恩爱。   傅星愿羞愤,连脖子都红透了。   她到底还顾着姜易身上的伤口,原本想一把推开他的手顿住了,只是直起了身子,远离了他。   姜易脸色淡然,唇畔甚至有着浅浅的笑意,他脸色微白,状态却挺好,抬眸叫了声“妈”。   姜夫人的高跟鞋敲击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她的黑色阔腿裤垂坠到了脚跟处,两手交叉在胸前,淡淡地瞥过已经红到了脖子的傅星愿,再把视线落在了姜易的身上:“如果确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结婚了,别到时候未婚先孕,姜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看起来也很忙:“好好养伤,公司的事情还等着你处理。对了……公众场合注意点。”   傅星愿:“……”   姜易弯了弯唇,示意她再靠近他一些。   她眨了眨眼。   他的薄唇近到只要一动就可以碰触到她有些烫的耳朵:“我年纪似乎不小了。”   傅星愿避开他的呼吸,侧眸笑看他:“不是似乎,是的确不小了。”   “你这是在嫌弃我老了?”   “不嫌弃,谁让我嫌贫爱富,偏偏爱上你这样的地主爷。”   他斜她一眼,哼笑了一声:“那我是贪图小丫头你的年轻貌美了?”   傅星愿捧住他英俊的脸,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下,“不然呢?”   他停顿了下,过几秒,“不然……结婚?”   傅星愿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的瞳眸条件反射地瑟缩着,心脏像是要蹦出来,她盯着姜易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姜易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紧张地等待别人的反应,他眉目淡淡,手心却有些粘湿:“愿愿,我很认真。”   “不是因为刚醒来,头脑不清醒,也不是一时的冲动,更不是因为年龄大了,想体验结婚。”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定定地回视着她:“渴望着,你成为我的妻子,成为我孩子的……母亲。”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她才笑了出来:“姜易,你这是求婚吗?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你还拖着这样一副年老色衰的病容?”   年老色衰……姜易眼眸沉了沉:“那你答应不答应?不然年老色衰的人拖着病容也要好好收拾你。”   傅星愿笑弯了眼睛:“有这么粗的大腿伸了出来,叫我来抱,我怎么可能放弃。”她看着他:“我愿意。”   姜易只觉得停滞已久的心脏慢慢地又充斥着温暖:“等我伤好了,就去领证结婚。”   “好。”说到了伤,傅星愿下意识地看着他的伤口,“车祸不是意外,凶手可能是傅星暖,她买凶想撞我,只是没想到,你救了我。”   姜易眼底浮冰沉沉。   车祸的事情却又和季冬有关,傅星暖和季冬又是什么关系?这一次,他一定要替陆笙报仇——   题外话——   么么,记得收藏哈,   ☆、084陆笙的死(一)   一周后,姜易出院了,傅星愿还是他的专属护工,她扶着他躺在了床上,帮他整理好衣服,掖了掖被角。   “你快休息,我先去厨房端汤,早上我熬了汤。”   姜易点头。   过了会,特助推开了门,手里拿着一大叠的资料:“姜总。”   姜易黑眸幽静,接过资料,静静地翻阅着。   特助补充道:“这是车祸能查出来的消息,开车的车主是吸毒的瘾君子,车祸中他也受了严重的伤,现在仍旧在医院里。车主以前有过前科,三年前,是一个黑帮的成员,被逮捕过,证据不足又被释放。”   姜易凝眸,薄唇微勾:“是青帮?”   特助迟疑了下:“是,三年前绑架了……陆小姐。”并且撕了票。   特助跟在姜易身边多年,自是知道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青帮在江城属于混迹在黑白边界、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涉及了多家的娱乐文化产业,营业手段恶劣,但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逮捕,三年前,姜家开在城西的几个商场,遭到了青帮不停的骚扰,而陈家的娱乐城也同样被青帮扰乱,两家虽然是长久以来的竞争对手且不和已久,但在的情况下,决议联合对付青帮,两个集团在江城势力根深蒂固,后起之秀青帮根本无力抵挡。   青帮为了威胁报复,绑架了陈淮的师妹、姜易的未婚妻陆笙。姜易立马妥协,答应了青帮的条件,不宣扬、不报警,却不料,一家新闻媒体的记者报道了陆笙被绑架的事情,并且附上了陆笙被绑的照片,尽管姜家立马令人撤下消息,但青帮还是知道了,以示报复,陆笙被杀死了。   青帮甚至录下了杀害她的整个视频,发到了姜易和陈淮的邮箱里。   而青帮的头领季冬,因为早早就假意对外宣称金盆洗手而逍遥法外,明明凶手就是他,却只让几个手下替他顶了罪。   特助不敢回想那段阴暗的时光,如果那时候,季冬没有外逃,他相信,姜先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姜先生讨厌记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特助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禁怪那个记者,为了所谓自己的正义,害死了一条人命。   特助:“姜总,季冬回来了,有人拍到他出现在城西的巷子里,而前段时间,傅小姐的姐姐也曾出现在那一带,车祸应该和她也有一定的关系。”   姜易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嗓音紧绷着:“帮我打电话给陈淮。”   *   陈淮声线冷淡:“姜易。”   姜易低头看着自己隐隐泛白的指尖:“傅星暖和季冬交易了。”他直接了当:“把她交给我。”   陈淮不太舒服,他喉结动好几下,才忍住了咳嗽声:“不必,我会处理她的。”——   题外话——   记得收藏哈   ☆、085陆笙的死(二)   “你处理?”姜易的声音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带着嘲讽,“像三年前那样,优柔寡断么?陈淮,如果不是你,陆笙不会死。”   陈淮冷笑:“你有你想保护的人,我也有,我也有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   “傅星愿是么?”姜易闭上了眼,两腮线条绷紧,指节用力得泛白,“所以,三年前你要保护她,你就故意在季冬面前表现得你也喜欢陆笙!!故意和傅星暖那么高调,你把陆笙和傅星暖当作了傅星愿的替死鬼。”   “陆笙不是替死鬼,姜易,她是你的未婚妻,是整个江城都知道的你深爱的女人,就算没有我,你觉得季冬会放过她么?”   陈淮停顿了下,一时间电话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我只是不希望,星愿会像她一样,被用来威胁我。”   所以,陆笙就该死么?他的陆笙就该那样被注射了毒品过量而死么?   季冬阴冷的声音响起:“陆小姐,听说陈淮和姜易都爱极了你的模样,你要是死了,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发疯。”   姜易的眼前是一片的红,狼藉慌乱又荒谬,陆笙脸色苍白地躺在了水泥地上,她的手臂上都是强行注射的针孔,因为难耐,她用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个又一个的伤口,她的白裙子沾满了血,有的干涸得发黑,有的还是鲜红,她看着镜头,眼睛无神红肿,直至生命结束。   姜易说:“陈淮,你用这样伤害星愿的方式保护她,她不会原谅你的,你用尽了一切办法护着她,可你也伤害了她。”他睁开眼,看着窗外,蓝色的天空中有飞鸟划过的痕迹。   “我会和星愿结婚。”   电话那头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陈淮破了音:“三年前是我的选择,是我利用陆笙,但星愿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陆笙的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该把她推在季冬面前,季冬会杀了她的。”   “无辜?”   姜易卷了卷这两个字,他冷笑:“谁又会是完全无辜的?你和季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陈淮踢翻了椅子:“姜易,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会让你付出一切代价。”   电话已被姜易猛地挂断。   他眼睛赤红,隐隐魔怔,神经纠成了一团,他知道不是傅星愿的错,可是他还是过不了心里的这一关么?   “叮咚”一声,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他修长的手指颤抖了下,才点开了,果然是季冬的手笔。   还是当年陆笙的那个视频。   附上了短短的一句话:“姜易,我回来了,还记得当年吧,如果你忘记了,没关系,我会把这个视频发在网络上,ps:你的身体还好么?”   *   傅星愿在楼下把汤温好,端了上来,在门口就被姜易的特助拦下,特助道:“姜总在谈事情,麻烦您等下。”——   题外话——   么么记得收藏哈,爱你们   ☆、086陆笙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弥补你,用尽一生   她眉心微动,抿了抿唇,“那我不进去了,你把这个汤端给他。”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姜易的声音:“你拿进来。”   她推门进去,姜易倚靠在床头,她倒出汤,吹了吹,喂给他吃,他乖乖地喝完了汤,她擦了擦他的嘴。   姜易问:“以后还想当记者么?”   傅星愿愣了下,“我不知道,我已经弃了专业三年,何况……”她笑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记者这个行业,我现在处理公司的事物,也一样很开心。”   “你有报道过什么吗?”   “有啊,不过都不是什么大新闻,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是么?”   “是啊。”傅星愿趴在他怀里,“难道你想让我重做记者么?你……不介意了?”   姜易没说话。   傅星愿闭上眼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姜先生,快点好起来,好了你还要来娶我。”   姜易摸了下她的头:“愿愿,奶奶刚刚打电话说,一个月后,是个好日子,适合结婚。”   “会不会太仓促了点?”她仰头。   “是有点仓促,但迫不及待想让你成为姜太太。”   “年纪大了的男人就是着急,我要是怀孕了,那您就是老年得子。”   姜易轻笑。   房间里渐渐安静了,傅星愿慵懒地趴在他的胸口处,闭着眼,唇边有着浅浅的笑意。   姜易抚摸着她头发的手,慢慢地用力,然后又猛地松开了。   他是喜欢傅星愿的,这样的女孩子,没有男人会不心动。   他的心脏缓慢地收缩着。   他会和她结婚,会和她生孩子,会给她傅家的所有,会是她最大的靠山,也会……和她一直到白头。   但是。   他垂眸看她,这一切,得等到陈淮和季冬都付出了代价之后。   在这之前,他会借助傅星愿,压制陈淮,设局引诱季冬,一网打尽。   愿愿,你也会愿意的吧。   他薄唇微动:“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你,陆笙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弥补你,用尽一生。”   *   姜易在家休养的这半个月,傅星愿很忙。   姜家已经放出了消息,姜易即将迎娶傅家二小姐,傅明看到了傅星愿就像看到了一棵摇钱树,把她的职位一升再升,工作量也越来越大。   不过傅星愿就怕她没有工作,她趁着这次机会,在公司里树立了自己的威望,傅家的二小姐,姜易的未来妻子,很有可能会是傅家的正式继承人,而傅大小姐也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的眼前,就连傅星愿也没怎么见到她。   除了工作的事情,她还要陪休养在家里的“孤寡老人”姜易,幸好的是,姜夫人和奶奶承包了婚礼的准备,她只需要和姜易一起去试礼服——   题外话——   求收藏哈么么大   ☆、087你怀孕了?   除了工作的事情,她还要陪休养在家里的“孤寡老人”姜易,幸好的是,姜夫人和奶奶承包了婚礼的准备,她只需要和姜易一起去试礼服。   傅星愿忙归忙,心情一直很好,皮肤白皙细腻,两颊嫣红,逢人便笑,沉浸在幸福里的状态。   言晗晗总觉得哪里不踏实,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来。   更何况,这些日子,在她一个旁人看来。   姜易对傅星愿还真挺好的,肯舍命救她,肯为她屈尊,肯疼她,还处处为她着想,这样的一个男人,有钱有颜有地位有心,愿愿还很喜欢很喜欢他。   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   言晗晗回过神,透过玻璃窗,看到傅星愿进来的身影,她笑起来,扬了扬手:“愿愿,我在这儿!”   傅星愿在她对面坐下。   言晗晗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点菜:“还是老样子?”   “嗯。”   点好菜,服务员先上了两人的餐前小食,言晗晗吸了口果汁:“欸,姜易他那么紧张你啊,你出门见我,也带着这么多个保镖?”   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跟着几个零散的穿黑西装的壮硕男人,时不时侧头按着耳朵,一看就是保镖。   傅星愿弯唇:“上一次的车祸吓到他了吧,而且我快要嫁入姜家,难保有人拿我威胁姜家。”   “上次那件事不是说是傅星暖做的么?她最近是不是被陈淮抛弃了?好久没看到她了。”   傅星愿也不大清楚:“可能吧,我在忙结婚,也没空管她。”   言晗晗抬眸看她:“愿愿,我现在才有种感觉,你是真的要结婚了啊。”她黑眸定定,“我认真问你哈,你要快速回答,不要思考,凭本能,懂了没?”   傅星愿支着下巴:“你问吧。”   “你决定和姜易结婚了,不后悔吗?”   “是。”   “彻底放下陈淮了?”   “是。”   “也不考虑身边追你的其他男人了?比如我老板的哥哥?”   “是。”   “你喜欢姜易?”   “是。”   “你爱姜易?”   “……是……”   “姜易爱你?”   “……”   傅星愿迟疑了一会,言晗晗泄气地趴在桌上:“愿愿,你都不敢确定他对你有没有爱,就决定和他结婚了啊!姜易可是有一个深爱的前未婚妻,虽然说没必要和死人争什么,但是活人也是真的争不赢死去的人。报社那边有内部消息,说是当年害死他未婚妻的凶手回到江城了,或许姜易也是知道这个消息,才给你安排保镖。”   她有些烦躁:“算了,你都要结婚了,我说的是什么屁话。愿儿,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   “会的。”傅星愿屈了屈手指,她应该相信姜易的。   言晗晗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傅星愿平坦的小腹上,有些狐疑:“你们这么着急结婚,该不会先上车后补票了吧?”——   题外话——   么么   ☆、088姜易,生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好不好   傅星愿失笑:“不是,我没怀孕。”   “你怀孕了也挺好,这样我就能当干妈了,我们俩一起照顾小宝宝!”   是啊,如果有了宝宝,她想好好照顾他,用爱包围她,她小时候缺乏的那些爱,她都会一一给他。   *   书房里。   姜易解开西装的袖扣,侧眸:“三年前的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季冬这几天在哪里?”   “季冬没什么动静,神出鬼没,踪迹难寻,之前的证据差不多了,抓到了原先青帮的手下,这个人儿子生了重病,愿意为了钱出庭作证。”   “嗯。”姜易脱下眼镜,略显疲劳地按了按鼻梁。   特助:“傅家大小姐说有事情要告诉你,关于季冬还有……傅二小姐。”   姜易动作微顿,沉默了良久:“你回复她,明天。”   “傅大小姐说,她不能出来,但是她今晚会给你发一个邮件,请您准时查收。”   特助离开姜宅的时候,傅星愿刚回来,她笑着点点头:“今天还很忙吗?”   “是。”   “姜先生还在楼上么?”   “是的。”   傅星愿笑着和他道了别,放下包包,往二楼走去。   姜易听到声音,回了头,“回来了?”   “嗯。”   傅星愿换上家居服,走过去,坐在姜易的身旁。   姜易正在看几家公司送来的杂志,他随意地翻了翻:“那边说明天就会把婚纱送过来。”   傅星愿靠了过去,他顺势伸手,搂她入怀,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   傅星愿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闭上了眼睛,“明天你在家里么?那明天我们一起试结婚的礼服,我挑选了六套,两套婚纱,两条晚礼服,还有两件旗袍。”   姜易弯了唇:“好。”   傅星愿睁开眼,眼睛里有星星闪动:“你会不会嫌弃我乱花钱,你知道要养我很贵的吧?”   姜易失笑:“养不起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她笑意潋滟,睫毛卷翘,有着娇娇的慵懒,“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认栽咯。”   姜易胸口微热,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缱绻着缠绵。   傅星愿勾住他的脖子,笑意轻轻地颤,呢喃着:“今天晗晗还以为我们这么着急结婚,是因为我有孩子了。不过倒是提醒了我,你已过而立,是不是该有个孩子了?”   姜易微微停顿,嗓音低沉:“嗯?”   “我说。”她黑眸里清晰地倒影着他的轮廓,他的一切,她满心里都是他,“姜易,生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好不好?有你的轮廓,我的眉目,是我们的孩子。”   姜易喉结微动,看到她眼底深处的不安。   舌尖微卷:“好。”   他将她捞了起来,翻了个身,按她在了沙发上——   题外话——   今晚还有一章……将会是姜易在重逢前最后一次吃rou了!   ☆、089姜易,你被这两人玩得团团转   他动作用力,她的拖鞋掉在了地上,白嫩的双脚在空中轻轻地晃了几下。   姜易俯身而上,啃咬着她的脖颈,和她露在外面的肌肤。   他顶开她,粗砺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脸,她纤细的锁骨,比起儿子,他更想要一个女儿,像傅星愿的女儿,是缩小版的她。   令人心软的她。   他没做措施,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两人已经许久没做过了,都格外的动情。   他盯着她迷离的眼,轻轻滑入。   她轻轻地像只小猫一样,哼了声,有些难受,却又忍不住继续靠近。   两人的气息交缠着,呼吸缠绵,紧紧地贴着,他的汗珠滴在了她的身上,融成了一体。   他的坚硬,她的柔软。   她皱着眉,咬着下唇,他问:“疼?”   她熏然,摇了摇头,紧紧地攀附着他,血液里燃烧,指尖掐着他硬实的腹肌,他气息倏然一沉,微微激灵。   耳畔是她沙哑的,带着娇柔的声音,很轻很轻:“姜易,我爱你。”   他身体紧绷着,加快了速度,她微微弓起了身体。   酣畅淋漓。   傅星愿的眼前闪过白光,从脚到顶部的窒息,呢喃着:“姜易。”   “嗯?”   “不要……抛弃我。”   她二十多年来,从来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人。   她的养父母不要她,她的亲生父母嫌弃她,陈淮也放弃了她,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不知道,如果姜易背叛了她,她会怎么样。   “不会。”   他紧实的双臂如同热铁铸成一般,紧紧地钳制着她,她的肩胛骨隐隐作疼。   喉结动了动:“愿愿,我会对你好的,我们是夫妻,你是我姜易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   傅星愿眼睫毛微微颤抖,她躺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心里柔软成了一汪温柔的湖水。   *   姜易隔天才打开了邮件。   傅星暖的邮件前面铺垫很长,她历数了傅星愿这几年做的事情,她发了很多傅星愿和陈淮一起成长的亲密照片。   姜易握着鼠标的手越发紧。   他手背青筋直跳,但他知道,要接受傅星愿,就要接受她的过去,这些都只是过去,她的现在和未来是他的就好。   他鼠标滑了下去。   一段加粗的大字闯进他的视野里,他的瞳孔收缩着:傅星愿就是当年报道了陆笙的那个记者,是她和陈淮害死了陆笙!陈淮爱她,所以把陆笙推出去顶替;她爱陈淮,不想让陈淮因为你要救未婚妻而做出让步,所以把陆笙置于公众的视野下,傅星愿出国,根本就不是因为我,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陈淮的掩人耳目。姜易,你被这两人玩得团团转,你却还傻的要娶她!——   题外话——   感觉又要被退稿了……每次没开啥车啊,就被退了……编编说我……是黄耳朵   ☆、090傅星愿是间接害死陆笙的记者   姜易攥紧了拳头,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气。   他死死地盯着那一段文字,每一个他都认识,所有的字合在一起,却让他从背脊处升起了寒意。   他不想相信傅星暖说的每一个字。   可是每一个字都那么合情合理。   当年,陈淮那么喜欢星愿,为她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仅仅因为傅星暖的不满而赶走傅星愿?唯一的解释只有,他想让她出去避难。   这三年,姜易不是没有查过那个记者。   只是每次的搜查都断了踪迹。   如果那个害死陆笙的记者是傅星愿的话,一切都符合上了。   他早就应该想到,是陈淮,只有陈淮有这个能力、精力和意愿,去封锁和那个记者有关的所有消息。   他胸口重重地抽搐了下,唇角是讥讽,他像是发疯了一般,打开了上锁的抽屉。   搬出了那一叠厚厚的册子。   册子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隐隐泛黄的旧报纸。   报纸的大标题写着:姜氏集团总裁未婚妻被绑架,被曝绑匪为青帮老大!报导的记者是——傅付。   在众多的文字里,附着陆笙的照片。   姜易颤抖着手指,抚摸过陆笙的笑颜,他觉得痛,她的一幕幕都闪现在他的眼前。   她本来不该死的。   她有很美好的人生,她会画画,会做饭,她从很美的小镇上来,她还有父母和妹妹要照顾,她自己的年纪还那么小。   只因为他喜欢她,他爱她,即便他知道,她不爱他,他还是自私地让她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是他害了她。   姜易满眼是血丝。   他给过傅星愿很多很多次机会,他问过她,当实习记者的时候,有没有经手过相关的报道,她一次又一次地否认了。   她隐瞒了他这么多的事情。   是为了陈淮么?这一切是为了提醒他,她和陈淮曾经有多相爱么?   特助拿着电话进来,看到书房满地的狼藉微微一愣,然后提醒:“姜总,傅星暖小姐电话。”   姜易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平静得可怕:“拿过来。”   电话傅星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丝丝的阴狠,她说:“姜总,您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我也无所谓了,我只是要让陈淮和傅星愿付出代价。”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傅星愿更不会是好人。傅付这个笔名就是她的,当年她毫无同情心地报道陆笙,间接导致陆笙死亡,后来她自然会为了报复我勾引了陈淮,而和你在一起。”   “我和傅星愿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她的报复心有多强。所以她才会一回来就勾引你,诱你上床,在明明知道是她亲手报道了那篇新闻后,还在你面前装无辜,勾引你,只为了把我逼出傅家,又可以报复陈淮。”   ☆、091她17岁就和陈淮不干,她爱陈淮,她为了报复,她利用他   傅星暖的语调又冷又重。   “我是真的想要傅星愿死,因为她该死。她和你在一起了,还想勾引陈淮,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拥有美貌,四处留情。”   “她17岁就骚的和陈淮上床,但她在出国前特意做了修复手术。呵,她和你的第一次,是不是表现得很生涩?”   她的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捅进他的心里,又狠狠地抽出。   姜易的手越发用力,他猛地一脚踢翻了椅子,青筋暴起,他不介意她是不是第一次,但他不能容忍欺骗。   他声调很冷,带着阴寒:“傅星暖,如果被我发现,你说了谎话,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吗?”   傅星暖冷笑:“我敢说就不怕被查。姜总大可以去查查你的愿愿,看她是不是和陈淮不清不楚,是不是当年的那个记者?是不是心机很深?”   姜易没说话,黑眸沉沉,不见一丝光亮,下颔紧紧地绷着。   话筒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傅星暖尖叫,手里的手机像是被摔出去了一般,通话却没有挂断。   姜易眉目冰凉,听着那头的兵荒马乱。   是陈淮。   他咳嗽了几声,嗓音阴冷得可怖:“傅星暖,你刚刚在做什么?我有没有说过,你再做任何一件伤害傅星愿的事情,我就会让你死无全尸。”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傅星暖的声音带着恐惧,“淮哥哥,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不该开车去撞星愿,是我嫉妒她,我太害怕了,害怕你被她抢走,害怕爸爸妈妈也被她抢走。”   她在颤抖:“星愿有了姜易,为什么还要和我抢这些。三年前,你不是选择我了么?你知道星愿推我下楼梯,不是站在了我这边么?淮哥哥,快告诉我,你不喜欢她。”   陈淮讥讽地笑了,淡漠阴沉道:“三年前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我以为让她走,避开了姜易对她的报复,就是最好的,是我错了。”   姜易心重重地往下沉。   坠入湖底,眼前的世界成了灰白,他抿紧了菲薄的唇,用力地将手机砸向了墙壁,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傅星愿的笑脸在他的面前,成了碎片。   避开姜易的报复?傅星愿是那个记者。   他眼底赤红,青筋突暴。   她骗了他。   沉沉的怒意在他的血液里流淌。   她17岁就和陈淮上床,她爱陈淮,她为了报复,她利用他。   全身都快撕裂一般的疼痛。   她满嘴谎言,她说的爱他,是不是也只是谎话?只是为了得到姜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地位,只是为了在姜家立足……   他攥紧拳头,一拳打在灯罩上,玻璃碎裂,扎进了他的手背上,血液流淌。   空气寂静,直到手机铃声突兀地打破了沉寂。   是他的私人手机。   ☆、092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懦夫,你输了。”   屏幕上闪烁着陆苒的名字。   姜易平复了好久,才接了电话,嗓音沙哑:“苒苒。”   陆苒怒气喷薄:“姜易!你要和傅星愿结婚?你之前故意让我出国旅行,就是为了和她结婚么?你忘记了姐姐吗?姐姐是因为你才死的,你怎么能忘记她?更何况,傅星愿是当年那个记者,你不顾姐姐的恩情,你还和害死姐姐的人结婚。”   她的声音里有哭腔:“我对你很失望,姜易,你不配当我的姐夫,是我姐姐看错了人,你就当她白死了,你把姐姐还给我!”   陆笙和傅星愿的身影。   来来去去。   最终只剩下了陆笙的笑容。   “苒苒,我不会和她结婚。”   姜易浑浑噩噩地听着陆苒说话,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进去。他嗓子发呕,车祸的旧伤隐隐复发。   陆苒说:“姜易,我要你对着姐姐的照片承诺,以后不会再爱上别人,永远不会再结婚,也永远不会背叛我姐姐。”   挂断电话后,姜易让人去查傅星愿。   当心里种下了怀疑……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怕。   *   姜家别墅。   因为要试礼服,姜夫人也过来了。   她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姜易的身影,皱眉:“姜易去哪里了?连礼服都不试了?”   傅星愿已经穿好了第一套婚纱,她给姜易打过电话,却没人接,她也不知道姜易去了哪里,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试衣服。   她咬了咬下唇,脸色微白:“没事,妈,我今晚让他试就好。”   姜夫人给她拍了几张照片,试完衣服,她就把照片发给姜易,“姜先生,你的小新娘穿哪个最美呢?”   一整天,她都在等姜易的回复。   却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姜易晚上才回来,眼神疲惫,微微冷,傅星愿缠着他说了许多的话,他却有点兴趣缺缺,她问他哪套好,他敷衍说都好。   “姜先生,你下午怎么不回我的信息?”   “忘了。”   傅星愿嘟了嘟唇,“我要生气了,不嫁给你了。”   她只是玩笑,他却忽然抬眸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眼眸很冷淡:“不嫁?愿愿,你真的爱我么?还是更爱的是姜家?你会背叛我么?”   傅星愿的笑意有些僵住。   姜易站起来,没有看她:“快结婚了,你回傅宅待嫁吧。”   傅星愿微微愣住,脸色白了一瞬,他的话让她觉得难堪。   就像是她不知廉耻,非要赖在了这里。   *   傅星愿去洗澡了,手机却放在桌子上,不停地有消息进来。   姜易走过去,淡漠地打开了手机。   来自陈淮的消息:“愿愿,我们见一面好么?”   姜易薄唇抿成直线,手指微动,一句话发了过去:“陈淮,是我害死了人,对不对?”   陈淮回得很快:“不是的,愿愿,那不是你的错。”   姜易周身所有的暖意全都消散,只余下雪山巅峰的冰冷。   他瞳孔紧缩,眼里阴沉。   他攥紧了拳头,神经抽搐,那种窒息的快要毁灭他的感觉又来了……时隔了这么多年,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懦夫,你输了。”——   题外话——   亲爱的,明天要上架啦(虽然我这边还没显示签约,但我就是这样自信(傻))零点更新两万字,求首订和前面七天的日订阅mua!爱你们!接下来是一个大转折。   其实姜易心里状态一直不太健康啦……姜家也一直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和谐啦……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他有点点偏执。   希望能支持订阅,哈哈其实虐不可怕啦,气得牙痒痒的时候,就想着,出来混总是要还滴!和我一起来边虐边爱!强壮小心脏!爱你们的小耳朵!   ☆、093婚礼前,姜易看到傅星愿吻了陈淮(万更)   傅星愿回到了傅家待嫁。   最高兴的还是傅母,她站在门口迎接傅星愿,拉过她的手,念念叨叨:“结婚就是应该在家里待嫁,不然一直在男方家里待着,像什么样子。”   她细细地看着愿愿,“时间真快啊,愿愿被找回来的时候,还那么小,现在也要嫁人了。”   傅星愿笑笑,她随着傅母一起进去。   傅星暖正倚靠在楼中楼的二楼栏杆上,淡漠又有些阴森地看着她铒。   傅母说:“暖暖这几天生病了,身体不大好,所以就没下来。”她说完,朝着二楼的傅星暖招手,“暖暖,下来,你妹妹回家了,妈妈今天早上炖了汤。”   傅星暖笑了下:“愿愿回来了啊,是被赶走了吧,真惨。”   傅明皱了眉,眼眸里是沉沉的怒气:“住嘴!你自己不好过,也要让你妹妹不好过吗?她马上要和姜易结婚了,而你呢!畔”   傅星暖的身影消失,一会就在楼梯口出现,她身上披着大大的围巾,赤着脚,眼圈有些红:“爸爸,你和淮哥哥关着我,如果愿愿让您丢脸了,您也会这样吗?”   傅明想也不想:“混帐东西,你们谁犯错了,都是一样的下场,你们是傅家的人,你们的一切行动,都必须以傅家为中心!”   傅星暖盯着傅星愿的眼睛,话却是对着傅明说:“希望爸爸能做到,因为傅星愿已经得罪了姜易了,就等着被抛弃吧。”   傅明攥紧了拳头:“好了!现在就好好准备结婚,婚礼不要出错就可以了。”   心里却产生了狐疑。   姜易是对傅星愿厌烦了么?他精明的眸光扫过了五官精致的傅星愿,他的这个女儿,也就长相能拿出手了,无往而不利。   就算不和姜易结婚,也没什么关系,还有陈淮。   陈淮厌恶了傅星暖,但是,他仍旧对傅星愿旧情难忘,离开姜易,也可以牢牢地抓住陈淮。   傅明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对着傅星愿和蔼道:“你这几天在家里好好休息,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跟你妈妈一起去买,或者约一些美容的上门,养养自己的皮肤。”   傅明说完,就出门了,他得好好利用傅星愿和姜易结婚的机会,好好地拓展自己的人脉,接受别人的吹捧,发展自己的生意。   最近一段时间,他仗着是姜易未来老丈人的身份,在外面风光无限,现在出去,也是因为一个大集团的老板约了个饭局,这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高度和世界。   傅星愿喝完汤,就给姜易打了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没人接,第二个电话她等了很久,姜易才接了起来。   姜易的声音淡漠低哑:“喂。”   傅星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忽略了心中怪异的感觉,“姜先生,你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我?”   姜易还没说话,她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女声。   “姜易,你在干什么?快过来看看我的画好看不好看,不是说好了要当我的模特吗?怎么突然跑了。”   女声娇娇,像是小公主一般,被呵护得很好,不食人间烟火。   这个声音,傅星愿怎么也忘记不了,是陆苒。   她也知道,陆苒就是陆笙的妹妹,在陆笙死后,就一直是姜易供着她读书、旅游和生活,姜易把她放在了玻璃温室里,保护了起来。   傅星愿胸口如同被蚂蚁啃噬着一般。   她装作不在意,“姜先生,你去看陆苒了么?”   姜易淡淡道:“不是,陆苒搬进了别墅。”   傅星愿怔住,好半天,她才有些无措地笑:“是吗?她来别墅了啊。”她不想胡思乱想,可是在她刚刚被他勒令搬出别墅后,他就让陆苒搬进来……   亦或是,因为陆苒要搬进来,他觉得她见不得人,所以才把她赶了出去。   姜易之前说过,这个别墅,就是他们暂时的婚房,因为这个别墅他住了很久,对他来说有不一样的含义。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在他们快结婚的时候,陆苒住进了他们俩的婚房。   姜易或许也想到了这个,他说:“我们的婚房不用这个,姜氏还有很多房子,随便一个就好。”   结婚能随便么?   那头的陆苒又在喊姜易了:“你和谁打电话?是哪个狐狸精?”她似乎还跑了过来,抢电话,她笑声娇俏:“臭姜易!是不是狐狸精给你打电话了!!”   姜易声音有些隐隐的怒意,吼了她:“陆苒!”   只是这声音里,有着明晃晃的宠溺和无可奈何,傅星愿作为旁人都听出来了,陆苒更是清楚,所以有恃无恐。   她哼了声:“你昨天才答应我的,你说了不吼我的。”   她在撒娇,傅星愿看不到那边的情形,心里密密麻麻的酸疼,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些感觉。   姜易应该是被缠得没有办法,他说:“愿愿,等会我给你打电话。”   然后就挂了。   没有给她一丝留恋。   电话里传来冰凉的“嘟嘟”声,傅星愿弯了弯唇,垂下了眼睫毛,她是狐狸精么?姜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不远不近。   傅星暖讥讽地笑:“傅星愿,我以为你早就知道男人是这样的德性了。得到了,就会不被珍惜,你也逃不开。你马上就会跌落在地上,我等着那个时候,狠狠地踩你。”   她站起来,身子婀娜,高跟鞋颤颤巍巍,语气轻飘飘地令人生厌:“小愿啊,作为姐姐,本来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的,不过,看来是不用告诉你了。”   傅星愿没说话,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手机,解锁了,屏幕亮起,却又不知道要联系谁,屏幕又慢慢地暗了下去。   她不习惯,把感情的事情,毫无巨细地跟朋友吐槽。   客厅的电视还在继续播放着,跳转了新闻的播放,难得的,傅星愿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脸。   娱乐记者播报:姜傅两家联姻,傅家二小姐将嫁豪门,期待这场盛世婚礼!傅二小姐将嫁入豪门,身边保镖10人,本次婚礼将在江城旁边的海岛上姜家的私人古宅里举办,婚纱共4套,全来自世界顶级设计师,听闻本次婚宴上的菜单全由姜易一手包办,足见姜易对傅家二小姐的喜爱。   傅星愿换了个台,还是在播报他们婚礼即将到来的消息,姜家一反过去的低调,婚礼全程媒体邀请直击,打造一个世纪婚礼。网络上的媒体朋友们也纷纷表示羡慕傅二小姐,因为他们都收到了姜家发来的伴手礼,一瓶jomalone香水,一盒几千元的domari意大利巧克力,一只传闻中傅二小姐最爱的色号口红,一串姜氏集团旗下设计师亲手设计的婚礼手链以及一份两人甜蜜的照片。   还有知情人士说,虽然消息封锁得很紧,但不得不出来说一句,姜总真男人,前段时间他不是住院了么?就是因为在车祸中,他选择牺牲自己而救傅二小姐,这样的男人,我也想要一个!!   傅星愿有些走神,是啊,姜易对她很好,她也爱姜易。   他和她要结婚了。   仅仅只有几天了。   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   *   傅星愿全身心地投入婚礼的筹备,她每天健身,保持身材苗条,准时去美容院,调理皮肤。   姜易也很忙,整个姜家都由他经营,所以时间也很有限。   这么多天来,他和傅星愿都没有见面,听着他疲惫的声音,傅星愿也舍不得说出责备的话。   姜易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傅星愿心里松了一口气,酸涩却难免。   傅星愿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总觉得这两天,一直有人跟着我,但是让保镳去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姜易停顿了下,他仿佛知道些什么,却不想告诉她。   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你注意安全,这几天先别出去,好好在家待着,有可能是姜家的仇敌。”   傅星愿一直以为她和姜易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只有他们自己能够感受到。   直到言晗晗打来电话。   言晗晗开门见山,微微冷笑:“星愿,这几天姜易有回家么?你看了八卦头条吗?!”   傅星愿怔了怔,“怎么了?”   “一个快要结婚的男人,整天和前未婚妻的妹妹混在一起,媒体都拍到他和陆苒在一起!”陆苒气地不行,“别跟我说什么哥哥妹妹,哪里的哥哥妹妹这么亲密,陆苒那一脸的笑容一看就是看喜欢的男人!”   傅星愿下意识地咬了下唇。   “陆苒这个贱人,整天借着妹妹的身份,待在了姜易身边,姜易还对她那么宠溺!我听几个人说,陆苒还对一些媒体放话,说姜易承诺了不会再结婚,更不会和你结婚,把我气得不行。”   傅星愿的脸色苍白,唇也一霎那失去了血色,死死地抿着。   “陆苒开玩笑的吧,姜易都要和我结婚了。”   言晗晗冷哼:“那可未必,愿愿,趁现在还没结婚,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姜易跨不过死去的前任未婚妻,就会永远纵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却暗恋着他的妹妹,难道你的下半生,都要和陆苒、陆笙两姐妹竞争么?姜易现在有陆苒这个妹妹,以后就会有更多的小三小四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姐姐妹妹。”   “晗晗。”傅星愿打断了她的话,“我要结婚了,姜易救过我两次,他用心准备了这场婚礼,我很爱他,他有前任,我也有,他答应我,会慢慢地遗忘陆笙的……”   傅星愿的声音很轻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言晗晗听的。   言晗晗有些生气:“愿愿,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怎么会在婚前这样?”   傅星愿扯了扯笑容。   半晌,才说话:“晗晗,让我试一次好不好……我快结婚了。”   “结婚怎么了?你要知道,陈淮那么爱你,他还不是管不住自己,和傅星暖上床了?男人的诱惑太多,不见得姜易就会是特殊的那个。”   “不会,姜易不会乱来的。”   言晗晗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傅星愿笑着安抚她:“婚礼只剩下不到5天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做一个美美的伴娘吧。”   言晗晗还是觉得不安,姜易突如其来的高调总是让她觉得哪里怪异。   “算了,愿儿你要幸福,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如果不幸福,就要毫不留情地踹掉那个老男人。”   失笑:“好。”   “对了,婚礼前咱们一起玩玩吧?办个单身party怎么样?你这一结婚,江城多少男人的心都要碎了,江城第一美人傅星愿要结婚了。”   *   言晗晗向来是个行动派。   她说要办单身party,就办单身party。   傅星愿出门的时候,傅母有些担忧,她比较传统,总觉得婚礼前夜新娘子不能乱跑,不然会坏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言晗晗就把傅星愿拉了出去:“伯母,年轻人呢,婚前是一定要浪一下的。”   傅母在身后喊:“你们俩去哪里玩,明早可是要办婚礼了,别太晚回来。”   “我们在蓝吧!”   傅母担忧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后面默不出声的傅星暖,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   “暖暖,你下来了啊。”   傅星暖的神色看不太清,笼在了阴影里,眼眸阴骘。   她静静地说:“妈妈,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么?”   傅母抱了她:“当然,妈妈看着你从那么小,变成现在这么优秀,你就是妈妈的宝贝。”   傅星暖眉间染着冷意:“妈妈,我爱你。”她声音渐渐模糊,轻得听不见,“是啊,傅星愿本来就不配享用这一切……明天过去,一切都会变好。”   傅母没听清楚,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快去休息,明天还要参加婚礼,哎,真不知道,淮淮这孩子怎么想的,突然就和你分了手,算了,以后啊,咱们再找个更好的。”   蓝吧里。   灯光旖旎,幽幽不明,音乐却是时而震耳欲聋,时而靡靡之音。   角落里的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酒。   言晗晗请了两人富二代圈子里的共同朋友以及报社的朋友来共同庆祝,她搂着傅星愿的肩膀,另一手高举着酒杯,“来干杯!为我们的星愿告别单身而举杯!”   傅星愿弯唇,灯光不亮,她眼底的星星却明亮得诱人。她穿着一字肩的白色长裙,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脖颈修长,肌肤白皙,她踩着尖头鞋,双腿匀称。   有富二代酸溜溜的:“够了哈,这有什么好干杯的,星愿又不是嫁给我。”   “就是,也不是我抱得美人归,以后星愿就只属于姜易了。”   女人们也不满:“傅星愿嫁给姜易,就够让人嫉妒了,言晗晗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让我们为他们干杯?”   傅星愿眉目染笑,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妩媚地笑:“所以这样不正好么?我是女神,姜易是男神,我们俩就该天生互相祸害。”   有人抖了抖肩膀:“傅星愿,以前不知道,你还会这样肉麻啊!”   “还天生一对!渍渍。”   今晚是个狂欢夜,没人说起那些扫兴的事情,傅星愿也喝了点,她把所有人的祝福都收了,两颊嫣红,眼眸含水。   男人们纷纷表示受不了,求星愿姐姐放过,不要这样看着她。   心里却不由得感慨,这样的女人才配得起,姜易准备的盛世婚礼。   傅星愿也进入了舞池,聚光灯打在了她的身上,她腰肢柔软纤细,线条利落,在舞池里摇摆的时候,几乎撩动了现场所有的荷尔蒙。   她笑得眉眼弯弯,拉长了水光潋滟和热情火辣。   酒吧选了她当舞后。   傅星愿被怂恿着上去,她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锁动着所有人炽热的视线,却笑得有些含蓄。   遮掩不住眉目之间的甜蜜和幸福,这样的幸福让人产生了冲动,想要代替那个男人,给她幸福。   她咬了咬红唇:“明天我要结婚了,我很开心很开心。”她停顿了下,借着熏然的酒意,眼眸迷蒙,“姜易,我爱你!”   “姜易,傅星愿爱你!”   “姜易,姜易。”   “姜易,你这几天是不是又犯病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漠!王八蛋!等结了婚,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要让你,跪下来,舔我的脚!”   美人发了疯,也是疯美人。   但美人开始拖鞋砸人……   言晗晗终于觉得丢脸了,她跑上了台,“抱歉,抱歉,我们家的疯子又不小心放了出来,每天都幻想着自己是舞后!”   傅星愿回到了角落,继续喝酒,言晗晗也放开了喝,反正等会有司机来接她。   她单脚翘在了桌子上,在摇滚声中怒吼着:“傅星愿,你的戒指呢?新闻上不是说,姜易土豪,给你从非洲定制了一颗鸽子蛋大粉钻吗!!”   傅星愿靠在沙发背上,愣愣的,下意识看了自己的手,嘀咕着:“欸?我的戒指呢?”   “什么!”   她想了想,“哦,我藏在家里了。”   言晗晗说:“那男戒呢?姜易的男戒长什么样子?”   “就是和我的是一对的啊。”   “***粉色啊?哈哈哈真期待明天看到姜易!”   几人一直闹到了半夜。   傅星愿和言晗晗喝大了,一起失去了意识,其余的几人认命地撑着他们出去,门外言家的司机已经等着了。   大门口却有一个男人,等了许久,他拦下了这些人。   他穿着长大衣,看到了傅星愿,就把脖子上的羊毛围巾解了下来,围到了她的脖子上。   他咳了几声,脸色隐隐苍白,语气不容拒绝:“我送傅星愿回去。”   有人皱眉:“言家的司机……”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扯了下,那人说:“原来是淮少爷,那星愿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啊,你把星愿送到傅家就好,谢谢了。”   几人走远了。   声音远远地传来:“陈淮是傅星愿的姐夫,就让他送回去吧,我们只要负责言晗晗这个麻烦鬼就好了!”   陈淮抿唇,薄唇是一道冰冷的直线,他搂紧了傅星愿。   心底里的悔恨淹没了他。   他不甘心,不甘心他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成了别人的,他不甘心,别人提起他,就只是她的姐夫。   他想过抢亲,想过破坏,却都不敌他不舍得她难过、伤心,三年前,他做了最大的错事,无论有什么理由,他和傅星暖都伤害了她。   这些天,他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却除了那天晚上,他收到她的一条回复外,再也没有别的了。   他不知道傅星愿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但她不是杀人凶手,她也只是无辜地被牵涉进来的一个小可怜,那些罪孽,不该她来背负。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先生,现在走吗?”   “嗯。”陈淮低头看着安安静静靠在他怀里的傅星愿,眉眼柔和,这是他的全世界。   司机开得很慢,车还是到达了傅宅。   陈淮先下车,再搂着傅星愿,他嗓音低沉温柔:“愿愿,到家了。”   傅星愿醉意很深,她两颊嫣红,红唇妩媚,嗓音沙哑得动人心弦,腰身盈盈一握,她听到了声音就笑了。   微微侧过身子,踮起了脚尖,白皙的手臂勾住了陈淮的脖子。   她凑了过去,香气四溢,氤氲着眼眸,吻了他的嘴角。   陈淮全身僵住。   这一个吻,隔了三年。   他的睫毛倏然颤了颤,瞳孔收缩,血液逆流,炽热得似是即将发狂,直到傅星愿的呢喃响起。   她说:“姜先生,你来接我回家了啊。”   陈淮的眼眸沉了沉,黑夜里的五官微微凌厉,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她在叫姜先生,而不是淮哥哥。   他眉毛紧紧地拧着,手越来越用力,忽然生出了一股怒意。   凭什么,凭什么,姜易能够得到愿愿?凭什么她能这么狠心,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了。   他狠狠地吻了上去。   攫走了她全部的呼吸,抢夺着她的香甜,鼻息间,都是她身上令人窒息的气味。   婚礼的前一夜,姜易一直没睡,他没开灯,坐在了书房的桌前,身影融入了黑色的夜里。   他的眼前,是黑色的迷雾,他觉得他快要控制不住另一个自己了。   那个邪恶的,可怕的自己。   没有尽头。   这些天,他睡不好,每一个梦里,都是陆笙在质问他,楚楚可怜:“姜易,你要幸福,你要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好好地爱你。”   “姜易,你不要忘记了我。”“姜易,你要好好照顾苒苒。”   “姜易,不要娶傅星愿,是她害死了我,你不能和她结婚!”   “她不爱你。”   “姜易,我是为了你的病,才跟你结婚的,我因你而死!”   ……   姜易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不是早就决定不结婚了么?也早就明白,他不会和这样的女人结婚,却迟迟没有取消婚礼。   桌面上是特助送来的资料。   资料显示,傅星愿在报社实习过,实习时候采用的笔名也的确是傅付,报社的主编也说了,那一篇报道,的确是傅星愿通过邮件发送给他的,他觉得是个新闻热点,所以立马就发了出去。   其余的资料他没再看……新闻稿是她发的就够了。   第一次见面,陆笙说:“你别动,我给你画个画像。”   “你叫姜易?名字还不错,你怎么总阴沉地看着我?不喜欢我吗?开心地笑啊,我可以天天给你画画。”   “是不是有人觉得你有病啊,其实不是的,你比较特殊,是独一无二的神经病!”   “姜易,我们一起去爬山好吗?还是踢球?”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要给你画裸照了,你不必脱衣服,我都能画出来。”   ……   书房的钟声,敲了十二下。   已经到了凌晨。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可控制的,陆苒提出的那个建议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他甩了甩头。   抓起手机,准备先去睡觉。   手机震动了下,一封邮件进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点开了邮件,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眼里浮冰沉沉,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仿佛要吞没了整个世界。   或许是夜色太过浓重。   姜易整个人都浸透了阴凉,带着彻骨的寒冷,瞳眸倏然放到了最大。   姜易从来没感觉过,他身上的愤怒会有如此之多,一切都在血液里疯狂地流窜,逆行至心脏,拥堵了所有。   邮件里是一个视频。   远远地从二楼拍摄的视频,遥远得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却能够清晰地看到月色下紧紧拥吻的两人。   是陈淮和傅星愿。   还是傅星愿主动吻的陈淮。   然后就是激情地热吻。   在他们婚礼的前夜,他的新娘,私会了她的情郎,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说她要去参加单身party的时候,她才说过爱他。   他骨头冷得发疼。   鼠标继续下滑,是一系列的照片,陈淮扶着傅星愿进了家里,上了楼,进了傅星愿的房间。   在房间前,照片里的傅星愿似乎很陶醉,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却不停地乱摸着。   滑入了陈淮的衣襟里。   就像每一次,她勾引他时候的模样,她也可以轻易地对其他的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照片停留在了他们俩进入了房间,合上了房门为止。   姜易不受控制地想,他们进去了,是做什么……又会做些什么,她是不是就在别人的身下……   傅星暖不怀好意,姜易一遍又一遍地审视这些照片,不是p的,不是后期处理的。   他薄唇微动,带着浓郁的讥嘲:“我不该对她,有任何的期待。”   她害死了他心爱的人。   也是她,背叛了他。   *   姜家的婚礼前所未有的轰动,从傅家到小岛的那一段路,交通局正在进行交通管制。   城内数家媒体跟拍。   长长的迎亲队伍,各色的豪车,极具代表性的车牌,无一不是让人望洋兴叹。   傅星愿昨晚回到家里,在床上躺了一会,就被生气的傅母灌了醒酒汤,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陈淮,这才知道昨晚是陈淮送她回来的,她想了一会,头疼得很,什么也想不起来。   凌晨四点,她就被傅母从床上捞了起来。   傅母念念叨叨:“都快结婚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昨晚闹得那么晚,今天气色就不好,幸好淮淮送你回来,我听到他的声音,就去你房间了。”   傅星愿笑眯眯地听着她念叨。   她大约是被虐惯了,傅母每次对她好点,她总是格外的容易心软。   她做了个面膜,化妆师才给她化妆,凌晨四点半的时候,言晗晗也从言家的被窝里滚了过来。   她对着傅母的冷脸讨饶:“阿姨,对不起啦!下次不会啦!”   傅母横眉竖眼:“还有下次?愿愿结婚就这一次!”   言晗晗说:“我错了,我说的是我结婚的时候,绝对不乱来了!就是星愿拖着我去浪,我都会说,不行,我要乖乖的!”   傅母还要说些什么。   化妆师急急忙忙地让她过来:“来不及了,伴娘还要化妆!”   傅星愿这次就请了一个伴娘,就是言晗晗,傅母原先还要傅星暖也当伴娘的,被傅星愿拒绝了。   八点。   终于到了迎亲的时候,由于伴娘人数太少,所以就没设置前期为难新郎的环节。   傅星愿穿着婚纱,踩在了红毯上,坐进了车里。   迎亲的人只有宋言煜,他穿着浅蓝色的西装,俊脸含着笑意:“美丽的新娘,你的新郎已经在岛上等你。”   傅星愿笑了。   五官精致得宛如洋娃娃,唇色娇媚,皮肤宛若白瓷一般,有天真也有妩媚,从骨子里透出的美,柔和静谧又张扬。   宋言煜再次被她惊艳到了。   市电视台的电视塔led大屏上正在直播,网络上也同步直播,当傅星愿披着婚纱头巾,低头浅浅一笑的时候,弹幕疯狂刷起。   “我老婆!”   “傅二小姐也太好看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做明星啊!!”   “前面的弹幕等等我,肯定没有兴趣,姜家这么有钱,谁愿意老婆出去抛头露面啊!!!”   “我也想有钱,可以娶女神姐姐!”   “别说了,姜易的颜值也很高好吗?天啊,简直不敢想像这一对夫妻孩子的颜值!”   “姜易夫妇真的是人生赢家啊!!!有钱,有权,有颜值,还彼此相爱!我一个单身狗,为什么在这看人家的婚礼直播!!!”   车子停在了海边。   就换了大游轮,终于到了传说中姜家的私人海岛。   整个海岛都被扮成了花海,所有的鲜花都来自地中海沿岸的精心培育,前几天才空运到了这里,一簇一簇,生机勃勃,有着独有的生机。地毯从岛的边缘,直直地铺到了岛中央的古宅。   古宅绿荫丛丛,藤蔓攀升,张灯结彩。   古宅的院子里,就是婚礼举行的地点。   绿色的一望无际的草坪上,辟出了一处鲜花和婚纱的世界,白色的繁复桌椅引人注目,铺着红毯的路的尽头,是傅星愿和姜易的婚纱照。   姜易神色淡漠,眉心却有着淡淡的笑意,傅星愿靠在了他的身上,黑眸里是驱散不开的笑意,黑曜石一般。   郎才女貌。   这样的盛世婚礼,是被人所祝福的。   来的宾客也尽是权贵。   港城的陆家夫妇和南家夫妇也接到了邀请,正好他们想休假,就一起来了。   温绮瑜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笑:“这个婚礼这样办,还不错,姜易也没传闻中那么无情。”   白言尔笑:“或许是遇到了对的人,自然就倾尽了所有的温柔,去对她。”   “也是,傅家小姐是很漂亮。”   陆泽搂过她:“没你漂亮。”   温绮瑜仰头看他:“你会不会说话,你来参加人家婚礼,你还嫌弃人家新娘。”   陆泽一本正经:“不会。”   温绮瑜:“……你儿子就是学你的。”   说到陆泽的小儿子,南亦也有了意见,他唇角勾了勾:“陆泽,你儿子有没有学到你的不会说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儿子学到了你的无耻的,整天粘着我女儿,没皮没脸的。”   陆泽慢悠悠地拿出了手机,里面存了个小视频。   是上次去参加家长会时候拍到的。   恰恰相反。   南亦的女儿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了陆希昱的后面,奶声奶气:“希哥哥!你等等妹妹。”   南家的小女儿总是自称妹妹。   陆希昱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停了下来,“小不点,你走太慢了。”然后一把抱起了她。   南亦:“……”   陆泽摇了摇头。   南亦笑了下:“想起小橙子喜欢英语……”他特定停顿了下,满意地看到陆泽黑下来的脸色,才慢条斯理地说:“课代表,也就是我儿子,我就觉得欣慰啊,不愧她小时候,我那么疼她。”   陆泽努力地平静着呼吸:“……”   *   婚礼仪式在下午两点,傅星愿补了好几次妆,言晗晗一直在旁边陪着她。   将近两点的时候。   傅星暖推开了新娘休息室的门,她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红唇潋滟,妆容精致。   言晗晗嗤笑,毫不客气:“当这儿是您婚礼呢,傅大野鸡。”   傅星暖没怒,她神态悠闲,却隐隐有些怜悯,不知是在怜悯着谁。   言晗晗笑:“麻烦您麻溜地滚出去,别让我踹您。”   傅星暖充耳未闻,只是看着傅星愿,笑得意味深长:“愿愿,你还记得三年前,你过生日的时候么?”   她睫毛轻轻颤动:“啊,我说错了,不是你生日,是我生日的时候。但你傅二小姐,可是在那个时候,丢尽了脸,所有人都知道,你嫉妒我,而你陷害我,放出了我的不雅照,还推我下楼梯。”——   题外话——   拉了心宠的陆泽和南亦出来玩玩……别担心,是赠送的字数,如果没看过,也没关系啦,就当做是两个陌生夫妇!   ☆、094傅星愿冷得发疼,新郎没有出现,婚礼成了笑话(万更)   她脚步逼近傅星愿,纤细的手指轻轻撩起傅星愿的头纱:“那样的阴影,你还记得吧?全世界都抛弃了你,让你知道,你是多余的,你只配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孤独地残喘着!”   傅星愿的眸光中反射着森森的寒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拳头。   傅星暖大笑:“每每被你气得牙痒痒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时候的你,心情就舒畅了!傅星愿,你是不是觉得,今天之后,你的人生就会明媚了?你错了,这是你迈进地狱的第一步!你会感受到,比三年前更可怕的一切,不仅陈淮不要你,傅家不要你,姜易不要你,全国的观众都会耻笑你。”   傅星愿面无表情地看着傅星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言晗晗冷笑,用力地推搡了一把傅星暖,“你是被陈淮抛弃了,所以疯了么?滚出去!这里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铒”   傅星暖踉跄了下,全然不在意,勾着唇角:“姜易逃婚了,你知道么?他不想和你结婚。”   傅星愿的瞳孔遽缩,黑得可怕。   言晗晗怔住畔。   “姜易根本就不爱你,他就是想报复你,报复陈淮。”   ……   傅星暖红唇扬起,肆无忌惮地笑着出去了。   轻佻而张扬。   休息室里,空气寂静得令人窒息,一切的气息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傅星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冷。   她裸露着的肌肤,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她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言晗晗,怔怔的:“晗晗,你今天有看到姜易么?”   言晗晗现在才发觉不对劲……她咬牙,撒谎道:“有的,我看到了。”   傅星愿垂下了眼眸。   她脸色苍白,转身就去拿她的手机,颤抖着手指,拨出了姜易的电话,先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接听,她再拨打过去,电话就关机了。   话筒里是冰凉的没有温度的女声。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言晗晗声音也有些颤抖,她安慰着:“我出去帮你看看,姜易应该已经来了,可能婚礼要开始了,所以才关机了。”   语言是多么的苍白。   苍白得让她都不敢相信。   傅星愿紧紧地咬着下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地握着,另一只手,拽住了言晗晗的衣服。   “晗晗,算了。”   良久,她睁开了眼睛,眼底没有光亮,似是海洋深处,暗无天日。   言晗晗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愿愿,我觉得姜易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不结婚啊,如果他跑了,丢的可是整个姜家的脸,姜家的股票会立马跌宕的,更何况,姜易也没必要,这么出尔反尔吧?你们俩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   傅星愿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门外传来了傅母的敲门声:“星愿,婚礼的时间到了,你可以出来了。”   言晗晗担忧地看着傅星愿。   傅星愿站了起来,挺直着背脊,她笑着,眼睛很红,笑容苍白:“晗晗,无路可退了,我必须勇往直前。”   即便前面是悬崖。   *   傅星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记忆里的那个下午。   花海里,婚礼的现场,她穿着婚纱,牵着傅明的手,站在了长长的红毯的一头,看着另一头。   等待着那个有着深邃轮廓和挺拔身材的男人来迎娶她。   从此以后,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是他孩子的母亲。   他的名字叫做姜易。   刻在了她的骨骼血肉里。   但是他却狠狠地把刀往她的心脏狠狠地刺进去,然后毫不留情地拔出,众目睽睽下,她被捅的鲜血淋漓,身形狼狈。   满目疮痍。   阳光明明暖了,傅星愿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全身都冷,冷得发疼。   她站了太久,新郎还是没有出现,现场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在议论着,媒体也都震惊。   网络上的直播更是喧嚣一片,议论纷纷。   “这是干嘛?姜易呢?”   “该不会逃婚?”   “那傅二小姐太可怜了!!!”   “女人被抛弃,那就完蛋了,名声都没了,何况她和姜易结婚,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姜易在一起过,还有谁敢娶她?!”   “可是姜易为什么忽然抛弃了傅星愿!”   傅星愿还是看着那个方向,她娇嫩的掌心被刚做好的美甲刺入,留下了一个个的划痕,清晰见肉。   她感觉不到疼。   再疼也不如心口的疼。   这是一个可怕的梦魇,周围是黑色的烟雾,所有人都成了妖魔鬼怪。   宋言煜脸色慌张,他跑向了姜夫人的方向,低头耳语了几句,姜夫人脸色忽变,看了傅星愿一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保持着百年姜家的优雅。   她对着充满八卦的众人笑了笑,然后挺直了背脊,“还请大家稍作等待,因为一些事情耽误,新郎马上就到。”   傅星愿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她绷着神经,却随时会崩溃。   傅明也冷下了脸,不耐烦,他顾着人多,没有大声,却阴狠狠地咬牙:“傅星愿,你是得罪了姜易么?他非要设置这么一个大局,来让你难堪?”   傅星愿讥嘲。   这就是她傅星愿所有的一切,她的父亲,在她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利益,不是她;她的未婚夫,在众目睽睽下逃婚。   她克制着竭斯底里,克制着情不自禁的颤抖,克制着即将汹涌的眼泪。   姜夫人还没下来,就有一个人跑上了台,夺过了司仪手里的话筒,骄傲地带着笑意地宣布:“我替我姐夫说句话,他说他不和傅星愿结婚了,因为他不会和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结婚。”   她笑容甜蜜又恶毒:“哦,对了,我姐姐就是当年,被傅星愿记者恶意虚假报道,而害死的那个姜易的前未婚妻。”   全场愕然。   这样的豪门丑闻,媒体记者都看到了爆点,场上闪光灯倏然一片,若不是保安拦着,记者的长枪短炮都快捅到了傅星愿的脸上。   傅明睁大了眼睛,强行压着怒意:“傅星愿,看看你做出来的好事!没用,一个男人都拴不住!!”   陆苒还在台上继续说:“人们是不是都很健忘,看到了她的美,就忘记了她的可怖!这个傅二小姐,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三年前,她亲手推了她姐姐下楼,抢姐姐的男朋友陈淮,又做出了那样恶心的报道,最终被傅家送出了国,躲避了三年。现在一回来,就扮柔弱,狐狸精样,无辜地勾引着我姐夫姜易!”傅星愿用尽了全力,她怔怔地看着台上的陆苒。   什么记者,什么报道?   为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攥着婚纱,失神地望着周围。   陆苒快步地走到她的面前,倏然就给了她一个巴掌,清脆的,带着侮辱性的,毫不手下留情的。   傅星愿脸偏了偏,唇角有血渗透了出来,腥气十足。   宾客都被吓了一大跳。   陆苒的声音响亮,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所有的人,都清楚地知道,傅星愿的真正面目,这种坏女人,怎么配和姜易一起出现?   “傅星愿,这个巴掌是给你的,是替我被你害死的姐姐打的!”   她又扬起了右手,“这巴掌是替姜易打的,他被你这样的女人苦苦欺骗和利用!!”   右手被人截下。   是回过神来的傅星愿。   她脸色苍白,神情却是冷的,隐隐的,让陆苒有一瞬的害怕,她失去了血色的薄唇微动,淡淡地看她。   一眼看透。   陆苒不安,她咬着唇,挣扎了下。   傅星愿另一只手就利落地扇了过去,谁也来不及阻止,她素来不是吃亏的性子,字字诛心:“陆小姐,你是谁?你是姜易的谁?小姨子?呵,不是,你姐姐没和姜易结婚,那你又凭什么代表他?”   她眉目凝满霜雪。   “你说我害死了你姐姐?我写过这样的报道么?空口无凭,你就将脏水泼在了我的身上,陆小姐,是想和我的律师谈谈么?”   陆苒没想到,都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了,傅星愿还会狡辩,还会这么镇定,这个女人真的很不好对付。   陆苒的手腕被她拽得疼,脸颊也疼,眼泪溢出了眼眶,她委屈道:“傅星愿,姜易不会来了,他早已经决定不结婚了,迟迟不取消婚礼,就是为了让你在全世界的面前,丢尽了脸面!你这样对我,姜易不会放过你的。”   傅星暖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她扮演着一个优雅的姐姐,着急地拦住了傅星愿又要扬起的手,“愿愿,你别激动,可能还有误会。”   傅星愿晃动了下。   眼前模糊,太阳穴疼痛,一阵寒意从她的脚直直地上升到了她的头顶,又从她的头顶,向四处发散。   她几乎不能思考。   心脏皱缩得呼吸不了,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千万把锋利的刀在狠割。   她死死地撑着,身体却一瞬间被抽空了,倒下去的时候,恍惚地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不是姜易,也不会是姜易。   她却还有可怕的奢望,奢望着那个人是姜易。   她的姜先生,只是因为有事情来晚了,而不是故意抛下她。   *   婚礼怎么收场的,傅星愿不知道。   她醒来,目光所及的都是冷色调,她转了转眼眸,一直守候在旁边的男人紧紧地注视着她。   “愿愿,你醒了。”   陈淮戴着无框的眼镜,斯文温和。   傅星愿脸色淡淡,转眼看了下窗外,阳光照射了进来,温暖得让她心寒。   陈淮说:“你睡了好久,医生说,是因为一瞬间的打击让精神无法承受。”   傅星愿讥讽地弯了唇,她还真是脆弱。   她开口,声音沙哑,喉咙干疼:“婚礼结束了是么?外面怎么样了?”   陈淮推了下眼镜,“你先养好身体。”   傅星愿舌尖顶了顶她的右腮,红肿的,麻木的,“陈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很可笑,你不止一次提醒过我,不要相信姜易。”   陈淮看着她,没说话。   傅星愿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掀开被子,踉跄着下床,跑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上,掀开了陈淮的mac电脑。   搜索。   她死死地咬着唇。   网络上的评价很一致,社会总是对女人格外苛刻,明明是她被抛弃。   她却被描述成了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劈腿,她不洁,她男女关系混乱,她当记者没有职业精神,没有人性,她欺负她的姐姐,她心肠歹毒。   她在婚礼上打陆苒的视频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播放着,有人说她蛇蝎心肠,人面兽心。   而姜易不仅没被谴责,反而因为陆苒的那一段话,他成了深情男人,姜家的股份不降反升。   整个网络,敢替她说话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温绮瑜律师和女星白言尔,她们在一片男权拥有话语权的情况下,替她喊冤。   沉重的负面消息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气得全身颤抖,下一秒,仿佛就会死去。   陈淮“啪”一下,合上了电脑,淡淡道:“别看了。”   她坐着。   良久。   她说:“送我回我自己的家。”   那个她小小的公寓,属于她自己的家。   陈淮也被卷入了流言,但毕竟陈家的实力还在,他避开了各路的记者,轻松地将傅星愿送到了她的私人公寓楼下。   傅星愿不让他跟着,她进了公寓,洗了澡,淋浴的水流哗啦啦,她以为自己在哭,等洗完了澡,眼睛却干涸得没有一滴泪。   她细细地为自己描画好了妆容。   秀气的眉毛,拉长的眼线,妩媚的眼影,湿漉的眼睛,性感的唇。   吹弹可破的肌肤。   她不着寸缕地站在了落地镜前,走过了一整排的衣服,挑出了一条裙子,薄纱的,修身的,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的。   还要穿上一双十厘米的尖头高跟鞋,以及佩戴一个贵妇级别的小手包。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拿了条celine丝巾。   楼下的正门处,守着一堆堆的记者,长枪短炮,全部围了上来。   傅星愿看到他们,笑了笑,背脊很直,她不会也不能示弱。   记者咄咄逼人。   她的优雅和记者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她眼眸轻飘飘地笼罩在记者身上的时候,竟有些令人难堪的尴尬。记者不放弃每一个机会,一个接一个凌厉的问题抛来:“傅小姐,被抛弃了你有什么想法?”   “傅小姐,你对你做过的事情,有什么想要补充说明的么?”   “傅小姐,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被姜易抛弃后,以后要怎么办呢?”   “傅小姐,傅家的股票一落千丈,全是你的错吧?”   傅星愿边走向自己的车,边回答。   她声音不大,记者们却都停了下来,听她说话。   她说:“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   她坐进了车子里,汽车驶出了小区,直直地奔向了姜易的别墅。   她把车子停在了别墅外,按了门铃,管家开了门,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有人拦住她:“抱歉,先生说了不见您。”   傅星愿眼底冰冷,冷笑着,即便如坠冰窖,仍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了他,她脚步很快,径直地推开了别墅的门。   别墅里的摆设熟悉又陌生。   不久之前,她住在了这里,现在,她却要被拦在了外面。   姜易正坐在了中央的沙发上,长腿交叠着,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他听到了声响,深沉的眼眸极其冷淡地看着她。   没有一丝的波动。   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她,低沉压抑又熟悉的嗓音响起,“傅小姐,你擅闯民宅。”   傅星愿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击着刺耳的节奏声。   一下一下,宛若敲在了他的心上。   她静静地看着他,黑眸没有情绪:“姜易,你为什么悔婚?”   男人的眼眸冰冷,菲薄淡漠的唇轻轻动了动:“没有原因。”   她重复了遍:“你为什么悔婚?”   “没有原因,不喜欢你,所以就悔婚了。”   她声音突然变大:“你相信了傅星暖的那些话?是不是?”她死死地盯着他,“你也觉得,三年前就是我推了傅星暖?三年前是我故意在生日宴上捣乱?三年前,是我脚踏几只船,四处勾搭?三年前……”她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是我写了那篇报道?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这不重要。”   大概“报道”两个字触怒了姜易,他静静地看她,眼睛里有黑色的火焰燃烧了起来,时刻都能将她卷入火舌里。   “三年前,你在报社实习,傅付这个名字是不是你在使用?”他薄唇是一条冰冷的直线,他站了起来,冰冷的手指掐着她的下颔。   迫着她抬了头。   “傅星愿,这一切不是你做的么?陆笙是因为这篇报道,被杀了!”他声线颤抖,周身气压很低。   “她原本不会死,我会救出她。甚至,她原本也不会被抓,是陈淮为了保护你,才推了她出去,她是替你受难,而你却成为了杀死她的第一把刀!”   他说着,眼底的火焰越来越可怕,席卷着,手指越发用力。   慢慢地往下。   卡在了她的脖子上。   傅星愿的心脏太疼了,绝望笼罩了她。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原因……连问都不问我,就放弃了我,放弃了我们的婚姻?”   “是。”   傅星愿从未听过姜易如此冰冷的嗓音,她睫毛颤抖着:“姜易,如果我说,我真的没有写过这篇报道呢?”   姜易淡漠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就够了。   傅星愿胸口重重一抽,她那样爱着他,他却……   千万把刀胡乱地刺着。   心脏宛若被无数只大手狠狠地捏着,让她疼的差点死去。   他真的不要她了……   一瞬间的恐慌袭击了她,傅星愿仿佛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孤立的次元,所有人都离她远去,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   所有人都不理她。   她孤独了太久。   不知道哪里来的卑微,驱动着她,启动着红唇,“姜易……你说过,不会留我一个人的。”   “姜易,如果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没听到姜易的回答。   却听到了陆苒的声音,她从二楼下来,穿着睡衣,冷嘲热讽:“傅星愿,你也太没自尊了吧,还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做。你害死了人,一两句话就可以抹消么?我姐姐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姜易没有说话。   陆苒靠在了姜易的身上,撒娇:“姜易,不是说了不许再见这个女人么?你怎么又让她进来了。”   姜易还是没吭声,侧眸看了下陆苒脸上的指印。   红肿分明。   陆苒嘟嘴:“很疼的,她下手可狠了。”   姜易淡淡道:“算了。”   他瞥了眼傅星愿脸上的伤,攥紧了拳头,收回了抓着她脖子的手。   陆苒不是一个懂得收敛的女孩。   她皱眉:“傅星愿,你快离开吧,你和姜易的婚礼已经取消了。”她顿了下,“你是不是不相信姜易根本就不喜欢你啊?你看看,他和你结婚,根本就没定制男戒,他用来结婚的戒指,是当年买给我姐姐的,他唯一爱的人只有我姐姐。”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姜易清晰地在傅星愿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熄灭了一切的模样。   包括爱情,包括对他的信任。   姜易打断了陆苒的话,“我送她出去。”   傅星愿没动,她忽然伸手,抓起了姜易的手,果然,她直直地盯着他墨黑的深眸:“姜易,粉钻戒指呢?”   姜易面色平静,一双黑眸里,没有情绪波动,轮廓冷淡,他淡淡道:“没有。”   她忍住了哽咽,忍住眼里快要掉落的眼泪。   泪水在眼眶了打转。   “所以,你手上戴着的戒指,是你和陆笙的?你和我结婚……你使用陆笙和你的戒指?”   姜易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傅星愿的眉梢存着讥诮,自嘲地笑了。   “你这是在侮辱谁?是我么?还是陆笙?”她几近崩溃,“姜易,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结婚么?我幻想着和你能有一个家,家里有你,有我,有我们的孩子……”   姜易低头睨着她,眼神冷薄,攫走了她的所有呼吸,让她难堪。   两人之间,是令人难耐的难堪。沉寂,一谭死水。   “这都是报复么?仅仅只因为,我写了那篇报道?”   “你的一篇报道,害死的是一条生命。”   姜易漆黑的眼睛闪过浮冰,他眼神一冷,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叠资料,扬到了傅星愿的头顶。   他松开了修长的手指。   俊脸还是那样淡漠,眉眼斯文,笼罩着淡淡的黑气。   在翻飞的纸张之中,他往前跨了一步,冰凉入骨的手指,轻薄地抬起了她的下巴,然后慢慢的,用力。   掐住了她纤细的骨骼。   稍一用力,她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眼眸黑得可怕,深处是黑色的冷芒,残忍无情,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冰刃,刺入傅星愿柔软的心脏。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么?为了得到傅家和报复陈淮,不惜利用身体勾引我,成为姜太太。如果我和你结了婚,我是不是头顶上就永远是一片草原?你爱着陈淮,婚前都要和他缠绵,他是你的青春,你何不直接和他在一起?何必偷偷摸摸,还要想尽办法瞒着我?”   傅星愿的余光瞥到了那一叠叠的资料里,有照片。   是她和陈淮。   有年少的接吻,也有少年的笑容。   还有一张,特意放的很大,是她踮起脚尖,吻在了陈淮的嘴角。   照片里的她,穿着单身party那晚的裙子。   她瞳眸一震,全身僵硬,脸色在一秒内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她怔怔地抬眸,睫毛如同断翅:“你跟踪我。”   傅星愿不怕他盛怒。   最怕的还是他淡漠,又辨别不出喜怒的模样,似是完全不在意了,“你不值得我跟踪。”他语带嘲讽,“婚礼前一天,和旧情人相会,很有意思吧?”   他猛地放开了傅星愿,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一时失去了支撑,软了双腿,摔倒在了地上。   资料里,全是她。   直到她的视线猛地落在了一份医疗资料上——傅星愿,22岁,***膜修补术。   她觉得窒息,眼泪从眼角滑落。   太恶心了,她骨节泛白,想也不想地撕碎了那些资料。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他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她,因为不爱吧,只有不爱,才会毫无信任……   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他只是厌烦了,只是选择站在了他爱的陆笙那。   她视线模糊,他的轮廓也模糊了。   她痛得麻木。   她站了起来,胡乱地抹掉了眼泪,她哽咽,声音沙哑却坚定,“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姜易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指节泛白。   他看到医疗单也微微愣住……他冷眸看了眼陆苒。   算了,现在再解释什么,都显得格外无力。   陆苒毫不犹豫地嗤笑出声,带着轻蔑:“傅星愿,你装什么圣母?还做修复手术!恶心,手术有什么好做的,心是脏的,就算身体再干净也没用,你杀了人,还想装什么纯洁。”   她仰头充满爱意地看着姜易,“姜易,让保镖把她赶出去吧,我和姐姐都不想看到她。”   姜易没动,只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傅星愿闭上眼。   他继续道,声音冰凉,没有任何的起伏:“陆笙的死,我不会再向你追究。”   陆苒不满:“怎么可以,一定要让她以命偿还!”   姜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带着厚重的威压,让陆苒吞下了其余的话。   “那好吧,这样恶毒的女人还真是便宜她了!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傅星愿再次睁开眼,眼眶很红,却不再有眼泪了,她忍住心里的苦涩,弥漫到指尖。   她踮起脚,“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亮的巴掌声。   姜易脸偏了过去。   脸上有了几道印痕。   他黑眸沉了沉。   陆苒睁大了眼睛,“傅星愿,你!!”她缠着姜易的胳膊,咬着下唇:“姜易,你疼吗?我叫保镖把傅星愿赶出去。”   姜易笑了笑,冷淡,微有讽意:“现在够了么?够你发泄婚礼的怒意么?”   傅星愿心如死灰。   精致的脸上是清冷的神色,她转身就走,小腿笔直修长。   风吹来,丝巾被吹落,还有空气中,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姜易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那一条丝巾。   是他送给她的。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她穿着小吊带裙,皮肤白得透明,玉骨生肌,黑色的头发和漆黑的眼眸里,有着海上的湿气。   五官端正,眼神妩媚又清纯。   拨开了层层的雾气,像一只专门勾人的海妖,来到了他的面前,落落大方,即便被他赶了出去。   丝巾轻滑。   他没握住,从他的指缝,掉落在了地上,就如同她,也不是他能握住的,更不是他应该握住的。   陆苒还在说:“傅星愿太野蛮了,为什么总是喜欢打人!昨天我也被打了,太疼了。”她哼了声,“姜易,你把给她的保镖撤回来吧,我也要去打她。”   姜易呵斥她:“胡闹,就你这瘦弱的模样,怎么出去打人?”   陆苒笑得开心:“你心疼我。”   “去吃饭吧。”   陆苒转身,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消失了。   姜易的反应越大,她越害怕。   因为越是喜欢,越是在乎,才会越失去理智。   *   姜夫人来的气势汹汹。   她看到了陆苒,耐着性子:“小苒,你先回房间,我和姜易说些话。”   陆苒有些怕姜夫人,她看了姜易一眼,就上楼了。   姜夫人垂眸睨着姜易:“姜易,你已经三十多了,你不是二十刚出头!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姜易淡淡地看着她:“后悔我会承担,姜家的股份如果有损失,我会负责将其恢复。”   姜夫人扯了扯唇,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半天,只说:“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所有岁月的成熟和积淀都只在事业上,一旦遇上感情,不是冷然,就是炽热,要不然就是一团糊涂账,三年前,你已经在陆笙的身上摔倒过一次了。”   姜易冷峻淡然:“婚礼的后续我已经在处理了,今天之内会解决。“那傅星愿呢?”   姜易沉默着:“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姜夫人冷笑:“姜易,陆笙死了,生活还要继续过,你是亏欠她,但不能用一生偿还。傅星愿写了那篇报道,她有什么错么?她是个记者,记者就该忠于职守,以揭露事情真相为理念!”   姜易抬起了眼眸,“妈,你早知道傅星愿?”   姜夫人不隐瞒:“是,在当年事情发生后,你开始调查记者事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因为我不想,你一直被困!后来,知道傅星愿和你在一起,我还很惊讶,但对于我来说,你喜欢就好。”   姜易又不说话了。   傅星愿没错,陆笙没错,是他有错对么?   烟雾寥寥,姜易摁灭了他手里的烟,他的双眼在淡淡的烟雾中,深邃幽黑。   他觉得自己是冷然的。   什么都仿佛触及不到他。   他听到自己对姜夫人说:“妈,我可能不适合婚姻,在快要结婚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安,或许我真的不喜欢傅星愿吧。”   姜夫人手指微微攥紧,“你不喜欢?不喜欢会因为她疑似和前男友风.流的照片,如此生气?你是生气她是那个记者?还是生气她疑似出轨?亦或是,你生气她骗了你?”   姜易没听进去她的话,薄唇若有若无地勾了勾,“都不是,是我厌烦她了,毕竟我身上流着我父亲的血液,风.流多情才是姜家男人的宿命,不是么?”   姜夫人脸色微白,她愣怔了下:“姜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过去,下午我让医生过来!”   她不太敢刺激姜易,只能说:“算了,傅星愿这件事情就过去吧,你不喜欢就不要了,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不是姜家的男人就会风.流。”   姜易嘴角又勾了下。   有着影影绰绰的邪恶。   “对,姜家的男人不一定会风.流,但是姜家男人的女人,是不是就一定会出轨?”   姜夫人胸口微微起伏,她瞳孔轻缩,轻斥:“姜易!你明明知道,是你父亲先对不起我!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父亲有多恶心!”   这时候的姜易,让人有些害怕。   明明坐在了光亮处,他却像是藏匿在了阴影里,阴寒到了骨子里,笑意缥缈,冷又邪恶。   不同于他平时的淡漠成熟。   姜夫人不想再待下去,她拿了包包就走,姜易又轻轻地笑了,低沉:“妈,你还没跟那个男人分手?”   姜夫人忍了又忍:“姜易,你该去看医生了,我帮你预约欧阳医生。”   姜易垂下眼眸:“如果不的话,是不是又要把我送到乡下去?不管我死活,陆笙死了,这一次可没有人帮你了。”——   题外话——   另一个姜易要出来了……是个变态???哈哈哈……但绝对是很爱愿愿的那种!毕竟是愿愿把他放出来嘛……”   ☆、095傅家那边说,傅星愿怀孕了(7000)   “姜易!”   姜夫人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对姜易动手。   她脚步又急又快地往外走。   她的确不是一个好母亲,当年她在丈夫去世之后,就发现了姜易的不对劲。   姜易像是忽然就变了一个人铒。   苍白阴郁、手段残忍,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可怕,似是蛇滑过一般的冰凉。   她担心这样的继承人会影响到本来就已经飘摇的姜氏,选择了在第一时间送他去了乡下禁锢,甚至是不管不顾,因为她没有多余的精力。   这几年,她一直容忍陆苒粘着姜易畔。   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念在陆苒是陆笙的妹妹,她感谢陆笙对姜易的付出。   姜易的阴暗和扭曲,就是被她治愈的。   陆笙主修绘画,辅修心理学,那次她寒暑假去小镇老家的时候,意外碰见了姜易。   姜夫人也是偶然的机会,发现陆笙和姜易相处得很好,姜易在她的温暖下,慢慢地变好。   姜易从小就不爱说话,遭遇了那些事情后,越来越阴冷。   但是在和陆笙在一起后……他变了……姜夫人在姜家旁支的要求下,终于敢将似乎变好的姜易接了回来,但怕刺激到他,也不敢再提起从前的事情,他要和陆笙结婚,她就答应。   他要照顾陆笙的全家,她也同意。   姜易变了,顾家、事业有成、偶有温暖,甚至也同意了姜夫人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不再干涉。   三年前,陆笙意外去世。   姜夫人担心他又会犯病,结果,姜易虽然可怕,但精神状态一直是正常的。   除了一直执着于要替陆笙报仇。   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精神状态的不稳定,主动去了美国,寻找正在美国进修的心理专家欧阳医生。   从美国回来后的三年来,他一直很健康。   前一段时间,她发现姜易有了女朋友,心里真的松了一口气,尽管傅星愿和陆笙事件息息相关,但她以为姜易彻底放下了。   却没料到……   这一次傅星愿的事情,竟会让他隐隐有犯病的趋势……她必须联系到欧阳医生。   *   傅星愿开着车,不知道该去哪里。   手机不停地震动,一条又一条的短信进来,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接二连三,有圈内的好友,有言晗晗,更多的是傅家。   傅星愿转了个弯,车道前却忽然蹭出了一辆车,围困住她。   她急急地踩下刹车。   车里的黑衣人下了车,几个大步就冲到了傅星愿的车前。   如同一堵高大的人墙。   傅星愿坐在车里未动,她静静地看着这些保镖,目光冷沉。   领头的保镖恭敬地弯了个腰,“二小姐,老板让我们来接你回去。”他声线平缓,不带一丝情绪,却也不容拒绝。   这个老板自然指的是傅明。   傅星愿冷笑了下,她背影弧线笔直,打开车门,踩在了水泥地上,不发一言地走向了那辆私家车。   傅宅。   傅星愿才踏了进去,就看到傅明、傅星暖和傅母坐在了大厅的中央,三人视线如出一辙地看着她。   有怒火燃烧,有鄙夷,有解气,傅母的眼睛深处还尚有一丝丝未泯灭的心疼。   傅明站了起来,他怒呵:“傅星愿,你给我跪下!”   傅星愿的背脊依旧挺直,她眸光清冷,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   傅明看她这样就来火,“傅星愿,你把我们傅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傅星愿勾了勾唇角,她泛白的脸色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貌,“爸爸,傅家的脸面?傅家还有什么脸面,圈内的人不是早就知道,傅大老板卖女求荣么?只是这个世道笑贫不笑chang,在你落难的时候,才有人狠狠地踩你。”   这话一出,傅明怒目圆睁,他气地颤抖,手指指着傅星愿:“混账!”   傅母也皱眉,“愿愿,你少说两句,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   傅星暖体贴地帮傅明顺气,她轻轻地拍着傅明的肩膀。   傅明攥紧了拳头,想到目前的局面就气得不行,他所有的打算都泡了汤,他的商业帝国不仅无法构建,很有可能会因为得罪了姜家,甚至失去目前的一切。   傅明觉得,他下错了棋!   傅星愿是他的亲生女儿,却没有继承他的能力,什么环境养出什么样子的人,当年,傅星愿刚被接回来,寒酸又狼狈,他一点都不想认回这个女儿,若不是担心未来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他根本就不会让傅星愿回到傅家。   傅明声线很冷,下了决定:“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傅星愿勾了勾唇角:“然后等这件事情过去后,你就随便地把我送给哪个男人对不对?反正在你心里,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傅明被戳中了内心,怒极:“你还有什么价值吗?傅家养你这么大,你连一点忙都帮不上!性格、学历、能力没一样比得上你姐姐!空空有一肚子的心机,如果这心机能转化成商场上的谋略,或者攻略男人的心计,也算你傅星愿的本事了!偏偏被人睡了,什么都没捞到!只剩下一堆烂名声!我都不敢出去,说你是我的女儿!丢尽了我的脸,这时候有男人要你,你就该得意了!”   傅明不是第一次体现出他对女人的轻视,在他看来,女人就是工具,老婆是生孩子的工具,是顾家的工具,是他在外面谈生意时候的谈资,女儿就是他用来拓展事业的工具!   傅星愿脸色苍白如纸。   心口早已经麻木了,她不疼,她就是觉得恶心反胃,“你以为我愿意姓傅么?从小被人抱错,回到家里,也没有一丝温暖!若论心计,我哪里比得上傅星暖!”   傅明已经不想听了。   他原本心就偏,这时候傅星愿说什么都是狡辩,他有些后悔,之前为了讨好姜易,而禁足了傅星暖,幸好傅星暖不记恨他。   他额头青筋暴起:“好,你不姓傅,那你就滚出去,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傅家的女儿,傅家所有的东西都是傅星暖的!”   傅星愿冷笑:“傅家是傅星暖的?那爸爸你在外面的儿子又该拿到什么?”话音落地。   客厅里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都凝滞住了,傅母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傅明,不敢置信,傅星暖也突然转头,下意识地看了傅明一眼。   傅明是傅家的大家长。   这辈子,他还没被家里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   傅明攥紧了拳头,他看到傅星愿含着鄙夷的眼神,他全身的怒意喷然,这个逆女!   他抓起了桌上的茶杯,猛地朝傅星愿砸了过去,他动作又快又猛。   傅星愿避之不及。   手臂倏然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扯,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轻轻地咳嗽了声,目光冷静地垂眸看着她。   滚烫的茶水一滴不剩地全泼在了男人的背上。   渗透进去。   他英俊的眉宇微微皱着,沉下了脸,他握紧了傅星愿的手腕,转过了身,目光微冷地看着傅明。   傅明怔住:“阿淮。”   陈淮身体不好,脸色一直是冷白的,他的桃花眼此时已经完全地冷下来,“伯父,如果这杯茶,泼在了愿愿的脸上,你是要她毁容么?”   傅母赶紧跑过去,替他脱下了西装外套,里面的衬衫紧紧地贴着他滚烫的肌肤,有不少起了泡。   佣人们忙活了一阵,又是上药,又是叫医生。   傅星暖心疼得一直含着泪水,她有些恨恨:“淮哥哥,你非她不可么?明明是我认识你的时间更长,为什么,为什么!!!”   陈淮毫不犹豫地甩开了她的手,他抬眸,对着傅明道:“伯父,如果你不想照顾星愿了,就把她交给我。”   傅母:“这是什么意思?阿淮你是星愿的姐夫。”   陈淮:“不是,我和傅星暖在一起,只是为了保护星愿。”   “什么意思?”   “这就要问你的星暖了。”   傅星暖脸色瞬间变白,她楚楚可怜,“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愿愿,你对姐姐说几句话。”   傅星愿觉得恶心,她早上醒来,就没吃过任何的东西,胃里空空荡荡,只有胃酸在泛起。   她厌恶极了自己,也厌恶极了这一家人。   傅母可怜又可恨,傅明恶心,傅星暖可悲。   傅星愿冷漠地扫过他们:“从此以后,我跟傅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我这个丢脸的女儿,再也不会给傅家丢人了!爸爸,你可以登报。”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竟然曾渴望过这样的亲情。   傅母眼神凄然:“阿愿。”   傅星愿说:“妈妈,当年我高考缺考了一门,你明明就知道原因,你知道是傅星愿为了不让我去考,把我关在了仓库里,可是当别人羞辱我的学历的时候,你总是不发一言,甚至会用责怪的眼神看我。”   傅母摇摇头:“不是这样,暖暖她自卑,妈妈怕伤害她……”   “是啊,所以傅星暖做你们的女儿不好吗?她可以在生日会上自导自演陷害我,闹出了一出丑闻!而你们会为了平息,把我推了出去,妈妈,我可没忘记你那时候给我的一巴掌,为我定了罪!”   傅星愿说着,眼里有水光,心中有着难以形容的疼痛,是针扎,也是大刀阔斧地砍。   眸光是锐利的,她盯着傅星暖:“你为了傅家可以去卖,所以傅明才这么疼你,因为你是他免费的妓女。”   傅星暖像是突然间疯了一般,她扑了过来,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声音破了桑:“傅星愿,你个贱人,给我闭嘴!!”   陈淮眸中染了少许的阴冷,他一把抓住了傅星暖的手腕,就是要生生地扭断。   傅星愿继续:“你陪睡完,又觉得自己恶心是不是,更恶心的是,你用我的名字,做了修补术,你现在还把这个病例给了姜易!”   字字诛心。   陈淮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心中还是不免凄惶,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傅星愿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你在生日前,勾引了陈淮,放出了你和他的亲密照,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陈淮是冤枉的,我受不了的是你们俩真的睡了,更受不了,陈淮在那种情况下,站在了你那边,和所有人一起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傅星愿吸了下鼻子,她忍着鼻尖的酸涩。   “我受够你们了,爸爸,你知道我想要报仇,想要公司的股份,你装出一副可以给我的模样,如果不是我在外面发现了你的亲生儿子,我还以为傅大老板真的一心为公司,而不为血缘的传递,呵,我的弟弟也不小了吧,上小学?”   傅母脸色惨白。   傅明气得全身颤抖,脸色涨红。   陈淮一双黑眸里所有笑意消散,只有浓郁的哀伤:“愿愿,我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傅星愿还是没忍住眼泪,她挺直着脖颈,伸手轻轻地抹去了泪。   陈淮说:“三年前,你爆出了陆笙的新闻,姜易不可能放过你的,可是你是我的女友,如果我贸然送你出国,只会引起他的怀疑,那时候借助傅星暖的诡计,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傅星愿睫毛轻轻颤抖,卷翘上沾湿,寒光冰冷,“你也觉得那份报道是我写的?”   陈淮瞳孔收缩,脑中灵光一闪。   他攥紧拳头,薄唇染上了冰冷,忽然转头阴狠地盯着傅星暖,“是你。”   傅星暖已经破罐破摔了。   她看着陈淮的眼,没有任何温暖,只有厌恶和厌烦,那漆黑的眼中,她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她笑:“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她,所以我就要她身败名裂,我进入她的电脑,用她的邮箱发送一篇新闻稿很难么?陈淮,你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傅星愿,你觉得她急着在新闻媒体圈子闯出名堂,所以你觉得她就会做出这些事情。”   傅星暖大笑了起来,连眼泪都渗了出,“我已经对她很好了,17岁那年,她被人强.奸了,可是我谁都没告诉,我很开心,她终于和我一样脏了,我最恨的是,傅星愿为什么脸皮那么厚,她都不干净了,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粘着你,待在你的身边。”   傅星愿已经不在意了。她嗓子干疼,胃酸上涌,她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冲进了厕所,扶着马桶吐出了酸水。   陈淮手指青筋直跳。   他跟着过去。   傅星愿坐在了地上,如同避开脏东西一般,避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陈淮猛地一拳砸中了墙壁,“17岁发生了什么?”   “跟你无关。”   他有些无力,声音苍白:“星愿,对不起。”   他顿了顿,寂静了许久,才问:“姜易……他也对不起你,如果……我说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回头找你,你会原谅他么?”   傅星愿没说话。   陈淮薄唇微动:“三年前,我为了保护你,把陆笙推出去挡抢,愿愿,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姜易这么高调,有可能是把你当作诱饵么?”   傅星愿血液逆行至了心脏,她又想呕吐。   “季冬回来了,他肯定会用绑架的老办法,姜易明知这一切,却依旧要跟你结婚……”   “够了!”傅星愿打断了他的话,“你和他一样令我恶心!”   她踉跄着,推开了他。   “你和他,我一个都不会原谅!”   傅星愿跑了出去,傅家是一片狼藉,佣人默不作声地收拾了东西,陈淮摔门离去。   傅星暖崩溃地坐在了沙发上,她疲惫不堪。   傅母眼眸水光地看着傅明,神情凄然惶惑,怔怔的,“阿明,你有儿子?……”   傅明不耐烦,他讨厌这种质问,他想也不想地推了把傅母。   傅母被推搡得后腰重重撞上桌角。   傅明烦躁:“愚妇!!看看你教的这两个垃圾女儿!”   他快速上楼,进了书房,焦急地走来走去,最终眉心微微凛住,给姜易的助理透露了消息。   ——傅星愿怀孕了。   他想的是,傅星愿和姜易生活这么久了,她刚刚又呕吐了,这不就是怀孕的征兆?与其让她成为弃子,不如一搏。   *   傅星愿从傅家出来,她没有目的地,随便乱转。   言晗晗都快把她的电话打到没电了。   傅星愿停在了江边,她熄火、下车,江边的人不多,有一些正在散步的老人。   冷风刮来,渗透进了她的裙子里,她妆容也有些花掉了,觉得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冷。   坐在江边的长条椅子上。   她按下接听键,言晗晗破口大骂:“傅星愿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就是婚礼被放了鸽子吗?怎么这么消沉!你想想看,姜易失去了你这样的美人,损失的是他。”   傅星愿轻轻地笑了。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的江水,江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四处乱飘,迷了视线。   “晗晗,你记得我们以前讨论过,如果被***应该怎么办么?”   言晗晗怔了下:“……啊?记得,但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最佳的办法是,在没办法反抗的情况下,递给对方一个安全套保护自己,然后寻找机会,捅死他。”她的语言平铺直叙,却听得言晗晗毛骨悚然。   言晗晗:“愿愿,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   傅星愿继续道:“很可惜,17岁的我,只递给了他安全套,只来得及捅伤了他,没能杀死他,那个男人身体冷得像冰。”   言晗晗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愣了良久:“17岁?暑假吗?你回你养父母家的时候??”   “可怕吧,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我也不敢报警,我给自己洗了澡,睡了一觉,就彻底地催眠自己忘掉这件事,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回到了傅家,我又是美丽的清冷的叛逆的傅星愿,我是不是很可怕……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心是不是硬的,可是这次姜易却又清晰地捅伤了那颗心。”   言晗晗咬紧了下唇:“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恶心的该死的男人的错!你做的对……”   “傅星暖把一张假的***膜修复单给了姜易,他相信了……”   言晗晗忽然很想落泪。为愿愿,也为17岁的那个无助又自立的小女孩。   姜易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愿愿。   愿愿是多么骄傲的人。   她怎么可能去做那种手术……   傅星愿怕自己哭出来,她挂断了电话,关机,不再接电话,她站起来,看着江中遥远的一点小舟,告诉自己,回去了就忘掉所有,抛弃所有。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傅星愿微微侧头,还未看清,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隐约温热,似是有水流流下。   她咬牙,眼前眩晕。   又是一道凌厉的手刀,她脖子一痛,眼前彻底黑下。   *   天色未暗,书房里却黑得不见五指,巨大的落地窗紧紧地关着,窗帘厚重,丝毫不透光。   书桌前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比夜还要黑沉,微微模糊,只看得到他指尖散发着红光的烟。   姜易头疼欲裂。   头脑中闪过的都是傅星愿的欺骗,傅星愿和陈淮亲密的画面,他欠了陆笙,现在的情债更是还不清了。   窗外隐隐有雷声传来,震耳欲聋,这个季节的雷声竟会如此响亮,他攥紧了拳头,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   姜易紧紧地抿唇,面色淡漠。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在嫉妒,嫉妒陈淮。   傅星愿不是第一次,他早就知道,当时的他也并不在意,他也不相信什么修补手术,可是,换到了现在,他竟然会因为傅星暖所描述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然后动了怒意。   电话铃声突发尖锐。   姜易接了起来,听筒传来了季冬的声音,冷冷的:“姜易,你的未婚妻,哦不,你的前未婚妻,被我抓了,来老地方,不然你就继续等着这一个吸毒死。”   他来不及反应。   电话就被挂断了。   姜易眼眸沉下,线条冷硬,怒气喷张,薄唇是冷冷的直线,“季冬。”   陆笙可怕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不停闪着,陆笙的脸又忽然换成了傅星愿。   他胸口忽然传来重重的,几乎不能承受的尖锐疼痛,他疼得弯下了腰,眼前眩晕,后背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湿汗,椅子被他狠狠抓起,砸向了墙壁。   门外,特助敲门,良久,才有了回声。他打开,走了进来,灯光亮了起来。   他看了眼姜易,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面前的姜易面色苍白,额头上有着冷汗,目光冷冰冰的,让人遍体生寒。   “有事?”   特助忍住了不适,道:“傅家那边说,傅二小姐怀孕了。”   姜易的瞳孔黑得吓人,几不见光,他的嗓音隐隐危险,站了起来,问的却不是怀孕的事情,而是:“之前给傅星愿的保镖去哪里了?”   特助心里不安,他迟疑着:“姜总,陆苒小姐说,是你吩咐撤掉的。”   姜易的薄唇扬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眼眸尖锐而锋利,看人的时候总让人感觉有丝丝的寒冷不适——   题外话——   么么大!!   ☆、096不可能的,姜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特助还要说些什么,就见面前的姜易脸色又是扭曲了下,仿佛在忍耐着拉锯战的痛苦,他攥紧拳头,一拳砸在了书桌上。   咬牙切齿:“滚出去。”   特助不敢再犹豫,立马低头,撤了出去。   书房不过片刻就成了狼藉之地,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砸烂了,所有能甩落的东西也都滚落在了地板上。   等书房重新恢复了寂静,在书房门口听了许久动静的陆苒被突然打开的房门下了一大跳铒。   她抬眸看着姜易,小小声地叫了下:“姜易。”   姜易,不,他是现在占据身体的另一个人,姜容。   姜容听到了叫声,淡淡地垂眸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嗤了声:“听说你把给傅星愿安排的保镖撤掉了。畔”   陆苒咬了下唇:“是,但是我想的是,她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我才撤掉的。”   姜容轻笑了下,“有关系的。”   陆苒挺直了背脊,她瞳孔微微放大,“你们怎么会有关系,姜易,你忘记了吗?是她和陈淮不清不楚,她还去做了修复手术,甚至,是她!是她写了那样的报道害死姐姐的!”   姜容在这么多话里,捕捉到了陆笙的存在,也捕捉到了修复,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似是积攒里沉沉的霜雪,能将人瞬间冻住。   他看了她一眼,带着讥讽:“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有关?要帮你姐姐报仇?那去找季冬,拿刀砍死他。”   陆苒心里微微一紧,她不知道姜易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这样,让她一时不敢惹。   她有些僵硬地笑了起来,然后,黏黏腻腻地就靠了上去,搂住他的胳膊,蹭了蹭,柔声道:“姜易,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管你的事情……那我不说她了,今晚我们出去吃饭好么?姜易,我想吃城东那家,就是以前你常常带我跟姐姐去吃的那家。”   姜容面无表情,有些百无聊赖,淡漠地将手从她的手腕里抽了出来,敷衍:“有空再说。”   顿了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直接叫了特助过来:“你给陆苒小姐安排去美国读书,快一点。”   特助愣了下,但还是什么都没问:“是。”   姜容低头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黑西装袖扣,一丝不苟,折射着冷芒,带着浓郁的禁欲气息,却又隐隐惑人。   他的语气近乎温柔:“苒苒,你不是说过自己想要一辈子都在学校读书的么?读书很好,我会送你去美国最好的大学继续深造,所有的费用由我负担,如果你怕孤单,伯父伯母我也会送过去陪你,你有保姆有保镖,唯一一个要求,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轻易回国。”   陆苒瞳孔轻轻缩,她咬紧了下唇,睁大了眼睛,泫然欲泣。   太突然了,虽然姜易也有想送她离开的想法,可是这几天明明已经放弃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成了这样。   她捏紧了手指:“姜易,是不是因为傅星愿?是因为我把傅星愿的保镖撤掉了,你要惩罚我!就因为她么?”   她有些哽咽,声音也大了起来:“姜易,你答应过姐姐会照顾我的,你也答应过姐姐会满足我的,可是……你现在为了一个害死姐姐的人!这样对我和姐姐!”   她走上前了几步,抓住了姜易的手腕。   “姜易……”   姜容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笑容,他声音也有些温和:“苒苒,我的确在照顾你,也在满足你,这是我念在你姐姐的恩情上……”   多余的话他也不打算再说,背影阴冷,“你知道的,不管是姜易还是我,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或许,我们会反悔,但很明显,你根本不在我和他的反悔列表里。”   陆苒只觉得,她的一颗心被人***裸地挖了出来,又被狠狠地捅了好几刀,鲜血淋漓。   她眼中含了泪水。   一颗又一颗地往下落。   她知道姜易不喜欢她,可是为什么……她和姐姐这样相像……姜易看到她,却从未有过动心的时刻,甚至也从未混淆。   但以往姜易也从没有将这一切的面纱都撕开。   为什么今日会这样!……姜易要把她赶走,他是不是又要和傅星愿在一起了,不顾姐姐,也不顾她……凭什么,凭什么傅星愿能得到他的喜欢,不可以,他除了和姐姐在一起,不能和任何女人在一起!!   她抹了把泪,心痛欲绝,捏紧了拳头,转身就回到房间。   还有傅星暖可以帮她。   特助面色却有些严肃,刚刚……他的确没有听错吧?……姜总说了“不管是姜易还是我”?……   姜容下了楼,径直地启动了汽车,他没有选择以往常用的低调的车子,而是选择了越野车。   他利落地跳上汽车,右脚一踩,路虎油门轰轰作响,驶上了道路。   他瞥了眼车前镜中。   镜子的视野有限,只堪堪地露出了一双深邃幽黑的瞳眸,带着浓郁的冰冷和锐利。   姜容下颔绷紧,菲薄的唇溢出了轻佻的笑容……   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却看起来觉得更加邪气了些,一旦冷下了脸色,带着隐隐的嗜血气质,像是屠戮了许多人一般,似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一样。   姜易稳重成熟,姜容却不定性,冷淡和邪气都是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被姜易和欧阳医生压制在身体里,意识却一直都是清醒的。   他能体会到姜易对陆笙的感恩和爱意,也能感受到姜易对傅星愿的喜爱和迷恋,更能体会到最近这一连串事对姜易情绪造成的波动。   不仅如此,他和姜易在情感上的喜好也几乎是一致的。   他们喜欢陆笙的温柔和大方。   他们也同样喜欢傅星愿的美丽、清冷、妩媚和不羁。   只是不同的是,陆笙早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但身上背负着太多情感和负担的姜易,还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他不敢认清自己对傅星愿的爱。   而姜容不同,他再明白不过,自己对傅星愿的强烈渴望和征服欲,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因为她有好看的外表和有趣的灵魂。   姜容想着,右手轻轻地抚摸了下腹部。那里坚硬,光滑。   几乎摸不到任何的伤痕,但他知道,几年前曾有过深刻的刀痕,摸起来是蜈蚣起伏一般的粗糙线条。   那个17岁的少女,贴近了他,让他戴上安全套,然后颤抖着白皙的手,眼角有泪水,手臂软软地缠住他,嗓音带了令他性奋的哭腔:“你不要弄伤我,好不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早知道这个少女没那么软弱,也早知道她摸到了一把水果刀,他却一点也不想阻止,只是故意偏了位置,让她发泄心中的恨意。   那一把刀狠狠地刺进了腹部。   这个狠心的小姑娘,瞬间冷了眼眸,刚刚的柔软就像是昙花一现,她冷静的地盯着他,毫不犹豫地搅了搅刀,然后拔了出来。   血渍溅了她一脸。   也是那一刀,让他中了药的神智微微清醒,又有些失神。   最后竟又被姜易抢回了身体。   姜容眯了眯眼眸,摩挲了下菲薄的唇,他只要想到要见到她,就忍不住兴奋,胸口隐隐作疼。   他想念她身上的气息和她冷眼瞪他的模样。   他修长的手指重新攥紧了方向盘,越野车在公路上划过一道长长的冷影。   *   季冬痴迷于废弃的地下停车场。   姜容停下了汽车,环视了周围的环境一圈,路牌早已经生了锈,光线昏暗,只有中央吊着破旧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黄光。   电线老化,灯泡时不时就闪了闪,将灭未灭。   姜容的轮廓若隐若现,他隐在了黑暗里,周身散发着厚重的阴冷的黑夜气息。   停车场寂静得可怕,回响着他沉沉的脚步声。   身后有凌厉的风,姜容面色一凛,偏了头,右脚毫不犹豫地抬起后踢,右手肘狠狠地向后一撞。   传来了轻微的闷哼声。   姜容抓住时机,立马转身,拔出了瑞士军刀,隐隐的微光透过铁栏窗户照射了进来,落在了军刀上,折射出冷冽的锋芒。   季冬眼睛被光线刺激到,一闪神,手臂就被划了一刀。   他迅速后退,捂着手臂,咬着牙根:“姜易!!”   光线太暗,灯泡一闪一现,又被背在了姜容的身后,被他遮挡住了大半部分。   姜容表情模糊又意味深长,轻蔑地吐出了三个字:“丧家犬。”   然后菲薄的唇又是一动:“也就你这样得鼠类,喜欢这样阴暗的地方。”   季冬攥紧了拳头,他表情阴沉,眉眼戾气深重,充满了刀口舔血的血气:“姜易,不要太自大,别忘了,三年前,陆笙也是在这儿死的,她像只狗一样,渴求着我给她注射新的毒品。”   姜容两腮的肌肉隐隐颤抖,指尖泛白。   他舌尖顶了顶两腮,往前靠近了季冬两步,带着危险:“季冬,别试图惹恼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季冬笑了出来,额上的伤疤拉长了,他指着伤疤:“你姜易有偌大的姜家要顾着,有你母亲、你外公外婆要顾,你有胆子杀了我么?三年前,你再恨,不过就是毁了我的容貌,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死!不然对不起我像只狗一样逃亡的三年!!!”   姜容反而笑了,低眸:“那是姜易,不是我。他会留情,我不会,我不高兴了,就会杀了你,再分尸。”   他不想再废话了,眼眸带着杀气:“傅星愿呢?”   季冬说:“果然,姜易啊姜易,你在意的还是傅星愿,尽管你为了骗过我,在婚礼上抛弃她。”   姜容蓄起笑,笑意刺骨冰凉:“你说的对,如果你绑的是陆苒,我也就让你死一死,但你绑的是傅星愿,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季冬咬紧牙根,眼神阴冷。   他猛地打开了另外一盏灯,傅星愿正被绑在了椅子上,那束灯光直直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眼眸漆黑,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没有起伏。   她的嘴巴上贴着黑胶布,也不挣扎。   姜容的眼眸沉沉,黑不见光,他突然一脚踹向了不远处的季冬。   季冬被踹得狠狠地后退了几步,疼得直不起腰。   “谁让你,脱了她衣服。”   傅星愿只穿了一套黑色的内衣,她手脚被缚着,绳索紧紧地勒着她白嫩的肌肤,红痕明显,极致的白皙,极致的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似是雪上一点嫣红。   她神情坦荡,悠然地展示着身体的美,就好像她只是在沙滩上穿着比基尼晒太阳一般。   只可惜,她的腿上已经被刀割了好几道,腹部也有不少的淤青。   姜容旁若无人地走向了傅星愿,季冬眼神狠狠,一把抽出了枪,指向了姜容和傅星愿:“姜易,停下脚步,不然我开枪了!”   姜容全然不在意。   他走到了傅星愿的面前,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地颤抖着,摩挲着碰触了傅星愿的脸。   他眼眸里似是燃烧起了一簇火光,灼热。   傅星愿黑眸沉沉,如锋利的刀剑一般直直地刺入他的心脏,她如同看陌生人一般,充满了警惕。   尽管不能动,还是身体微微后仰。   姜容眼眸深邃悠远,薄唇微动:“好久不见。”他的嗓音有些紧。   傅星愿直直地看着他,看着身后的季冬吼了声:“姜易,我叫你站住!”说着,就朝姜易的后膝处开了一枪,熟视无睹。   姜容中了枪,身体微微一颤,眉头微微皱,却没有倒下,他下颔绷紧,动作迅速地把手里的小刀递给了傅星愿。   他侧身,从侧腰取出一把枪,精准地朝两盏灯开了两枪。   地下停车场彻底地黑了下来。   季冬看不见,他冷笑了起来,随意地朝姜易原先站立的方向开了一枪,声音刺耳:“姜易,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走么?”   那边传来椅子滚落的声音,然后是人体在地上翻滚。   季冬咬牙切齿,终于慢慢适应了黑暗,在微弱的灯光下,肆意朝声音处开了好几枪,火花四溅。   他没了子弹,一摸腰,后脑勺就倏然堵着冷硬的枪口。   男人如同死神一般的声音沉沉响起,阴冷可怕:“你死了。”   季冬觉得后背似是被软体动物爬过一般的毛骨悚然,三年前的姜易可怕但有理智,现在的姜易,却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的人性。他是真的不会经过法律的程序,而直接解决掉他。   季冬额头伤疤狰狞,冷汗却冒了出来,后面传来了扣动扳机的声音,男人声音含着笑,突然嘴巴上喊了“怦!”一声。   季冬一抖,他在道上多年,却依旧怕死,大抵身处上位多年,并没有真正地出生入死。   姜容笑了:“傅星愿,过来。”   他右手一踹季冬,狠狠地将他踩在了脚底,左手摸出了手机,打开了手电筒,他看清了傅星愿的眉眼。   傅星愿表情冰冷,看着姜易的神色充满了讽刺,她忍住胸口的疼痛,握紧了刀,走了过去。   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想着,季冬绑了她,季冬说她不过是顶替了陆笙的位置,说陆笙比她好玩多了,说姜易有多爱多爱陆笙。   说姜易……当年,为了陆笙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多么讽刺,他有多爱陆笙,那现在他就对她有多狠心。   季冬一遍遍地告诉她,他抓她,也没有信心保证姜易一定会来,如果不是陆笙的妹妹陆苒被姜易保护得太好,他最想抓的就是她。   季冬阴狠地笑——傅星愿啊傅星愿,你知道么?如果不是姜易抛弃了你,不是姜易故意把你当作诱饵,不是姜易撤掉了你所有的保镖,我还没这么容易抓到你。   在等待姜易来的时候,季冬把所有想要加诸姜易女人的侮辱都加在了她的身上,他脱掉了她的衣服,拍了照,割了她的伤口,打了她。   每一样她都记得。   她死死地咬唇,痛得快呼吸不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姜易,姜易,她真是傻。   她不仅永远比不上陆笙,她甚至比不上陆苒!她和姜易在一起的这一段日子,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笑话。   她蹲在了季冬的面前,面无表情,又狠地在他的腹部划了好几刀,然后偏了位置,一刀刺下,拔出。   季冬惨叫,被姜容踹了好几脚,绑了起来。   傅星愿:“我说过,你最好让我死,不然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会报复回去,不过,我不会杀了你,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姜容轻笑:“good.girl。”   那样直流淌的鲜血太过恶心,她空腹得想要呕吐。   姜容低眸:“你怀孕了?”   傅星愿抿紧了唇,一字一句地吐出:“我不会怀上你的孩子。”   “你会。”   “恶心,姜易,你让我恶心!!”   男人轻轻地笑了,菲薄的唇扬起,他摩挲着她的下巴,冰冷的,微微可怖的,手指比寒冰更冷。   他关掉了手机手电筒,黑暗里,他侧过头,唇就在她的耳朵上,贴着,声音让人不适,很轻很轻。   “我不伤害你,你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么?我渴望着,你的身体。”   傅星愿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她进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里,17岁,黑夜,恶心的男人和恶心的动作!   她浑身止不住轻轻颤抖,后背慢慢地湿透了。   她想要尖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那些被她遗忘的东西,全然浮现了上来,姜易为什么会知道!   是不是傅星暖,还是陆苒?   她要杀了他们。   姜易为什么不放过她,她的五脏六腑都似是被他狠狠地捏碎了,她举起了刀,面前的男人想也不想地握住了刀刃。   刀狠狠地陷入了他的掌心,鲜血直直地冒了出来,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握着她的刀,说:“来,朝心脏刺入。”   傅星愿眼前模糊,她看不清男人隐在黑夜中的神色,只觉得太疼了。   她不知道,她的心还会疼成这样。   疼到麻木。   外面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姗姗来迟,混乱一片,姜容夺过她手里的刀,脱下了西装外套,裹在了她的身上。   把她抱在了怀里。   警察冲了进来,光线通明,只看到名满江城的姜少,白衬衫沾满了血,手里拿着刀,枪支躺在了血泊里。   是他掌心的血。   他低下头,不容拒绝地道:“傅星愿,从今以后,你休想从我掌心里逃开,我要你,囚禁你,让你的身心只属于我。”他血液都兴奋了起来,背对着警察,吻了下去。   傅星愿怒极反而笑了出来。   真是可笑。   是,他俊美挺拔,高高在上,优雅矜贵,是所有女人趋鹜的对象,可是他以为,他们现在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她冷下脸,推开他,疼得颤抖:“不可能的,姜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题外话——   因为在别人看来他还是姜易,但他自己是姜容啦,所以有两个称呼,混了吗哈哈和哈哈……   ☆、097她对着别人笑得幸福,只是这幸福和他毫无关系(万更)   地下停车场充满了血腥味。   警察注意到被绑在地上的季冬身上满是伤口,他蜷缩着,腹部不停地涌出了鲜血,他的手指按在了伤口上,却怎么也堵不住充满了腥气的红色血液。   不自觉地抽搐着。   伤口的凶器就在姜少的手里。   急救车将季冬送上了车,呼啸而去,警察们相互看了彼此一眼,还是上前拦住了横抱着傅星愿的姜少铒。   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姜少,黑曜石一般的瞳仁冷冰冰的、阴沉的,看人的时候,带着令人忍不住寒颤的可怖。   他似是猜到了警方要询问什么,翘起了嘴角,眉峰凌厉:“季冬腹部的伤口是我捅伤的,他身上的痕迹也都是我虐待的。”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又带了与生俱来的矜贵:“你们应该感谢你们来得早,没让我挖掉他的眼睛,不然你们办案就难了。畔”   他没给警方说话的机会:“现在先让我送我的……”他眯起了眼睛,低眸看了怀中的傅星愿,“妻子回姜宅看医生,之后,我会配合你们调查。”   警察们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想起了江城流传的,对姜少的评价——成熟温柔又温文尔雅。   可是,他们每次和他接触,都会感觉到他身上的阴狠和黑暗。   有个年轻的刑警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就这样让他走了吗?还没接受调查,没有第一现场,想要再调取证据就难了。”   他还回头看了眼地上季冬流下的血迹,迟疑道:“那个伤口,更像是女人力气不足的伤口,不够干脆利落,力道也不足……”   他还没说完,就被年长的警察喝道:“行了,这些东西交给法医来鉴定,这次姜少愿意配合我们,抓捕季冬,又肯让警方参与,已经算幸运了。”   至于姜少是不是想要顶罪……那是他的事情……   *   傅星愿醒来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是,充满了干净的少女气息的床顶,粉蓝的薄纱帷幔垂了下来。   不远处城堡式的复古窗户,白色的纱帘被吹起又落下。   房间很大,地上也铺满了白色长绒软地毯。   她的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色蕾丝刺绣透明长裙,没有内.衣裤,可以隐约地看到胸前的粉红和纤细笔直的长腿。   一旁就是一面大大的落地镜,镜中的她素颜、黑眸、长眉、红唇,在透进来的阳光照射下,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   只可惜,身上有着明显的淤青和伤痕。   这样的她,和往常的美艳一点都不一样。   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仙女,清纯简单……像是回到了17岁。   神韵更是像极了照片上的陆笙。   真恶心。   傅星愿伸出了手指,颤抖着触碰了下镜面,抚摸过镜中的自己,她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眼眸却黑得几乎不见任何的光芒。   她赤着脚,走到床头,取下了台灯。   想也不想地朝镜子砸了过去。   她神经紧绷,镜子裂开了痕迹,却并没有碎掉,她重新捡起,攥紧了把手,又要砸。   房间里响起了姜易低沉的声线,声音里含着笑,喑哑:“真是聪明的女孩儿,不用砸镜子了,那的确是双面镜,我在这边看了你快两个小时了。”   双面镜,也就是一面是镜子,从另一面看来却是透明的玻璃,偷窥的那个人就在玻璃的那一侧盯着。   刚刚,傅星愿手指碰触,就是想看看,镜像和人手有没有距离。   她淡淡道:“原来,姜少还有这么恶心的爱好。”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她的视线无法避免地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少女系的装扮、充满幻想的房间。   她这时候,无比恨自己,恨自己把陆笙的爱好记得那么清楚。   陆笙很清纯,她有一颗少女心,她喜欢蕾丝,她爱好粉蓝色。   傅星愿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往心脏倒流。   “你不恶心么?把我扮成了陆笙的样子,你觉得满意么?如果你忘记不了陆笙,求你去找傅星暖,求你去疼爱你的陆苒!”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懦弱!无能!无力反抗!柔弱得让人一推就倒。   自从17岁那年,她就再也不做乖乖女的打扮了,她比谁都清楚,越是看起来清纯干净的她,越容易激起恶心男人的兽性。   昨天的季冬没有脱光她的衣服,就是他恶心的兽欲在作祟,他更想看到欲遮还休的她,更重要的是,他只想虐待她的身体。   她瞳孔微微扩张,看到了衣架上挂着的红色丝绸浴袍,她用力一扯身上的白裙,还未抓到红色的浴袍。   男人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轮廓分明,眼眸如大海一般深邃,深不见底,他走到了傅星愿的面前,皮肤冷白,菲薄的唇挑了点尾度。   他冰凉的手指捏紧了傅星愿的手,不让她穿衣服,他让人不舒服的冰冷的目光,带着赞赏和赤.裸.裸,扫过了她绝美的胴.体。   他说:“我不恶心,我喜欢看你这样,清纯又火辣,无辜却又带着毒。”他低头,偏脸,湿热的呼吸在她莹白的耳尖吹过。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一丝.不挂的模样。”   傅星愿从心底里感觉到了攀升的厌恶,更多的依旧是疼痛,机器绞杀着一般,她黑眸里隐有水光闪烁,直直地盯着他。   “姜易,你到底把我当作了什么!!陆笙的替身么?还是妓.女?你想上的时候,就来找我,你现在忘记了么?是我,是我害死了陆笙,我心狠手辣,如果你还要这样对我,我迟早有一天会再杀了陆苒,也会杀了你。”   她的身体都变成了冰凉,在他的唇舌下,难受得颤抖。   男人却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里含着隐藏在深处的怜悯和喜爱:“不是,你不是替身,我见到17岁的你的时候,意识迷蒙,看你楚楚可怜,就想把你压在身下,看你粉红的尖和白色的雪,以及你软软向我求饶的呻.吟……”   要真说起来,陆笙才是后来的那一个。   男人苍白冰凉的手指,仿若带着零下的温度,抚摸身体就像湿滑的软体动物恶心地滑过。傅星愿脸色倏然失了血色,眼神灰暗,失去了漂亮的光泽,她猛地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男人!   控制不住地颤抖:“……是你,是你,姜易!我要杀了你!”   他抓住她的手,温柔地吻了下,声音很轻:“不是……我是姜容。”   那声音轻得,不足以让傅星愿听清楚。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黑夜里的男人会是姜易。   那个男人阴暗变态.   可是姜易,却是大名鼎鼎的姜少,他不重欲,他深情,他成熟,他稳重,他和那个男人一点也不一样。   可是,傅星愿死死地看着面前的姜易。   他撕下了一贯的斯文面具,他的话,他的语调,他的动作,他的爱好,无一不证明了他就是那个男人。   那个强.奸了她的男人。   姜易,姜易。   傅星愿叫着这个名字,心脏太疼了,抽痛得几乎死去。   这个男人,是她三年来,记着恩情的男人,也是她回国之后,主动找到的男人,是她爱上的男人。   却是她最恨最想杀死的男人。   她从来不知道,姜易的演技如此好,好到他可以在美国救她,,好到他看到她就像一个陌生人一般,好到他在车祸中再次救她,好到……   她几近崩溃。   下唇咬破,鲜血直渗。   好到……他可以若无其事地去相信了假修补证明,就好像……当初不是他强.奸了她一般。   她想要伸手,却只是软软地倒了下去,视野里一片黑暗。   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沙漠中行走,她全身发热,干渴,缺水,没有边际,只有无数个她。   重复地说着:“傅星愿,你真傻。”   *   姜容横抱起了傅星愿,他的动作很轻,带着怜爱和心疼,温柔地把她放在了床上。   她不着.寸.缕,一览无遗。   他看到她身上的伤痕,眼眸一深,找出了药膏,给她上了药,最后再给她盖上了柔软的被子。   他嗓音低沉,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过她的肌肤。   轻轻颤抖。   “只有你,最干净。”   耳畔却回响着她方才的话,似是利剑:“我要杀了你,姜易。”   他胸口重重一痛,太阳穴似是被戾器狠击,他控制不住地弯下腰,按压着心脏。   菲薄的唇轻佻地勾了勾。   只要涉及到傅星愿,姜易总是蠢蠢欲动……   姜易就是个懦夫,他和姜易是同一个人,却承担了不一样的情绪,他产自于姜易所有的负能量。   小时候父母吵架的孤寂,父亲的浪荡,换女人不眨眼,从很小起,他就目睹了父亲和不同女人鬼混,父亲也从来不避开他,甚至还会和那些女人边***,边调笑:“你看看我儿子的眼神,害怕么?有时候,我都觉得可怕,跟他母亲的眼神一样讨厌!”   那些女人无一不是,丰满又风***。   然后就是男女肆无忌惮的笑声。   他的母亲好一些,却同样不忠于婚姻,不管父亲,不管他,只对着外面的情夫笑。   然后就是他10岁那年。   他随着父亲,和他的情妇秘书一起走进公司,那一次,有人拿着刀冲了过来,他的父亲毫不犹豫地抓了他挡在了前面,挡在了自己和他的秘书前面。   懦弱、无能、又胆小、怕死。   尽管刀伤不重。   但自从那次之后,姜容就诞生了,是姜易的所有负面性格,无所顾忌,不近人情,嗜血难控。   他知道姜易所有的事情,主人格姜易却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潜意识里,会下意识夺回身体主权。   大抵,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同就在于对女人的喜好上——他们认为的,干净的女孩。   而那年,17岁的傅星愿出现在他面前,满足了他所有的幻想。   *   陆苒打了好几个电话,才联系上了傅星暖。   她语气不怎么好,带着不耐烦:“傅星暖,你跑哪里去了,不是说好了,要及时接听我的电话么?”   傅星暖没说话。   陆苒也不再和她争执这个,只是直接问道:“你怎么连一个傅星愿都解决不了。”   傅星暖冷笑:“你不是也没办法么?”   陆苒急了:“姜易要送我走了,他肯定又要跟傅星愿在一起了!季冬呢?我都把傅星愿的保镖撤掉了。”   “我不知道,大概吧。”   “傅星暖,你这是什么态度?”   傅星暖深呼吸:“我现在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季冬的确抓了傅星愿,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自身难保,其余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陆苒气:“你别太嚣张,不过是小镇上来的,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你一旦没有了利用能力,傅家就会立马抛弃你。”   傅星暖讥讽:“那你呢?我是乡镇陆家的,你就不是了么?如果不是陆笙的牺牲,你以为你能够成为现在这样,能够享受姜易的庇护么?”   她顿了顿,“陆苒,我只能奉劝你,这时候,你可千万别惹恼了姜易,或许你可以静静等待明天的消息,然后去找姜夫人帮忙。”   陆苒挂断了电话后,简直气得要疯掉。   傅星暖还敢对她这样!   姜易连夜出去,她没地方找他,只好睡了一觉,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醒来,她早早地守着电视机和网络,期待着看到季冬的好消息。   新闻媒体已经在网络上、电视上放出了关于青帮老大落网的证据,以及掀开了当年姜易未婚妻的事情真相。   “难怪姜少这么爱他的未婚妻,原来未婚妻替他牺牲了这么多。”   “这青帮老大真是罪有应得,希望检方快点起诉他。”   “感慨万分,姜少和他的未婚妻是真爱啊,真让人感动。”   “这么说来,姜少和陈淮两人的决裂,也是因为陆笙??这是一个美人引起的争端么?感觉好带感。”   “现在想想,姜少不和傅二小姐结婚是有理由的,除却巫山不是云,任谁有了陆笙这样的女朋友之后,怎么可能看得上傅二小姐那样声明狼藉的?”   “那就是陆笙是女神,傅星愿是婊子咯。”“听说陆笙还有个妹妹?那个妹妹似乎这么多年,一直都养在了姜易的身边,姜易会不会也对她早早生出了感情。”   陆笙虽然生气傅星愿被救了出来,但看到这样的评论,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欣喜,红着脸,就给这个评论点了赞。   她关掉网页,给姜易发了条微信消息:“姜易,你现在怎么样,我看到新闻,才知道你去救傅星愿,顺便给姐姐报仇了。”   “我真是太开心了,姐姐在天堂也会开心的。”   “你有没有受伤,我很想你。”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跟傅二小姐道歉的,我还是个好孩子,好不好?我能过一段时间再出国么?我不想这么快离开你,姐姐走了之后,一直都是你陪着我,你就是我的亲人,离开你,我真的真的很舍不得。”   消息一直没有回复,他的手机关机了,她在别墅里走来走去,也反复地逼问了特助好几次,特助很无辜,他是真的不知道姜总去了哪里。   一直到了下午。   姜夫人看到了新闻,联系到了欧阳医生,却怎么也找不到姜易的踪迹,终于想到了给陆苒打电话。   姜夫人已经花了钱,把新闻撤下来,她不喜欢陆苒喜欢出风头的性子,说话的语气格外冷淡。   “苒苒,姜易呢?”   陆苒微微紧张,“伯母,我不知道姜易去了哪里?他昨晚去救了傅星愿,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姜夫人好看的眉头蹙起,她也一样不喜欢陆苒这种性子,那天的婚礼,若不是她突然来闹,现在姜家也不会落成了满城风雨笑话。   而她现在说的这句话,却无形间就把矛头指向了傅星愿。   她冷笑了下,“我听说傅星愿会被抓,不就是因为你背着姜易,撤掉了他给傅星愿安排的保镖么?”   陆苒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咬着下唇:“不是的……我只是想替姜易报复一下她。”   “陆苒,在姜家你要懂得学会满足。”   姜夫人说着要挂断,陆苒连忙说:“对不起,我也想找到姜哥哥……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   姜夫人更是讽刺:“我还以为你的姜哥哥会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   姜夫人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她电联了姜易的特助,让他立马地毯式搜查姜易的所有房产。   特助很快就搜到了姜易所在的别墅。   但觉得奇怪……   因为,以前姜总吩咐过,太远了,他不会去,也同样不允许其他人去,但这么多年了,姜总一直没提起过这里,怎么会突然过去?……   特助忽然想起,前几天姜总因为他撤掉傅二小姐保镖事件发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实在没有勇气再次违背他的命令。   所以他犹豫了下,就没把自己查到的消息告诉姜夫人。   只说:“夫人,这些房子里,都派人查了,不在。”   *   傅星愿再次醒来,她被人牢牢地禁锢在了怀里。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眼前看到的是男人健硕的***着的胸膛,肌肉分明,肌理线条优美,她刚醒来,还有些晕。   睫毛轻轻地翕动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扣,鼻尖撞上了男人的胸膛。   坚硬,滚烫,结实。   她的鼻尖被撞得有些疼,小小地轻呼了声。   头顶上响起了男人含笑的嗓音,喑哑得很:“愿愿。”   他说着,手指粗砺地抚摸过了她的肩膀,落在了她的胸前,继续往下。   傅星愿这才发现,她也没穿任何的衣服,两人的身体毫无距离地接触在了一起。   坚硬对着柔软。   古铜对着白皙。   他大掌握住了她白皙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探去,他绷紧了嗓音:“愿儿,帮我。”   傅星愿重重地咬了下唇,抬眸看他。   他眼眸幽深,俯下含住了她的红唇:“你就这样乖乖的,该多好,一直和我在一起,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我。”   傅星愿冷下了眼眸,眼底浮冰沉沉,幽黑不见底。   她被他握着,碰到了那一处的灼热,他让她包住了他。   她感受到了掌心的炽热。   他摸着她的头发,“愿儿,动一动。”   傅星愿毫不犹豫地要重重地捏下去,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指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她舒展了开来,想要用力,又无力地摊了下去。   那样柔弱的力气,反倒让男人舒爽了,他低沉地哼了声,难掩性感的轻呻。   他知道她的打算,轻轻地笑出了声,偏偏说道:“愿儿,继续。”   傅星愿咬紧牙根,收回了手。   指甲却蹭过,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还动了动,似是很舒服的模样。   “姜易,你给我下药了?”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不听话,我不想用绳子绑你,等过几天,我再放你自由。”   傅星愿冷笑:“你这样已经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权!你是打算软禁我么?”   “别这么说。”他手指不安份,四处在她的身体上撩动着微火,“这样不好么?你不是喜欢我么?在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们一起生活。”   大抵,她早已经麻木了吧。   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冲击着她的底线。   她有些无力,心里酸涩充涨,鼻尖也很酸:“你要和我在一起?”   “嗯。”他把玩着她的头发,绕在了他的指尖。   “可是,前几天,是你在婚礼上抛弃了我!你是觉得,我就这样没自尊么?不过几天,就会忘记了之前的耻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么?”她喉结上下滚动,“在这里生活?要我不要脸地当你的情人,我就这么贱?”   任她嘶吼,任她闹。   他都不气不怒,永远都带着笑意,含着爱意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傅星愿发现,她所作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因为他固执自己的想法,并且从内心深处,不尊重她。   姜容做了饭,早已经备好在了餐桌上,他先起床,随意地披上了睡袍,然后弯腰,撑在了她的两侧。   看着她在被窝里,两颊微红的慵懒模样,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抱了起来,同样随意裹了浴巾。是竖着抱。   她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地通红着脸,看着自己被他像个孩子一样抱了起来。   她软软地靠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光.裸着双腿被他扶着,缠绕在了他精瘦的腰上。   羞愤至极。   他还无耻地笑:“愿儿,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打你的屁股。”   他说着,宽厚的大掌,拍了下她的臀。   那样清脆的声音,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能感受到旖旎和潋滟。   “姜易,放开我。”   “别动,不然,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的嗓音里已经含了浓郁的危险。   然后,他就这样抱着她,一步一步地往楼梯下走去。   餐厅只开了一盏不甚明亮的灯,幽幽地照着餐桌上精致的晚餐,餐桌上还有微弱的烛光。   他坐了下来,也没把她放在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了自己的长腿上。   他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润:“抱歉,只能这样让你吃饭了,可能不够浪漫。”他说着,绕过了她,修长干净的手指慢条斯理地铺上了餐巾。   然后优雅得如同上世纪的欧洲贵族般,切好了牛排,一块一块地喂进了她的嘴里,如果她不肯张嘴,他就含在了自己的嘴里,强迫着渡给她。   他拿过了红酒,轻轻摇晃,“来,愿儿,喝一口。”   傅星愿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他可以那样无情,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含情脉脉,是她错了,她就不应该,和姜易攀上了关系。   他却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淡淡地勾了唇。   “晚了。”   不管是姜易还是他,都不可能放过她。   连着几天,傅星愿都被困在了这里,手脚无力,所有的一切都得依靠着别墅里唯一的男人——声名赫赫的她的前未婚夫姜大少。   他耐心至极,退去了眉眼所有的凛冽和阴冷,清风明月的眉目满是温柔。   喂她吃饭,为她洗漱,穿衣,抱着她去花园里转悠,到了夜晚,就将她困在了怀里。   情动的时候,就蹭了她进去。   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直至最后,有时都忍不住不退出。   傅星愿从最开始的流泪和想尽办法反抗,到了后来,她已经麻木了,就当自己是一具死尸。   被人***一次,亦或是两次,三次,四次,多次……   是不是已经没有区别了。   他只把她当作了泄.欲的工具。   他帮她清理的时候,极尽了温柔,他的冷漠,他的无情,她都不想哭,可是当他吻了上去。   她发现自己眼泪流了满脸。   傅星愿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几天,真是悲哀,这么久了,她失踪了这么久,估计也没有人会发现吧。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孤独,茕茕孑立。   生活真无趣,那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这天,她被他抱了出去,就在花园里晒着太阳,这么多天,她都没见过任何的通讯工具,但他眉头微皱,就重新把她抱回屋里。   拿出了手机。   走到阳台上,接听了一个电话。   挂断后,他亲了亲她的唇,“等我,愿愿,我出去一下,今晚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傅星愿看都不看他,漆黑的眼睛里如同隔了薄薄的雾气和浓郁的浮冰。   姜容忽然心脏如同被拉扯了一番般,这种感觉,他常常在姜易那边感受到,他自己这么清晰地感受,却是头一回。   他发现,她好像瘦了,睡袍在她身上,竟然有些空荡。   他想看她笑,这么多天,她从没有露出过笑容,他想起了她和陈淮在一起的照片。   散发着浓郁的幸福气息,对着别人笑得幸福,但这幸福和他毫无关系。   他薄唇微动:“药效今天就会过。”他喉结有些艰难地上下微动着,“愿儿,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傅星愿沉默了半晌,良久,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恶心。”   再多余的话,她也不肯说了。   *   姜夫人连续几天找不到姜易。   姜氏集团是个大集团,短时间内缺少了总裁,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困扰,是她自己担心。   她上一次见到姜易,他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还不知道受了季冬的刺激,现在又会怎么样?   特助实在耐不住姜夫人的逼问,最终还是用定位联系到了姜总。   姜夫人就和欧阳医生坐在了姜易的书房里,没过一会,她的儿子就走了进来。   姜容调整了下自己的衣袖,看到欧阳医生的那一瞬间,就冷笑了起来,带着浓郁的阴骘。   他也懒得伪装了,眼神冰凉,带着威胁:“妈妈,看到我这么害怕么?”   他的声音让人不舒服。   目光直接得让人难受。   他懒懒地勾唇,冷了眼眸:“欧阳医生。”   欧阳医生是一个长满了白胡子的老头,他笑眯眯的,像是跟老朋友打招呼一般,“姜容,好久不见。”   姜容弯了弯唇:“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欧阳医生也不在意:“姜容,你也知道你并不完整吧,你和姜易本来是一体的,却偏偏分了开,想不想,和姜易重新融成一体?”   姜容瞬间就收了脸上的笑容,他气压沉沉,周身都是阴暗,冷嗤:“你想消灭我?”   欧阳医生摇头:“不是,只是帮你完善。”   “不必了。”   姜夫人很冷静,她美艳的五官冷冷,轻轻地拍了下手指。   姜容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干脆利落地后踢,然后毫不留情地扭断了黑衣保镖的手。   姜夫人准备了10个左右的保镖。   她早知道她儿子身手很好,10个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但真正的杀招就在于最后一个保镖。   他趁着姜易难以分神的时候,将针筒狠狠地扎进了他的手臂。   姜容瞳孔微缩。   几秒后,倒了下去……   欧阳医生让人把他扶到了房间,姜夫人担忧:“医生,这一次,可以治好么?”   “心病还得心药医,只要姜易意志足够坚定,姜容很难出来,但最好的办法是,得让姜易知道,自己有双重人格,然后让他配合我的治疗。”   *傍晚,陆苒顺着特助给姜夫人的地址,找到了位于东郊山上的一处庄园。   奢华,低调。   别有一处清幽。   陆苒带了保镖,她让保镖去开门,别墅的门一动不动。   “砸开。”   保镖迟疑:“陆小姐……”   陆苒撇嘴:“你怕什么,我都不怕,如果姜易怪罪下来,我会帮你承担。”   但保镖迟疑的并不是开不开门,而是如何开。   等了许久,也开不了,陆苒气得狠狠地按了好几下门铃,尖锐刺耳。   傅星愿在等待她的药效褪去,正在房间里沉沉地入睡。   她是被门铃声吵醒,动了动手指,虽然依旧酸涩,但力气总算能感受到了,她抿紧了薄唇,下了床。   脚一软,险险摔倒。   她从阳台望去,大门外,站立的人,不就是陆苒么?   陆苒也看到了二楼站立着的傅星愿,她眉目一凛,带上了讥讽:“傅星愿,我看到你了,开门!!你还要脸么?跑到了姜易的房子里来住,你是忘记了你如何伤害我姐姐,又如何因此被姜易抛弃么?”   傅星愿等了一会,她等自己的手脚稍稍恢复了力气。   就往下走,她打开了大门。   陆苒立马进来,她轻轻道:“拦住她。”那两个保镖将傅星愿困在了这里。   陆苒勾起了笑:“这几天你和姜易在这?”她顿了顿,笑容越发恣意,“你还真是不要脸,为了钱,为了男人,什么都不顾了。”   “哦,我听你的姐姐说,你被人强.暴过啊……难怪,难怪你还要去做修复手术!真是恶心,我要是你,早离姜易远远了!”   空气里寂静了下来,只有她尖锐的尾音回响着。   半晌,傅星愿才慢慢地笑了出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颤抖,她真是恨极了,恨极了陆苒和傅星暖。   她的眉挑起,眉眼凉薄,带着瘆人的寒意。   “陆苒,你嫉妒你的姐姐吧?嫉妒她能够得到姜易的爱,而你一面嫉妒,又一面悲哀可怜地靠着姜易对你姐姐的爱而存活,你就不怕你姐姐灵魂来找你么?”   陆苒瞪着她,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傅星愿朝她走近了一步,眼眸幽黑,深不见底:“你知道自己有多可怜么?你以为姜易不和我结婚,就会和你结婚么?不可能,你应该也试过吧,脱光了站在姜易面前,他连看也不会看你一眼!”   陆苒面色惨白。   “忘了告诉你,当年那个强了我的……就是你口中心爱的姜易,是不是觉得很恶心,很难以接受?”   “你胡说。”陆苒瞪大眼睛,全身紧绷,她气得不行,转身就从保镖的腰间拔出了枪支。   对着傅星愿。   “傅星愿,你想死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就算我杀了你,我的后果也不会比现在严重到多少,姜易会护着我,顶多就送我到国外!”   她说着,上了膛。   保镖被她吓到了,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陆小姐,你快放下……姜总马上就到。”   傅星愿沉沉地盯着她手里的枪,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反击,   陆苒却忽然改了方向,狠心朝着她自己的腿开了一枪。   然后再要对着傅星愿作势开枪,在她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傅星愿咬牙,扑了过去,抢过她的枪,反扣在了她的头上——   题外话——   愿愿很快就要离开他了!离开姜易,让他抱着自己哭。   ☆、098我要打胎,我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能是姜易   傅星愿比谁都清楚陆苒的打算。W   是姜易要回来了,不是么?   面前的陆苒,一双漂亮的黑眸盈满了泪水,欲滴未滴,脸色倏然失去了血色,因为疼,她细长的眉毛轻轻地蹙着。   还真是惹人怜爱。   保镖也皱眉,一个举起了枪支,正正地对着傅星愿,缓声道:“放开陆小姐。偿”   傅星愿面无表情,她眼睛里的深海波澜不惊,底下却早已经掀起了巨大的惊涛骇浪。   随时可以吞没一切撄。   她低眸,白皙的手指轻轻动,寂静的空气里,清晰地听到了她枪械零件微微动弹的声音。   陆苒腿上的伤口传来了阵阵的剧痛,在她的四肢百骸里疯狂地流窜着。   她第一次知道,伤口这么疼。   但她不后悔。   只要能让傅星愿付出代价。   陆苒咬紧了下唇,唇色白得楚楚可怜,她半弯下腰,按着脚上的伤口,鲜血直流。   她的手上也满是醒目的血液,沾染了她的衣襟。   “傅星愿,你不敢开枪。”   傅星愿眉目都是凉薄,她红唇轻轻地上扬:“你试试看,我敢或者不敢。”   “你不敢。”   陆苒笑了,“你要是敢,你早开枪了,傅星愿,你还是心软了些,你想想看,你开枪了,我未必会死,但你肯定会进监狱,关个半生,而且,姜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会杀了你,为我和姐姐报仇。”   “别再激我了,陆苒。你不就是想让我在姜易面前,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么?苦肉计?”   傅星愿冷笑了下,看了眼她的小腿,笑了起来,眼角潋滟又妩媚,偏偏无情得很:“陆苒,你下手太轻了,姜易不会相信这个伤口是我弄的。”   陆苒想到了什么,尖叫了起来,她冲着保镖吼:“快来救我!傅星愿疯了!”   保镖也不敢乱动。   他们都是姜易的人,自然知道面前的两个女人都很重要,如果他们随意弄伤了傅星愿……恐怕姜总那也不好交代……   陆苒转身要跑,泪眼模糊。   傅星愿扣动扳机,这一枪打在了陆苒的脚踝上。   她疼得立马倒了下去,脚踝无力,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她双手撑在了身后的地板上,连连后退。   瞳孔微微放大,惊恐地仰眸看着傅星愿。   她摇头:“不要……”   傅星愿似笑非笑,唇角的弧度很浅,她慢慢地迫近。   保镖对她冷声:“站住!”有一个保镖已经从一旁抄了过来,想要按住傅星愿,扣住她的肩膀。   院子里已经有了汽车停下的刹车声。   甩上车门的声音,沉稳微急促的脚步声,姜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那时候,傅星愿正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挺挺地对着陆苒。   陆苒就像一个小可怜般,害怕地轻轻瑟瑟发抖,全身都在颤抖,她看到了姜易,就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声音软软,连女人都忍不住心动的声调,“姜易,救我,救我。”   傅星愿冷笑了下,当着姜易的面,又朝着陆苒的另一只脚踝,开了枪。   她的动作又急又快。   没人反应了过来,只听得见陆苒再一次凄厉的叫声:“啊……姜易,快救我。”   姜易眉目一凛,大步迈了过来。   下一秒,他捏住了傅星愿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她就耐不住地松开了手指,手枪滑落。   他夺去了她的手枪,扔在地上,顺着力道,一脚踢开了枪。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   傅星愿只觉得手腕的骨头仿佛要被捏碎了一般。   姜易没有看她,转身就去看陆苒,陆苒坐着的角落上,是刺眼的红,血肉模糊一般。   姜易看了眼她的脚踝,眉目沉沉,他横抱起了她。   陆苒泪流满面,卷翘浓密的睫毛上是透明的泪珠,她纤瘦的手臂勾住了姜易的脖子,轻轻咬着下唇,“疼……我疼……”   她把脸埋在了姜易宽阔的胸膛上。   陆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姜易……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她停顿了下,“我的脚……会不会好不了?”   姜易垂眸,瞥了眼她脚上的伤口。   三处枪伤。   他淡淡道:“会好的。”   “我不信……”陆苒撒娇,她心里有气,“你骗我,我是不是跳不了舞蹈了?你以后是不是不要我了?”   姜易柔和了些声音,言简意赅:“不会。”   他把陆苒交给了保镖:“带小姐去医院。”   陆苒却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怎么也不走,她哭着:“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能离开你,我太疼了。”   姜易沉默了下,也没再坚持,他长腿迈到了傅星愿的面前,微微垂眸:“星愿,你也跟我走。”   他说完了这句话,就先带着陆苒离去。   陆苒的声音闷在了他的胸口里:“为什么不说了?”   “因为你的枪伤不能耽误。”   傅星愿被保镖押着,一同去了医院。   *   医院里。   傅星愿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她面色冷静,微微阖着眼睛,神色淡然。   直到有阴影覆盖在了她的眼前,遮住了廊灯刺眼的光。   她睁开了眼睛,盯着面前那双锃亮的皮鞋,微微出神,良久,才抬起了眼眸,看着姜易。   姜易眉眼冷淡,仿佛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为什么打伤她?”   傅星愿想笑,“想开枪就开枪了,你怎么不问,她的保镖为什么拿枪,反正不是我受伤,就是她受伤。”   她还是觉得疼。   她和姜易隔着太多的东西了,他的眉眼,这么多天来,一直映在了她的眼眸里。   依旧陌生。   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神情?   温柔还是多情,现在她不过是伤害了陆苒,他就冷得可怕。   一眼就能冻住她血液里所有的温热。   寒意森森。   他垂眸,修长的手指在身侧轻轻动,脸色也有些苍白,欧阳医生说他今天状态不好,担心他冲动,所以给他打了镇定剂。   他微微蹙眉,太阳穴隐隐作痛。   这几天的记忆他有些模糊,像是记忆隔断一般。   特助告诉他陆苒跑去了山上庄园的时候,他甚至愣了一下,才匆忙地赶了过去,一到就看到了傅星愿的枪口击中了陆苒的脚踝。   他黑眸倒影着傅星愿的身影,她很少穿得这样少女,一看到她,他甚至有些恍惚和陌生。   他忽然想起了好久以前,他第一次见到的陆笙。   少女的模样。   那时候,他心脏忽然跳快了起来,有着莫名的熟悉和欢喜,尽管他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熟悉。   傅星愿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开口:“姜易,你是不是又想替你的陆苒报仇?是要我的左脚还是右脚?”她咄咄逼人,甚至又要去抢保镖的枪,冷笑了下:“你该庆幸,你来得早,不然你见到的只会是陆苒的尸体,和她姐姐一样的冰冷的尸体!”   这句话直直地戳中了姜易的心。   他冷冷地呵斥了她一声:“傅星愿,你闹够了没?”   他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着。   青筋突起。   脸色紧紧绷着,他猛地拽起了傅星愿,终究是怒意难平:“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报复?陆苒说了你几句,她年纪小,要玩苦肉计,朝自己腿开枪,然后你就非要废掉她的双脚?朝她开枪么?”   “是啊,凭什么我要哄着她,她要陷害我,我就给她陷害我的机会!反正不管我开枪或者不开,你都会中了苦肉计,不是么?呵,托你的福,全城人民都知道我傅星愿是一个多可怕的女人,害死一个人都可以毫无愧疚心!更不用说只是一双腿了。”   “傅星愿!”姜易眼眸黑不见光,加重了语气。   傅星愿紧紧地咬唇。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良久,姜易移开双眸,淡淡道:“等会她手术完醒了,去跟她道歉。”   “我不会道歉,我跟谁道歉,我都不会跟陆苒道歉,她不配。”   姜易的薄唇抿着,是一条冰冷的直线。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只说:“你会道歉的。”   傅星愿哪里都去不了,她只能坐着,陪姜易等着里面的陆苒醒来,陆苒术后的麻药,一直到了半夜才消散。   姜易进去了一会,就出来,让傅星愿也进去。   陆苒靠在姜易的身上,她脸色苍白,看着傅星愿的眼神却恶狠狠的,“姜易,我不想见到她。”   姜易微微皱眉。   她越发生气:“我不要见到她,她不仅害死姐姐,现在还打伤了我的脚,刚刚医生的话,你不是也听到了吗?医生说,她是真的想打残我的,如果不是救治及时,我这条腿就废了。”   她一直咄咄逼人。   姜易侧眸注视了她一会,淡淡道:“好了,病人脾气不要这么大。”   姜易的瞳仁似有若无地扫过了她腿上的枪口。   陆苒有些心虚地颤抖了两下。   终究不再赶傅星愿走了。   “好吧,那她可以留下,你要她给我道歉么?道歉了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姜易眸光笼罩在了一直靠在墙上的傅星愿身上,瞳眸微微停滞。   她脸色不太好,整个人冷漠又仿佛失去了生气。   姜易声音很低:“你们今天为什么去那里?”   陆苒撇撇嘴:“还能为什么啊,我听说她在那边呗,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那里!太生气了,她还学姐姐那样的打扮!我就让保镖撞开门,结果她就想抢走了枪,心狠手辣地要杀了我。”   她撒娇:“姜易,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偏偏去了那里,我知道,你不想让人去那边。”   姜易微微蹙眉:“我不想让人去那边?”   他嘴角的弧度很淡。   这处房产……他有印象,但几乎不会想起这里……他吩咐过是禁地么?   陆苒说:“对啊,特助不让人去!可是傅星愿就在那边。”   傅星愿有些疲劳,两人的对话她听进去了,也像是没听进去,当她决定了不再在乎,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这个男人,她是真的真的不打算要了。   他是为了哄陆苒,怕陆苒知道这几天,他都和她在那栋别墅里,做尽了一切事情么?所以才装出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露出了浓郁的冰凉的讥讽。   姜易眼眸一沉。   心口微微疼痛,他总觉得他忽略了什么。   陆苒终于抓住了告状的机会,她仰着头,“最好笑的不是傅星愿出现在那里,而是,傅星愿说,她没做过修复手术。”   姜易指尖微微一顿。   胸口一紧,他不在乎这个,但下意识地看向了傅星愿的表情。   病房的灯光很刺眼,打在她脸上也是苍白的,她脸上只剩下讥讽和冷漠。   陆苒的声音继续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流淌着:“刚刚,傅星愿还说,她的第一次是和你,并且是你强.暴了她。”   空气越发安静了,甚至微微凝滞。   姜易攥了攥指尖,他抿唇……他和傅星愿的第一次……她的确不是***……而且不存在强.暴与否。   陆苒还在说:“真是笑死人了是不是?姜易,傅星暖说她是在17岁没掉的,她17岁怎么认识你啊,真是皮厚!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姜易的手越来越紧,他下颔紧绷了下又放松。   他声音大了些:“好了,苒苒,你好好休息,不要整天关注这些事。”   陆苒不满意,为什么姜易没有暴怒。   可是她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傅星愿眼睛干涸,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从来没遇到比姜易更恶心的男人。   敢做不敢当。   他现在轻飘飘地避开这个话题,是想在陆苒面前留下好印象,甚至不惜牺牲她的名声。   她这段日子的爱情,只当喂了狗。   他还是会让她疼。   她心脏很痛很痛,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明明很冷,她的后背却全是冷汗,如荆在喉咙,委屈和疼痛在她的血液里奔流着。   往心脏汇去。   心脏疼得快承受不了。   她听到自己很轻很轻地问:“姜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如果都不是真的呢?”   “……”   “你爱我么?”   空气寂静的可怕,她没有听到姜易的回答,只听到了陆苒的笑声:“怎么可能,他只爱过我的姐姐。”   傅星愿全身没有不疼的地方,真是个可怕的梦魇。   她死死地盯着姜易晦暗的黑眸,看着他凌厉的轮廓,“姜易,我要你回答,你有没有爱我?”   姜易指尖轻轻颤抖。   他也不知道,他想他是爱她的,但是他又不确定……   他薄唇微微动,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了,愿愿。”   他喉结动了动,大约是下了决定,又开始决定她的人生。   “以前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你,也不能留在江城了。”   傅星愿眼眸睁大,她死死地咬紧着后牙,恨意往外翻涌着。   他很平静:“你也可以继续当记者,也可以继续深造学习,我会送你离开,你可以选择英国、美国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你想要的事业发展,我都会给你,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这话一出。   连陆苒都惊讶了,然后是惊喜,她摇了摇姜易的手:“姜易,那我还要走么?”   姜易没有理她。   傅星愿凉薄地笑了,她目光看向了窗外,寂寥深远。   多么可笑,姜易这施舍的语气,轻易地就决定了她的去处。   她对他来说,或许连一个物体都算不上。   她忍住了快要滚落的泪水,很疲劳,平淡如水地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了,“姜易,我道歉完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她也不打算等他的回答。   她抬眸,黑眸里有星光闪烁,过了一会,敛去了所有的光泽,很黑很黑,星河熄灭。   “对不起。”   够了么?   她还是没用地落下了泪。   她最对不起的,是她自己。   对不起,   傅星愿。   姜易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伸了伸手,似是要抓住什么一般,却如同指中沙漏,一点一滴地流逝光了,他的掌心空空如也。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心悸。   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被人狠狠地拽走了一般。   保镖没敢拦住她。   她就像一阵风消失无踪。   算了,他反正也要送走她。   *   傅星愿从医院离开后,就打了车,回了自己的套房。   门口,坐着一个身影。   抬起头,是言晗晗。   言晗晗听到了声音,就睁开了眼睛,她头发凌乱,衣服也乱糟糟的,精神疲惫,眼睛迷蒙,困意倦怠,看到了傅星愿的那一瞬间,眼睛里闪起了火光。   有欣喜,也有怒火。   还有几分安心。   她站起来,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傅星愿。   “你终于回来了,真是吓死我了,那天和你打电话后,突然挂断,然后怎么也找不到你,我真是吓死了。”   她先是大骂:“都跟你说了,最近不平常,不要乱跑,没事就在家里好好待着,男人算什么狗东西啊!真是气死我了。”   “我差点就要去报警了,然后就知道了绑架的事情,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也找不到姜易,姜易这个王八蛋,还有陈淮!他也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陈家那边说他病倒了,鬼相信啊,每次到了重要的时刻,就开始病倒,不想帮忙就直接说。”   傅星愿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沙哑又哽咽:“所以……你就在这边等了好几天么?”   言晗晗终于忍不住眼泪了,她吸了吸鼻子,如荆在喉,“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你就我一个好朋友,傅家那群死人也不管你,我怕你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傅星愿没有说话,她眼睛埋在了言晗晗的肩膀。   良久良久,才有了很轻的嗓音:“晗晗……我太难过了。”   言晗晗缓缓地环抱住了她。   深夜,楼道。   两个女孩抱在了一起,哭得凄惨,言晗晗干脆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吼:“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王八蛋!姜易真是恶心啊!我要拿刀杀了他,先切了他的小丁丁。”   “还有陆家几个贱货,要是有一天落在了我言晗晗手上,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楼上有人被吵醒,隔着窗户冲着她们喊:“还让不让人睡了,鬼哭狼号什么?”   言晗晗:“我就嚎了,有本事报警去啊!”   “操,泼妇!”   傅星愿等心情平静了会,开门进了房子里。   她动作冷静地烧开水,然后去卧室里找出了事后药。   这几天,姜易没做任何的措施,她也没力气反抗。   她只能现在补救。   言晗晗看着她:“愿愿,如果你怀孕了,该怎么办?”   傅星愿倒了开水,她喝了一口,吃了药,声音冷静得可怕:“如果真的怀了,我会打胎,我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能是姜易。”   ☆、099傅星愿去非洲的那一天,送她去机场的人只有言晗晗   言晗晗一直担心傅星愿会承受不住,不敢离开她,报社那边也请了好几天的假,每日就在她家里看喜剧,笑得眼泪四溅。   傅星愿从那一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了,眼泪仿佛干涸了一般。   每日照常吃饭、睡觉、睡觉,也照常和言晗晗玩闹,仿佛恢复了正常撄。   越是这样,越是不正常。   她脸色的苍白一直都没有恢复到红润,体重也迅速地下降,她原先就够瘦了,现在几条裙子穿在身上,都有些空空荡荡。   有时候言晗晗看着她坐在窗前,冷淡的阳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蒙着一层轻薄起浮的尘埃,她整个人如同透明的假人一般。   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在空气里,没有了气息。   言晗晗也知道,傅星愿很难过,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陪在她身边,让她自己度过心里的坎。   言晗晗伸了伸懒腰,眺望了眼窗外,已经傍晚了,远处的天边是嫣红的晚霞,落日西下偿。   她看向正在看书的傅星愿身上,不自觉叹了口气。   陈淮又出国了,官方的消息是负责海外市场,但是她这边得到的内部消息是,陈淮似乎真的病得挺重,出国治疗了,现在整个陈家暂时由陈公负责。   而傅家。   傅星暖似乎攀上了国外的一个跨国集团的高管,傅明卖女求荣还洋洋得意,昨天甚至登了报纸宣称与丢了傅家脸面的养女傅星愿断绝关系,而外界却是一片叫好。   谁也喜欢不上傅二姐这样的女人。   言晗晗冷笑,等傅明养在外面的儿子曝光了,那才叫有意思。   而愿愿,每一条消息她都看了,却始终面无表情,但谁都能感受到她心里的难受。   言晗晗“大字型”地摊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又叹了气。   傅星愿的眉眼里浮起浅浅的笑意:“怎么了?”   她手指轻轻翻过了一页纸。   “愿愿,你现在已经彻底离开了傅家,不受束缚了,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傅星愿翻页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然后继续翻了过去。   眉目未抬。   “还没有想好,我打算先休息一阵[综英美]地狱之瞳。”   言晗晗翻了身,撑着下巴,抬眼看她:“那……去读书怎么样?你之前不是想继续读新闻学硕士么?正好现在去读。”   傅星愿指尖紧了紧,心脏还是如同电流经过一般,一阵阵麻痹的疼。   她是想继续读书……但一想到读书,她就无法避免地想起姜易冷漠的样子,冰冷到了极致,他没有心,就像安排一只宠物一般,随意地决定了她人生的去处。   当他想要她的时候,就摸摸她的头,给她一些甜头。   当他不想要她的时候,就一脚踹开了她,然后还奢望着她会跪下来谢他。   言晗晗没有听到回答,干脆坐了起来。   “读书真的很不错,你还可以再考一次记者证,重新当记者好不好?”言晗晗眼睛微微亮,“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啦,我可以帮你啊。”   傅星愿摇了摇头。   不是钱的问题,她在傅氏的这段时间,工资不低,且每完成一个项目,都有不少的奖金,而且她也有意识地在另一个账户转钱。   她很早就知道,她不会在傅家长久的,只是原先想赌一把,或许,她能够拿回傅家。   言晗晗:“愿愿,前一段时间我还遇到大学的刘老了,刘老问起了你,你记得刘老吧?大学的时候,他来学校办过讲座,当时你提问了,他还夸你有灵性,没想到他还记得你。”   “……”   言晗晗又了一大堆,无非就是变着角度夸她,夸她适合做记者,天生就该是新闻媒体人,想让她重新捡起自信。   她也的确应该找一些事情来做了……   人一生或许有很多段感情,她现在遭遇的这一段,在当下看来,既难以承受又毁天灭地般。   或许,等过了几年,十年,几十年,也仅仅只是她漫漫人生的一段罢了。   人生这么长,除了时间又有什么是永恒的……   大概也就只有梦想了。   一个优秀的新闻人,是她多年的梦想。   可是,三年前,那些阴差阳错,却让她背了锅,毁掉了梦想。   她低下眼眸,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还能重新成为记者么?   言晗晗握住了傅星愿的手,她的手温热,带着力量:“愿愿,你是优秀的,真的,刘老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想深造,他愿意帮你写推荐信。”   傅星愿回握住她的手,笑了笑,眼里落满了阳光,“晗晗,让我再想想。”   言晗晗地松了口气:“好,我等着傅大记者重新回归啦啦!现在是不是该吃晚饭了,你也好几天没出门了,我们去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吧?”   言晗晗担心还有记者潜伏,两人观察了许久,才出门。   两人扫荡了超市一般,买了许多东西,打算吃火锅,言晗晗又去拿了一大箱子的啤酒。   付了钱,提着出了超市的大门。   傅星愿右手提着啤酒,左手提着蔬菜,言晗晗就只拿着一袋肉,她要去开车过来[综港]梦回tvb。   门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堵着一群记者。   这些跑娱新闻的记者早就拥堵了上来,层层地围住了傅星愿和言晗晗。   闪光灯闪个不停,对着傅星愿一通大拍。   “傅姐,请问你对姜先生在婚礼上抛下你,是什么看法?”   “傅姐,你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想用苦肉计挽回姜先生?”   “听姜先生和陆姐的妹妹有订婚的打算,你怎么看?”   “傅姐,你总喜欢学陆笙么?你觉得做一个替身是什么感受?”   “傅姐,当年你写下那篇害死陆笙的报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兴奋还是冷血?”   “傅姐,你被赶出了傅家,是否间接明你人品不好?听你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是人缘不好吗?”   “傅姐,你恨你的父母亲吗?”   ……   记者们人人都想抢到傅星愿这一个大热点新闻,人人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   傅星愿不想多什么,她肤色很白,脸色却很冷。   记者没拿到答案,也要看图话,非写一篇报告来博取点击量不可。   言晗晗被推搡得怒了,大吼了声:“别拍了,是不是有毛病?又不是公众人物,为什么整天要让你们拍?”她气得把东西放在了地上,“我别拍了听到没?就你们这样的狗仔也配自称记者?记者就是被你们这样的垃圾败坏了名声!!”   现场安静了下。   “胡编乱造,看图话,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做的事情,对得起你们曾经立下的新闻誓言么?”   有记者地不满,声音喧哗了下,“你是谁?”   言晗晗冷笑:“我是谁,我不怕你我富二代炫富炫耀,就问你知道不知道本城言家?再问你知道今年拿了国家摄影奖的记者又是谁。”   她冷冷地完,就拉着傅星愿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回到了家里,傅星愿就跟没事人一样,她脱下了外套,仅仅穿着黑色高领贴身毛衣,开始准备火锅。   两人边吃火锅,边看电视,言晗晗换了个台。   电视的屏幕上却闪过了傅星愿的脸。   是刚刚在超市门口的照片。   照片上的傅星愿随意地裹了件黑大衣,不施粉黛,原本也是美的,只是这段时间的她脸色过分苍白,又暴瘦,撑不起衣服,略显空荡,反倒有种凄凉感。   记者又专门挑了她这几张里最丑的一张,她的手里提着蔬菜,又拿着啤酒,堕落又自暴自弃。   新闻的标题是:傅女婚礼被抛弃,为情暴瘦已成大妈。   电视上的主播正在念网友们的评价,都是负面的,只傅星愿变丑了,还有就是她没良心,活该,剩下的怒其不争,就因为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么……   言晗晗回过神,立马就关掉了电视,为了缓解空气里寂静的尴尬,她干咳了几声:“不看电视了,没意思,还是吃饭吧末世之骷髅当道!”   傅星愿重新打开了电视。   她注视着电视里傅星愿的脸,真是陌生啊,原来这几天她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阴暗,堕落,颓废。   连她自己都要厌恶自己。   她勉强地笑了笑,“晗晗,我们继续吃饭吧。”   这一顿饭,索然无味。   *   陆苒的脚伤很严重,总共三颗子弹,傅星愿的那两颗,恰恰打中了要害。   她根本就不能下床。   麻药一过,她几乎无时无刻都要忍受着疼痛,有时候,痛起来,全身都湿透了,如同掉入了水中。   庆幸的是,大约是她受了伤,姜易不仅没再提起要赶她走,甚至每天都会来看她好几次。   她偶尔的撒娇,他也会淡淡地不做反应,只会:“好了,苒苒。”   夜晚,姜易不会陪床,对于那些拿着高薪照顾陆苒的护工来,每每夜晚都是他们最难熬的时候。   陆苒疼的难受,就发脾气砸东西,骂人,偶尔还会动手砸他们,常常把他们吓得胆战心惊。   这个晚上,陆苒心情却挺好。   她在新闻上看到了傅星愿落魄的模样,瘦的不成形,形销骨立一般,全然没有了过去的妩媚和涟漪。   她想了想,打了个电话,通知了新闻媒体。   “给你们一个消息,傅星愿应该过一段时间会出国吧,她以假怀孕为要挟,向姜易拿了出国留学的钱,不然她一个没能力没学历又被傅家赶出来的女人,哪来的钱供她挥霍读书。”   她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护工,懒懒地道:“谢谢阿姨,阿姨,你帮我削个苹果吧。”   护工阿姨受宠若惊,连忙给她削好切好,“苒姐,您吃。”   傅星愿,这是你离开故土前,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个礼物,希望以后没有机会再见了。   *   傅星愿查了许多学校的资料,她还在犹豫要去美国还是英国,这两个国家的消费都差不都,她现在银行里的钱,也够她节省点读完书。   她有在美国生活的经历,英语流利,懂得当地风土人情,去美国好些,她试着给美国的几所大学投递了申请。   邮箱里进了一封邮件。   却是许久未联系的季缓。   傅星愿迟疑了很久,才点进了邮件,对于季缓,她有感激,也有尴尬。   她不想利用季缓,而且当时的她只想攀着姜易,所以拒绝他的时候也很直接。   季缓是好人。   这么久,她也从未想过打听他的事情,倒是他的弟弟季轻,因为常听言晗晗提起,她还多少知道一些事情。   季缓字干净简单,浅浅的温暖流淌无情世子爷,柔情妃。   星愿,近来好么?   我看到了新闻上的了,世间乱象,人心浮杂,大抵无中生有,不必在意,惟心而已。   关于父母亲情,的确是一种缘分,但人各有异,或许是福缘,也或许是孽缘,看开即好。   坎斯汀镇上的花朵已经开了,我听季轻,你有留学深造的打算,这很好,可以宁静心灵,你也适合在学术界做研究,如果你有打算来美国,请允许我尽地主之谊。我混过了人生大半,在美国也有少量的挚友,若你有需要,可随时请求我的帮助。   记得三年前,你向往着远方。   我也过,你是个温柔、理性且有着思辨的女人,敏锐和善感是你的特色,你也有热血难凉。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你是玫瑰,有玫瑰的娇艳,但或许,“战地玫瑰”这个称号更适合你。   下面有一个附件,傅星愿眼前有些模糊,电脑的光晕了开来,她手指紧了又紧。   一份已经填好的报名表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   傅星愿,申请,新闻社外派记者,驻非洲。   报名表已经有了批准的盖章。   只需要她想清楚了,打印出来,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眼眶很热,是泪水,萦绕着,却迟迟不掉落下来,屏幕上的字,模糊了又清晰。   她握住的手指,指尖陷入了掌心的肉里。   这个,她被生活逼迫得早已忘记了的梦想,却还有人替她记着……她趴在了桌子上,声地啜泣着,紧紧地咬着下唇。   血腥味渗出。   不让呜咽出声。   门外,言晗晗背靠着门板,听着门内的哭泣声,低下了头。   她伸出擦了擦眼角似有若无的泪。   她自然是希望星愿去美国,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当驻外记者,去增长见识、体验人生,去记录她所看见的真实,去成为一个真正的记者,有热爱,有热血,也有责任,是星愿一直以来的梦想。   星愿记者证被吊销了,但是季家可以帮她。   *   傅星愿决定去非洲后,她重新找回了目标,精神也好了许多,积极地吃饭、健身,准备材料,不再关注网络上的新闻。   所以,当新闻上傅星愿假怀孕,又威胁姜易,只为了出国深造,言晗晗气得想打人。   但她又不能拿这些事情去烦星愿,所以就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傅星愿去医院做全身的健康体检,最后一个项目是妇科检查。   星愿检查的时候,言晗晗想起了一个气姜易的办法,她偷偷地拍下星源的照片,在星愿离开后,用言家的权力,又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用,只用来报复渣男后。   医生才给她开了一张傅星愿怀孕的证明尸又二分之一。   然后过了几天,言晗晗又来了,还是那个医生。   她求着医生再开个流产手术的单子,一边求一边哭:“真的,医生,那个渣男你也认识的,就是姜易,他太坏了,脚踏几只船,还这么陷害我的好朋友,我得报复他。还有啊,医生呜呜呜,如果姜家的人来问情况,你一定要告诉他,就是怀孕了,然后女方选择流产。”   医生是个中年妇女,感情强烈,自是对这样的渣男深恶痛绝,答应了帮忙。   言晗晗做完了这些事,心里爽快得很,只遗憾她没办法亲眼看到姜易的表情,多少都是精彩的吧。   *   病房里。   姜易靠在了椅子上,目光微冷地盯着陆苒,他的手里拿着报纸,头条正是傅星愿。   他语调没半分起伏,却让陆苒遍体生寒,“谁让你背着我,制造了这样的假新闻。”   陆苒不敢话。   好半晌,她才:“是因为我看不惯傅星愿。”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懒得解释了,因为她坚信,姜易总不会为了一个已经被他抛弃的女人,而对自己怎么样吧。   但姜易似是真的很生气,他站了起来,身材挺拔,眼里的海洋深不见底,眸光似是利剑,“陆苒,你已成年许久!年纪并不了,若是事事都这样顺遂你心,我也对不起你姐姐把你交给我!等您脚伤好了,你也出国,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国!”   陆苒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脚步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姜易走到了走廊尽头,看着窗外,夜色深沉。   这不是他第一次想起傅星愿了。   每次想起,胸口都有钝钝的疼痛,揪成了一团,倏然,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新闻上,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似乎身体也不好,看到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脑袋是空白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还有一瞬间,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让她回到他身边,不顾一切,忘记了所有。   他闭上了眼睛,神色疲惫,难堪折磨。   心中却忽然有了隐约的悲哀。   他们之间隔了这么远。   算了,他也不送她走了,就让她留在江城吧,让他偶尔还会看到她,还会和她呼吸同一处的空气。   *   傅星愿离开的那一天,送她去机场的人只有言晗晗。   玻璃窗外,飞机划过了天幕,留下了白色的烟雾,长长绵绵。   傅星愿穿着简单,一个黑色的鸭舌帽,白色的毛衣,黑色长裤,随意地裹着羽绒服。   言晗晗撇嘴:“到了非洲你就惨了,这衣服得热死。”   “是。”   她不满:“报社太气了,竟然只订了经济舱。”   星愿失笑:“我不是去享受的,经济舱已经很好了。”   ☆、100他胸口凉了下去,她太狠了,她怎么敢打掉孩子   言晗晗看着傅星愿进了安检通道,继续在机场的咖啡店里坐了好一会,她翻了翻新闻,刷了刷微博,然后慢悠悠地看了看手机的时间。   星愿乘坐的飞机早已经起飞了半个小时。   她才慢条斯理地给姜易发了一条信息,唇角含着笑撄。   偏偏语气是充满愤恨的。   “姜易,你会后悔的,愿愿怀孕了!但是和你无关。”   还有一张傅星愿在妇科做检查的照片。   她发完,立马就关了机,取出了手机卡,将手机扔进了机场的垃圾桶里,从包里取出了护照,买了机票。   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   她取出机票,在安检口排队检查,撇了撇鲜艳的红唇,纤细的手指推了推硕大的墨镜,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偿。   她也是时候休假了,顺便出国玩几天,重要的是,她要让姜易怎么也找不到她。   *   姜易的生活充斥着繁忙,他比起以往更加投入工作。   欧阳医生说他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需要休息,但他并不觉得,只是偶尔会觉得疲劳,偶尔会有幻听,偶尔觉得脑内的神经紧紧抽搐,偶尔会出现了幻觉。   如同魔怔了一般。   总将其他的女人,认成了傅星愿。   欧阳医生见他拒绝医治,观察了他一段时间,也不再坚持,只给他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并且让他不要受太大刺激,且要一直保持内心的坚毅。   这段时间,他也有意地屏蔽了傅星愿的消息。   连同和她有关的那些事情,他也决定不再调查了。   收到言晗晗发的那条信息的时候,姜易正在抽烟。   书房里烟雾浓浓,没有开灯,没有开窗,光线微暗,只看得到他挺拔的剪影,靠在了墙上,修长的指尖,亮着一点点猩红。   他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随意地扫了一眼。   全身却突然僵硬住了,身体里的血液也凝滞住了,不再流动。   有一瞬间,他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指尖上的烟灰早已弹落在他的手上,倏然落下的时候,是炽热的滚烫,烫得他指尖微微一缩。   他才缓缓地恢复了些许的知觉。   却还是混乱的。   星愿……怀孕了?   他眼前浮现了傅星愿的样子,是她的妩媚慵懒和妖娆,然后,渐渐的,印象开始模糊了,只剩下了她在新闻里,被媒体逼问着的凄惶。   瘦得可怜兮兮,脸上没有什么肉,那件长大衣和长长的围巾像是把她淹没了一般。   她手里有菜有啤酒,不再复之前的妖娆,瘦成了这样,怎么会怀孕了?   他的身体深处传来了刺痛,一阵又一阵。   他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下,长长地吐出了烟雾,猛地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腥红色灭了。   他略显粗粝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傅星愿。   妇科。   她穿着宽松的外套,踩着平底鞋,比起出现在新闻里的她,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多了几分闲适和温柔,唇边甚至有了浅浅的笑意。   姜易却莫名地胸口紧紧揪着。   是因为怀孕了么?   衣服宽松,他看不出腹部是否有微微隆起,但他的目光还是一寸不寸地盯着那儿。   眸色深深。   如果真的怀孕了呢?他不敢想像,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是他和星愿的孩子。   小小的一团,会长大,会笑,会哭,会叫他爸爸,也会叫她妈妈。   可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和星愿闹成了这样,这个孩子,她又会怎么处理?   ☆、101姜易拳头紧紧攥着,看着她被容深抵在了怀里(万更)   101姜易拳头紧紧攥着,看着她被容深抵在了怀里(万更)傅星愿没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   顾轻沅心里有郁气,也只能算了,毕竟刚刚来这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两人在简陋的房间里,换下了毛衣,穿了简单的短袖。   有人领他们去卫生站,顾轻沅试探着问傅星愿:“你认识容博士么?”   “不认识。铒”   “你在车上就知道容博士是中国人吧,只有你坐的那个位置能看到他的脸,你怎么不提醒我?”   傅星愿唇角弯弯,淡淡凉凉道:“如果我提醒了,容博士就听不到你之前吐槽的声音了么?”   她往前走了几步,不想再多说畔。   卫生站里。   挤满了人,比傅星愿想像的还要拥堵一些。因为天气炎热,又格外潮湿,水泥地上已经有了湿漉漉的痕迹。   脚印和印痕。   空气里的湿热让人觉得难受,粘腻又充满了细菌感。   顾轻沅憋着气,她该买的当季新款鞋子,不知道该怎么踩下脚,道路就这么狭窄,两旁还坐满了病人。   偏偏傅星愿还装好心,对着那些面黄肌瘦、看起来就很脏的人,还露出了笑容。   顾轻沅猛地看到了容深,他戴着口罩和白手套,修长的手指捏住了病人的口腔,正在观察。   顾轻沅跑了过去,却被病人的脚一绊,双手不可避免地推了走在前面的傅星愿一把。   傅星愿踉跄着,差点就摔倒。   一双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的手,如钢铁一般坚硬,眼眸锐利,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等她站稳,就松开了手。   不耐,语气微凶:“口罩呢?你是不要命了吗?!”   傅星愿知道自己做错了,她吐出了一口气,没争辩,她乖乖地戴上了口罩。   她们跟了容深一下午,才知道这个博士脾气有多不好,看她们的时候,眸光静若寒潭,看着病人的时候,那双深眸里才会有了些许的温和。   他虽然允许她们跟着,却不允许拿起摄像机拍摄,傅星愿一开始不懂,她才在调试光圈和亮度,举起了相机。   下一秒,耳边疾风,她的相机就被人夺了过去。   陌生的胸膛几乎与她相贴,沉沉如厉,低沉微哑:“记住,没有我的允许,卫生站不许拍照!!”   傅星愿简直要被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惹怒,偏偏得压着,她抬眸,微微挑眉,“容博士,那你们叫我们来干什么?”   容博士哼笑了声:“今天护士急缺,打杂。”   傅星愿:“……”   “不满?那你们回机场吧,或者随便去哪里,我这边只能让你们干这个。”   顾轻沅连忙说:“容博士,我们都可以当护士。”   容深哂笑,他抬了抬下巴:“去拿手套。”   是真的来打杂的,他也一点都不客气,让她们穿上了白大褂,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就开始帮着扶病人,推病床,打扫卫生。   干的都是苦力活。   傅星愿咬着牙,非得好好干下去。   一直忙到了天色暗沉,容深才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傅星愿也刚刚扔完最后一桶医疗垃圾。   她靠在了墙上。   背还未贴住,男人庞大的身躯就靠了过来,他离她很近,几乎擦着鼻尖,偏偏用力地拽了她。   “下午跟你说的又忘记了?这边卫生不过关,哪里都不能乱靠!”   傅星愿累得不想动,她抬眼,看了离她太近的男人。   眼窝深邃,额头的皮肤沾染了潮湿,都是汗水,连同睫毛上也挂着汗珠。   傅星愿鼻尖都是他陌生的味道,有汗味也有男人的气息。   她推开他,记忆里却闪过了姜易的气息,她睫毛翕动,淡淡道:“知道了。”   *   晚上,居住在宿舍里。   傅星愿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收拾了卫生,洗了澡,然后给自己涂上了驱蚊虫水,又挂上了蚊帐。   女宿舍就她们两人,顾轻沅也只能跟傅星愿说话:“容博士怎么这样啊,我们是记者,不让我们拍照,还让我们做护士要做的事情!”   这边信号很差,傅星愿刚拿到卡,正在给言晗晗发信息。   她随意地应了几声。   懒得计较了。   第二天,还是做苦力的一天,中午的时候,站长很不好意思:“记者们,真对不住啊,这里医疗条件不好,人手一直缺,最近又是疾病多发,病人实在太多了,不然也不会动用了容博士。”   马纳西说:“幸好,中国一家集团答应要捐医疗物资了!”   站长点点头:“对,姜氏集团,这个集团原先也做了很多慈善,只是这一次,在大部分非洲贫穷地区,都捐了一大笔的医疗物品。”   听到了姜氏集团四个字。   傅星愿瞳孔深缩了下,胸脯起伏了下,又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抬头,继续收东西,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容深炽热又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许久许久。   顾轻沅语气轻快:“姜氏集团总部在我们江城啊!我们都知道!”   站长显然来了兴趣:“是吗?”   顾轻沅:“对啊,傅星愿记者应该更清楚啊,之前,她是姜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   那语气里,浓重的讥诮,她一点也不掩饰。   傅星愿一直都知道,她还没忘记,难以忘记,只是她不愿意想起。   现下,她的胸口传来阵阵的抽搐的疼痛,血液缓缓流动,只要想起来,就疼得如同血管炸裂了一般。   站长不说话了。   马纳西却不懂:“哇,愿,你是姜氏总裁的太太?”   傅星愿笑容微淡。   顾轻沅说:“不是的,他们没有结婚,姜总反悔了。”她说的云淡风轻,空气里却停滞了好一会儿。   医院里,有病人的哀嚎,有器械的碰触声,有哭声,也有笑声。   背景是喧嚣。   这一处格外安静。   傅星愿弯了唇,笑了,笑容标准,英语流利又标准:“姜总可能会是个好慈善家,但对我来说,他不是一个好男人。”   大家都没想到,傅星愿这么快就承认了,傅星愿继续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追寻梦想的,不是为了忘记谁,也不是为了荣誉,我的梦想只是……”   “save.life?tear.enemy?(拯救生命,撕裂敌人)”容深侧着身,看了傅星愿一眼,笑道。   这个玩笑总算让气氛好了些,傅星愿也笑:“说实话,我是想增长见识的。”   容深笑了一会,才站直了身体,收起了笑容:“好了,快工作吧,话少些。”他转身,白大褂已经不复最初的洁白,有了血迹,也有了隐约的黄色痕迹。   手臂的肌肉鼓鼓。   他的声音传来:“下午,记者们做准备,去战地医院。”   *   陆苒被送了出国,去的是英国。   登机前,陆苒一双圆圆的眼睛,充满了清冷,她咬牙不想流泪,只是说:“姜易,你太坏了,你要送我走,你就因为傅星愿送我走,你忘记了她做过的一切坏事对不对?”   姜易菲薄的唇微微抿着,漆黑的眼眸淡薄地看着她。   没有情绪,也没有温度。   姜易想,他是很坏,他对傅星愿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他的情感告诉他,他应该原谅她。   他的理智,偏偏又告诉他,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她不值得原谅。   陆苒说了最后一句话:“姜易,你会后悔的,你爱姐姐爱得不纯粹,你爱……傅星愿也一样。”   回到了别墅。   夜色笼罩,别墅在郊区,不同于城中央的灯红酒绿、霓虹涟漪,只有浮华之后的孤寂。   姜易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胃已经在隐隐地抗议了,刺痛感流窜了开来。   他挥挥手,让保镖下去,也让管家不用管他了。   他闭目养神,入耳是远处的鸣笛声,他一恍惚,还以为自己听到了那慵懒的、性感的女声。   无时无刻不在撩他,“姜易,姜易。”   姜易深呼吸,压下了心脏冰锥扎入一般的刺痛,他总觉得,哪里都是傅星愿的身影。   他猛地站起来。   往楼上的房间走。   门口,却放着一个箱子,那个箱子,是傅星愿的箱子。   他转身看了四周一圈,又急忙打开了房间的门,攥紧了门把,攥得那样的紧。   没有傅星愿。   是他魔怔了,这个狠心的女人,早打掉了他的孩子,去了非洲。   姜易喊了管家过来,过了一会,管家和特助一起出现了,特助看到地上的箱子,就明白了过来。   他说:“这是傅小姐的同城快递,她寄过来的,不过寄存在了快递站,今天才发出来。”   为了安全,他在签收的时候,就查了里面的东西。   都是女人用的。   他猜,应该是姜总送给傅小姐所有的礼物,有项链,有包包,也有鞋子和衣服,最令他震惊的是……   里面有婚纱,也有两人的合照。   傅小姐是已经彻底地将属于他们俩的过去,扔光了。   而姜总,明明最初是他甩掉的傅小姐,却也是他陷入在泥淖之中,难以抽身。   管家跟了姜易很多年,看着姜易长大,认识陆笙,也认识傅星愿,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陆笙那样的长相更符合他们的审美,而且,陆笙也不像这个傅小姐,那么爱惹事,还和家里决裂了。   “先生,我帮您处理掉这些东西吧,傅小姐已经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当年,陆笙小姐,你用了多长时间忘掉,傅小姐,你也可以用一样的方式忘记。”   姜易拒绝了管家。   他弯下腰,把东西抱进了房间里。   蹲了下来,打开。   每一样东西,都是两人的回忆。   她像是把这些当作了垃圾一般,毫不留情地扔掉了。   当看到白色的婚纱和被撕碎的照片的时候,姜易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瞳孔重重地收缩着。   那条婚纱,依旧保持着原样,繁复华丽,姜易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任何温度的直线。   他咬紧了牙齿。   咬得那么紧,却丝毫缓解不了胸腔里膨胀起来的酸涩和痛楚。   婚礼那一天,他也在婚礼现场,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偏生充满了怒气,怒她骗他,怒她和陈淮当断不断……怒她心狠手辣地写了那样的一篇报道。   所有的怒意汇集在了一起。   他开始对和她结婚产生了排斥,甚至恶意地想,他为什么要和这样恶毒的女人结婚,仿佛这样想,就能压抑住,他对她的心疼。   他眸子黑沉,就在庄园的阁楼里,看着绿草地上,她穿着白婚纱,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和修长白皙的脖颈。   腰肢纤细,不堪一握。   她就像一只脆弱的蝴蝶,飞在了火焰之上。   他知道,她那么聪明,只怕没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来了,只是,她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一步一步地,彻底地让她自己心碎。   满城唾弃,丢尽了颜面。   他握紧了婚纱,手指松了又紧。   箱子的底部是早已经被撕碎的照片,每一张的他和她都被撕开了,露出了中间曲折的裂痕。   他的下颔紧紧地蹦着,太阳穴青筋隐隐起伏。   她恨他恨到了这样的地步。   姜易气息有些重,他用力地捏起了一大把的碎片,轮廓分明的五官在夜色里,带着浓郁的痛楚和扭曲。   他猛地挥手,碎片掉落了整整一地,再也不能完整,就好像他们俩之间的爱情。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姜易弯下了腰,颤抖着手指,一张一张地捡起了碎片。   他脸色紧绷,漆黑的眸子里染了浓重的风雪霜露,沉沉似水。   整整一夜。   灯火通明。   他坐在了那里,一张一张地拼好了,那些撕碎的照片。   只是他再小心,他们的脸上都有不可磨灭的裂痕,翻了过去,照片的背后写满了字。   “姜易,我恨你。”   “姜易,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不是,或许,你早就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只是,你还是要把这些事情都怪在了我的身上。”   “我原以为,你是拯救我的天使,现在你却是魔鬼。”   ……   “姜易我不恨了,恨太累……我决定忘掉你,重新开始!”   最后的一个叹号,下笔很重,几乎力透纸背,姜易仿佛看到了傅星愿那时的表情,决然又冷然,她漂亮的桃花眼就像深潭,几乎要将他冻住。   不恨了,比恨更可怖。她不在乎他了,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天色慢慢地变亮,坐了一夜的姜易终于不再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了,他身上沾染着深冬寂寥的寒意,仿佛风暴来临前夕,又似是风暴过去后的寂静。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刮了胡子,打开门,西装笔挺,修长的身材裹着黑色的长大衣,低调又英俊,带着岁月赋予的成熟。   特助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赤红的血丝。   姜易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下领带:“给非洲地区捐赠医疗物资。”   特助一愣:“非洲哪个地区?”   “所有不发达地区。”   “是。”   特助微微皱了皱眉,姜总还是忘不了傅小姐,他想了想,着手去联系捐赠,顺便留了个心眼,让人查下傅小姐所在的国家,着重捐赠,并且,让人每天都回报傅小姐的消息。   只是,他怕引起姜易的不满,并没有将傅星愿的消息转给姜易。   *   非洲。   中午休息,傅星愿在医疗站外面呼吸空气,她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一双军靴却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她笑着,抬起了眼眸,笑容很淡。   容深插着兜,斜斜地含着根烟,看她抬眸,轻轻地吐出了一口烟雾,眉眼微微朦胧。   哼笑了下:“心里受伤了?”   傅星愿笑意潋滟:“你说姜易?难道受伤的不是他?”   “他?”容深又笑。   她懒洋洋地扬了唇,“对啊,失去了我这样的美人,又让我离了他,寻找新的男人。”   容深玩味着两个字:“美人?”   他凌厉的眸光上下扫视着她,笑意未减。   傅星愿说:“难道不是?容博士,你对我这么关注,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外表?”   容深大笑,忽然伸出了手,先是熄灭了手中的烟,然后猛地就把她拽了过来,她的后背撞在了墙上。   他肌肉分明的手,就撑在了她的脸侧。   距离暧昧。   他捏着傅星愿的下巴,黑眸打量着她,“是挺好看的,我在非洲这么久,胃口都变了,你这样的,我也愿意吃得下去,不如,和我在这里,来一场战争之恋。”   傅星愿面无表情。   他身上的烟味却闯入了她的鼻子里,她有些难受,熟悉的气味在她的身体里流动着,她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下。   容深和姜易抽的同一种烟。   容深笑:“我让你想起了你的姜易?”   “有病。”傅星愿推开了他,依旧面无表情。   容深还是笑意不止:“你太瘦了。”   医疗部队的营地是一个又一个的集装箱形状集合而成的,标示着明显的红十字标识,集装箱外面有铰链,方便于战时运输。   傅星愿他们进去的时候,准备充分。   头上戴着gopro,胸前挂着微单,右边背着大大的单反相机,手里举着长镜头摄像机,口袋里还准备着防毒面具,身上则穿着胸前印着“press”的防爆服。   容深在傅星愿经过他的时候,伸手捏了捏她头上的gopro。   负责人向容深问好,然后带着他们逛,这个营地,几乎囊括了所有的科室,不仅对受伤的军人开放,只要有余力,都会对平民们开放。   ……   接下来的半个月,容深不仅会带他们去拍摄医疗部队,医疗站的拍摄也被允许了,只要他们不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也保护好自己就可以。   容深工作的时候也很认真,他只是暂时在医疗站工作,他主要的工作是负责研究埃博拉病毒。   闲暇的时候,他似乎把调戏傅星愿当作了乐趣,时不时就跟她调笑。   比如,吃午饭的时候,傅星愿点了很多肉,容深就有意无意地看了下她的胸口:“是要多吃点肉。”   傅星愿看了下容深碗里的菜,有菠菜、油麦菜还有韭菜。   她皮笑肉不笑:“容博士,你在非洲无处抒发,也需要吃韭菜壮阳啊?”   再比如,傅星愿闲暇拍摄的时候,容深就会有意无意地进入了她的镜头,然后让她把相机给他,他就会咔擦卡擦乱按,给傅星愿拍了好几张。   照片里的傅星愿,微微愣住,美虽美矣,却有些傻,特别是身上挂着那么多个相机。   再再比如,容深回研究基地的前一天,傅星愿和记者们换一个乡镇的前两天,他们一起帮当地的居民干农活。   顾轻沅刚来的时候总是抱怨,但不知道容深跟她说了什么,之后的日子,她也很安分,大约是真的喜欢记者这个职业,她拍照的时候格外的专注。   傅星愿也享受这样的日子。   她在田里弯腰,还没起来,容深就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一起来,就碰到了他。   阳光很烈,他身上都是汗水,不复穿着白大褂的温和,鼓鼓的肌肉分明,汗珠滚落。   傅星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容深,有意思吗啊!”   容深俯身,温热的呼吸蹭过她的耳尖,“有意思。”   “你汗流了太多了。”   “嗯,我爱流汗。”   “肾虚。”   他靠近了她,“是肝火旺。”   容深笑了下,“我要回基地了,半个月后再见,在这里保护好自己,战火可怕,但可怕的是病毒,注意卫生,不要乱跑。”   傅星愿没想到他突然认真了起来,“知道了。”   有人在叫傅星愿,傅星愿应了声:“马上过来。”   容深眼眸一沉,把傅星愿拽住了,一拉,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鼻尖,撞上了他坚硬如石头一样的胸膛。   容深笑:“傅星愿,还没认出我?”   傅星愿毫不犹豫地再次推开他,瞪了他一眼,“知道是你,季缓一开始就告诉我了,说你在非洲,会照顾我。”   容深说:“你知道,还那么冷漠?”   傅星愿笑了,眼尾荡开了涟漪,“你怕是对冷漠有什么误解,我冷漠的样子,不是这样。”   容深又看了她会勾人的眼睛一眼。   想起季缓说的,傅星愿没什么心,但能让她对你上心,绝对是件幸福的事情。   有点意思。他最后说了句:“基地临时有事,我等会就要走,不过,有句话要说给你听,在美国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有意思,没想到在非洲又遇到你,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   吃过饭,傅星愿趁着室外的网络好一些,忍着蚊虫的叮咬,和言晗晗视频。   言晗晗已经回国继续工作了。   她仔细地盯着屏幕里的傅星愿,笑容妩媚,气色很佳,脸上的肉也长了回去,满满的胶原蛋白。   言晗晗吐气:“啊呀,真没想到,非洲这么养人啊,看把我们愿愿养得这么漂亮。”   傅星愿:“你还在工作吗?”   “对啊,你还记得那天你去检查身体吗?嘿嘿,我让医生做了个假证明,只要医生不说,我不说,根本就没办法查出来的,姜易还以为你怀了他的孩子,又流产了!”   傅星愿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   言晗晗:“医生跟我说,姜易脸色特别差,那一瞬间,我真是开心啊,只可惜我们俩没办法看到这么自大的渣男痛苦的神情!”   傅星愿垂下了眼睑,轻轻一笑:“我们不提他了,好么?”   言晗晗吐了吐舌头:“对不起,愿愿,我就是想让你快点忘记,不然你会一直憋在心里,其实姜易真的没什么好的,他是救过你,不过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啊,竟然还想利用你,最生气的是,他对你这么冷漠,对那个陆苒却那么好,妈的,只送她出国而已,我要是有这样一个恶毒的妹妹,早打死她了!”   “当然,我也知道姜易还不知道真相,真是一个蠢男人。”   蠢么?   傅星愿漆黑的眼底浮现了讥嘲,这样的蠢不正是证明了他对她的不上心,和对陆笙的深爱么?   有时候,最伤人的也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罢了。   算了,姜易对她的伤害,不是她第一次感到绝望,或许绝望多了,反倒不再在意了。   她的瞳孔有些失去了焦点,指尖紧紧,艳阳天,却觉得有些冷。   言晗晗眨眼睛问:“愿儿,在非洲怎么样啊?有没有开了新的桃花!”   “没有,你呢?”   言晗晗哼哼了两声,“没有。”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现在也可以像我一样,申请一个微博账号啊,或者开一个直播平台啦,账号可以放你平时拍摄的那些照片,我指的是报社那边不要的照片,可以增加增加人气。”   言晗晗好像点开了微博,正在浏览,“就像跟你一起去非洲的顾轻沅啊,她在网络上,可是一个网红啊,写稿子的本事不怎么样,吸粉的能力倒是挺强的。”   傅星愿抿了抿唇,“算了,我现在名声这么差,还是低调些……”   “网友很容易忘记了,而且,我觉得,这些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等你回来一定要澄清这些事,那些人都不能放过。”   傅星愿想,那些事情,为什么想起来那么遥远,是麻木得不知道有多痛了么?   她的确不能让那些事情就那么过去……   “对了,前一段时间,我还看到傅星暖了,她代表傅氏集团出去应酬去了,我都看到好几次那个肥猪摸到她屁股了,还在她胸口塞了房卡,我估计她又要玩这种手段了。”   傅星愿眼睛里闪过了冷光。   而言晗晗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镜头里的表情几次变化,有些严肃,她眯起了眼眸:“我靠,顾轻沅是不是脑残啊?”   “什么?”傅星愿愣了愣。   言晗晗给傅星愿的微信发了截图,傅星愿缩小了视频的窗口,点开了截图。   网差,缓冲了好一会才出现。   顾轻沅的微博更新了最近的照片,她说——驻外记者的日常。   图片按照顺序点开,分别是非洲的烈日、破旧的房子、医疗站、部队医院、顾轻沅工作的照片,她穿着护士装的照片、其他几个记者的合照,偏偏九宫图的最后两张放了傅星愿的照片。   准确来说,一张是傅星愿在简陋的食堂,被穿着白大褂的容深按在了腋下,容深勾着唇,笑意懒散。   另一张是刚刚帮土著农民干活的照片,背景的其他人都埋头苦干,只有她被穿着背心的、肌肉分明的容深抵在了怀里。   坦白说,这两张照片的构图都非常完美,光线也很唯美,人物也拍出了精髓。   但是,主人公却是最近一段时间都处于风口浪尖的傅星愿。   评论里先是有人问:倒数两图是傅家二小姐么?   然后评论就开始混乱了。   “是她吧,她去干嘛?当驻外记者?”   “当年能写出那样的一篇文章,害死了人,她还有资格当驻外记者?”   “问题是,驻外记者是跟她一样,去谈恋爱的吗?”   “她是不是一刻都离不开男人啊?”   “原来真的这么水性杨花啊,难怪被姜易抛弃了。”   “话说,这个医生为什么这么帅气啊!五官好正啊!”   “求扒这个医生!是战地医生吗?”   “这个医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这么快就和傅星愿互相撩拨的,呵呵。”   “现在还真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叫自己记者,随便叫自己战地记者了。”   “顾女神,你可不要被带坏!”   ……   评论还有好多,恰恰顾轻沅从傅星愿面前走了过去,笑容灿烂,“愿愿,你吃水果么?”   傅星愿不想让言晗晗生气地在视频里怒骂,她关掉了视频,静静地看着顾轻沅,刚刚还含笑的眸光却淬了冰一般。   “好玩吗?”   顾轻沅自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过笑了下,“什么东西好玩?”   样子真无辜。   这种人,傅星愿觉得,真是没必要跟她纠缠,不然就凭她现在的名气,要怎么说死傅星愿,还不是靠她的一张嘴。   顾轻沅说:“我是真的瞧不起你,你当年的那篇报道真的对不起你记者的身份。”   傅星愿看着她:“那也和你无关。”   顾轻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似是咬着唇:“傅星愿,你配不上容医生,你的名声那样差,你知道容医生在国际医学界的名气有多大么?”   傅星愿轻笑,她还真是没什么女人缘。网络上风风雨雨,傅星愿又陷入了一片奇怪的骂声之中,这些网络暴力还真是层出不穷。   姜易很少上微博,但他刷门户网站新闻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社会版面,点进了驻外记者专栏。   他幽黑的眸光闪过寒光。   粗粗一瞥,他看到了傅星愿的名字。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些,他没特意去联系她,没特意去关注她的消息,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心脏紧紧地揪着,莫名的紧张。   网页加载着,一下就出现了傅星愿的照片,他的余光凝滞在了照片上。   瞳眸一缩,眼睛里涌起了血丝,眉头蹙着。   喉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口泛着浓浓酸味的气体沉沉地积淤着。   他攥紧了鼠标。   猛然站了起来,将无线鼠标砸了出去。   他呼吸沉重,胸口重重地起伏着,怒气却怎么也压制不下来。   电脑屏幕上的两人,男帅女美,气氛和谐。   那个男人是谁,姜易只是不知道,他只知道,傅星愿看起来很幸福,很甜蜜,他好久好久,都没看到她这样的笑容。   拳头紧紧攥着,青筋起伏着。   她的幸福,和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关系了。   他回想起,和她最后的几次见面,她不是面冷如霜,就是双目含泪,是他伤害了她。   这两张照片,就像两把尖锐的刀,冰冷地往他柔软的心脏中刺去,然后带着倒钩的刺,勾出了血肉模糊。   他觉得疼,也觉得怒。   她就这么薄情么?在他还没忘记她的时候,她却早已经忘记了他,也忘记了那个被她狠心抛弃的孩子。   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   他黑眸沉沉,仿佛能滴下水来,一动不动地继续盯着那两张照片,细细地临摹着傅星愿的五官。   喉结上下动着。   她分明说过了,她很爱他。   *   经过昨天那样的事情,傅星愿和顾轻沅的话更加少了,顾轻沅也无所谓,坐在面包车里,一味和几个男记者搭话。   傅星愿闭着眼睛休息。   偶尔听到几人的对话,她睁开了眼,看向了窗外,伸出手指,隔着玻璃碰触着外面。   来到非洲的这些天,她也有些不真实感,她是真的,在这个埃博拉病毒肆虐的中心,充斥着战乱和混乱的西非丛林里,度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了么?   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利比里亚的渔村,这个渔村需要穿过6小时的原始雨林,只有这一条泥泞的道路。   现在快到雨季了,快要不能通车了,所以几人赶着现在过去,省得雨季到了,进不去,也出不来。   傅星愿重新闭眼。   车子进入了雨林,绿色丛丛,青翠欲滴,只不过,似乎要下雨了。   开车的是刚刚雇佣的当地土著,他说:“似乎要下雨了,怕等会路上不安全,会发生意外。”   傅星愿说:“要不等雨停?”   顾轻沅:“现在停?我们现在卡在半路。”   其他记者也赞同,司机说:“OK,我会尽量开快些。”   没过一会,热带雨林的倾盆大雨就来了,小路本身就泥泞,现在前进得更是颠簸。   ☆、102她生了病,岌岌可危,他想也不想地来到了非洲   大雨倾盆,雨水哗啦啦地砸在了窗户上,在透明的玻璃上溅起了硕大的水珠,划下了长长的水痕。   雨真的很大。   雨声如石子落地,在隔音良好的密闭的车厢里,都能听得清晰。   这道路颠簸得傅星愿有些难受。   突然车子猛地往前倾,凹陷了下,司机踩下了刹车,因为惯性,车内的几人都狠狠地往前冲了下铒。   顾轻沅的头撞上了前座的靠背。   车子卡在了深坑里。   马达还在轰鸣作响,司机试着启动了几次,车身晃动了几下,却怎么也没重新启动畔。   大雨还在下,不过一会。   马达的声音也消失了。   司机不知道骂了句什么,然后转换了英语:“汽车熄火了。”   “啊?”顾轻沅轻轻地叫了声,“那怎么办?”   司机说:“男士们可以帮我么?我启动车子,你们下去推车?如果不推,汽车没办法重新启动。”   傅星愿想了下,说:“我的力气也大,我也下去帮忙。”   顾轻沅看了傅星愿一眼,那眼神有点难以形容,然后她说:“那好吧,我也下去,省得让别人觉得我太娇气。”   打开了车门,才知道外面的雨有多大,大风呼啸,森林都是泥土地,一踩就是满脚的泥泞,粘住了脚,逆风行走有些吃力。   风大太,几人都没有打伞,硕大的雨水直接打在了脸上,傅星愿几乎不能睁开眼睛。   司机留在了车里,引擎怎么也无法重新启动。   几个男士咬着牙推车,千斤顶架在了汽车下。   傅星愿发现自己和顾轻沅其实没有多大的用处,她们的力气对于庞大沉重的汽车来说,不值得一提。   顾轻沅抹了把雨水,她脸上的妆容都花了,“这什么破地方啊!”   傅星愿没说话。   她今天没化妆,所以雨水对她的影响还不是特别大,她瞥了眼顾轻沅,看她成了熊猫一般的眼睛,还想有些想笑。   没办法,司机也下了车。   雨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越来越大,如同倾盆覆下,迷蒙了视线,近在眼前都看的不是很清晰。   远处的雷声渐渐近了,雨林里,雨打叶子,沙沙作响。   司机皱紧了眉头,他用粗犷的声音吼道:“恐怕,雨会越来越大,我们要快些,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先进车里躲一会,不过,最好的办法,我们必须马上走,下雨了,巨蟒、食人树可能都会出现,增加了我们的难度,最担心的还是沼泽,我们看不清道路,很有可能掉入沼泽里!”   他的声音被雨水冲刷得有些分散,但还是钻入了每个人的脑袋里,他们的瞳孔重重缩着,求生的***促使着她。   傅星愿咬着后牙,用尽了全力,她的眼睛里进了雨水,有些疼得发红。   雷声轰鸣。   闪电闪现。   顾轻沅泻了气,她又没有什么力气,也帮不上什么忙,却偏偏要在车外遭受这样的罪,妆花了,雨水打在脸上又疼又难受,身上粘乎乎的。   她喊道:“我太不舒服了,我最近身体到了每月的时候,我先去车里!”   男记者火气也来了:“你去车里增加我们的重量么?现在车子已经起不来了!”   顾轻沅才不管,她从车尾巴,绕过了人群,要去车的另一边上车。   她打开了车门,问:“傅星愿,你上来么?这时候还是身体要紧,何必一直装贤惠,你也帮不上忙!”   声音破碎,却刺耳。   忙活了这么久,却一点功效都没有,其余的几人都憋着火气,一个男记者听到了顾轻沅的话,火气也来了,他撇下了工具,走到了顾轻沅身边。   冲着吼道:“你等会上去成么?人家傅记者怎么没帮上忙,至少她没想着上车增加我们的重量!”   顾轻沅冷笑:“我就知道,许鸣沉你早看上了傅星愿了吧,现在开始对我吼了?”   许鸣沉觉得她真是无理取闹:“有病!你不许进车!”   他说着,猛地就把车门合上了,往回走。   顾轻沅也火气旺盛,她睁大了眼睛,一把拽住了他,“你凭什么拦我!!我就要坐车,怎么了?你敢拦我?”   另外的几人还在继续推,只是冲着那边喊道:“鸣沉,别跟女孩子计较!好好说话,先别吵!我们先恢复车子,不然我们大家都要困在这里!”   傅星愿却觉得哪里不对劲,雨声哗啦,她却总是听到雨声外的喀嚓声。   她在朦胧的雨帘中,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雨林的大树枝桠隐隐有砸下来的趋势,但那个距离并不会砸到汽车。   司机大喊:“上帝,那是自爆树。”   傅星愿知道自爆树,它为了传播种子,会以极快的爆炸速度将种子发射了过来,如果人被砸到,后果不亚于被大树压下。   司机跑了过去,冲那两人喊:“躲开!”   那两人像是愣住了一般,呆呆地傻站着,往自爆树那边看了过去,眼睁睁地看着硕大的种子飞跃了过来。   傅星愿向来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圣母,她更不会为了别人而随意地牺牲自己,可是那一瞬,的确是她离他们最近。   她只要一把推动了他们,她自己会受些轻伤,但绝对不会死。   而如果她不动,那两人很有可能会受重伤或者死。   她一咬牙,就发现自己跑到了两人的身边,推了他们一把。   那颗种子打在头上实在太疼了。   疼得她眼前发黑,疼得她想杀人,疼得她想骂死刚刚那个泛滥了圣母心的她。   叫你假好心,叫你偏偏要做什么好人。   雨水砸的她全身发疼。   她倒在了地上,泥泞渗透进了她的衣服里,头顶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血水,只觉得疼,然后是麻木的感觉。   耳畔,司机的声音,雨声,雷声,其余记者的声音,吵闹的声音,混杂着,傅星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一会儿觉得很热,全身都在发烫,唇舌开裂般;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冰天雪地里,骨头里都是渗透的寒意。   眼皮太沉重。   她几次,才掀开了,眼帘里是低矮简陋的房屋,土窑子,四处都是稻草,她四肢无力,又像是被碾轧过了一般。有人在她的身边,“傅记者?你醒了!”   “幸好醒了,要是再不醒……上帝保佑你。”   傅星愿眼前渐渐看清了人影,是许鸣沉,还有那个当地土著的司机,这间简陋的房子是当地的医疗诊所。   她的脑袋一阵阵疼痛,神经抽搐着。   许鸣沉说:“你脑袋现在包扎着,现在没什么事情了,幸好你醒来了,前几天你身上有些发热,现在是埃博拉疫情爆发的时候,这边的医生差点就要将你隔离了,幸好你醒来了,也退烧了。”   傅星愿没有力气说话。   许鸣沉倒了水过来,大抵猜到了她想知道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还得谢谢你救了我,不然还不知道我们现在会怎么样。”   “顾轻沅她刚刚去替你拿药烧水去了。”   “这次的雨下得太突然了,你受伤后,我们想着拼一把,发出了求救信号,恰巧遇到这周的直升飞机来送救援物资,所以得救了,但你的情况很不好,你已经昏迷了四天了。”   四天。   傅星愿嘴唇干裂,抿了抿水,她四天没联系言晗晗,还不知道她会担心成什么样。   对了,她的手机呢?   “你的手机坏了,前几天我担心你出事,已经将你受伤的事情通过直升机上的设备上报了报社。”   许鸣沉知道傅星愿是季总吩咐了特别关照的人,他看她情况不好,不敢私下处理,所以早就上报了领导。   正说着,顾轻沅提着水进来了。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说:“醒了就好,你要是死了,只怕从此我都要背负上一条性命。”   许鸣沉也沉下脸:“你怎么说话的?”   “我说错了么?我要她救了?她昏迷的这几天,你们所有人是不是都觉得是我害了她?”   摄影师听到了屋子里的吵闹,也冲了进来,劝和:“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人没事就好,不然那些维和警察和医疗人员就要把傅记者隔离开了。”   傅星愿疼得难受。   许鸣沉将几人都赶了出去,他拿出她的手机,问:“你要联系谁么?”   傅星愿记得言晗晗的电话,但这时候她说不出话来,恰巧报社总部那边打来了视频电话。   许鸣沉接了起来,调整了摄像头,对准了傅星愿。   屏幕上先是出现了季轻面无表情的脸,他戴着无框的眼镜,斯文淡漠,下一秒,他的脸就被人推开了。   言晗晗夺过了他的手机。   季轻的声音含了怒意:“言晗晗!我是你领导。”   言晗晗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威胁一般,黑眸里闪着光,只顾着看傅星愿,眼里有温柔,语气却又是凶巴巴的,她说:“傅星愿,跟你说了多少次,做人不要圣母心!!你怎么就不听啊!!!”   “救了他们有什么好处啊!没人会感谢你的!你要是死了,就死在那了,没人会记得你的!”   傅星愿脸色苍白,如同白纸一般,她没有力气,眼睛微微弯了弯,含了浅浅的笑意。   “你还笑,现在疼死了吧?这个没良心的资本家,前几天我就要去找你,季轻不让,我知道那边现在疫情爆发,可是你在那啊,你还受了伤……”   说到了最后,言晗晗的声音都有了几分哽咽。   傅星愿想说话,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许鸣沉替她说:“她刚醒来,现在没什么力气。”   言晗晗已经哭出了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布了一层雾气,微红,手机又被季轻拿走,季轻说:“让星愿好好休息,今天或者明天,江城的一辆直升飞机马上就到了,如果傅星愿情况不好,立马回来。”   视频电话被挂断了。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胸口轻轻起伏着,睫毛翕动,像脆弱的蝴蝶。   许鸣沉说:“我去拿饭过来,你吃点东西垫胃再吃药。”   傅星愿又有些昏沉了,就如同鬼压床一般。   她灵魂轻盈,身体沉重,她明明没有睁眼,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黄土路,低矮的茅草屋。   维和士兵走来走去,当地的居民们正在忙碌,穿着白大褂的医疗医生正在给居民们分发医疗物。   许鸣沉他们不停地给他们的手脚消毒,口罩厚重,做好了一切防范的准备。   然后,螺旋浆声轰鸣,一辆直升机停在了空地上,气流的引力卷起了黄土,迷蒙了眼睛。   黑色直升机的机身上喷涂着中国红的国旗。   机舱门打开。   长长的梯子放了下来。   一双黑色的皮鞋踏在了梯子上,鞋面锃亮,高级面料的西裤裹着修长的腿,来人迈着稳健的步伐。   直到踏在了遥远的非洲,荒凉的土地上。   傅星愿睁开了眼睛,听着外面传来的吵闹声。   没过一会,房门被人推开,传来了“咿呀咿呀”的老旧摩擦声,却迟迟没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她侧了眸子往门那边看去。   逆着光,只看得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了那里。   茅草屋外明亮的光线隔离在了他的身后,衬得他的身影格外高大。   傅星愿的眼神缓缓地往上,他的轮廓模糊,晕开了光,线条硬朗又流畅,黑发随意。   她的鼻尖忽然有些酸。   男人朝她走了进来,离她越来越近,她一动不动的,就看着他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干净的短发,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线条利落的下颔。   还有那显得薄情的唇。   她的喉结上下微动,移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她没去想,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她以为他的眉眼会模糊了,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崩溃的碎片重新融合成了一个完整的立体的他。   她也不去想,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她已经决定了放弃,就不该再想他,不该再因为他而改变情绪。   他之于她,就只该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姜易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病床上的傅星愿,非洲炎热,他的后背都是汗水,掌心里更是不知是热亦或是近情紧张而渗出的。   手指紧紧地拢在了掌心里。眼底的深海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躺在床上的她面色苍白,相比起出国前的她,却没有瘦多少,只是头上的那处仍旧渗透着血的伤口,显得格外刺眼。   姜易菲薄的唇抿成了没有弧度的直线。   直到现在,他踩在了非洲的土地上,进入了这个狭小的破旧的房屋里,看到了这么多天,一直在他梦里、脑海里出现的女人。   他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   她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心从半空中,落到了实地上。   昨天晚上,他忽然接到了季轻的电话,电话的那头远远传来言晗晗的骂声:“姜易,你个忘恩负义的,你个王八蛋!混蛋!”   他面无表情。   这么多天来,他睡得一直不好,时不时感到心悸,听到了言晗晗的骂声,心里却忽然畅快了些。   呼吸一窒,就好像……傅星愿和他的关系还很亲密一般。   他还会因为对傅星愿的一丁点不好,而引来她闺蜜的谩骂。   而不是现在这样成了两条不再相交的直线。   他弄不明白自己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先离开,却也是他最难以离开,就好像他也根本不明白——   当他从电话里听到了季轻平静地说着傅星愿在非洲砸伤了头部,疑似得了疟疾的消息时,心脏为什么会像是突然停止了跳动,紧紧地缩成了一团,五脏六腑都被人拿捏着,差点缓不过来。   后知后觉的恐惧和害怕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流窜,他的后背濡湿了一大片。   充斥着脑海的只有,她受了伤,得了疟疾。   他不敢想像,在非洲这样的地方,病毒肆虐,医疗落后,她得了疟疾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一个可怕的梦魇,笼罩着他。   季轻说了傅星愿所在的地址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一切的选择权就在他的手上,他根本就没有多想,立马安排了直升飞机飞往非洲。   他要看到她,抚摸她,然后……带她回来。   姜易低眸,嗓音低沉沙哑:“星愿。”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   她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无力地躺在了那里。   任由着姜易略显粗粝的手指,在她的脸上缓慢地移动着,细细地描摹着她每一寸的轮廓。   他的动作那样轻,轻到让傅星愿产生了充满了讽刺的错觉——就好像,她就是他掌心独一无二的珍宝,是他所有的怜惜。   真是可笑。   他的珍宝只有陆家的姐妹,和她傅星愿又什么关系呢?   姜易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舍不得离开她的脸,胸口压抑得发疼。   他应该恨她,现在却恨不下去,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恨过。   即便,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了他们的孩子。   思及此,他的眸光有些僵硬,幽暗复杂地落在了她在被子下平坦的小腹上……   门外,许鸣沉敲了敲门。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对姜易说:“姜总,傅记者还没吃东西,她的药也还没吃。”   他大概也考虑到了房间里这两人尴尬的关系——花心的前未婚夫和被抛弃的前未婚妻。   迟疑着:“您要是忙,可以先去看下物资的发放情况,傅记者让我来照顾吧。”   “不用。”   姜易的薄唇又冷又硬,他看着许鸣沉的眼神微微阴沉,淡淡道:“你把东西放下,我来照顾她。”   许鸣沉摸了摸鼻子,“好吧。”   他走进来,把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看了傅星愿一眼,就出去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姜易俯下了身子,靠近了傅星愿,声音淡淡道:“我扶你起来。”   他说完,忽视了傅星愿眼里明显的抗拒,有力的手臂就放在了她的后颈处,另一只手环绕过她的身前,将她扶起。   后背靠在了床头。   这么一移动,傅星愿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疼得快散架了一般。   姜易清隽的眉头微微拢着,手下的动作越发轻了,“等会就好,我喂你吃饭。”——   题外话——   哼哼哈哈日常推微博:青耳full,爱你哟!   ☆、103容深也冷下了眼眸,“姜易,傅星愿同样不适合你!”   空气格外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傅星愿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五官冷艳,没有什么表情,气质很淡薄。   存在感很低很低。   整个吃饭的过程,她的眼神都没有对上他的,只垂眸,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碗,略显苍白的唇微微抿着。   这一切都说明了她不想理他,她连看他一眼,都嫌浪费了精力。   姜易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喉咙口被满腔的情绪堵着,说不出话来铒。   外面的阳光穿梭了进来,有几缕落在了他们的中间,就好像将他们俩隔开的鹊桥一般。   粥还剩下小半碗,他舀起了一小勺,喂到傅星愿的嘴边。   她动作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畔。   姜易垂眸,眸里有些温和,“不吃了?吃饱了么?”   她点了点头,连点头都显得格外吃力。   姜易从西装口袋拿出了手帕,轻轻地抿在了她的唇畔,温柔地擦拭着,“好,你先坐着,不要立马躺下,等腹中消化得差不多了再躺。”   他说完,重新端起了碗,毫不避讳地把傅星愿刚刚没吃完的粥,三两口地解决了。   这下,傅星愿的眼神终于凝在了他的身上,她眼睛很大,黑色的瞳眸占去了三分之二,含着浅浅的惊讶。   他们亲密的时候,姜易不是没有吃过她吃剩的东西,甚至有一次,她故意撒娇耍赖要他吃下去。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决裂了,他又何必做出一副情深的模样,在她的心上,再次狠狠地划上一刀。   她睫毛轻轻地颤抖,闭上了眼睛,隔离了他的视线。   在此刻,心里的痛楚似乎早已远远地超越了身体,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   姜易眼眸仿如星光熄灭,暗淡了下来。   胸腔里弥漫起了酸涩的湖水。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照出了她可爱的小绒毛,她的肌肤就像透明的玻璃,晶莹剔透,苍白得不真实,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在非洲这灿烂得过头的阳光里。   姜易把傅星愿重新放在了床上,淡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他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   门外,姜易一出去,就看到了在院子里的其他几个记者,还有摄影师,以及当地的土著。   黑人土著看到他,都笑了,行了当地的最高礼仪,感谢他捐赠了物资。   姜易笑了笑,就让翻译和他们对话。   他走到了许鸣沉的面前,声音冷淡:“星愿是为了救你们,才受得伤么?”   许鸣沉也觉得尴尬,因为傅星愿的确是为了救他才受得伤,他在姜易强大的气压下,“抱歉,那时候在原始丛林里,我们不知道……”   姜易打断了他,“算了。”   许鸣沉却坚持要说:“我们那时候也没想到傅记者会选择救我们,其余的几人都愣住了,只有她在第一反应选择过来推开了我们。”   许鸣沉自嘲地笑了下,“说真的,我们刚来的时候,都受到了季总的委托,说是要好好照顾傅记者,而且我们也受了网络流言的影响,对她有了负面的单方面的误会。”   “最开始的时候,虽然对她也还算不错,但都是表面功夫,只是履行季总交代的任务罢了,但这次,我真的得对傅记者重新看待了。”   “我们都是记者,知道新闻应该真实,但网络上总有人捏造热点。”他顿了顿,眸光直直地对上了姜易的眼睛,“姜总,傅记者和外界所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姜易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颀长的身影冷峻地立着。   不一样么?   的确是不一样的。   他微微眯起了眼眸。   听到许鸣沉继续道:“傅记者在危险的时候,会选择救我们的性命,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她这么珍爱别人的生命,真的不像是会为了新闻热点,而选择牺牲一个人性命的人……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姜易攥紧了拳头,眸光幽深,浮冰在眼底沉浮。   许鸣沉点到即止,别人的事情,他也没办法参与太多,只能让姜易自己去领会。何况,他对姜易和傅星愿之间的事情也不了解,只是觉得,傅星愿被外界误会得太深了。   而这一切误会的源头都来自于姜易,哪怕姜易公开发了声,这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说他爱傅星愿,哪有爱,会不惜这样伤害对方;   说他不爱傅星愿,却又不像,听到了她受伤的消息,不顾疾病肆虐,不顾路途遥远,不顾生命危险,也要赶来照顾她。   顾轻沅看到姜易,就笑了下。   姜易唇角紧紧地抿着,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是她拍了傅星愿和容深的照片。   姜易淡淡地点了头,准备重新回屋子里看傅星愿。   顾轻沅却开口叫住了他:“姜总,您不是把傅星愿抛弃了么?我还以为你们俩从此会老死不相往来。”   姜易菲薄的唇没有笑意。   顾轻沅笑了,“看来傅记者的本事不错,能把男人抓得牢牢的。”她顿了下,“您怕是不知道,傅记者早已经找了新欢了吧,就是国际的科研医疗专家容深。”   姜易眸光定住,冷了下来。   额头上的青筋几不可见地跳动了下,他冷声:“你叫什么?”   顾轻沅:“我叫什么不重要。”   姜易的眼睛黑沉得可怕,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傅星愿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说你的救命恩人。”   声音里已经带了浓郁的危险。   顾轻沅挑挑眉,“如果不是救命恩人,我才懒得说这些,我只是想跟姜总您说,您不管什么原因抛弃了她,已经和她分了手,就不应该再给她希望,如果你不打算和她复合的话,即便你想和她复合,您可要想清楚了,您跨得过心里的坎么?您可以骗自己不在意,可是当你们一有了矛盾,您一定会想起,她曾经做出的那些错事,与其如此,你们还不如不要重新在一起。”   她的语气不好。   话也说得难听。   姜易的心脏却忽的紧紧地收缩了下,透着幽深的寒意。顾轻沅抿了抿唇:“容博士的确很喜欢傅记者,今晚或许他就会来这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暗淡了些。   她垂下眼眸,声音坚定了些:“当然,我还是不喜欢傅星愿,女人之间的磁场很奇怪,就算她救了我,我承认欠了她,但我依旧不会喜欢她,因为网络上流传的她做过的那些错事,也因为容博士喜欢她。”   “当然,我不知道傅星愿喜不喜欢容博士。”   顾轻沅走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却久久地缠绕在他的脑海里。   绕得他神经抽痛,抽搐,就像是有尖锐的锤子忽然在他的后脑处重重地敲击着,那样猝不及防的疼痛在一瞬间就流窜在四肢百骸里。   他疼得受不了,情不自禁地弯下了腰。   右手按住了后脑,慢慢地收紧。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嘲笑,带着阴冷和可怖:“可怜,小可爱喜欢上了别人了么?姜易,我早知道你有多没用了。”   “要是我,我想要她,就会困住她的身体,无论她的思绪在哪里,她的身体只能在我的身边。”   意识越来越模糊,姜易咬着后牙,半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击在了厚重的黄土地上,扬起了灰尘,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他猛地一拳砸在了地上。   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意识沉重。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叫了起来,震动着,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一滴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两腮鼓动着,又收缩了进去。   才将眩晕感压了下去,只余下心脏不堪负荷的抽搐,他掌心黏腻,都是汗津津,他抿紧了唇角。   看了手机一眼。   是姜夫人。   他按了回拨,电话才刚刚拨通,姜夫人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姜易,你在哪里?!”   姜易淡淡:“非洲。”   电话那头有玻璃砸碎的声音,“混账!你跑非洲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非洲现在埃博拉病毒爆发?你知道不知道,非洲随时都有可能打战。”   “知道。”   姜夫人一伸手,就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了地上,“好,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去,你是姜家的大家长,你是姜氏集团的总裁,如果你出了事情,整个姜家怎么办?”   姜易俊美的五官没有丝毫的变化,声音不咸不淡,却偏偏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不是还有你么?”   姜夫人气得不行,她胸口重重起伏,“你是为了傅星愿去的是么?你现在想要挽回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她没有听到姜易的回答,无疑是火上浇油,“还是傅星愿生病了,激起了你姜大少爷的同情心?”   姜易冷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这样。”   “你打算在非洲逗留多久?”   “还不确定。”   “不确定?是傅星愿不肯跟你回来吧?姜易,你谈个恋爱,非要把小命都谈没了么?女人再找就有了,但是生命只有一条,你要看看傅星愿值得不值得你为她付出生命!更何况,你已经差点为她付出过一次生命,但经过了那次车祸,你不仍旧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她么?姜易,你现在只是男人的恶劣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姜夫人的话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入了姜易的心口。   然后拔了出来。   细细地剜着,割下了他心脏上的一块块肉。   “我看了网上新闻了,傅星愿都走出来了,你更应该走出来,何况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应该为这个选择负责。”   姜夫人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通话就被姜易挂断了。   她气得咬住了唇,脾气彻底爆发,狠狠地把手机砸向了墙面,零片飞出,四分五裂。   她犹自不解气。   姜易一天不回来,一天就会有危险,公司怎么办,家族又怎么办?   她垂下了眼睑,慢慢地平复着呼吸。   保养得当的手指按下了呼唤铃,慢条斯理地道:“让远在国外的陆小姐知道姜总去了非洲,并帮她定下去非洲的机票。”   *   非洲。   夜晚的时候,傅星愿睡了一觉醒来,总算觉得好些了,她轻轻地动了动手指,觉得恢复了些力气,嗓子依旧肿疼。   环视了周围一圈,黑压压的,只有冷冷的月光扫了进来。   她动了动嗓,干咳了声,还未说话,一只干燥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手的主人嗓音喑哑,“你醒了,喝水么?我帮你拿。”   他说着,打开了昏黄的灯光。   表情淡淡,唇角有淡笑,看着她静静地喝水,姜易问:“好些了么?”   傅星愿的语气更是陌生:“嗯,谢谢关心。”   姜易却像全然不在意般,甚至有着隐隐的宠溺,“好些就好,其他人都去休息了,你要是还困,就继续睡,今晚我守着你,如果你不想睡,我就陪你说说话。”   傅星愿不太舒服,她努力地把自己胸口翻涌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收回了视线,没有说话,不多费口舌。   姜易掖了掖她的衣角,放柔了嗓音:“明天,我们回去好么?非洲的医疗条件有限,你头上的伤口不能得到有效的医治,既然你好转了些,我们转回江城……”   “不用。”   “不用。”   傅星愿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门口也传来了另一男声,冷峻又低沉。   那个男人,身影挺拔,说着就迈进了门,继续冷静道:“我有能力治好他,不必需要江城的那些庸医。”   这样不流于形色的自信和高傲,也只有容深了。   也只有他,有这个自信,说出这样狂放的话。   傅星愿抬眸,微微笑着,看向了容深。   容深还是跟上次一样,穿着白色的长大褂,前襟口袋里夹着一只笔和一副无框的眼镜。   昏黄的光落在了他的眼底,闪着隐隐的寒光,他气质斯文,菲薄的唇轻轻地扬起了些弧度。   连看也不看姜易。   他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眼睛里就只有傅星愿了。   姜易也坐直了身体,姿态随意地坐在了那里,无形透出了百年姜家积淀下来的矜贵气质,他黑如曜石的眼眸扫了来人一眼。只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几人口中的容医生,也是上次和傅星愿动作亲密的那个男人。   容深走到了傅星愿的床边,从高处淡睨着她,打量着她,笑了:“真是个小可怜。”   傅星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容深又扯唇:“又生气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他说着,菲薄的唇勾勒出迷人的弧度,还伸手捏了捏傅星愿的耳垂。   “现在怎么样?我才一没看着你,你就出了事情,是不是要我把你拴在裤腰上?走哪带哪?嗯?”   他嗓音低低,带着浓郁的宠溺,全然忽视了坐在一旁的姜易,旁若无人地调戏傅星愿。   傅星愿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她漂亮的眼睛瞪了他一下。   他眼里笑意更深,“不说话,就抛媚眼。”   他的手指摩挲着傅星愿的白皙漂亮的下巴,微微抬起,对她说道:“张开嘴,我看看嗓子。”   姜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房间本就不大,他挺拔的身躯将悬在身后的灯光遮得严实,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也垂眸睨着病床上的傅星愿,眼神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网住了她,嗓音喑哑:“太晚了,她需要休息,容医生,麻烦你明天检查。”   容深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眸也有些沉了。   然后说:“对,差点忘记了,愿愿需要休息,你先出去吧,我陪她就好,今天麻烦你照顾她了。”   姜易的喉咙上下滚动,声音依旧不大,气势却增强了,“我照顾她,你和她非亲非故。”   “非亲非故?”容深重复了下,有些玩味,然后继续暧昧地摩挲着她的下巴,手感真好,他下颔线条冷冷,“非亲非故的是你,姜易,至少,我现在是傅星愿光明正大的追求者,而你,什么都不是。”   姜易冷静的面具有些皲裂,他身上的气场摄人,带着原始的不加修饰的愤怒,他两颊的线条紧紧地绷着。   下一秒,他硬得如同石头一般的拳头就砸中了容深的颧骨。   容深没有准备,被他打得踉跄了下。   磕中了牙齿,口腔里流出了浓郁的血液,带着腥气。   他薄唇掀起了淡淡的弧度,瞥到了床上傅星愿微微皱起的眉头,然后站直身体,淡漠地看着姜易。   “戳中你的软肋了么?姜总。我只是让你知道,有些东西,你错过了,有些事情,你失去了,就不会再有得到的机会,因为被你抛弃的,在我眼里,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珍宝。”   姜易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发出了森然的骨骼声。   容深不是会吃亏的性子,他看姜易有些走神,蓄了力量,那报复的一拳头就冲了出去。   姜易回神,险险避开,颧骨还是被擦伤了。   容深也冷下了眼眸,“姜易,非洲不适合你,傅星愿也同样不适合你。”   容深说什么,姜易都可以不在意,他也不会去在意,只是傅星愿,在他被人打了之后,连眼角的余光都未落在了他的身上,她的目光像一张网一样,密密麻麻地缱绻在了容深的身上。   他胸口闷痛。   抿紧了薄唇,终究还是没有走出去,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不过一会,傅星愿艰涩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她的声音像是从冰渊里出来的一般,没有温度,没有情感。   “姜易……你……出去。”   姜易漆黑的眼睛里深深地倒影着病床上女人的身影。   在非洲的盛夏,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还有内心极端的怒火。   他狭长的眸子冷成了冰块,什么也没说,绷紧了神情,往外走去。   容深笑:“愿愿真无情啊,不过我喜欢。”   傅星愿停顿了下,“你也出去。”   容深脸上的神情一顿,然后俯下了身,身上专属的男人气息钻入了傅星愿的鼻息里,他危险地眯了眼眸,压低了声音:“过河拆桥。”   然后直了身,疏懒地笑:“女人就是爱口是心非,快睡,明天我给你检查。”——   题外话——   我想想啊,我今晚等会在微博更新一个小剧场好了,但我想不到更新啥哈哈哈,来自一个大姨妈痛的我难道要更新一个姨妈痛的愿愿   ☆、104如果我说,星愿,你跟我回去,我们重新结婚(万更)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那两人。   容深收起了笑容,往外走去,他合上了门,漆黑的眼里连丁点儿的笑意都没有了。   月光冷薄。   姜易站在了树下,月光从茂密的树叶下落下,在黄土地上照射出了枝桠影子,他靠在树干上,长腿立着,身姿挺拔,透着幽深的寒意。   西服挺阔,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了性感的锁骨铒。   明明背景是荒凉贫瘠的非洲,却让人感觉他周身的冷清和矜贵。   容深踩着厚重的军靴,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姜易的面前,语气没有温度:“姜总,你来非洲做什么?”   他来非洲的目的,浅显易见畔。   他却偏偏要问了出来,就带了浓郁的讽刺意味。   姜易并不觉得他有向容深解释的必要性,他菲薄的唇勾起了些,弧度浅浅,眸光从容深的身上收了回去。   抬腿要走。   容深下颔线条冷硬,眼睛里落了月光,噙着看淡生死的冷然和绝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以为傅星愿出了事,所以想要散发你伟大的同情心赶过来救她。”   姜易离去的脚步微微顿住,没有转身,背脊的线条微微凝住。   容深徐徐低笑:“你想带傅星愿回去?”   这回,姜易终于发出了声音,低沉喑哑:“是。”   “你以什么资格带她回去?前未婚夫?抛下她的人?还是伤害过她的人?”   姜易菲薄的唇抿了抿,挑了下眉,漆黑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又蕴含着不可名状的危险。   “我带她回去,还不用你来说。”   容深笑了,“姜易,其实你没有了解过傅星愿吧,或者说,你了解她,但是你并不愿意为了她,而牺牲或者退让?你没有发现她根本就不想现在回去,她来非洲前,就预料到了这些危险。”   姜易手指紧了些,他眸光锐利,“她现在这副样子……”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深打断了,容深一字一顿道:“不用拿她身体做借口,我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想法,但我是男人,大约也能猜到你心里肮脏的想法,我只看到了你不顾及她的梦想。”   他停顿了语气,淡淡笑,“所以……你也只配做一个陪傅星愿走过人生一段路程的人,而她剩下的路程会由我陪她。”   姜易猛地转身,他英俊的轮廓线条紧紧绷着,面容俊美,眼神阴翳。   容深看他这样,笑意更深,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和香烟,咬了烟头,打火机在手里翻转。   “喀嚓”一声点燃。   幽蓝色的火焰跳跃着,他凑了过去,又熄灭。   他的指尖只余下腥红色的微光,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又吐出了一口气,烟雾缭绕,迷蒙了两人的轮廓。   容深说:“我和傅星愿一样,骨子里都有想要冒险和为了理想奋斗的精神,我在非洲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经验,总算有了用处。”   姜易表情在一瞬间有些龟裂,而后反倒冷静了下来。   他垂了眸,淡淡地整理着自己西装的袖扣,然后扬了唇,声音冷冷淡淡,没有怒气。   “容深,其实不了解傅星愿的是你。”   容深眼眸一深,冷了些,勾了唇角。   姜易俊美的面容抬高了起来,月光在他的眼下形成了一片深深的阴翳,衬出他脸色的阴淡。   “傅星愿不喜欢你。”   姜易下了定论。   容深手指轻轻一顿,高挺的鼻梁形成的阴影越发阴郁,指尖的烟灰没有弹落,掉在了指缝里。   烫得他微微缩了手。   姜易线条流畅,眉眼冷然又矜贵,眉头微拧,多了浓浓的苦涩。   他喉结上下滚动,有些艰涩,喉咙口就像是被郁气堵塞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两个男人都安静了下来。   耳畔只有蚊虫的叫声,起起伏伏。   良久,姜易打破了寂静,“至少,傅星愿现在不喜欢你,她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我是知道的。”   他说完,重新迈开长腿,进了当地居民为他准备的房间里,合上了门。   姜易抿唇,胸口阵阵刺痛。   就好像本就久未愈合的伤口,又被人毫不留情地撕裂,然后狠狠地撒上了浓郁的盐,疼的不自觉抽搐。   是啊。   傅星愿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他是知道的。   因为他曾经也拥有那样的眼神。   但他现在已经失去了。   他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拥有。   容深在姜易进了房间后,仍站在了原地,目光冷然又平静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起,忽而松开。   他的军靴利落。   踩灭了烟头。   *   第二天,容深吃完了早饭,就开始替傅星愿做检查。   姜易低估了容深。   原先,在他眼里,容深不过是一个科研专家,一个知名的医生,但绝没有想到过,当地的居民几乎把他当作了神明,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见到他,几乎都要行当地的最高礼节。   似是谁也不能对容深发火一般。   容深做检查的时候,房门紧紧地关着,房间里,只有他和傅星愿两个人。   姜易不同意,他凌厉的眉毛隆起了褶皱,还未说出反对意见,他们寄居的这户人家已经低眉道:“容医生要治疗傅小姐了,姜先生,我们不能进去打扰他,会惊怒神明的。”   姜易扫了周围人一圈,人人的视线都笼罩在他的身上,含着警告和戒备,只要他做出一点破坏神明的事情。   容深合上房门的那一瞬间,轻轻扬了唇,眸光深深,挑衅也深深。   姜易攥紧拳头,青筋隐隐起伏。   顾轻沅走到了姜易的身边,她正在拍照,脖子上也挂着相机,她对着围绕着的居民笑了下,示意他们她要拍照了。   然后才对着他们按下了快门。   她审视着这几张照片,觉得不满意,关了相机。   余光瞥了眼姜易,淡淡解释道:“容博士是研究埃博拉病毒治疗的。”   “非洲埃博拉肆虐的地方,他大都去过,当地的居民这么恭敬,因为他不仅仅和他们共度生死难关,他还是他们生死时分唯一能解救他们的神。”   “这里思想落后,封建保守,他们把埃博拉当作神的惩罚,只有敬奉神明,才能解救自我。”姜易没有说话,呼吸声浅浅。   他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剑直直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紧紧关上的门,两腮的肌肉慢慢地绷了紧。   他想放空思想,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那些画面却总是涌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胸口缩成了一团,宛如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胸口,越来越紧,让他无法呼吸。   容深会在里面做些什么……   他是医生,但他更是喜欢傅星愿的不羁男人。   他会抚摸她,亲吻她,甚至……   姜易眼眸彻底沉下,忍耐了半小时,那扇门还是没有打开,他步伐沉稳地走了过去,一脚踹开了木门。   木门摇摇晃晃,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却没有倒下。   居民要冲上来,容深沉沉地开口制止他们:“不用了,我诊断完了。”   他说完,目光冷淡地盯着姜易,有些讥讽,“姜总心胸如此狭隘?连和你早没有关系的女人的事情都要管?”   姜易没看他,只是看着床上的傅星愿。   走了过去。   她气色好了很多,额头上的伤口明显刚刚换完了纱布,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能够自己坐在了床上,只是还不能下地。   一切都很好。   姜易却不敢对视她的眼睛,怕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浓浓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容深还未洗手,他嫌手不干净,没说什么,就出去洗手。   留下了姜易和傅星愿。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着,傅星愿打破了长久的沉寂,声音很小,有些微弱:“姜易,我没什么事情了,如果你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那你现在可以回国了,这边不安全。”   姜易垂下了眼眸看她。   嗓音低沉平静:“这里不适合你休养,直升机已经备好了,随时都能回去。”   傅星愿觉得,她试着不在意姜易之后,真的轻松了很多很多,好比现在,她就能不让自己因为他的话而发怒。   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姜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回去,报社送我来当驻外记者,时间两年,我不会现在就回去。”   姜易还是那句话:“直升机已经备好了。”   傅星愿:“我说了,我不会回去,姜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彻底没有关系了,我很感激你能过来,也感谢你为当地居民的捐赠,但请你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姜易没有动怒,他面色平静,弯下了腰,看了眼傅星愿正在输液的右手:“点滴快要结束了,等会我去叫容深进来。”   他说着,冰凉的手指抚摸了下她的下巴:“星愿,你瘦了很多。”   声音听不出喜怒。   傅星愿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关系了姜易,才过去没有多久,请你不要轻易忘记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没有忘记。”   姜易的手指还在流连着,动作轻柔至极,宛如抚摸稀世珍宝,带着浓郁的宠溺。   傅星愿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惨淡的笑意:“没有忘记是么?所以你来非洲又是来报仇来了,说说吧,这次你又想我怎样付出代价才能纾解你陆家两姐妹的仇恨!”   姜易薄唇微微动,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说,星愿,你跟我回去,我们重新结婚……”   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锤子,重重地打在了傅星愿脆弱柔软的心脏上,戳出了一个个冒着血的洞口。   她脸上霎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身体中的血也像是突然间凝固住了一般。   然后,那些血液倒流回她的心脏。   她满腔的怒火在一瞬间点燃。   面前的姜易离她越来越近,身姿高大挺拔,扑面而来浓烈的男性气息,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寸不漏地将她笼罩住了。   “星愿,我会和你结婚。”   她克制住了嘴唇的颤抖。   姜易把她当作了什么?呼之即来,召之即去么?   她是喜欢他,她是爱他,但他以为,她有那么低贱么?   在他那样伤害了两人的感情之后,她还会若无其事地和他和好么?   傅星愿说:“姜易,今天的话,我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你还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么?”   “……”   “你说过,希望我们再也不要相见,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我们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见。”   她黑眸瞬瞬,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讽刺的语气,“你说出这些话,就不心虚么?你的一颗心,能装下几个人,在你还没清理出陆笙的同时,你还想着把我放进去么?”   她顿了顿,吐出了两个字,“恶心。”   姜易绷紧了神色。   看着她的眼神黑了下去,他的鼻尖几乎顶着她的,薄唇微动,“我恶心?”   如荆在喉。   他本来就话少,这时候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脏的疼痛大约早已麻木了,他冷笑了。   “那容深就不恶心么?”   傅星愿的瞳孔收缩了下。   姜易语气冷静到了极致:“你觉得容深适合你么?是,他骨子里有冒险的精神,他有血性,也有野性,但他喜欢你,是出于真的喜欢,还是只是一时的冲动呢?”   傅星愿死死地盯着他。   他继续说:“容深这样的男人,只适合恋爱,他不喜欢安定,所以,愿愿,你想要的温暖、爱和家庭,他不会给你。”   傅星愿只觉得她仿佛在一个虚无的梦境里。   面前的这个姜易,陌生到了极致。   她有些疲劳,收回了视线,“与你无关,那是我的事情。”   姜易攥紧拳头,她的反应让他有种一拳打进棉花的无力感。   傅星愿的声音又钻入他的耳朵里:“姜易,你让我觉得厌恶,真的,你不爱我,却偏偏想把我困在你的身边。”   “当你的玩物,当你的玩伴,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就配合你演出;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就肆意践踏。”   明明她的嗓音轻得如同一阵风吹过。   却沉重得让空气都有些凝滞不动的错觉。姜易更是四肢僵硬,连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呼吸难喘。   *   容深从门口进来的时候,轻飘飘地瞥了眼姜易,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容深洗了手,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轻易地就驱散了姜易刚刚存在的气息。   他帮傅星愿拔掉了枕头,按住了棉花,给她的针孔止血。   血早已经止住了。   他却迟迟不松开,甚至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柔嫩的手掌。   容深垂下了眼睑,把自己的手跟她的手放在了一起对比。   白皙和古铜。   女人和男人。   菲薄的唇角轻轻扬起,然后,一掌把傅星愿的手指拢在了自己的掌心里,不顾她的挣扎。   傅星愿抬眼看他,“放开。”   “不放。”   他说着不放的同时,还故意摸了一把她的手,触感很好,就像一支羽毛,在他的手心轻轻地划。   带起了无限的遐想。   让他想要越发用力,把她永远的困在他的掌心,哪里也去不得,哪里也离不开他。   容深笑了笑,“刚刚姜易跟你说了什么?”   傅星愿没有说话,侧脸线条优美,红唇潋滟。   容深笑意更深,“让我猜猜,他是不是想让你回去?然后还用了其他的条件来胁迫引诱你。”   “比如,他会和你结婚,再比如,他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傅星愿还是没有说话。   容深迫近她,挑了挑眉毛:“让我猜猜你的反应如何好不好?我们的星愿虽然不是公主,但胜似公主,在美国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明明落魄得很,却偏偏有一副公主的姿态。”   “公主,是不会被这样低贱的允诺吸引的是不是?”   傅星愿侧眸,淡淡道:“你离我太近了。”   容深故意呼了口气,甘洌的烟草气息和身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围绕着她,他说:“我还可以更近一步。”   “无聊。”   容深笑:“好了,不开玩笑了,既然你拒绝了姜易,不如来我的怀里,你想去哪里当记者,你想去看什么,你想去拍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去。”   傅星愿眉心一动。   黑如曜石的眼睛忽然定定地看了容深好一会,然后淡淡笑,什么也没说。   容深也不在意,时光漫长。   非洲太无聊,也太有趣了。   无聊得让他迫不及待想留下傅星愿。   有趣得也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她一起分享。   只要想到接下来的旅途,有她陪着同生共死,他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就忍不住沸腾。   傅星愿。   想到她的名字,他的胸口也会一热。   美国分离后,他偶尔也会想起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孩,在非洲,在枪林弹雨,在生死关头,他还会想起她当年轻飘飘的一句:“死有什么好害怕的。”   容深低眸:“傅星愿,这句话我只说现在最后一遍,姜易不适合你,或许他爱你,或许他喜欢你,或许他愿意宠着你,但他的爱、喜欢和宠溺都是有界限的,一旦超过了那条线,他所给予的一切都会收回。”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   卷翘的长睫毛轻轻地翕动着,不用他说,她也明白,因为她亲身经历过了这一切。   姜易给的所有东西都太不堪一击了。   她就算再爱他,也会狠狠地强迫自己和他划清所有界线,不再往来。   她鼻子有些酸,眼睛里也弥漫了浓重的雾气,心里的酸涩如同海水一般,涌了上来。   容深眼眸黑沉,抿了抿薄唇。   大手一揽,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线条冷硬的下巴搁在了她的柔软的发顶。   嗓音低沉,带着难得的温柔,“好了,乖女孩,别哭。”   他顿了顿,“我不允许你,在我的面前,为其他的男人哭泣。”   门口。   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有一个挺拔的身影站立在了那里。   他靠在了墙上,微微一瞥眸子,就能看到屋子里相拥的两人。   冲击着他的视线。   那一瞬间,他忽然产生了极大的怒火,想冲进去,不顾理智和颜面的,冲进里面分开他们俩。   但是怒火过后。   他只剩下了无尽的悲凉。   他唇角笑意凉薄,低下了头,失神地看着这一片贫瘠的土地。   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了,连同周围的声音都被他屏蔽了一般。   他的世界没有一丝声息。   *   第四天,傅星愿已经能够下床了。   姜易还没有离开,但是每天都很忙,虽然偌大的姜氏离开他,也可以照常运转,可是集团里还有无数的事情需要总裁的签字和允许。   而容深,就闲得多了。   这个“闲”是相对的,因为他每天也同样需要履行职责,照顾傅星愿这个伤患,其余的时间,会顺便去给其他的居民看病。   傍晚吃饭,傅星愿也下床和大家一起吃。   姜易中途的时候,出去接了个电话,才重新回来吃。   容深瞥了他一眼:“姜总物资送到了,人也看到了,看你也很忙,什么时候回国?”   姜易面色淡然,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还不到时候。”   “姜氏集团没有了总裁,只怕要乱成一团,何况这里疾病肆虐,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比我们。”   姜易很平静:“我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他摆明了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吃完饭,傅星愿也没和姜易说话。   容深过来扶起她:“明天继续做康复治疗。”   “好。”傅星愿问:“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好得彻底。”   “你想出去拍照?”   “嗯。”   “那这样,我明天带你出去。”他淡淡道:“我做你的双腿。”   这几天,他一直这样,有意无意地说一些暧昧的话,却又不挑破,周围的人看他们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姜易坐在原位置上。   脑海中传来阵阵钝痛,就像是一只怪兽,慢慢地吞噬着他的神经。   最近他的头疼越发严重了。   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他总结了这几次的发病规律,似乎都和傅星愿有关。   夜里是他精神最为脆弱的时候,自然是头骨神经撕裂的最佳时刻,他每每都要咬牙不睡,撑住。熬过那一阵阵疼痛。   晨起时分,后背早已经湿透。   顾轻沅注意到了姜易的状态,微微皱眉,“姜总,你没事吧。”   姜易掌心攥得死死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斥着红色的雾霭一般。   嗓子眼仿佛被东西堵住了一般,沙哑得可怕,忍耐着极限的痛苦。   “我没事,你走吧。”   房间里只余下姜易,他猛地一锤桌子,想起了傅星愿的样子,踢翻了桌子,碗筷摔落,桌腿四分。   纷繁过后,是一片沉寂。   他气息微重。   恢复了平静。   之前,欧阳医生说他精神有问题。   没人会觉得自己有问题,姜易想,他这次回国后,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脑神经。   *   傅星愿早就料到姜家不可能放任他们的当家在病魔肆虐、战乱纷飞的非洲待太长时间,风险过大,所以迟早都会派人过来。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陆苒。   陆苒来的时候,没有乘坐直升飞机,而是从美国坐飞机,然后转机,最后再乘坐了专车,送到了这个落后破旧的村庄。   她身体娇弱,一下车,就扶着干燥的树干狂吐。   几经颠簸,她脸色苍白如纸,略显狼狈,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天生丽质的楚楚可怜。   姜易看到陆苒。   沉寂的黑眸越发浓黑,几乎看不见任何的光泽。   他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又冷淡地看着陆苒在吐,身体的线条越发的紧绷,他扫了眼跟随在陆苒身后的黑衣保镖。   周身凝滞下来的气息让人胆寒。   他拿出了手机。   姜夫人电话接通得很快,声音也像极了她的儿子,冷然无情,“姜易,舍得回来了么?”   “你让陆苒过来的。”   这句话是陈述句。   “是。”姜夫人语气凌厉,“非洲有多可怕,你自己可能不在意,但是你总不能不在意陆苒吧?”   她停顿了下,转了语气,“姜易,陆苒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又该怎么向陆笙交代。”   姜易胸口轻轻起伏了下。   电话里沉默了太久,沉默到姜夫人都有些隐隐的不安时。   姜易低哑的嗓音传来:“没有下次,我是你生的,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姜夫人松了口气。   这一步棋,她还是走对了。   姜易收起了电话,没走过去看陆苒,只是淡漠地对身后跟来的手下吩咐道:“通知直升机准备,立马送陆小姐走。”   陆苒听到了,她猛地抬起了头:“我不走,姜易!”   她年纪小,说话爱撒娇,一双漂亮的眸子如同染了雾气,极为动人。   旁边有人给她递了纸巾,她擦干净了,才走过去,黑色的瞳孔里倒影着姜易的身影。   “这里太危险了,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   姜易轮廓分明的五官线条凌厉,没理她,吩咐助理:“听到了么?通知直升机准备。”   陆苒抱住了姜易的手臂,“我不要走,姜易。”   她说了好几次,姜易的神色只越发冰封,不见丝毫的解冻。   陆苒没办法,一跺脚,叫了:“姐夫。”   姜易的胸口重重地起伏着,他黑眸里浮冰沉沉,声音冷淡,“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夫的话,立马离开非洲,回去美国。”   “陆苒,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   陆苒知道他有所软化了,才不害怕,反倒顶嘴道:“姐夫,如果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姐夫,你就更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   “你还要替姐姐活着。”   陆苒娇俏的尾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了一声男人低沉的冷嗤。   顺着声音望去,陆苒先看到了她最讨厌的傅星愿。   她瘦了很多,气死不是特别好,又没有化妆,在陆苒的眼里,她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妩媚漂亮了。   真不知道,她身上哪里吸引着姜易。   姜易都选择抛弃她了,竟还会因为她受伤,不惜违背自己的诺言,不顾自己的生命健康,来到了这里。   然后,陆苒才看到了搂着傅星愿肩膀的男人。   英俊,轮廓深邃,高大挺拔,穿着白大褂,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陆苒咬紧了牙齿,她目光有些凶狠地瞪着傅星愿,话却是对着姜易说:“你是为了傅星愿来的么?那好,我不跟你计较前面的事情了,你也看到了,她身边现在早已经有了别的人,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不会为你等的!”   姜易冷了声:“陆苒!”   声音里含了浓浓的警告。   容深也冷下了脸,他目光如刀剑:“陆小姐,我劝你年纪小小,管好自己的嘴巴,不是所有人都是姜易,会宠着你的坏习惯。”   傅星愿的唇边一直都噙着淡淡的笑,听到这话,她的笑越发深,这笑有讽刺,有冷漠,有不关心,也有厌恶。   狠狠地击在了姜易的心脏上。   她是,不在乎他了吧?   陆苒还是留了下来,因为雨林天气骤然改变,出于安全考虑,直升机暂时无法飞越雨林。   陆苒可爱地鼓着眼睛,然后甜甜地笑了起来,她还是搂着姜易的手臂,“姜易,你看,是天意想要我留下来。”   “你有没有想我?我去了美国好无聊,我不想一直待在美国,我现在好了,我保证以后不乱发脾气,好吗?你就让我定期回来看你可以吗?”   姜易侧脸冷漠,轮廓冰冷,他把手臂从她的手理抽了出来,冷冷道:“好了,陆苒,过几天马上回美国,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你的命令不许回来。”   陆苒撇撇嘴。   “可是,姜易,你生命有危险,是伯母让我来的!”   姜易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但他也不敢去看傅星愿,他的眸光有些发散,忽然觉得无力和疲惫。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容深继续让傅星愿做康复运动,傅星愿垂着眼眸,有些走神。   容深丝毫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给姜易捅刀子,他菲薄的嘴唇弯了冷淡的弧度:“姜总,好好教育你家的乖孩子。”   姜易沉下脸,太阳穴轻轻地跳动了下。陆苒的房间就在姜易隔壁,姜易对她的态度很冷淡,但多少还是要顾着她,听说她不肯喷消毒水,为了省事,他就过去帮她喷了下,又盯着她洗了几次手。   姜易:“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口罩,和当地居民接触后记得用消毒水多洗几遍手,还有,如果没有事情,不要随意出门。”   陆苒见到了姜易,心情很好:“为什么?”   容深戴着口罩,来检查陆苒房间的卫生情况是否合格,他淡淡回答:“因为,这个村庄除了有可怕的病毒,也有暴乱分子。”   暴乱分子。   陆苒问:“是恐怖分子?”   容深笑了下,姜易黑眸看她:“好了,别乱出去就好。”   容深离开后,陆苒坐在了床边,晃着两条腿,蚊虫很多,她挠了下腿,抱怨:“这里这么破,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你先回去。”   姜易还是这一句话。   陆苒充耳不闻。   雨林的雨季到了,那样恶劣的天气不是一两天就能停止的,所以陆苒在这个村庄待到了第7天。   这7天里,她都没怎么见到傅星愿。   直到第7天,恢复得差不多的傅星愿要出去拍照,容深不在,姜易也有事情在忙。   她不打算走远,只打算去近一点的田野里拍几张土著居民劳作照片。   陆苒想偷偷跟在她的身后,不让保镖跟着,只说:“我和傅星愿出去一趟!”   傅星愿在走了不到一百米就注意到了陆苒的存在。   她胸口有些钝疼,深呼吸了一口气,故意拐了几个弯,准备甩掉她。   然后再从小道走,去另一边的田野。   她已经对这附近一带很熟悉了,而陆苒,就交给她的保镖去烦恼吧。   傅星愿太久没有动手拍照,一时手生,然后又慢慢地找回了感觉,终于拍了几张满意的照片。   日落时分,才和几个土著居民一起回去。   踏进了院落,就看到傅星愿的保镖面面相觑,然后一个走了上来,“傅记者,陆小姐呢?”   傅星愿也有些愣,她没有想到,陆苒没带保镖出门,而且现在还没到家,她愣了一瞬,就道:“你们顺着这条路找她,她跟踪我,一开始我就甩开她了。”   姜易踏进门的一瞬间,听到了傅星愿说的话。   ☆、105我愿意输血,但不代表陆苒出事和我有关   保镖们看到了姜易,毕恭毕敬又有些惶恐:“姜总。”   姜易面色冷峻,淡漠地问:“陆苒呢?”   一个保镖说:“陆小姐说她和傅记者出去,不让我们跟着。”   姜易皱着眉,“她还没回来。”   “是。铒”   姜易看了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多了,再晚些,就很危险了,他冷声:“先去找陆苒。”   “是。”   傅星愿出去了一天,也很疲劳,黑色长发映衬得脸色微微苍白,即便这样,也仍旧过分漂亮畔。   她没去管姜易的想法,脸色冷淡,跟保镖说了下今天他们走过的路径,并猜测了下陆苒有可能在的地方。   姜易把所有的保镖都分派了出去。   夜色慢慢降临,小院子里的气氛越来越凝滞。   容深去当地居民家里出诊去了,并不在,傅星愿自己给自己换了药,然后安安静静地吃了饭,还在院子里锻炼了一会身体。   这个村子不大,但是小巷子格外多,小道也多,保镖可能一时间找不到。   傅星愿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心中的弦也越来越紧绷。   陆苒手脚健全,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不知道回来……还是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起的几个男记者也冒着危险出去找陆苒了,姜易甚至惊动了当地的维和部队。   顾轻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帮不上什么忙。   傅星愿在做康复运动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相机,挑选着照片。   顾轻沅抬眸:“你不担心?这是非洲,暴乱、病毒和混乱,她一个小女孩,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傅星愿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没有说话。   她干脆走到旁边的水槽,打开水龙头,洗了下手。   水流声稀里哗啦,透明的水冲刷走了她掌心的汗水。   顾轻沅的声音间杂在水流声里,冲刷得有些模糊:“你不愧疚?毕竟她是因为你,才走丢的。”   傅星愿关了水龙头。   漆黑的眼底浮冰沉沉,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只有细看,才能发现,她身体紧绷得如同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弓。   顾轻沅轻飘飘:“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傅星愿,你会不会一辈子背负着这样的指责,你害死了她的姐姐,现在又害得她……”   顾轻沅没有得到傅星愿的回应,继续讽刺:“你是故意的么?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她跟踪你,还故意甩开她,这是在非洲,不是在任何一个安定的国家,你来非洲时日也挺久的吧,没道理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会有多危险。”   傅星愿抿紧了唇,眼睛里沉得要滴出水来,眼眸黑得吓人。   先是全身由下而上地感染了厚重的冷气,然后又是滔天的怒火。   她转过了身,盯着顾轻沅的眼睛十分瘆人。   嗓音幽深冷然:“顾轻沅,你是不是有些过于自视甚高了?总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你知道事实的真相么?你是记者,明明知道虚假报道的后果有多严重,却每次都肆意乱说。”   顾轻沅也没生气,她黑眸定定。   “那什么是事实真相?是当年写出那一篇报道的人不是你,还是今天撇下陆苒的人不是你。”   “不是。”   傅星愿冷笑,她以为自己的脾气已经很好了,现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气得死死地咬牙。   她一字一顿地说:“她来非洲的七天,我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和她有任何的交集。今天,是她自己选择跟踪我,她有她选择的权利,我自然也有我不想被她跟踪的权利。”   “她是成年人了,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   顾轻沅冷冷地笑了:“果然,傅星愿,你还是冷血的。”   傅星愿心中的无名火一直燃烧着。   这个世界可真奇怪。   为什么总是有无数的卫.道士对她进行道德绑架,原先还只是网络上的喷子,现在连和她一起来非洲的同事都成了这样。   容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他脱下了沾满了污渍的白大褂,露出了里面的军绿色短袖,面色冷沉,声线更是冰凉。   “如果她冷血,顾记者,或许你现在就应该躺在坟地里说这些话了。”   容深说话一针见血,毫不掩饰地插.入了顾轻沅的胸口,她咬着下唇,“容博士。”   容深素来不擅长给人留颜面,他冷哼了声:“既然顾记者这么有爱心,这么有血性,这么善良,不如现在也一并出去找陆苒好了。”   顾轻沅死死地咬着下唇,眼圈通红,说不出话来。   容深嗓音淡漠:“已经告诫过她了,不要随意出门,她年纪也不小了,永远这么任性,正好给她上一课,什么叫做不遵守规则的后果。”   顾轻沅气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容深幽深的目光笼罩在沉默的傅星愿身上,“不关你的事情,不必想了。”   院落里,安安静静的。   过分的沉寂,就像是早已经停止任何跳动的胸腔。   许久,傅星愿动了动唇,瞳孔微微涣散地看着容深,“容深,你觉得真的不关我的事么?”   她的笑意凉薄:“如果今天的我继续圣母心发作,任由陆苒跟踪,是不是这一切麻烦都没有了。”   容深眼眸微深,平淡地开口:“麻烦还是会有的,只要陆苒一天是这样的性格,今天的事情就迟早会发生。”   他顿了顿,又重复了遍,声音难得温柔:“星愿,的确不关你的事情,那是她自己造成的后果,谁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即便如此,傅星愿胸口压着的沉甸甸的大石,依旧没有丝毫变轻。   反倒越发的沉重。   她笑了笑,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   晚上十点多,外面一阵喧闹,傅星愿和容深一起出。   庭院里混乱十分,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先跑了进来,后面跟着的还有维和士兵,然后是姜易。   保镖们冷峻的脸上充斥着焦急,喊道:“容医生。”   容深面色微凛,几个大步跨了过去。   姜易怀里紧紧地抱着陆苒。她的身上披着保镖的西装外套,一路走来,黄土地上蜿蜒的是一大滩的血迹,她的两条白腿在臂腕处晃着。   上面满是淤青和抓痕。   姜易的脚步很快,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呆楞着的傅星愿,跑进了陆苒的房间。   他的脸色不再是一贯的冷静,眉头紧紧地锁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充斥着血红,血丝遍布。   黑发凌乱,身上的衣服都是血腥气,早已经被陆苒的血染红了。   他沉声,看到悠哉的容深,声音里有压制不住的怒意:“容深!”   容深冷笑了声,跟在他后面。   容深看病仍旧是原先的习惯,除了医护人员外,其余的人都得出去,可是,姜易不愿意出去,他菲薄的唇抿得很紧。   声音沙哑低沉,一字一顿地说:“容深,我要看着陆苒!”   容深也不再管他了,他走到床边,冷峻的眉头紧紧地锁着。   他的胸口隐隐起伏了下。   陆苒的伤势有些严重,整个人早已经失去了知觉,脸上被巴掌扇得红肿,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面目。   腹部有着明显的刀伤,姜易已经给她紧急止血过了,但仍旧不停地有血流了出来。   姜易的手微微颤抖着,按着她的腹部伤口。   容深的视线继续往下,落在了陆苒的两腿之间。   腿上都是深红的血,淤青和掐痕遍布,还有几个旧伤口。   容深锁眉,声音冷淡:“她被?”   “没有。”姜易否认得很快。   容深也没有多问了,这边卫生环境等都不合格,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过一会,医疗站的几个医生也马上会过来。   他戴上手套和口罩,拿出了消毒后的工具。   冷静地先为陆苒处理腹部的伤口。   姜易一直站在身后,静立得宛如黑夜里的远山,沉谧又阴森。   容深剪开陆苒身上的衣服,医用棉花扫过,陆苒很明显经历过性.侵。   姜易否认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希望这件事情传出去,毁了陆苒的一生。   门外的那些保镖都是姜家的人,维和军人更会守口如瓶,只要他不说,陆苒所遭遇的事情,就会被完全掩盖。   不为人所知。   其他的伤口都好办,只是输血的问题。   陆苒伤势过重,流血过多,现在人又休克,需要紧急输血,但是村庄里的应急医疗站血库今日告急了。   陆苒的血液并不是特殊血型,只是现在处于埃博拉病毒高发期,当地土著居民的血液全部都不能使用,唯一能用的就是姜易带来的这些人和记者们。   应急医疗站的急救人员赶了过来,帮所有的保镖测量了血型,却独独没有陆苒所需的B型血,姜易是A型血。   容深说:“如果等会情况紧急,只能先输o型血,但是o型血不能过量输血。”   记者都记得自己的血型,顾轻沅就是B型血。   她走了上前,“我可以输血。”   姜易黑眸看着她,她却看了傅星愿一眼,笑了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傅记者和我也一样的血型。”   夜里有些凉意,傅星愿身体又才好,她穿着薄薄的外套,掀眸看着顾轻沅,抿唇。   顾轻沅挑眉:“陆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都和你有关系吧?更何况,只有我一个人输血肯定不够吧。”   容深冷着眉,吩咐护士带顾轻沅去输血,然后冷冷道:“不行,星愿病刚好,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输血。”   顾轻沅咬了下唇,“容博士,你是医生,你应该比谁都知道性命有多重要,傅星愿抽了血,并不会死,或许只会影响她康复的进程,但是,陆苒如果没有输血,她就有可能会死!”   容深还是那句话:“不可以。”   他的态度坚决。   傅星愿抬起了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倒映出了姜易的面孔,他眼睛里有红色的血丝,黑发凌乱,俊脸却是冷漠又阴骘的。   因为听到了顾轻沅所说的话,他毫无温度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不需要说话,就够了。   姜易的眼神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他想要,她能够为陆苒输血。   傅星愿笑了下,垂着眸,唇角的弧度很完美,平静地说道:“我可以输血。”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刚刚还有些喧闹的环境安静了下来。   姜易的瞳孔轻轻地缩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又紧,最后紧紧地攥在了一起,薄唇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容深眉头紧拧着,“我是医生,我说不行,就不行。”   傅星愿瞳仁看向了容深,“我愿意输血,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不是么?有什么事情,等输血完再说吧。”   容深冷着脸,两腮线条紧绷。   傅星愿也不退让,最终,容深转身进了屋里,声线极其冰冷,带着冷漠:“那进来吧,护士小姐,请你为圣母心的傅记者做输血准备。”   话里话外都是浓浓的嘲讽。   傅星愿低眸淡淡笑,路过姜易的时候,姜易沾满陆苒血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傅星愿的手腕。   他的大手越发用力。   骨节分明,隐隐泛白。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他嗓音果断:“不用了。”   姜易说完,吩咐手下,立马调用姜家所有的资源,将所有能使用的血库以最快的方式送来。   这个命令其实没有多大的用处。   因为陆苒被困在这里不能离开的原因就是,外界无法进入,里面也无法出去。   雨林的天气如此恶劣,血液又怎么可能及时运输到。   在这样贫瘠荒凉又偏僻的村落,连平时常见的B型血都成了稀缺血型。   傅星愿垂眸,心口如同破开了一个洞,她没看他,唇畔是淡淡的笑:“还是抽我的血。”   她顿了顿,“我害怕,等陆苒没有撑过这一次,姜易你会怪我。”   “而我,已经厌烦了,被你怪罪的日子了。”   姜易没有说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深处有什么在涌动,要突破层层的阻碍,冲了出来。   傅星愿挣脱了他的钳制。   姜易的声音喑哑,晦暗深沉,仿佛从喉骨深处溢出:“星愿,我知道陆苒这一次出事和你没有关系,是她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星愿打断了。   “是啊,你知道不是我的错,你也知道是陆苒的错,但是,你就是这样,就跟以前每一次一样,你都知道不是我的错,但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傅星愿几不可见地吸了吸鼻子,忍下了眼眶的泪,昂起了下巴。   “姜易,我愿意捐献,是我有爱心,并不代表,我对陆苒有任何的亏欠,她对我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情,即便毁了她,也不足以让我心情平复!而她今天会出事,也全因为她的任性造成的,要毁,也是你的无尽宠溺害了她!”   她抿起了唇角,平复了下心情,“我的爱心也是有代价的,等我献完血,我会向你索取这个代价的。”   傅星愿最后看了一眼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太简单了不是么?答应一个曾经爱过你的女人的一个口头代价,就可以换来你心爱女人妹妹的性命。”   姜易的心,如同被机器绞碎一般的疼痛。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细碎的针,陷入了他的心室里。   他墨色的眼眸巨浪翻滚,良久,淡淡道:“好。”   *   傅星愿输血的时候,姜易一直站在旁边。   轮廓深邃,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傅星愿则是什么都没有思考,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在思考。   针孔扎进去的时候,她真的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跟前段时间受的伤相比,现在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但她又觉得疼痛,这种可怕的心理,让她把一点点疼痛都放大了无数倍。   她胆子不小,只是从心里排斥,自己的血被抽出来的画面。   现在却仿佛自虐一般,定定地看着她红色的血,一点点被抽到了血袋里。   红色眩晕着她的视线,她觉得眼前开始有些模糊。   护士安慰说:“傅记者,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等会我给你那些葡萄糖,因为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突然抽了这么多的血,会有不良的反应。”   短短的一会,格外漫长。   护士抽完,就拔掉了针孔,急急忙忙将血送了过去。   傅星愿休息了一会,才站起来,脚下一软,眼前一黑。   就朝着前方倒了下去。   姜易瞳孔重重地一缩,往前伸了手,将傅星愿捞到了自己的怀里,撑住了她。   她一时没有力气,只能乖乖地靠在了姜易身上。   姜易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不敢乱动。   只是这样的拥抱,就足以让他觉得恍惚,和不真实。   他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她了。   傅星愿恢复了些许力气,就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   姜易的手僵持了一会,才缓缓地收了回去,眼眸冷沉,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傅星愿:“你去看看陆苒吧,我没事了,不用你……”   话音刚落,姜易已经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她的房间走。   傅星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她仍旧有些晕,就由着他抱。   姜易垂眸静静地看她,从她潋滟的眉目,到她略显冷淡的唇,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对他的排斥和抗拒。   忽然有了种哽咽在喉的感觉。   难以呼吸。   *   整整一夜,院落里所有的人几乎一夜未眠,凌晨时分,陆苒脱离了危险,只是仍旧在昏睡。   傅星愿喝了些葡萄糖后,也沉沉地入睡。   只是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如同陷入了可怕的梦魇里,醒来后背早已经湿透,全身蜷缩着,紧紧地蜷曲在了一起。   只记得梦中,陆苒和陆笙一起追着她指责,而姜易,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   天色渐白。   傅星愿掀开了被子,随意地穿上拖鞋,走到了窗前。   一切是不是应该结束了?   ☆、106我们两清了,彻底结束了   傅星愿站在窗前许久,一直等到天光全亮。   走动的时候发现手脚有些僵硬,不知道是晨起的冷,还是麻木。   房间重新有了细微的吵闹声,这才出去。   容深睡得晚,但也已经起床了,他踩着军靴,斜了眼傅星愿,扯了扯唇角:“起床了?”   “嗯。铒”   “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哦,没晕啊,恭喜。”他说着,微微弯腰,靠近了傅星愿,贴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淡淡道:“圣母小姐的身体比我想像的好。畔”   傅星愿抿唇,红唇动了动,没有吭声。   容深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为什么要救她?”   “没为什么。”   容深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了讥讽:“因为姜易,你怕他怪你。”   “……不是。”   容深面上的讥嘲越发浓重,“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嗯?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输血。”   傅星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容深有力的大手按住了她瘦削的肩膀,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纤瘦的锁骨。   “那……你想向姜易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傅星愿的红唇抿得越发紧了。   她看着不远处的青山发呆,脑海慢慢地成了空白。   傅星愿和容深两人一起用了餐。   吃完饭,容深带着傅星愿去看陆苒,她还在睡着,躺在了床上,面色苍白,失去了生气一般。   傅星愿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对陆苒产生同情或者好感。   这一切,就是她自作自受。   姜易帮陆苒掖了掖被角,英俊的眉宇间写着淡淡的担忧,神情柔和。   他站起来,看向了容深:“她怎么样了?”   容深检查了下她的伤口,“非洲医疗条件有限,当地居民和军人的身体素质较好,这样简单处理或许还有可能熬过,但陆苒身体差,求生意志也不强,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难保有其他的并发症,我的建议,还是尽早送回国。”   姜易没有说话,垂着眼眸,视线笼罩着陆苒。   他微微低着头,睫毛纤长,轮廓紧绷,似是十分疲惫。   傅星愿收回了看着他的视线。   姜易真的变了,她最初认识的姜易,冷静稳重,全然不是现在这样的他。   即便外表再波澜不惊,内里却是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有些变态的姜易。   她淡淡地扯了笑容。   但她也知道,她也变了,不再是当初的傅星愿,变得畏缩,变得容易恐惧,变得不再勇敢。   可笑的是,不知道是她改变了他,还是他改变了她。   唯一能够说明的就是,他们俩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容深知道傅星愿有话要和姜易说,所以自动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傅星愿靠着墙,两颊的碎发轻轻地垂下,她伸手撩了自己的碎发,夹到耳后。   两人难得,有这样可以安安静静说话的时候。   姜易幽深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嗓音低哑:“你怀过我的孩子么?”   如果傅星愿没听言晗晗说过,只会觉得姜易莫名其妙的可笑。   虽然现在她仍旧觉得可笑。   她弯了唇,神色淡淡:“没有,那是晗晗为了替我出气,骗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易听到了这句话,眸色越发幽深,他背对着光,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却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越发阴沉的气息。   他垂下来的手,轻轻地颤抖着,然后恢复了平静。   傅星愿仍然觉得不够,她的语气有些嘲弄:“不过,即便我怀孕了,结果还是一样,我一样会打掉你的孩子,你知道我有多狠心不是么?”   大抵这一句话触怒了姜易。   他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面无表情,幽深的眼睛里漆黑得看不到任何一丝的光泽。   下颔的线条紧紧地绷着。   让人感受到阴森森的寒意。   “愿愿,最好你没有打掉我的孩子,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傅星愿冷笑:“你又发病了?孩子长在我的肚子里,我有处理他的权利。”   姜易冷着脸:“那是我的孩子。”   “那你是希望你的孩子没有母亲,还是没有父亲?”   姜易抿着唇,走过去,迫近她。   他浓烈的带有强烈侵略感的气息扑面而来,傅星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脊背紧紧地贴着墙壁。   娇嫩的肌肤摩擦着粗糙的黄土墙面,有些疼。   姜易垂眸,淡淡道:“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了,你跟我回去。”   傅星愿讥嘲地挑了眉,“然后让我跟陆苒继续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吗?”   姜易没说话。   傅星愿朝陆苒的方向瞥了眼,掀了掀唇:“陆苒,被强.奸了?”   她说话的语气不重,声调也很平缓。   姜易的手却猛地掐住了她的腰肢,下意识地把她往墙上按去,她的后背重重擦过墙壁,疼得皱了下眉头。   姜易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没有。”   “呵,她被那样送回来,所有人又都缄口默言,这是在非洲,难道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么?”   姜易薄唇抿紧,手指越发用力。   傅星愿腰肢纤细,细得宛如他重重一掐,她的腰肢就会断开。   傅星愿忍着疼,掀起眼皮,冷淡地看他。   眼睛里闪过了阴郁:“姜易,你是不是很憎恨昨晚的那些强.奸犯?”   姜易面孔始终冷峻,透着深深的寒意,骨节分明的手没有一丝放松。   傅星愿漂亮的唇线越发弯起,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浮动着的流冰,冷光深深。   “那你更应该恨自己,你也是一样恶心!他们是什么样子,你就是什么样!”   这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陆苒这样,也算是你的报应了!姜易,是不是觉得很伤心,你想好好呵护的着女人,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人***。”   “闭嘴。”姜易的薄唇吐出了这两个字。   平静得可怕,让人感受到了浓郁的阴沉。   “我叫你安静下来,傅星愿。”他平静无澜道:“我是我,陆苒是陆苒,我的罪过,我自己来承担。”   “无所谓了。”傅星愿回视着他,“在我眼里,你们俩是一样的。你还记得昨晚的话么?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姜易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   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现在立马带着陆苒,离开非洲,你和我,从此彻底断绝关系,不再往来!”   傅星愿大概是真的厌烦了他。   才会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了这样看似简单的要求。   姜易另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触感冰凉,“不可能。”   傅星愿笑:“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陆苒在非洲被***的消息,放到网络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易掐着她腰肢的手猛地用力,隐隐把她提了起来。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傅星愿绷紧了神经,感受到了他身上凛冽的寒意和阴骘,“我的名声早就被你和陆苒搞坏了,我是不介意,再拖一个人下水的。”   姜易捏住了她的下巴,像是要把她捏碎了一般。   傅星愿挥开了他的手,直直地盯着他,“姜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何况,你本来就要离开非洲不是么?我只是要你,从此以后,不要再来非洲,和一个你早就厌烦的女人,断开了联系而已。”   是啊。   可是姜易胸腔里就是有一股吐不出的怒火,燃烧着,他松开了傅星愿,毫无温度,菲薄的唇中溢出了无情的话:“你会跟我回去。”   傅星愿站稳了,扶住了墙壁。   她说:“这样也行,只是你马上就会在网络上看到陆苒的好消息。”   傅星愿说着,不给姜易思考的机会,立马拿出了手机,点开微博,悠然地露出笑容。   姜易抿紧唇角。   傅星愿:“那我发了,姜家有能力撤下热搜,可是,绝对比不上网友保存截图的手速快。”   她真的开始打字,准备好了图片,也编辑好了文字,就只差按下发送键。   一只暴着青筋的手猛地按住了她的手机。   攥紧。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好。”   傅星愿笑意未淡,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赌对了不是么,姜易肯定会为陆苒妥协的,她和陆苒相比,永远只会是被姜易选择放弃的那一个。   他还没做出选择的时候,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如果姜易依旧选择了要她回去呢?   姜易说完了这句话,就再也没看傅星愿了。   他走了出去,靠在了树干下,从身上摸出了烟和打火机,打亮了火焰,点燃香烟。   烟雾淡淡萦绕,青白幽光,朦胧了他的轮廓。   整个人都显出了阴郁。   他只抽了一口,就再也没动剩下的烟了,任由着燃烧,烟灰掉落在他的手上,直到香烟快要烧到他的指尖。   他才淡然地掐灭了烟头。   从裤袋里拿出了手机,漠然地吩咐:“现在天气怎么样了?如果好一些了,准备好直升机,从医疗站带两个医生护士,护送回国,等回国后,再将他们送回。”   容深远远地瞥了眼姜易。   扯了扯唇角。   淡淡地笑。   *   傅星愿回到房间,联系了言晗晗。   言晗晗正在做面膜,嘟囔道:“其实都怪季轻,不然姜易也不会跑到了非洲来给你添堵!”   傅星愿:“他也快要回去了。”   言晗晗细致地抚平了面膜的最后一角,“姜易突然间发什么疯?他当时不是那么无情么?又是抛弃你,又是和陆苒恩恩爱爱,怎么听到你受伤的消息,立马就赶去了非洲,如果不是知道他,还真当他有多痴情。”   傅星愿弯了唇,不是很在意:“大概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网络上好像有消息传姜易去了非洲呢,现在的非洲这么可怕,如果消息确认了,只怕姜氏的股份就要大波动了。”   言晗晗又问:“陆苒怎么突然去了非洲?不是送去美国了。”   “不知道。”   “是听说了她的姐夫去了非洲紧张吧?我说她还真是恶心,明明就喜欢姜易,还非要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想来就恶心。”   傅星愿笑了下。   “现在也算现世报了,她任性不听话,才造成了这样的下场,除了她自己,没人为她的任性负责。”   言晗晗才说完这句话,就叹了口气,“我错了,姜易这个接盘侠,会照顾她的,真是够了,这对狗男女!”   傅星愿垂眸,眉眼不动,“那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言晗晗盯着傅星愿看了许久,发现她好像真的不是很在意后,才松了口气,转了话题:“愿儿,我看那个容博士不错,就算你不觉得他适合结婚,没关系,在非洲这么凄苦,和他一起玩玩呗?”   傅星愿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言晗晗才大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啦!不过,我感觉他身材真的不错,玩玩应该也很不错!”   偏偏这句话,被刚走进来的容深听到了。   容深脱下了白大褂,穿着的背心,露出了他肌肉分明的手臂,身材壮实,不复医生的斯文。   他淡定地走到了镜头前,朝着那边的言晗晗笑了下。   “荣幸之至。”   言晗晗眨眨眼。   容深又说:“言小姐不觉得,我更适合和傅记者玩一辈子?”   *   当天下午,直升机就停在了村落的空处,陆苒已经醒了,她躺在了担架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上方。   直升机螺旋桨翻转着。   陆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傅星愿,她躺着,侧过了脸,黑得可怕的眼睛冷冷地瞪着她,死死地咬着下唇。   “傅星愿,是你害了我,我要你偿还。”   她的声音在螺旋桨声里,变得格外的小声和破碎。   傅星愿面无表情,脸色未变,只看了她一眼。   姜易朝傅星愿走了过来,站定在了她的面前,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冷清和阴郁。   不知道为什么,傅星愿总觉得,现在的姜易带给人一种越来越扭曲阴翳的感觉。   他忽然伸出了冷冰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摩挲着她的下颔线条。   手指冷得让人颤抖。   他的声音从喉骨渗出,低哑,问道:“星愿,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么?”   这个问题真可笑。傅星愿也不知道他问这个,有什么含义。   但是她的答案不会改变,也只会是这一个,“不爱,也不想再见到你。”   姜易面无表情,眼眸沉了沉,深处却跳跃起了隐隐的幽蓝火焰,钳着她下巴的手忽然用力,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用力的、重重的。   在她的唇上辗转。   像是泄愤一般,不让她离开,长驱直入,他粗重的喘息声就在她的耳畔。   傅星愿想也不想地咬下了他欲撬开她的唇的舌。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周边。   她一把推开了姜易,盯着他凌厉深邃的眼眸,狠狠地擦掉了自己唇上的残留,“恶心!”   然后,一巴掌扇了过去。   “姜易,我们两清了,彻底结束了,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姜易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他伸出拇指,擦拭了下唇上渗透出来的血,面无表情地舔掉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身后,保镖躬身道:“姜总,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起飞了。”   姜易点了点头,眉目英俊,眼神复杂,却又透着冷淡,他最后看了一眼傅星愿。   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和白皙潋滟的面孔。   还有那一双漆黑无情的漂亮眼睛。   她看着他离去,甚至微微地笑了起来,“姜易,再见。”   是真的在告别。   这样的笑容,充满了诚挚,就像是她真心实意发出的笑声,真诚地笑着。   这样的笑容,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姜易掀了掀菲薄的唇,也笑了,淡漠道:“愿愿,再见。”   他转身,长腿跨上了直升机的阶梯,走进了机舱里,那里有陆苒,这才是他应该担负的责任。   *   傅星愿撩了撩头发,看着直升机消失,才收回了视线。   她转身就看到容深。   容深斜着看了她一眼,唇角扬起,轮廓深邃:“傅记者,需要容医生给一个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的拥抱么?”   傅星愿面无表情:“谢谢了,不用。”   容深跟在她身后:“心情不好?”   “没有。”   “被抛弃了心情自然会不好。”   傅星愿不想说话了。   容深笑了下:“姜易给了分手费?”   “你是不是闲得无聊。”傅星愿抬眸看了眼容深。   容深笑,继续自己的话题:“他没给啊,那你岂不是不是一个富婆?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分手的时候很大方。”   傅星愿脚步快了些。   “等你和我分手后,你就会是一个有钱的女人,还有的是资本包.养年轻的小鲜肉。”   傅星愿勾了下唇角,忽然停下脚步,把胸口的相机举了起来,镜头对着容深。   “容深,我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吧。”   容深大步跨了过去,面色冷峻,把镜头转了方向。   傅星愿已经按了下去。   正好拍到他们俩同框的照片。   容深欣赏了下:“还不错,比我现在手机的桌面好看。”   傅星愿有些愣:“什么?”   “我的手机桌面?”   “手机桌面是什么?”   容深淡然地拿出了手机,解锁,露出了桌面。   他淡淡道:“你见过的,顾轻沅拍的我们俩,觉得构图,就用了。”   傅星愿看了下,是那张他们俩亲密的照片。   她扬了唇,有些妩媚,避重就轻:“的确不错,以前空间还很火的时候,很多人都会用我放在网络上的照片做头像和桌面。”   容深笑了下,低眸看她。   忽然道:“有没有想过,做一个新闻专题?想好了专题内容了么?”   ☆、107非洲传来了驻外记者傅星愿的死讯   做一个什么样的专题呢?   关于这个专题,傅星愿想了很久,思考了很久,现在也已经做完了决定。   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   瓦蓝瓦蓝的,白云飘着,如同柔软洁白的棉絮,不远处的青山,静静地伫立在那儿。   当暮色降临,当疾病肆虐,当战火纷飞,这里的蓝和绿将不复存在铒。   她眯了眯眼。   非洲的山更像是蛰伏着的野兽,看似无害,却随时都能够清醒,吞噬一切。   傅星愿没有回答,只是侧头,问了容深:“你来非洲是为什么?畔”   容深眸光渐渐深,他的侧脸线条弧度优美,隐隐有些冷峻。   他也望向了远处的山峦。   薄唇淡淡掀起,淡淡道:“征服埃博拉。”   傅星愿怔了下,大约难得见到他这么认真跟她说话,还侧眸看了他几秒。   容深扯了下唇,大掌揉了下她的头发。   “忘记当年我去美国做什么了?学习美国的技术啊,现在美国对埃博拉已经有了有效的疫苗研究,但是中国还没有。”   傅星愿弯了下唇角。   “我想做的专题,我给他们取了两个名字,一个是《用生命控诉战争》。”   她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说:“另一个是《中国埃博拉疫苗在非实验成功》。”   容深的眼神微微凝滞,过了一会,他收了有些慵懒的姿态,太阳穴突突地跳,垂着眼眸紧紧地盯着她。   看着她的眼睛。   忽然弓下了身子。   傅星愿小小地叫了声,天旋地转,就被他突然地抱了起来。   是真的横抱了起来。   傅星愿拽住他的衣领。   容深抿唇,声音有些软,手臂却如同钢铁一般,钳制着她,一动不动,他低眸。   “傅星愿,你真的准备写第二个专题,这么信任我?”   他说得暧昧。   姿势又这样。   傅星愿咬了下唇,两颊有些红,瞪他:“容博士,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们国家的医疗团队,可以研究出这样的疫苗!”   容深也不在意,笑了下:“一样的,因为你知道的吧,此次疫苗的临床试验中国方面就是由我主持。”   在傅星愿危险地眯起眼眸的时候,容深放下了傅星愿。   傅星愿踉跄了下,才站稳。   *   在这个小村落里,又待了10天。   顾轻沅做了一个关于埃博拉病毒传播的专题,在国内引起了较大的反响。   她这样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深入病毒肆虐的中心,这样的新闻人精神获得了国内一致的赞扬。   傅星愿并不急于求成,她的相机了有很多照片,她却挑不出几张满意的。   要离开的前一晚。   昏黄的灯光下,蚊虫漫飞,嗡嗡叫。   傅星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打算去前线。”   这一句话刚刚落地,整个房间都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愣愣地抬起头,盯着傅星愿看。   灯泡有些老旧,灯丝发出细微的“啪”一声。   没有灭。   光线却摇摇晃晃。   顾轻沅眨了下眼睛:“你要去前线。”   “嗯。”   顾轻沅难得和傅星愿说了些关键的话,“报社没让我们上前线,我们这一次来非洲驻守,最大的任务是拍摄埃博拉病毒,以及报道当地的维和战士。”   傅星愿笑:“知道,但我想上前线。”   许鸣沉也皱了眉头:“傅记者,你确定要上前线,前线记者伤亡率太高了,而且稿费也低,报社此次也没有这个任务,我们不需要去。”   傅星愿深呼吸,语气坚定:“嗯,我确定要去。”   她扫了一眼大家:“我跟你们不一样,报社只是送我过来,但是我的记者证被吊销了,所以不归属报社管,如果非要说一个名号的话,我是自由撰稿人,一部手机,一台相机,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够了。”   顾轻沅黑眸带着讽刺:“你的意思是,我们和你分开?你一个人上前线?”   她大概有了怒气:“前线死伤的记者数不胜数,活下来的没有几个,前线不仅有双方的士兵,更多的是极端组织分子。现在不比上个世纪,记者就是被攻击的目标。”   傅星愿知道顾轻沅想要回去了,她什么话都没说。   其他人看她坚决,也不再说什么了。   顾轻沅离开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祝你成功,傅星愿,我要回国了。”   傅星愿知道,她已功成名就,的确不需要在这里冒着随时有可能感染病毒的生命危险。   顾轻沅想了想,拿出纸笔,写了一个号码,递给了傅星愿。   语气冷淡:“这上面的号码是记者无国界的负责人,我跟他有些交情,你打这个电话,告诉他你是我的朋友,他会给你提供保护盾牌、高级头盔和gps设备。”   虽然容深已经说了他会提供这些东西,但傅星愿还是笑着收下了这张纸条。   顾轻沅面色依旧不好,冷哼了声:“即便如此,傅星愿,我对你的印象还是不会改变,如果以后有再次合作的时候,希望你能改变我对你的这些看法。”   傅星愿承认,她也一样不喜欢顾轻沅。   但这时候,她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忽然就伸手,抱住了顾轻沅。   顾轻沅被吓了一跳,全身都僵硬住了,她一把推开了傅星愿,难得,漆黑的眼睛里有了不知所措。   “傅星愿,你说话就好好说,干嘛搂搂抱抱。”   傅星愿笑了下:“顾记者,有机会再合作。”   顾轻沅胸口轻轻起伏,抿紧了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隔天,顾轻沅和许鸣沉他们坐上了面包车,开往了城市的方向。   容深靠在了树干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挑挑眉,看她:“不舍得?”   “没有。”   只是心里有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还有些许的迷茫。   昨晚一整晚,她都没有睡好。   梦到了姜易,梦到了陆苒,梦到了言晗晗,迷迷糊糊地,时而就会惊醒,后背濡湿,额头是汗。   然后强迫着自己入睡。   醒来时,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光,听着鸡鸣狗叫的声音,还有细碎的说话声。   之后的日子,应该不会这么轻松了。容深也没多问,他说:“我送你去前线,那些装具,到了镇上,我给你准备。”   一路向北。   穿过了雨林幽长的道路,一路颠簸。   容深从后视镜里看着傅星愿沉睡的侧脸,抿唇,眸色深沉。   傅星愿睡醒,再颠簸了好几个小时,才到镇上,中途她提出和容深交换驾驶的要求,容深没有同意。   但她担心他疲劳驾驶,后来的几个小时,不停地和他讲话。   容深把汽车停在了镇上的加油站,来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帮傅星愿雇佣了一个当地向导。   这个向导既是司机也是退伍特种兵,人沉默寡言,壮实如山。   他的手里提着防弹背心和头盔等设备。   容深和向导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诉傅星愿:“去前线,由他照顾你。”   傅星愿和向导握了手,笑着跟向导打了招呼。   容深说:“我得回基地了,有事情联系我。”   “嗯。”   他笑了下,忽然抱住了傅星愿,铁一般的手臂紧紧地钳制住她,越发的用力,仿佛要将她揉入身体中一般。   他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带着威胁:“傅星愿,你给我注意点安全!别为了拍照片,连生命都不顾了,要出了事情,我就跟全世界说你是我老婆!”   这算是什么威胁。   傅星愿笑出了声,鼻子也有点酸。   她的手僵持着,过了一会,慢慢地回抱住容深。   容深的手猛地用力,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他声线很低:“我不会阻止你去前线,不过你真的得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那些恐怖分子或者军人,他们想绑走你的时候,你可以报我的名字。”   这句话很自恋,却又是实话。   在这里,记者没用,权贵没用,但是容深这样声名显赫、能够救人的医生就格外有用了,谁也都爱惜自己的生命,或许还真的有人,会给他这个面子。   傅星愿低低地“嗯”了声。   “你用英语说容博士就好。”   “嗯。”   容深还是舍不得放开她,他将她拉开了些,低头。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在加油站,在非洲。   旁边只有一个陌生的当地向导。   容深吻了她,“等你从前线下来后……”   他顿了顿,“算了,等你回来再说。”   容深收回了手,转而和向导拥抱,拍了拍向导的肩膀,郑重地交代:“谢谢,这一路多多照顾。”   向导:“嗯,容博士,期待你的好消息。”   容深抿了抿唇。   向导开了军用改装吉普车过来,傅星愿跳上了他的车,坐在车里,看着身后容深的身影越来越小。   良久,才收回了视线。   向导话不多,所以当他主动和傅星愿搭话的时候,傅星愿还有些吃惊。   向导说:“你是容博士的未婚妻吗?”   “啊?”   “容博士说的。”他顿了顿,“本来我已经不再接活了,但因为容博士,我才再次出来。”   “因为埃博拉病毒研究么?”   “嗯,一旦试验成功,我的家人就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   一路奔驰前线,路上的检查站士兵都皱眉劝他们不要进去交火区,见劝不住,也就不再多说了。   汽车停在了距离交火区还有5公里左右的战地医院。   有人来接应傅星愿。   那人上下查看了傅星愿,面无表情:“容博士?”   傅星愿点点头。   他才说:“汽车可以停。”   两人跟着战斗小组的皮卡车去交火区,傅星愿在车上拿出了相机,有一个士兵不苟言笑,却在傅星愿举起相机的时候,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傅星愿被他逗笑了。   一下车,所有士兵立马严阵以待,冲向了各个掩体,傅星愿紧紧地跟在了向导的后面。   向导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冲锋枪,傅星愿负责拍照。   还没掩护好,突然枪声密集,黄土飞扬,子弹在空中乱飞,所有的士兵全体趴下。   向导一把按下了傅星愿。   不远处,剧烈的炮弹声响起,爆炸的黑色烟雾升腾,间夹着人的惨叫声。   傅星愿咬牙,微微抬起了上身,趴在了土堆上,镜头对着那里,按下了快门。   这边还没拍完,一直血淋淋的断臂忽然掉落在了她的面前。   傅星愿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喊出声。   向导也不敢乱动,害怕吸引了对面的注意力,成为攻击的目标。   炮弹乱飞,爆炸声轰鸣作响,几乎冲破耳膜。   直到这一场战争到了两方休停的时刻,傅星愿才松了口气,她脱力一般,仰倒在土堆上。   抹了把额头的汗。   却发现她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正在流血,身上因为刚刚的卧倒,也蹭出了不少的伤口。   双方的战斗整整持续了半个月,谁也拿不下谁。   傅星愿每天晚上都坚持在微博上写文章,发微博,放上自己拍摄的照片,鉴于她之前的臭名声,每天都有人骂她,她写完就关闭微博,从来都不看评论。   渐渐的,也冒出了一些维护她的人。   “至少人家是真的去了前线,你们这些键盘侠又会什么?”   “佩服。”   到了第十六天,傅星愿所在的军队准备撤退了,傅星愿和向导去了前方,准备拍摄对方撤退。   黑色的烟雾缭绕,四处都是炮弹坑。   她设置了定时拍摄,固定好三脚架,和向导站在了掩护的土堆上,背对着战火。   向导的脸色却忽然一变,拉着傅星愿要跑,结果,一大堆去而复返的敌方战士忽然涌了过来,层层地围住了两人。   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傅星愿和向导被反对派的武装人员抓捕了。   向导喊了声:“这是容博士的未婚妻!”   那几个士兵大笑:“容博士?听说他在研究埃博拉病毒疫苗,早该死了,我们要让这里,寸草不生!埃博拉病毒,就是上帝对这些蠢民的惩罚!而容博士竟然妄图违抗上帝。”   *   傅星愿从被抓来,就被他们关在了黑压压的房间里,大多数是寂静的,四面都是没有窗户的墙壁,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清。   她被绑在了椅子上,这么多天,每天只有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过来给她注射营养,不让她死。在这里,她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有人打开了电灯。   昏黄的灯泡摇摇晃晃,傅星愿眼前眩晕,她无力,嘴唇有些脱皮,看不清面前的人。   只知道有两个人按住了她的手,其中的一个人举着枪口,对着她。   另一个人的刀在她的身上晃来晃去地示威。   面前,有摄像机对着她。   傅星愿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他们在拍摄视频,放到了网络上,威胁当局,不然就立马枪杀了她这个战地记者。   她目前还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只要对方政府不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她就会立马被杀死,而且她的整个死亡过程还会被放到网络上,供全世界的人观看。   傅星愿苍白地笑了,因为脱力,连笑都有些困难。   她想到了言晗晗,她一定会被吓哭的。   又想到了容深,容博士不知道会不会在她的坟头前大骂她愚蠢。   还想到了傅家的父母,他们会为她伤心么?   最后想到的是,姜易。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一幕幕如黑白默片一般,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其实曾经还是有过美好的,不是么?   高中时期的一面之缘,在美国的赌场相遇,回国后,她一步一步地主动接近他,爱上他,然后他在车祸中救了她。   如果能不想起,那些恶心的事情就好了。   如果姜易知道了她的死讯,会不会有一丝后悔,他们最后分开的时候,他还在威胁她,他还对她冷声,会不会后悔,他没有对她好一些?   亦或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   反对派的武装分子将视频发在了外网,有人看了,把这个视频转到了中国内网。   整个网络一片震惊。   “天啊,这不是傅家二小姐么?”   “她被恐怖分子抓了?”   “呵呵,有些键盘侠之前还说风凉话,说她假上前线,拜托键盘侠都去死好么?”   “希望她平安。”   “不知道外交部会怎么处理?”   视频传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一个新的账号又从外网转发了一个视频,“谈判失败,傅家二小姐已经被枪决了。”   这条微博的转发量已经达到了两万。   视频里是一个被蒙住头的女孩,看不到脸,但是身材和穿着的确和傅星愿太像了。   *   酒店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灯光璀璨。   来来往往都是西装长裙。   姜易胃有些疼痛,他今晚什么都没吃,却喝了不少酒,胃里火辣辣的疼痛。   特助低声说:“姜总,我帮你拿药。”   姜易点点头,走到了落地窗前,手里端着高脚杯,低头淡淡浅啜。   身旁,有几人忽然小小地惊呼,在说着什么。   姜易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差错,他的脸色忽的一变,转过了头,眸光冰冷地盯着说话的那几人。   “你们说什么?”   那几人被吓到了,愣愣的,然后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姜易。   手机屏幕上的一行字,闯入了他的视线。   高脚杯坠落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红色的酒液四溅。   沾染了他锃亮的皮鞋。   玻璃碎裂声清脆刺耳。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遥远又模糊。   他回国这么多天,没有关注过和傅星愿有关的任何消息,他不知道她去了前线,也不知道她是自由撰稿人。   更不知道,她被武装反对分子抓捕了。   这个视频的真假与否,还有待商榷。   可是,只看到了这一行字——驻外记者傅星愿疑似死亡,他的心脏就好似被机器绞拌着。   喉间气血翻涌。   胃重重地抽搐。   他咬着牙齿,两腮紧绷。   她怎么能死,她怎么敢死。   后脑处突如其来的一阵尖锐疼痛,重锤不停击打,脑髓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抽出。   他身体摇晃了下,仿佛要脱离了身体。   内心深处不知什么,在疯狂挣扎着,要挣脱了出来。   ——蠢货!!——   题外话——   明天万更,嘻嘻,有玩微博的可以关注我微博……   有一篇风尚新文:一晌情欢……可以去看看……   ☆、108原来,当年害死陆笙的人是傅星暖,不是星愿(万更)   一阵筋.挛。   姜易承受不住般,捂着胸口,膝盖重重地敲击在地板上,发出了恐怖的骨骼声摩擦声。   俊美的脸绷紧了,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他总觉得要失去什么。   唯一能够支撑他的,就是傅星愿铒。   脑海中的神经一跳一跳的。   姜易头部眩晕,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了淡漠阴沉的声音响起:“姜易,我们做个交易吧,我们一人退半步。”   “其实,你早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了吧,可是你偏偏,要隐瞒自己。畔”   姜易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死死地盯着地板。   周围的人被这样的姜易吓到了,他身上透着浓郁的阴沉气息,还有隐藏不住的危险。   特助匆忙赶了过来。   眉头紧紧地皱起,对着周围的客人冷静道:“抱歉,姜总胃不舒服,马上就好,还请各位散开。”   他去扶姜易,低声询问:“姜总。”   姜易伸手示意不用,沉默了半晌,一直低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   声音冰凉:“我没事。”   他重新站起来,背脊的弧度笔直,神色淡漠,眉峰凌厉。   微微挑起了眉梢。   他垂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恢复了西装笔挺。   姜易道:“我们先回去。”   黑色的加长车后座,姜易坐着,背靠着柔软的背椅,手指紧紧地攥着,指节泛白。   特助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有些担心。   “姜总,你要不要吃个胃药?还是我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不用,我没事。”   姜易嗓音暗沉地回道。   他的脸色却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微微苍白,高挺的鼻梁下是苍白的薄唇,抿成了没有温度的直线。   眉目似是千年风霜过,透着冷冷的寒气。   下颔线条冷绷着,冷硬到了极致。   他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神色时不时地扭曲,狰狞。   直到车子驶进了姜宅的车库里,寂静沉闷的车厢里,姜易微动了薄唇,大半的身影隐入了暗无天日的黑夜里。   只看得清模糊的轮廓。   他低沉道:“我同意。”   特助只觉得毛骨悚然,他静静地看了周围一圈,不知道姜总在说什么,他先下车,为姜易打开了车门。   姜易的皮鞋有力地踩在了地上。   他双手插在了裤袋里,肩膀宽阔,长腿迈开,冷然道:“立马把傅星愿的所有消息,汇总给我。”   “是。”   “还有,帮我调查一下,外网关于傅星愿的视频,以及视频组织的联系方式。”   “是。”   特助紧紧地跟在了姜易的身后,心里却叹了口气。   他跟了姜总这么多年。   却感觉,越来越不懂他了。   或许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懂过他。   他以为姜总,不会再想起傅星愿,以为他去了趟非洲后,就会彻底放下,现在看来,或许前段时间的他,只是逃避罢了。   想看,但不敢看。   特助深呼吸,该干活了,他扫了眼手机的时间,心里一紧,完蛋了,又得熬夜工作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女朋友交代。   他忽然想起女朋友给姜总的评价——见一次帅一次,帅到之后只觉得他就是一个衣冠禽兽,大渣男,剥削家。   好像,有那么点正确?   *   佣人把姜易的外套挂了上去。   姜易冷淡的眉头蹙起,扫了眼家里,问:“有人来?”   话音才落下,旋转木质楼梯处,就有高跟鞋声响了起来。   没过一会,姜夫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姜易的面前,她神色冷淡高傲,穿着明黄色的修身套装,头顶戴着复古的礼帽,烈焰红唇,眼前垂着黑色的格子网布。   眼神格外冰冷。   她说:“姜易。”   姜易冷峻挺拔地站立着,解开了胸口的衬衫扣子,眼底的墨色越来越浓稠。   扯了扯唇角:“妈妈。”   姜夫人提着手包的手指,力气忽然一紧,她瞳孔倏然扩大,克制住了微微的颤抖。   踏下了最后一节阶梯。   平静道:“姜容?”   姜易气息寒凉,听到这个名字,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沙发上。   佣人给他端上了一杯热茶。   他修长的手指摩梭着杯沿,抬眸,漆黑的眼神定定,薄唇掀起了淡笑。   “姜容是什么?”   姜夫人手指紧了又松,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摸不准他。   她胸口起伏了下,淡笑:“没什么,姜易,是你吧,你知道了傅星愿的事情了吧?”   姜易的手指似有若无地动着,眼皮懒懒:“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另一个我的存在。”   姜夫人盯着他,红唇冷冷:“你是姜易?”   “是,也不是。”   姜易低下了头,他的额发垂了下来,睫毛纤长,眼窝下形成了浅浅的阴翳,令人不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让人不受控制地从心底里,蹿出了一股森冷的寒气。   他面孔的表情又开始迅速变化着。   忽然就狰狞了脸色,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姜夫人冷冷地盯着他的脸,冷下了嗓音:“我不管你是姜易,还是姜容,只要你一天代表姜家,你就一天给我做好你的姜总!!”   “傅星愿不管死或者没死,她都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你不能再去非洲。”   姜易没说话。   薄唇紧抿,盯着她,眼神可怕:“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是这样的?”   姜夫人一愣,“姜易?”   “是。”   “你知道姜容的存在?”   他没回答,手指攥紧,指节泛白。   “你知道姜容做过的事情?”   姜易面无表情,英俊淡漠。   姜夫人便知道,姜易还是和欧阳医生说的情况相似,但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格姜易,忽然知道了姜容的存在,只是,他还不知道姜容所做过的事情。   姜夫人淡声道:“我很早就知道,你是人格分裂的事情,但姜家不需要,一个人格分裂的继承人,所以,最开始,你是被抛弃的那一个,直到你父亲去世,不得不由你担任,幸好,你大部分时间都是姜易,而不是姜容。”   姜易低头一笑,抽出了一根烟。   夹在了指间,侧脸冷峻。   打火机的火光亮起,点燃了猩红色的烟。他深深地吸了口。   缓缓地阖上眼眸。   所以,他的记忆一直都是不完整的是么?听姜夫人的意思,有时候,占据身体的那个人,是姜容?   只要姜容做过的事情,作为姜易的他就会完全不知道,是么?   那么,姜容又做过什么事?   他面无表情地冷笑了出声。   姜夫人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姜易有些可怕,他说自己是姜易,却更像姜容,但又不可能是姜容。   姜容是个狂妄的小子,只要他出现,他绝对不可能委屈自己,而说自己是姜易。   姜夫人抬了抬下巴,“姜易,傅星愿的事情,你不许再管了,你和她之间的丑闻已经够多了。”   “还有,陆苒,你也不许让她再靠近你了,她伤口好得差不多了,送出国,过不久,我就会帮她安排嫁人,你不许插手!”   姜易没有理会她。   姜夫人拧紧了眉头,她必须让欧阳医生过来一趟了。   却没想到,姜易率先提了出来:“帮我联系欧阳医生。”   姜易和姜容,谁也不是完整的……他们如果无法共存……就必须失去一个人……   那他到底是姜易,还是姜容?   姜夫人离开后,整栋别墅寂静了下来,仿佛一下失去了生气。   姜易靠在那儿,如同死去了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后半夜,助理拿来了关于傅星愿的所有消息,姜易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面色淡漠地浏览完了傅星愿近来所有的信息。   看到她和容深的亲密照。   他舒展开来的手指,缓缓地用力合拢。   姜易合上信息,面无表情地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   傅星愿上了前线,现在被敌方抓走,而敌方,是想要借助傅星愿立威。   第二个视频,被套住头枪杀的那人,明显就不是傅星愿。   只是,他刚刚失去了方寸罢了。   姜易淡漠地问:“反对分子的联系方式查到了么?”   “还没。”   特助有些迟疑,因为姜家并不涉及黑暗的军火交易或者黑市交易,所以一时间想要联系到战乱之地的暴乱分子,太难了。   姜易淡声:“你直接找城南赌场的刘老,说姜……容找他帮忙,要联系方式。”   “是。”   他和姜容之间的交易便是,他们俩谈好了,两人共存一个身体,因为他们俩都想救傅星愿。   姜易作为主人格出现,而姜容辅助他。   太阳穴又是重重抽搐。   这样强行自我融合,在医疗史上几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谁也不知道后果会是如何,不知道会是共同存在,还是共同消灭。   可是,在他们俩谁也不肯让步,谁都想占据身体主导权的情况下,只有共存,才是最好的办法。   姜易抿唇,眼神明明灭灭。   他必须进行治疗融合了,但是,姜容也不能消失。   *   傅星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已经太久没有喝水了,嘴唇都干涩得流出了腥气的血。   有时候眩晕,她甚至会无意识地吸着自己的血,来满足干渴。   铁门开启的声音。   有一群人走了进来。   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抬起了傅星愿的下颔,大笑了起来。   傅星愿连笑都没有力气,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竟然听到了容深的声音。   容深的音色一直都很有特色,偶尔沙哑,偶尔低沉。   带着他独有的特质。   他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声音冰冷可怕:“为卡尔!如果你胆敢让她受伤,我一定会要你付出代价!”   “代价是什么?呵,容博士又在威胁人了,如果我害怕这个威胁,我就不会连你的未婚妻都抓走了!”   为卡尔说完,手下们都轻蔑地笑了起来。   为卡尔说:“容博士,这是对你的惩罚!不过,如果你停止研究,并且带着你的医疗队离开这片土地,我保证,你的未婚妻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到你的身边。”   傅星愿吃力地抬起头。   透过朦胧的视线,终于发现,为卡尔正在和容深视频。   为卡尔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双阴骘的眼睛,他举着平板电脑,正对着傅星愿。   平板电脑上,显示着容深的脸。   他轮廓分明,五官立体,现在,英俊的脸色却充斥着可怕的冰冷。   他看到傅星愿抬头,眉宇一凛,沉声叫道:“星愿!”   傅星愿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她无力再发出任何一个音节了。   容深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对着为卡尔说道:“你放了她……”   为卡尔接道:“放了她很容易,只要你停止,研究埃博拉疫苗!”   傅星愿摇头,声音沙哑又无力:“不要……”   为卡尔冷下脸,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过去,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巴掌,“闭嘴!男人说话,没有女人插嘴的份!”   这个人的英语充斥着满满的当地特色。   语气也对女人充满了天生的鄙夷和轻视。   容深冷冷:“为卡尔,据我所知,你想使用病毒战是么?我可是拿到了你手里病毒的破解方法……”   他语气充满了威胁。   为卡尔心里重重一跳,火气暴涨,当着容深的面,想也不想地狠踢了一把那人的腹部。   “谁让你打人!去跟容夫人道歉!!!”   那人连滚带爬起来,狠狠地扇自己巴掌,跪在傅星愿的面前。   不管是真的,还是作秀,傅星愿都没有心情看。   容深眯起了眼睛,淡淡道:“为卡尔,我和你交易如何,我为你研制一种新的病毒,前提是,你放了我的夫人。”   傅星愿的瞳孔下意识地骤缩着。   “容深。”   她的话还没说,嘴巴就被人紧紧地捂住了,为卡尔看着她,眼神可怖:“容夫人,我劝你少说些话!”   傅星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睁大了眼睛,拼命摇头,眼圈有些红。   不可以,不可以。   不要答应。   他一旦答应了,他就踏上了不归路,再也不可能回头了,他会失去他现在所有的一切,他的国家,他的队友。   他的名声。   甚至,他会成为各国联合通缉的对象。   为卡尔眯起眼睛:“容博士,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有任何的假话或者耍花招,我会立马让你的夫人陪葬!”偏偏容深,看着她,眼睛里似乎还有了隐隐的笑意,然后点点头,平静道:“当然。”   身后有人,拿着针筒,又给傅星愿注射了东西。   她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朦胧,直至什么也看不见,陷入了一片地狱一般的黑暗之中。   容深挂断了视频电话。   他的研究室门就被人狠狠踹开,来人全部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盯着容深的眼神不善。   “容博士,上级命令,从今天开始,你不能踏出基地一步。”   “如果我非要出去……”   “处决……”   容深攥紧了拳头,他没有想过,他今天的电话会被上级监听。   其余几人的话音落下,门外,冲进来一批穿着军装的汉子,层层围住了他。   容深眼睛赤红,冷冷道:“我未婚妻还在他们手里!”   军人冷静:“上级会尽全力,帮你救回她。”   *   为卡尔的手下收回了平板电脑,有些迟疑地看着为卡尔:“首领,容博士真的会为我们服务么?”   “呵,只要他能够脱离基地,他就一定会。”   “那最后,我们要把这个女人还给他么?”   “呵呵。”   为卡尔冷笑。   门外还有人冲了进来,“首领,来自中国的电话,是某一家财阀的占有者。”   为卡尔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看向了睡过去的傅星愿。   忽然笑了起来。   他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女人的价值这么高,不仅容博士着急了,连中国的大财阀都为她而急。   为卡尔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上出现的男人神色淡漠,一双眼睛如同深潭,又似是深井,平静无波,却随时能将人卷入,消灭一切。   姜易英语流利,声音平静:“你好,为卡尔首领,我是姜易,姜氏集团的负责人。”   为卡尔笑了下,眼睛斜向了一旁的手下。   手下写了一行字给他看。   为卡尔有些震惊,他是真的没想到,姜氏集团的资产如此之多,如果,他能够赞助他们军火……   姜易开门见山:“首领,听说你抓捕了中国籍的战地记者,是么?恰好,我有想救这个记者的想法,我有一个交易,不知您是否愿意听呢?”   为卡尔笑了下。   姜易掀起唇:“你放了那个记者,而我,给你提供军火费。”   姜易说了个数量。   为卡尔两腮的肌肉绷紧,心脏猛地一跳。   姜易:“小小敬意,还请首领收下。”   为卡尔是真的心动了,打战需要耗费很多的金钱,最近的战斗不温不火,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资金,他选择和容深做交易,也不过是为了能赢战斗。   但是容深狡猾,何况病毒难制,连容深都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制好。   如果有了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他不必受制于对方,也不必担心被容深欺骗……   但是……   姜易英俊淡漠的唇,扯了扯笑容,淡漠道:“首领,我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你释放了傅记者,但如果让我发现,你耍了花招,这一笔资金,会立马到你对方武装势力的手里。”   姜易淡笑,眼神阴骘。   “还有,我不接受条件,首领,两个小时思考,你想清楚了,就立马放了傅记者,在首都交易。如果两个小时后,我的人没接到傅记者,这笔钱,立马就转到您的对手手里。”   为卡尔冷笑。   姜易说:“首领是想用傅记者威胁我?如果你不接受,尽管撕票,但你要想清楚了,惹怒了我之后,我就会一直资助对方,直到将您的领地踏平为止。”   姜易率先挂断了视频。   直到挂断,他都没有看到傅星愿一眼。   他依旧坐在了黑暗里,菲薄的唇淡淡抿着。   他害怕,他只要看了她一眼,扫过她的眉眼,就会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功亏一篑。   *   为卡尔的手指攥得很紧,青筋暴起,他阴冷地盯着傅星愿!   手下皱眉,刚要说些什么,为卡尔就道:“泼水,让她清醒。”   一盆冷水,从头顶上狠狠地灌了下去。   傅星愿皱了皱眉头,没有睁眼。   然后又有针筒打了进去。   继而又有一盆冰水,狠狠地泼了上去。   傅星愿咳嗽了几声,吐出了水,她不停地干呕,还没有呕完,就有人狠狠地拽起了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了头,仰视着为卡尔。   为卡尔冷冷地注视着她。   他的手下,手指冰冷又粗糙,紧紧地束缚着她的下巴,掐得用力,仿佛要将她的骨骼扭断了一般。   她疼得难受,眼泪不停地冒出来。   为卡尔说:“你认识姜氏集团的总裁?”   “不认识。”   傅星愿说得很快。   钳制着下巴的那个人,手劲变大,“不要撒谎!撒谎会让你吃苦头!!!”   为卡尔重复了一遍:“你认识不认识?”   傅星愿扯唇笑了下,她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要消散在风力:“我宁愿不认识他。”   为卡尔皱眉。   傅星愿笑:“你想用我来威胁他?或者利用我来诈骗他?”   她的笑越来越讽刺,越来越大声,直到了最后,为卡尔冷呵:“你给我闭嘴!不然,就撕裂你的嘴。”   傅星愿说:“你不会,因为你还要拿我,来拿捏容深,不过你估计错了,我并不是容深的未婚妻。”   “只是他喜欢我罢了,但是这种喜欢又能持续多久,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你就不怕,容深耍什么手段么?”   为卡尔的脸色越发深沉。   他和容深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容深在这一片土地上,他的狡诈是出了名的。   每一次和容深交手,他都需要小心再小心。   为卡尔不再询问容深,只是盯着她,冷冷道:“你和姜易什么关系?”   傅星愿面无表情:“我是被他抛弃的未婚妻。”   她的语气顿了下,“在婚礼上。”   这一句话就够了。   对于为卡尔的民族来说,没有什么比婚礼更重要,如果破坏了婚礼,也就是亵渎了神灵。   而姜易,竟然在婚礼上抛弃了她。刚刚的视频,他也没有要求见这个女人一面,语气也十分冷淡,和容深的急切完全不同。   莫不是,姜氏集团的总裁真的不在意这个女人。   如果不在意,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价钱救她?   难道是出于男人诡异的自尊心?   手下听了傅星愿的话,就去网络上开始查傅星愿所说的一切,然后翻译成了英语。   所有的一切都吻合了。   姜易的确不爱这个女人。   为卡尔的胸口重重起伏,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姜易只给他两个小时的时间,从这里到他指定的地点,也要1个小时多一点,没有时间了。   为卡尔担心姜易反悔。   立马让人联系了姜易,表达了自己愿意释放的意愿,条件是姜易必须先将一半的资金汇入指定银行。   姜易有些迟疑。   为卡尔更是确认,这个姜氏集团的总裁根本就不在意这个被他抛弃了的傅记者。   而容深一副深情的模样,却难保是他耍的花招。   傅星愿又被绑着关在了车上,眼前蒙着黑布,什么都看不见。   只知道她的身边有人在看管着她,时不时就有枪支挪动的声音,扳动扳机的声音。   汽车在路上颠簸着。   坑坑洼洼,起起伏伏。   她不知道她要被送到哪里去。   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她又被人推搡着下了车,一推,她就被推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个人是个陌生人。   傅星愿感觉他身上的气息陌生,黑布被拆下。   阳光刺眼,让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为卡尔的手下和这个陌生人交谈了几句。   “我们把傅记者交给你们。”   “嗯。”   “记得跟你们上级汇报。”   陌生人沉默寡言,“知道。”   傅星愿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她晃了晃头,只能无力地由来人拽着,。   送她来的那个手下,重新开着皮卡离开了。   傅星愿这才知道,有人救了她。   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人,就是容深。   她急急忙忙往后转去,仰头看来人。   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国字脸,中年人,脸色严肃,不苟言笑,全身的肌肉纠结紧绷。   讲一口英语。   他看了傅星愿一眼,说:“傅记者,接下来,我负责送你去最近的机场。”   傅星愿拽住了他的手。   “是容深让你来救我的么?容深跟他们交换了什么条件?他不能制造病毒!”   中年男人神色冷淡,冷着脸甩开了傅星愿的手,平静道:“傅记者,我也不知道是谁雇佣我。”   “我只知道,我负责把你送到安全处就可以。”   傅星愿觉得不安。   中年男人开得黑色皮卡,他把傅星愿关在了车后厢。   傅星愿紧紧地咬着下唇。   机场,是要送她回国么?   这个救她的人?是姜易?   这个想法才冒了出来,就被傅星愿狠狠地否定了,怎么可能,她和姜易的关系都成了那样,他怎么可能会来救她?   那是容深么?   容深为什么要急着送她回国?   她还在胡乱思考,皮卡突然紧急刹车,傅星愿因为惯性,头狠狠地砸在了冷硬的铁车厢上。   车厢紧紧地锁着。   傅星愿听到了外面的东西杂乱声,似乎还有隐约的打架声,还有肉搏声。   她咬牙,猛地拍砸车厢。   怎么也撞不开。   她心跳很快,忽然有种突如其来的直觉,外面的人,是容深。   她声音沙哑,嗓音不大:“容深!容博士!是你么?”   外面的嘈杂声安静了一瞬。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容深低哑的声音响起,他冷冷道:“你往后一些,别受伤。”   傅星愿缓缓地往后面挪去。   容深一脚踹开了紧锁着的车厢门。   小门缓缓地打开,小小的狭窄的漏进来的阳光,慢慢的,成了一大片的明亮。   傅星愿面色苍白,全身狼狈地靠在了车厢铁壁上。   看着那个男人,穿着长长的白大褂,面色冷峻地跨了进来。   他的后背,顶着灿烂的阳光,为她驱走了现有的寒冷。   她笑了起来,唇部干裂,渗出了血,流进了她的口腔里。   这血,分明有腥气。   她却觉得有些甜。   或许才没有几天,她却觉得恍如隔世。   容深搂紧了她,将她从车厢地上抱了起来。   她靠在了他坚硬的胸膛。   容深声音沙哑:“还好你没事。”   傅星愿终于脱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终于不用再死死地撑着,有他在,她可以放心地睡一会。   车厢外的那个中年汉子,还在和容深带来的几个打手纠缠。   容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他的汽车。   绝尘而去。   *   姜宅。   姜易一夜未睡,漆黑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如同红色的蜘蛛丝一般。   甚至,连同眼下,都是一片青黑。   他神色淡漠,侧脸冷峻,只有在他手里的手机响起,才有了一丝动容。   他接起了电话,因为有几个小时没说话,声音一开嗓,有些艰涩。   那头的中年男子很抱歉:“人被截了,那人似乎是医生,穿着白大褂,但是,对保护对象没有敌意,甚至很温柔,所以,这也算完成任务么?送到安全处?”   姜易的手指缓缓用力。   他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是容深。   容深带走了傅星愿。   他淡漠道:“算完成任务。”   淡淡地阖眼,眼前却不停地浮现出傅星愿在容深怀里的模样,她会像以前和他在一起那般,笑得那么甜么?   甚至,她还会在他的身下,轻轻地呻.吟,辗转。   姜易面无表情,站起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茶几。   以前是陈淮,现在是容深。   他发现,不管是谁,他都不能忍受,傅星愿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可是,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他答应了,再也不去非洲,更确切的是,他自己都有些害怕非洲,害怕他会看到在非洲的她,那样冷漠的模样。   那时候,他以为,只要他原谅她,她还爱他,就可以恢复原先的一切。   *   言晗晗在天色还没亮的时候,就冲到了姜易的别墅门口。   她不想来找姜易,可是她别无办法了。这时候,只有姜易,才有办法,告诉她,网络上流传视频的真假,也只有他,有能力帮她联系到星愿。   言晗晗的眼睛肿得像是被马蜂窝盯过,全身狼狈。   她下了车,从副驾驶座上,狠狠地把傅星暖拽了下来:“你这个贱人,给我滚下来!”   傅星暖更是狼狈。   她一直都知道言晗晗很蛮横,却不知道,她在知道傅星愿的死讯后,会这样疯狂。   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冲到了傅家,就拽着她的头发,开始撕扯,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了她的腹部。   现在,由如同一个野蛮人一般,拖着她,将她扔在了姜宅的地板上。   有保镖冲上来,想要拉住言晗晗。   姜易面色冷淡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男人声音淡漠:“言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言晗晗忍住了鼻尖的酸涩,“姜易,你现在开心了么?傅星愿之前没死在非洲的危险,现在却落入了反对分子的手里!”   姜易的面前已经是满满的烟头了。   他指间还夹着一根刚点燃不久的香烟,滚烫的烟灰掉落在他的手上,他轻轻一瑟缩,收了手。   垂眸不说话。   言晗晗说:“现在我要你去救星愿!姜易,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以前的你,有多愚蠢!你失去了愿愿,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姜易重重地吸了口烟,两颊凹陷,又突出。   青白色的烟雾迷蒙了他的视线。   言晗晗拉起了傅星暖,她死死地盯着姜易,一字一顿,务必清晰无比:“姜易,你之前不是想为了你所谓的深爱的陆笙报仇么?”   “好,害死陆笙的人,就在你的面前,就是傅星暖!”   姜易的手指停住了——   题外话——   因为事情太忙,还有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除了一周两次万更,其余时间只能更新三千了呜呜呜抱歉   ☆、109我要知道,姜容在我身体里,对傅星愿做过什么   漆黑的眼眸也微微定在了那里。   他轻轻地吐出了青白色的烟雾,指间的烟灰微微抖着。   掉落在了他的骨节处。   烫得他瑟缩了下。   他抬起眼皮,斯文淡漠地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傅星暖,漆黑平静的深海里,掀起了惊涛波浪铒。   只是表面仍旧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言晗晗冷笑,带着浓郁的讥讽:“有时候,我还在思考,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只是假装不知道……”   “如果你是真的了解星愿,你应该就会知道,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畔”   “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被蒙蔽,但你的心不会。”   “只不过可惜的是,你的心,是偏的,姜易。你最开始,你就偏向了陆笙,在遇到陆笙的事情,你根本就懒得多思考,或者你害怕多思考,你只是希望快点解决这些事情,好缓清你心里对她的愧疚。”   “真恶心。”   姜易眉宇间有了越发浓郁的阴沉,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言晗晗。   言晗晗眼眶越来越红:“星愿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渣男,幸好,幸好,她已经离开了你,离开了你这个深渊,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她骂着姜易,却越骂越无力。   最终只能睁着水雾朦胧的眼睛,忍着哭腔说:“姜易,你去救她,好不好?”   “陆笙那件事,所有一切人为能查出来的证据,都蒙上了一层阴翳和朦胧,那都不是真的,我知道,你身处在姜家大当家这个位置,你有很多的资源,你很有很多的人脉,或许你手里还有无数证据指向了星愿,你也可以花大量的时间精力查清楚星愿和陆笙之间的情况……”   她吸了吸鼻子:“但有些事情,不是能查到的,因为根本就没有目击证人,只除了真正的凶手本人愿意澄清外。”   言晗晗喉结轻轻地动,咽下了一口浑浊的气息。   她转眸,眼睛盯着傅星暖。   薄唇微微动:“星愿当年,的确在那个报社实习,也的确是在用发表文章的那个笔名,甚至,那个发送了稿件的邮箱也是她的。”   “但是,那一篇文章,不是她写的,是傅星暖,她写了这一篇文章,并且借用星愿的邮箱发送了出去。”   “而星愿根本就不知道,有人用她的名义,登了这篇文章,还没等她知道,她就因为傅星暖的事情,被吊销了记者证,被送到了美国去。”   姜易的脸色一直很冷静。   只有那双眼睛,越来越黑,越来越暗淡。   他的指节泛着苍白色。   嗓音低沉,显得格外淡漠:“我知道了。”   或许是麻木了,他的心里缓缓地掀起了波浪,一个浪潮涌过,现在又恢复了平静。   他睫毛垂下,抿紧了薄唇,淡淡地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的确,这样才符合傅星愿。   他的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了这样的猜测,只不过,那样的猜测都被他所谓的证据和情感所掩埋,而今天言晗晗的话终于确认了那样微乎其微的猜测。   言晗晗还在说:“姜易,我不知道你具体怎么想的,可是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相信了这样的话……我只能猜你,你不够爱星愿,又太在意陆笙了……”   “就算你不爱星愿,算我求你了,看在她受了委屈的份上,你去救救她好不好?”   姜易一直不说话,身上的气场却越来越强,眸光森冷,眸色透着幽森可怖。   言晗晗还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咬了下唇:“愿愿怀孕那件事,也是我骗你的,她没有怀孕,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打掉你们姜家的孩子,所以,你去救她吧,她真的没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姜易英俊深邃的轮廓绷到了极致。   心脏沉沉地收缩着,身体的血液都流动着凛冽的寒意。   他感受着,心脏如同停止跳动一般的窒息感,良久。   心中的可悲感,越来越强烈……   他没有一丝欣喜,也没有一丝伤痛,只是悲哀……   悲哀他和傅星愿,这么点联系,也断了。   原来没有孩子,连曾经都没有拥有过。   他频繁地想起,那段时间的她……   消瘦,精神疲乏,苍白得可怕,还有大而无神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他的厌弃。   傅星暖笑了起来,眼角都渗透出了眼泪。   她趴伏在了地上,浑身狼狈,声音沙哑,又充满了讥讽:“所以,傅星愿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她多可怜……我们傅家的姐妹,感情路都不顺……”   她还在笑,笑出了深沉的悲哀。   “傅星愿终究还是败在了我的手段之下,除了我作证外,没有人能够证明,她不是当年的那个创作者……”   傅星暖心里的悲哀,一点点弥漫过了她的头顶。   傅星愿会这么死掉么?她们俩斗了那么久,她如果真的死了,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思……   寂静的空间里,墙壁上的秒针轻轻地走动。   “嘎达嘎达”   姜易声线干净,声音淡然:“她会没事的。”   这一句简单的话说了出来,言晗晗松了一口气,姜易虽然渣,但说出来的话,却有着常年上位者让人信服的权威。   *   非洲,奔驰的皮卡车重新驶入了基地。   容深的导师看到他回来,终于松了口气,在上级要求看守容深的时候,他是违抗了命令将他放了出去。   容深跳下车,抱下了傅星愿。   他来不及和导师解释,急急地放到了基地的医疗室里,他沉声吩咐护士:“准备一些流食。”   然后镇定地给傅星愿输液。   又拿出棉签沾水,润了润她干裂的红唇。   到了后半夜,傅星愿才醒来,她转了转眼眸,看到了趴在她床边疲惫睡着的容深。   昏黄的灯光下,他黑亮的短发也少了冷硬,多了几分柔软。   侧脸的线条也柔和了下来。   傅星愿发现,她好像还没认真看过他。   其实他除了脾气臭,好像也没有其他的缺点,工作好,长得也人模人样的。   她忽然笑了起来,眼角却忍不住渗出了眼泪。   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这么多天,她被关在了那里,没有觉得害怕,没有想哭的冲动,可是现在,当她终于平安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泪腺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如同开了闸的水,奔涌而出。   她想要忍住呜咽,终究小小的声音,还是将容深吵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眼眸里有血丝,也有一瞬的迷蒙,然后凝神在了傅星愿的身上。   他冷峻的眼眸里,飘过了淡淡的笑意:“你醒……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躺在床上的女人搂住了脖子,她的力气不大,甚至很虚弱,只要他轻轻一挣,就能脱离这样的怀抱。   可是,只要这个男人不傻,就不会拒绝这样美人的怀抱。   姜易愣了一瞬,就立马回抱住了她。   女人的哭声如同小猫一样,惹人心疼,他的前襟慢慢地被眼泪打湿。   他深眸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微微笑,声音宠溺:“好了,没事了。”   傅星愿一直没说话,她只记得发泄地哭。   这一次的哭泣格外漫长,容深担心她哭得脱水,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傅星愿忍不住破涕为笑,眼圈还有着仍未消退的红肿,她盯着容深看:“你真的准备给那边制毒么?”   容深菲薄的唇慢慢地扬了起来,眼眸里闪过了阴翳。   “你已经平安到我手里了,是时候跟为卡尔玩个游戏了。”   傅星愿愣了下。   容深平静道:“别担心,我一直站在了政府这边,在和他谈交易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对策,现在,基地研制的新武器和药物,已经转交到了政府的手里,这一场战争太漫长了,是时候休战或者,结束了。”   “而你,我要定了。”   *   姜易知道,傅星愿被容深接走了。   他静静地在了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   天色微亮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在佣人的带领下,进去了书房。   欧阳医生平静的目光落在了书桌前有些颓废的男人身上,弯起了唇角:“姜易?还是姜容?或者,你是新的个体……姜易和姜容想自己融合而成的新人?”   姜易面色冷淡,喉结上下地滚动。   直接地提出了要求:“我要知道,姜容在我身体里,做过的所有事情。”   “尤其是,关于傅星愿。”   欧阳医生挑了挑眉,“为什么?我以为你要么想融合,要么想消灭姜容。”   姜易几不可见地扬了扬唇:“是想融合,因为我们正在融合,但是,我缺少了姜容的记忆。”——   题外话——   更小剧场啊……更……去微博看看晚安!太困了,你们也早点睡!么么   ☆、110姜易捏住了陆苒的脖子,眉目阴霾   欧阳医生眉目未动,语气很淡然:“姜容的记忆我无法告诉你,你也不可能会知道,除非你们彻底融合的时候,姜容告诉了你,这样,你才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姜易。”   姜易没有说话,喉结轻轻地动着。   姜容根本就不可能和他彻底地融合,他们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极致了,共处于一个身体,谁精神力强,就由谁控制。   姜易根本就不敢松懈,就怕被姜容夺去了身体。   欧阳医生淡淡道:“姜容的精神力变强,或许跟他突然有了执念有关,他有没有说过,为什么他想要掌控身体?铒”   姜易眼神冰凉,眼里的深潭掀起了冰冷的波浪。   他脑中慢慢地梳理最近以来的记忆,一幕幕记忆从他的眼前闪过,他的眉宇间褶痕深深。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畔。   他抿紧了薄唇,猛地抓住了那个念头。   他抬眼,看着欧阳医生:“姜容是不是认识傅星愿?那时候,傅星愿和陆苒一起出现在的那栋别墅……”   欧阳医生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姜易没等他的回话,拨打了电话给特助,“上来。”   特助接到了电话,很快就出现了书房门口,姜易的声音冷静:“进来。”   特助躬身:“姜总,欧阳医生。”   姜易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特助,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指节微微泛白。   他语调冰冷平缓:“当时,陆苒和傅星愿两人发生争执的那栋别墅,是怎么回事?”   特助有些不明白姜易的意思,他顿了顿,决定从头开始复述:“从几年前开始,您就吩咐过,不允许其他人去那栋别墅,只有你自己能去,所以,那栋别墅成了一个小小的***。”   姜易的指节慢慢地弯曲蜷缩。   特助:“您每年会有一些时间,独自一人在别墅度过,上一次也是……您突然去了那栋别墅,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   特助看了他一眼:“后来,您回来没提起这件事,所以也没再和您上报过这件事。”   姜易抬了抬眉。   “什么事?”   “在您在别墅的那些天,傅二小姐也被您关在了别墅里,和您共度。”   特助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其实就是软禁。   如果不是那几天要查陆小姐受伤的真相,也不会想去调取门口的监控,更不会知道原来,傅二小姐被姜总软禁过。   他没有足够的权限,只能看到别墅一楼的监控,还不知道,二楼的监控又会是如何可怕。   姜易的手指慢慢冰凉,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也冰冷了些。   偏偏心里,油煎一样的难受。   他抿了抿薄唇,神情淡漠。   他对这段记忆是完全的陌生,所以,那个人是姜容吧,姜容认识傅星愿,他也喜欢她,甚至,软禁了她。   欧阳医生细致观察着姜易的神情,他轻轻地笑了:“姜容闯祸了,是么?”   姜易没有说话。   “可惜,不管姜容做了什么,也一样代表着你做了什么,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我远远地见过那个傅二小姐,的确是个大美人,姜容喜欢,也是正常的。”   姜易抬起下颔,眼眸微微眯起。   欧阳医生下了结论:“至少现在,你们没办法完全融合,因为姜容有了喜欢的人,就有了执念,就算是只为了傅二小姐,他也不会轻易退让。”他说,“我能够做的,就是给你一些安神的药,克制着姜容再次出现。”   “如果想要融合,只能等姜容的意志力最差的时候。”   *   欧阳医生一离开,姜易就开了车,赶去了那栋郊外的别墅。   他对这栋别墅,没有多少鲜明的印象。   只是踏入了以后,眼眸越发幽深,黑沉的眼里,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丝的光芒,他大步跨向了监控室。   监控室整整三个墙面的屏幕,别墅所有的角落都落在了监控里,一览无余。   最大主卧的装修,透着浓浓的淫.靡味道。   他调到了姜容所在的那些天。   原来他真的囚禁了傅星愿,他看着屏幕里,卧室里,客厅里,浴室里,以及书房里,处处都是他和傅星愿纠缠的身影。   而傅星愿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般,供他使用。   她不需要说话,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活着,并且让他睡就够了,他给她下药,给她洗澡,充满了浓稠的屈辱气息。   姜易握着鼠标,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显,关节可怕地泛白。   他想起了那天。   那时候的傅星愿是想着终于可以脱离了,可以逃跑了,却偏偏被陆苒堵在了别墅里。   而陆苒一定仗着坏脾气,对她进行了侮辱。   所以,傅星愿才会在看透了陆苒耍的心机的情况下,还故意伤害了她。   姜易的胸口有种窒息感,他心里浮现了后悔的情绪。   他几乎能清晰地回想起,那天的他有多无情,甚至对同样饱受痛苦的傅星愿发了脾气。   那一天,她的心早就冷了吧,也早就对他失望到了极点。   所以在非洲,她才会看也不看他一眼。   姜易一个人坐在了监控室,整整一个下午,从日中坐到了日落,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监控。   眼睛干涩。   薄唇微裂。   他站起来,背脊失去了一向的挺直,微微透着些微的落寞和颓丧。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看着一路的繁灯和星光,心里的空荡感越发强烈了。   这么多灯光,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没有一盏是为他停留的。   而曾经,他也曾经拥有过这样温暖的灯光。   那个女孩会在他的家里,明明很困了,却还在沙发上守着他,笑意潋滟。   他不可控制地想。   她现在,是不是在容深的怀里?却连见一面,都不让他见到。   黑色的车子驶入了姜家的露天停车场,姜易踩下了刹车,却一动不动地坐在了驾驶座。   他的身影几乎和夜色融在了一起,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枚戒指,他和傅星愿订婚的戒指。   微微用力。   戒指冷硬的边缘硌着他的掌心。   黑色的车窗玻璃上,浮光掠影地闪过了什么,烟雾袅娜,浮现了一双女人多情又潋滟的眼睛。她声音软软地叫他:“姜先生……”   她又声音冷漠地喊他:“姜易……”   傅星愿。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心里却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冷风呼啸。   姜易打开车门,长腿踩在了地上。   他进了别墅里,大衣还未脱下,一个清丽的人影忽然就扑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嗓音细软:“姜易,我不要,你答应过,要一直陪着我。”   姜易垂眸,看着来人的发旋,抿了抿唇,冷漠道:“陆苒,你先松开我。”   陆苒自然不肯,她好不容易才偷偷跑了出来,身上的伤痕还没有好,更重要的是,她心里的伤痕怎么也好不了。   这些天,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浮现那天的场景。   黝黑肮脏的皮肤,大力的掌掴,虐待还有性.侵,那些男人恶心的淫笑都在她的耳畔响起。   这还不够,他们还要捅伤了她,她差点以为她就要死了……   幸好,幸好姜易来了。   她恨死傅星愿了,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故意甩掉她,她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陆苒心里的怨恨一层又一层,浓郁得快将她的心室充炸。   她恨得全身颤抖。   姜易是不是嫌弃她了,所以回国后,除了一开始,再也没有去看过她。   她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睛楚楚可怜:“姜易,你是不是嫌我脏了……我好害怕,我总是梦到那些人又来……是傅星愿,她嫉妒我,她想要害我……”   姜易的目光冷淡,他菲薄的唇冷道:“冷静些。”   “那你为什么不去看我?我每天都在等你来,可是你从来不来……”   姜易喉结上下滚动:“陆苒,你先回去。”   陆苒的情绪却有些激昂,她只觉得全身都疼,她为了姜易才去的非洲,她为了他去了那样危险的地方,他却没有一点感激。   反而在她遭遇了这样的侮辱后,冷眼对她。   她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一枚戒指,那是他和傅星愿的结婚戒。   她胸口重重起伏,如同崩溃了一般,忽然伸出手,夺过了那枚戒指,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姜易的眸光倏然森冷了,眸色可怖。   他盯着那枚滚落的戒指,看了许久,然后令人背后生寒的目光,笼罩在了陆苒的脸上。   陆苒眼泪掉着,心里却被这样的他吓到了。   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姜易捏住了她的脖子,眉目满是阴霾!——   题外话——   明天万更……   ☆、111一年后(万更)   陆苒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她眸光闪烁,瞳孔瑟缩,睫毛轻轻翕动,声音里带着无法避免的颤意:“姜易……”   姜易一言不发,身上的气息微凛,线条紧绷着。   他的目光太让人害怕了,森冷,幽深,浮冰沉沉,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陆苒声线微抖:“姐夫,你怎么了?铒”   姜易仍旧是慢慢地迫近了她,不像以往,她只要叫他姐夫,他就会念起姐姐的恩情,念起姐姐的情分,而对她心软。   陆苒心里对姐姐,又爱又恨。   她爱姐姐,爱她从小就呵护,疼爱她;她有时候又忍不住嫉妒姐姐,如果没有姐姐就好了,那样姜易是不是就是她一个人的畔。   她有时候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连让姜易心软,都要靠着姐姐的名义。   她眸光盈盈,幸好还有姐姐,可以让姜易心软,让姜易无法甩脱她。   姜易菲薄的唇冷冷清清,他道:“陆苒,捡起戒指。”   这些年,陆苒被姜易宠得脾气坏,性子急,她方才想着要服软,听到了“戒指”两个字,心中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因为生气,她的眉眼都染上了几分嫣红,有着少女的魅力。   “我不捡,我不碰傅星愿的东西,姐夫,是她把我害成了这样,是她!她已经两次伤害我了。”   “第一次在城郊的别墅,她朝我开了枪,她想让我死。”   姜易深邃漆黑的瞳仁一缩,他的眼眸里倒影着陆苒有些狰狞的面目:“陆苒,我真是把你宠坏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你一开始,难道不是想玩苦肉计吗?还有那一天,谁让你私自去我下了命令不让去***,你已经有主意到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陆苒咬紧了下唇。   “不是这样。姐夫,你对傅星愿心软了是么?她在你心里的重要程度已经超过了我和姐姐对不对!你看,她把我扔在了非洲的小路上,她害得我被人……还害的我受了这样重的伤!”   她眼珠里无神地乱转,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对!是这样!她想害死我!因为她被人***,所以她也要我被人***!她这种恶毒的女人,一定会把我被人***的消息放出去!”   “听说她被敌军抓了对不对?她早该死了,不她要被……”   姜易低眸,眼眸彻底地黑了下来,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伸出了手,扼住了陆苒的脖子。   陆苒个子不高,一下就被他提了起来,脚离了地。   她的身后是客厅的圆柱,他把她狠狠地摁在了柱子上,柱子的浮雕铬着她的娇嫩的后背。   她难受得脸色涨红,双手紧紧地拉着姜易的脖子。   双腿蹬着,拼命地挣扎。   咽喉被他扼住了,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她漆黑的眼珠子越来越大,眼球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来来往往的佣人们被这样的画面吓到了,她们立马跪在了地上,有人手里端着的银杯因为害怕,震动着滚落在了地上,声音刺耳。   “先生,您冷静下来。”   “您快放开陆小姐……”   姜易松开了陆苒。   陆苒一下失去了依靠,滑坐了下来,后背在浮雕上擦破了皮,她大力地呼吸,嗓子疼得不停干呕,眼泪不停地冒出。   刚刚的姜易太可怕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姜易,只是没有想到姜易会对她这样冷漠,这样阴狠。   狠到让她觉得,她离死亡,只有半步的距离。   姜易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静,菲薄的唇轻轻抿着,然后说:“陆苒,你现在知道了,什么才叫做想杀死你了么?”   “你乖一些,听话一些,你的后半生我仍旧会为你提供所有的资金。”   “非洲的事情,还没让你增长教训么?你不听话,非要去非洲,这是你的选择;你自己的选择,不必说你是为了我,你到了非洲后,不听话,或许还抱着想要陷害或者其他的歪心思,所以跟踪了傅星愿,她才将你扔下,你是成年人了,你自己的选择,都要你自己负责,如果那时候,你少些任性,带了保镖,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陆苒眼圈通红,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里酸涩满满,恨意一点都没有消散。   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要,拥有他罢了。   “你说傅星愿害你,可是,最后在非洲给你输血,救了你的,还是她,甚至我用不再和她联系作为条件,交换了输血!!”   姜易的声音仿佛从喉骨深处发出来一般,喑哑又沉冷:“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只是小孩子心性,现在看来,是我对不起你的姐姐,你的性格已经变了,但凡你有你姐姐一半的性格,你就不会成了今天这样。”   陆苒抬起了眼睛,她的呼吸终于顺畅了些。   只是嗓子被掐得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盯着姜易,冷笑了起来:“我姐姐一半的性格……姐姐的性格就是太软了,她好在哪里?你喜欢她哪里……你不过是喜欢她满足了你……心里对未来妻子的幻想……”   “听话、乖巧、不敢反驳你的妻子。”   姜易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地收拢。   “可是姐姐不是这样的性格。你明明知道她喜欢陈淮,却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如果姐姐现在还活着,和你结婚也不会幸福的……因为她的性格根本不是这样,只是她为了迎合你……不得不听话又乖巧……”   姜易抿紧了唇角。   一言不发。   两腮的肌肉隐隐颤动着。   陆苒几近崩溃:“你们眼睛里只有姐姐,对,三年前,她被绑架了,陈淮利用了她……可是你怎么知道,姐姐不是愿意被利用的呢?”   “她和陈淮这么多年同班同学,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   “够了。”   姜易收回视线不再看她,让保镖进来,冷静吩咐道:“送陆小姐去医院,通知姜夫人,让她着手准备送陆小姐出国,以后这栋别墅,没有我的允许,别再让她进来。”   陆苒闭上了眼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躺在了地上。   眼角泪水渗透。   她心里,恨。   他们把她毁成了这样,又凭什么,他们痛痛快快,而她这般痛苦……   她嗓音沙哑:“姜易,你会痛苦的。”   “你爱上傅星愿了么?”   “如果你没爱上,你是可怜的,因为你不会爱人。”   “如果你爱上了,你更可怜,她不会原谅你的。”   保镖过来拉她,她像是触了电一般,突然回过了神,不再说其他的话,只是开始挣扎,“我不要,姐夫……我不走……姐夫,我错了,我以后会乖乖的,我再也不做其他的事了……姐夫。”   姜易没有回头。   他脊背挺直,走到了被陆苒挥落的戒指处,蹲下来,颤抖着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捡了起来。   戒指上的粉色钻石,仍旧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却又少了些耀目。   是蒙了尘,是缺少了女主人。   可是她的主人,又怎么可能再回来?   他们之间,隔了这么多事情,怎么可能再回到最初。   他闭上了眼睛,将戒指握入了掌心中,缓缓用力,仿佛要将这枚戒指,融入了身体里。   现在他放手,是不是就是对她最好的回答……   她的身边有了容深……   她是真的想要忘记了他了么?   黑夜沉沉,姜易总是睡得不安稳……自从他悔了婚,自从他和傅星愿分离开始,他的睡眠质量总是很差。   从来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   现在也是。   他后脑勺一阵尖锐的抽搐,仿佛有人拿起了重锤,砸在了他的后脑处,他后背冷汗涔涔。   “你怎么能放弃傅星愿?”   “我不允许!”   “我要她。”   姜易猛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在夜色里,比夜色还要浓,他菲薄的唇,轻轻地动了动。   下意识地呢喃出了那个悬挂在他心头的名字。   然后又淹没在了唇齿之间。   “傅星愿。”   单单想起这个名字,他就觉得哪里都疼。   他不敢去想她,更不敢想她会在做什么,她又会在谁的怀里。   他光脚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打开了欧阳医生给的药,吃了进去。   他没开灯,就着窗外冷淡的月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些阴柔。   有些可怖。   唇线慢慢地漾起了冰冷的弧度。   他不会输给自己。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了女人冷冷的眼神,如果他又去了非洲,她只会厉声说:“姜易,你让我厌恶。”   “姜易,你说话不算话,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姜易,我们就此结束!不要让我恨你。”   所有的往事碎片,才是最最猝不及防,一点一点地从他的骨头缝里钻进去,然后啃噬着他的身体。   要将他掏空。   ……   傅星愿,我将你放开,任由你在非洲,施展你的才华。   ……   可是他又凭什么,白白放开她。   一开始,来招惹他的人,是她。   命运还没有走到最后。   谁也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那个人,是不是?   愿愿……   刀子一道一道地刮在了他的胸口。   *   非洲。   傅星愿因为身体太虚弱,大部分时间仍在睡觉,而容深也很忙,他忙着和当地政府合作,他务必要搞倒为卡尔。   为卡尔那边似乎也遭受到了巨大的危机。   先是传闻说为卡尔找到了中国的商人赞助军火,政府军还担心了好久,幸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军火商人突然反悔,将所有正在路上的军火毁灭,也冻结了原有的账户,给了为卡尔重重一击。   容深忙碌到了深夜,赶着回去看看傅星愿。   他的导师拉住了他,冷哼一声:“你这个臭小子,报告写了么?反思写了没?整天就知道儿女情长!”   容深笑了下:“老师,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也不想我单身一辈子啊?”   导师皱眉:“那你也要看看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嫁你!”   容深薄唇微勾:“这在非洲呢,除了我,哪里还有比我好看的,她不嫁我,我就逼迫她。”   导师:“你这小子,满嘴胡言乱语。”   傅星愿睡醒,全身有些无力,她嘴唇干涩,刚想挣扎着爬起来,倒杯水,门就被人推开了。   她侧眸望去。   容深长身立在了门槛处,军靴利落,脱掉了白大褂,肌肉线条分明。   他就看着她狼狈地趴在床上的样子,挑眉:“这是给我行大礼?”   傅星愿没有理他。   他三两步跨了过来,将她捞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傅星愿没有力气挣扎,她睡得太久,才有些脱力,容深勾腿,将椅子一把勾了过来。   把她放在椅子上,“喝水?今天进食了么?”   “嗯。”   他倒了杯水,她低头喝着。   容深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在她的脸上扫着。   傅星愿长大后,因这幅惊艳至极的容貌,总是不缺人看,却也难得,被容深的视线弄得有些不自在。   容深盯着她。   傅星愿抬起头,眼尾微勾:“看我做什么?”   容深捏住了她的下巴,细致地打量着她,突然说:“我在非洲这么多年,审美好像出了些问题。”   “什么?”   “你现在这么难看,我竟然还觉得心里柔软,甚至觉得你很美。”   容深这话是想说她美的,但是女人只会听到不好的那句。   傅星愿皱眉,不想理她。   他轻笑了出声:“你睡吧,看你精神还不错,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傅星愿都没看到容深,容深基地有几个刚来非洲的小姑娘,一个小姑娘被他分配来陪傅星愿。   小姑娘才本科毕业,今年刚刚工作,她晃着腿,看着正在晒太阳的傅星愿:“我可以叫你星愿吗?”   “你应该叫我姐姐的。”   “不想叫姐姐。”   “容深是带你的导师?”   “对啊,我真没想到,这次来非洲会在容老师手下工作,不过,我也没想到,他让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来陪你。”   傅星愿笑了:“不用的,你回去吧,我跟他说就可以了,或者你去学习也可以。”   小姑娘也笑:“我挺喜欢陪你啊,在非洲没几个人能聊天,和你聊天也不错啊!我刚开始,还以为你得了疟疾,老师让我来好好学习。”   傅星愿哭笑不得。小姑娘说:“你说我们的疫苗能成功么?”   “会啊,迟早的事情。”   “哎,我心里总是惶惶的,国际总是嘲笑我们,对我们的医疗也总是不放心。”   “所以你们才要做出来,好打他们的脸。”   “也是。”   傅星愿看她一眼:“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你也相信容博士吧?”   小姑娘心情好像灿烂了些:“你还会继续在非洲当记者吗?”   “会。”   “我看网络上关于你死讯的谣言太喧嚣了,等过段时间,你得去澄清吧?”   “嗯。”   傅星愿低眸,唇边的弧度很淡。   她想,还真是讽刺……傅家的人,大概是真的不想认她这个女儿了吧……连听闻了她的死讯,也没有一人来打探。   她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阳光落在了她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她也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吧……   小姑娘却忽然盯着她的侧脸道:“傅记者,你真好看,人也好,难怪容博士喜欢你,我一个女孩子,都快忍不住了。”   傅星愿笑:“谁跟你说,容深喜欢我?”   身后,传来了容深低沉的嗓音,他懒洋洋的,毫不避讳:“我。”   傅星愿转过了身。   没有料到,他离她这样近,只要她转过身,就恰好地投入了他的胸怀,撞入了他坚硬的胸膛。   鼻子撞到,微微一酸。   其实不疼。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眨眼,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落了下来。   容深愣了下,他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落泪。   心微微一紧,又柔软,又心疼,还有些难得的无措……   他声线柔了下来:“我错了,你别哭成么?”   傅星愿说:“我也不想哭的。”   她抬起眼眸,白皙的手指按着鼻尖。   那一双漂亮迷人的瞳眸,有雾气有水光,睫毛格外的纤长卷翘,挂着水珠,惹人怜惜。   她眼里有星光。   容深眸光暗了暗,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好了,别这么看我,小心我吻你。”   大概是宣泄。   傅星愿哭得很久,怎么都停不下来。   容深笑:“再不停,我也吻你。”   *   傅家。   客厅里,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清俊斯文,膝盖上盖着一张柔软的毛毯,脸色有些苍白。   他咳嗽了几声,偏偏屋子里的几人都被他吓到了。   他一直没说话,站在他身后替他推着轮椅的保镖沉沉道:“傅总,淮先生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在报纸澄清一下关于傅小姐的事情。”   傅明皱眉,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事情?”   保镖刚要说话,陈淮举了手,让他不用说。   陈淮声音轻,嗓音有些干哑,带着厚重的威胁:“澄清所有的事情,包括承认当年抱错了孩子,还有其余星愿替傅星暖背下的黑锅。”   傅星暖脸色隐隐苍白。   她咬紧了下唇,手指紧绷,却什么也没说。   陈淮抬眸淡淡地看向她:“你们是觉得星愿死了么?没有……她还在非洲,她好好的,所以,关于她死讯谣言的澄清也由傅家来做,并且,追究那个传谣言账号的责任。”   傅星暖瞳孔微微睁大。   眼睛里的光芒微微暗淡,牙关一点点地咬紧。   “淮……”   他还没说话,陈淮声音忽然大了些:“你别跟我说话。”   他一激动,就止不住地咳嗽,保镖脸色紧张,弯下腰,帮他拍背,陈淮淡声:“不用了。”   他的身体是真的很不好,从三年前开始,就像一个破旧的机器,如果不是为了陈家,为了星愿。   他或许,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他想起了,非洲那边发来的信息,星愿过得很好,比起那些稳定的荣华富贵,她更喜欢这样的生活。   当年,是他剥夺了她当记者的机会。   他也看到了她身边的男人。   优秀英俊,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药理学博士,病毒研究专家,出身也是显赫,美国出了名的华侨富商。   陈淮唇边的笑意淡淡,他不觉得星愿会配不上容深,只是,他觉得,容家的人会这么认为。   陈淮温和地道:“伯父,只要你听我的话,澄清了这些,陈家对傅家所有的控制,都会彻底消失。”   “否则……”   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傅明气地颤抖,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小辈这样威胁,却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他胸口起伏,手指一根根攥紧:“陈淮!你玩弄了我傅家两个女儿,你就这么算了么?”   陈淮无声地笑:“伯父,你恐怕错了,这么多年,我对傅家所有的好,都是建立在你们对星愿好的基础上,你们对星愿不好,就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傅明一愣,然后说:“对,陈淮,你再帮傅家一次,伯父把星愿嫁给你,我让星愿成为你的妻子!”   “不用了。”   陈淮看向了窗外,声音轻得几乎快要听不到,他的脸色苍白,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空气里。   保镖推着他,往外面去。   春天快要来了,天气已经转暖了,他却仍旧穿着凛冬的衣服,一层又一层,像是怕极了冷。   他说:“我会登报说明,我陈淮,认了傅星愿,做我的妹妹。”   这样,他的女孩,是不是在世人的眼里,就有了嫁给容深的资格。   星愿,要幸福。   保镖扶着陈淮坐进了加长车的后座,才上车没多久,陈淮又晕了过去……   傅星暖盯着窗外,自嘲地苦笑。   目光凄惶。   耳畔凄凄。   所以说,她才会嫉妒傅星愿……凭什么,凭什么天下的好,都让她给占去了……   三年前,如果不是陈淮身体突然不好……   或许,她连接近陈淮的机会也没有了。   傅明在陈淮走后,就开始发脾气,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傅家在最早的时候,怎么会有攀附陈家的机会,陈淮对傅家也是冷淡的很。   只是一次偶然,星愿回到了傅家,傅明发现了陈淮对傅星愿有兴趣……然后傅家才开始了被陈家照顾的荣华和富贵。   因傅星愿,而兴盛。   也因为她,而衰败。傅明气地颤抖:“傅星暖,你连个男人都看不住!蠢货,白养你这么大。”   傅星暖没有说话,怔然地坐在了地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   陆苒是被姜夫人送走的。   姜夫人的眼神充斥着对她的轻视和厌恶,她高高在上地睥睨着陆苒:“陆苒,姜易念着你姐姐的恩情,照顾着她唯一的妹妹,可是,人要学会感恩,你不能一辈子都不知足,凭你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可能嫁进姜家。”   陆苒不敢看姜夫人的眼睛,她咬着下唇:“所以我姐姐就可以么?傅星愿就可以么?”   姜夫人笑了,大红唇弯着浅浅的弧度。   “那是她们有本事,让姜易心甘情愿地娶回去,陆苒,如果你有本事,让姜易娶你,让他即便对抗着所有人都甘愿,那我也不拦你了。”   她顿了顿:“可是,你知道的,你只会享受着姜易的恩情,还不满足。”   陆苒抬起了眼皮,眼圈很红,“那天,你是利用我么?”   姜夫人眉头微微蹙,眼神里有着遮掩不住的嫌弃:“不是,只是你自愿上钩罢了,到了国外,知足吧,这已经是恩赐了,不要总是惦念着姜易太太的位置。”   当天下午,一则重磅新闻又再次震惊了网络。   傅明登报澄清了关于傅星愿死亡的假消息,报纸上道——承蒙外界关心,但虚假传言实属过多,网传视频并非小女傅星愿,小女仍平安在非洲,将会继续作为驻外记者,在前线为各位提供战事报道。   网络世界流言萧萧,有不少流言已经严重损害了小女的名誉,本人傅明继续澄清以下几点。   第一,关于小女傅星愿的身世。   傅星愿确实是傅家亲生女儿,因当年抱错孩子,后来才重新找回,并非外界所言的养女。   第二,网传小女傅星愿伤害了姐姐傅星暖,全属不实谣言。星愿心地善良,并不会做出伤害姊妹的事情。   第三,网传当年报社事件,那篇文章并非亲自出自小女之手,实属陷害。   网友们目瞪口呆,但不相信这份澄清的人居多。   “傅星愿原来没死啊,感谢天地!!吓死我们了!”   “原来是真假狸猫的故事啊,突然间有些心疼傅星暖……灰姑娘一样的剧情?”   “傅家不是和傅星愿断绝关系了吗?怎么又发了这样的声明?他们戏好足。”   也有一些人表示相信。   “请有些人不要人云亦云好吗?你们有证据证明傅星愿做过那些事情么?害得人家爸爸都出来澄清这些事情了,就你们键盘侠最厉害。”   “我也觉得,人家都去战地前线了,键盘侠就会在键盘前乱说话。”   陈淮也看到了傅明的声明,叫助理警告了傅明,然后干脆用自己的微博发表了一篇声明,简单利落。   “声明两件事,一,陈家认了傅星愿为陈家干女儿。二,当年陆笙的事情,和傅星愿没有任何关系。具体的缘由,不便公开。陈家会追究所有散播谣言的营销号的责任。”   网友们的想像力总是无限的。   “陆笙的事情和傅星愿无关么?陈淮这么发我觉得更有关系了,所以网友猜测傅星愿抢傅星暖男朋友也不是没有根据咯?”   “还干妹妹,有病吧。”   “就是,姜易都因为这件事,不和傅星愿结婚了,你说有没有关系。”   直到夜晚,姜氏企业的官博,也发了一篇声明。   “悔婚是我的错,的确和傅星愿没有任何的关系,陆笙事件的报道,也并非傅星愿所写。”   网民有没有相信不知道,但是这条声明之后,所有关于傅星愿的热搜,都被撤下去了。   *   傅星愿合上了手机。   容深靠在了墙上,眸光淡淡地看着她:“感动了?”   傅星愿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容深说:“这跟插了你一刀,再帮你治疗有什么区别?”   傅星愿轻轻地笑了。   容深的眸光越发深,“过段时间,我要回家一趟,跟我回去么?”   “美国?”   “嗯,你想美国了么?”   傅星愿面色淡淡:“你自己回去吧,我在非洲会好好的。”   “我家人很想见你。”   傅星愿笑了:“容家?我可不敢去,就我现在这样的名声,不被嫌弃就好了。”   “傅星愿。”   容深话还没说完,傅星愿就打断了他的话,她眉目淡然,浅浅的笑意流动:“容深,昨天你导师找我聊天了。”   容深的眉头微微蹙。   “其实,我们并不适合,你也未必真的喜欢我……不对,或许你喜欢我,但你没喜欢我到,要和我结婚的地步,说明还没那么喜欢,那我们趁现在断开吧。”   她说:“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么多天来对我的帮助。但是,我现在不想恋爱,也没有心思再恋爱了,即便你只想来一段非洲恋曲。”   “容深,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勉强,我相信,你也是,因为你足够骄傲。”   容深的薄唇扬起了弧度,有些讽刺。   傅星愿把所有的话都堵死了,还给他戴了高帽,又明确地表明了态度,她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一周后,容深要回一趟美国。   临行前,傅星愿去了机场送他。   容深低头看着她,她穿着柔软的裙子,肌骨如玉,唇红齿白,眉目温柔,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让他心生出无限的柔软。   容深素来有些凛冽的眉眼,也被晕染出了温柔。   容深摸着她的头发,看着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耳朵都像是晶莹剔透了一般。   透着淡淡的粉。   他大掌一伸,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   轻轻地蹭着。   傅星愿垂下了眼眸,长睫毛轻轻地翕动,抿着唇,听到了容深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傅星愿。”   “嗯。”   “我家里是不是给你打电话施压了?”   “你觉得有没有?”   他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笑声从他的胸膛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他说:“其实一切都不是问题不是么?只有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你不喜欢我,所以,你不甘愿为我冒险,甚至想要离开。”傅星愿没有说话。   耳畔却响起了前几天,电话里老人龙钟一般的声音:“你不能给容深带来任何的帮助,甚至,你也不喜欢容深吧,与其让你伤他的心,不如我来做这个坏人。傅小姐,只要你离开容深,我会给你提供所有的资金,承担你在非洲做战地记者所有的资金。”那边顿了顿,“容深,我这边会给他安排未婚妻。”   容深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高了她的脸。   两人注视着。   他漆黑的眼底漾过温柔的波纹,动作却有些凶狠,忽然就低头吻她。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咬了一口。   然后撤离了:“傅星愿,我知道你想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我,你胆子不小,嗯?但是,给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你进行你的事业,我也继续我的研究,如果,我说如果……一年后,疫苗试验成功,给我一个机会吧。”   这已经是,高傲的容深,所能说出最放得下面子的一句话了。   但是傅星愿,一直等到他离开,都没有给出那个应允。   容深倒是轻轻一笑,再次紧紧地箍住了她。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倒是够狠。”   傅星愿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圈慢慢地红了。   容深,再见。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   傅星愿又在基地休养了差不多半个月,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她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跟随另一辆车,前往前线。   她没有接受容家的资助,而是在网络上联系了好几家专门资助战地记者的机构,但是迟迟没有回音。   幸好,今天早上,一家机构回复了。   只是她有些迟疑,这家机构刚刚建立不到一个月,是一个全新的机构,能够搜索到的信息太少了,显得格外神秘,又透着隐隐的不靠谱。   但是现在,傅星愿心里的迟疑总算少了。   她在医疗站领到了机构提供的大部分东西,一个当地向导,一辆实用吉普车,一柄经过改造的女式手枪,一件防弹背心,一个新相机,一把录音笔,以及其他的医疗用品。   她的银行账户也收到了来自机构的转账。   不过更让她安心的是,机构提供了这样完善的设备,同样的,它对于稿件的要求也格外高。   付出和收获总是相当的。   世事大抵如此。   *   一年后——   题外话   ☆、112容博士,你未婚妻可不会允许你说这样的话   非洲。   荒凉的原野,野草漫漫,没过人的脚踝。   野风吹来,将黄色的草吹得东倒西歪。   草一倒,就能清晰地看到裸露出来贫瘠的土地,黄土苍苍。   黑色三脚架上固定着一架单反相机,长镜头对着不远处的动物拍摄铒。   相机前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长及细腰的波浪卷发,随意地披在了身后,随着原野的风扬起又落下,衣服单薄,勾勒出了不盈一握的纤腰,玲珑有致的臀部。   两条长腿又细又直畔。   她微微弯着腰,腰部的曲线凹陷,专注地盯着镜头看。   这方空旷的天地间,除了她,再无他人了。   她却一点都没有慌张,没有不适,闲淡地享受着,这样独有的美景。   纤细的手指按下了快门。   长鹰逐空,留在了胶片镜头里。   一碧如洗的天空,传来了“嗡嗡”的声音,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傅星愿露出了笑容,回过头,正好看到辽阔原野的边界处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慢慢的,黑点越来越大。   知道她能清晰地听到了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是直升机。   直升机轰鸣作响,在不远处缓缓地下降,停在了那里。   傅星愿收回视线,拿起了三脚架上的胶片相机,转过身,对着直升机的方向,调整光圈,聚焦。   按下了快门。   恰恰,机舱门徐徐打开,俊美如神祗的男人,穿着军装,踏着厚重的军靴,出现在了镜头前。   长腿挺立,脊线直直。   肩膀宽阔,腰很窄。   隔得太远,只看得到他显得硬朗的线条。   背后是军绿色的直升机,螺旋桨转动,带动着风旋转,卷起了他的白大褂,又轻轻地落下。   容深神色淡然,唇角微弯,三两下利落地从直升机上下来,走到了傅星愿的面前。   傅星愿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继续看方才拍下的那些照片。   她手指一张张按了过去。   容深看了一眼:“傅记者,你在这里住了快半个月了,还舍不得回镇中心?准备在草原上待多久?”   傅星愿没有理他。   他长手忽然拿过了她的相机,迫使她不得不看他。   容深低眸,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挑了挑眉:“你刚刚***我?”   “这也算***?”   “只要没经过我同意,就算***。”   傅星愿眉眼弯弯,她终于抬起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视线从他短短的板寸,凌厉的眉峰,漆黑的瞳仁,再落到菲薄如一条直线的薄唇上。   还有他冷硬的下颔线条。   她的眼睛里闪现了隐隐的,如同星星一般的光芒,她唇角越来越弯,眉眼越来越柔和,眼圈甚至浮现了浅浅的嫣红。   鼻尖忽然有了一阵的莫名酸楚。   “容深。”她抿了抿唇,“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算很久,不是么?   一年前一别,这一年的时光飞速地流逝着。   她一个人,也行走了很多地方。   她看过战火纷飞的前线,炮弹就在她的不远处炸了开来,火花四溅,泥石崩溃,还有战士们英勇的吼声。   即便下一秒,他们尸横遍野,死无全尸。   她也看过病毒村哀鸿遍野的模样,整个村庄都是死气沉沉。   所有人都戴着口罩,戴着手套,目光呆滞,肢体僵硬。村里的医疗站躺着一个又一个全身满是病毒水泡的病人,他们看着自己的病友一个又一个地如同僵尸一般,瞪着眼睛,全身僵硬地死去,然后被火化。   她还看过干瘦如柴、面黑肌瘦的村民,这是饥荒扫荡而过的地狱边缘,干旱和饥饿,贫穷与厮杀,死亡与生存,是这里的主题。   她一个人,也经历了很多,每一次的拍摄,都几乎是在和死神赛跑。   而她每一次都和死神擦肩而过。   这一年来,她没有见过容深,却一直都有看到他的消息,也有收到他发来的邮件。   这一个男人,是站在他行业的巅峰。   他在这一方荒寂的土地,是他们的救世主;他在国际上,是享誉全球的医学家。   国际大会,医学研讨,全球报纸,都是他。   这样的男人,发来的邮件,有他独有的傲气,也有他的绅士风情。   开头总是那四个字:“吾爱星愿”,信件中总是简单地介绍了他最近的状态,他研制的成果,他的想法,他的心愿,即便很多,她都看不明白,但也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所有的来信。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回过。   容深也在打量着傅星愿。   和一年前相比,她没有几分变化,如果非要说变化的话,那就是更加让他心动了。   美人就是如此,和其余的人一样,岁月会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但这些痕迹,却只会为她增添了魅力。   她依旧眼神干净,眼里却多了历练的沉淀。   她依旧五官精致,脸上却多了更多的旖旎涟漪。   她依旧身材玲珑,线条却越发的挺翘婀娜。   他依旧会被她惊艳,也依旧会被她温柔。   容深话少,他笑了下,就伸手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双手毫不客气地放在了她纤瘦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傅星愿拧眉。   容深说:“练出腹肌了啊。”   傅星愿推开他,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有以往的美丽,没有以往的冷漠,反倒有一些软软。   两人互相对视着,终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   傅星愿已经在这里大半个月了,半个月前,她准备来这里拍一些关于野生动物的片子,才刚到,就收到了容深的信件。   他说,他知道她在哪里,准备来找她了。   傅星愿一点都不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地址,因为她的行程原本就是公开的。   一年前,她开始认真经营她的微博,经常发一些前线快讯,也经常发她拍摄的照片,慢慢的,也积累了不少的粉丝。   经过了这一年,她安安静静、踏踏实实地拍摄照片,写文字,大部分的网友们终于不再只局限于江城那些混乱的事情。   傅星愿只觉得,那些事情已经离她很遥远很遥远了。   遥远到,她想起姜易的脸都会觉得模糊。模糊的同时,却还有隐隐的心脏微疼。   她从不关注他的消息,她的微博甚至设置了“姜”字的屏蔽,任何提到姜的评论,就会被屏蔽,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傅星愿和容深一起回了她居住的远古村落。   这里还保留着很多原始的习俗,居住的条件也相当简陋,但总好过一个人在野外居住帐篷。   容深先去洗手,傅星愿趁着这个时间,开始整理她最近的照片。   又到了该给机构交稿的时间了。   坦白说,傅星愿很感谢机构,是机构给了她机会,这一年,机构也几乎不遗余力地在捧她。   她的微博经营,她的费用,她的需求,关于她文章的推送。   傅星愿并不觉得心虚。   因为这些都是双向的,机构为她提供了条件,她也尽可能地为机构提供了稿件,并且成功打响了机构的知名度。   机构才建立一年,但在战地记者眼中,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招牌了。   傅星愿打开邮箱,给机构的邮箱发完了这次的照片,那边却立马回了一封邮件。   “您好,傅记者。机构打算举办一周年摄影展,你是机构最早赞助的一批记者,所以特邀你举办摄影展,此次摄影展的照片将会送选国际大赛,不知您是否有意向。”   容深洗完手,进了屋,就发现傅星愿坐在电脑前发呆,他从后面靠了过来,目光淡淡地盯着屏幕。   “摄影展?”   他声音平缓,却把陷入沉思的傅星愿吓了一跳。   容深还在看那封邮件:“你想办摄影展?”   傅星愿垂眸,她之前没有这个想法,只是这一封邮件,倒是激起了她办展览的想法,但她也知道,她资历太浅,现在并不适合办展。   傅星愿不再去想这些事,时间已经晚了,她抬眸:“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她说着,站起来,往厨房走。   容深跟在了她的身后,进了厨房,打量了一下,自然地说:“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傅星愿手里的东西被他接手了过去,他问:“今晚吃面?”   “可以。”   容深顿了顿:“你还记得,一年前,我说给我一年的时间……”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傅星愿就微微弯了眼,打断了他的话:“容博士,你的未婚妻不会允许你说这样的话。”   ☆、113他想她了,她应该回来了   “我未婚妻?”容深笑了下,眉心微微动,却倏然又展开了眉,笑意浅浅,“这一年,你没少过对我的关注,是么?连我有了未婚妻,这种暂时只流传在上流社会的消息,你都知道了?”   傅星愿继续洗菜,水流冲刷着她的指尖。   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忽然有些认真:“容深,你也有未婚妻了,我们就当好朋友吧。”   这种鬼话。   容深嗤笑了下,“我不跟女人当朋友。铒”   “哦,拿我们当陌生人。”   他唇畔的弧度浅浅:“我也不跟接吻过的女人当陌生人。”他说着,略显粗粝的手指摩挲过傅星愿的红唇,暧昧地刮了刮。   傅星愿有点想躲,但她眸光定定,干脆朝着他偏头一笑:“那我也不当小三。畔”   容深喉结轻轻动:“不会让你当小三。”   傅星愿垂下眼眸,抿了抿唇,“容深,我听过一句话,说人的一生会有两次刻骨铭心的恋爱,一次是初恋,一次是将会步入婚姻的恋爱。我的第一次恋爱是陈淮,我以为可以和他一生,可是他和我的姐姐上床了,然后任我一人在美国流窜。我第二次恋爱是姜易。”   她的手指松开了,又慢慢地合拢在了一起。   “容深,你不知道我和他具体的故事吧,我告诉你好不好?”   容深眼睛里还残存着的笑意,越来越淡,几乎快消散没了。   他从来不知道,傅星愿还可以这样心狠。   她就是故意,故意告诉他这些,故意要用这些,来让他难受。   他还没回话,她就接着说:“是我先喜欢他的,我太缺温暖了是不是?以前,我从小城镇回到了傅家,陈淮对我伸出了手,照顾着我,我就喜欢上了他;姜易也是,他在美国救过我,他帮助过我,我又恰好记得他,回国后……”   “够了。”容深漆黑的眼睛里浮现了隐隐的冰块。   “还不够。”傅星愿抬眸,盯着他,“你不知道我有多坏吧?你在美国认识我的时候,只看得到我博闻强识看似光鲜的一面。我回国后,为了报复陈淮,为了夺回傅家,我故意找了姜易,我要勾引他,我要借助他的力量,让所有曾经伤害过我的人,都受到痛苦,在美国的时候,你感受不到,我这么阴冷吧?而我更见不得人的心思,就是我喜欢他!我喜欢姜易!”   “这么说,我和陆苒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她喜欢姜易,借助着姐姐的名义,而我借助着自己想要报仇的名义……”   这些话掷地有声,更像是一块块沉重的石头,缓缓地积压在了容深的胸口。   容深指尖微微泛白:“所以,你是想表达你这一年还在等他么?等他来非洲找你?”   他的语气难得讽刺:“死性不改,你忘记了他让你献血?忘了他让你身败名裂的事情了么?”   傅星愿:“没有……”   “一年的时间,还不够你忘掉他?”   “不是。”傅星愿有些疲惫,“容深,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很难且不会再爱上一个人了。”   “为什么?”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想平静情绪,却只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怨妇。   “你离开他的这一年,他在江城过得风生水起,他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姜夫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孩,他次次都能上头条,不管好的坏的……”   傅星愿觉得自己已经够坚硬了,心脏却仍旧柔软得能轻易被这样的话刺痛了下,即便只是一闪而过。   她眼眸漆黑,几乎看不到光,没有说话。   容深声音柔软了下来。   “星愿,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是遗忘,彻彻底底地忘掉他……”   怎么能忘掉。   傅星愿也想,她跑到了非洲,来开阔视野,来寻找她人生的意义,来成长,那些情情爱爱,她都可以放弃,也可以不顾。   可是,她忘不了。   那一年,姜易对仍是少女的她的强.奸……还有,陆苒对她的精神伤害……   这一年,夜深人静,凄苦寂寞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一幕幕。   她恨。   江城。   姜易站在了房间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漆黑的世界。   他身上有着明显的酒气,罩着的西装外套透着室外寒冷的气息。   又是一年。   又到了这样寒冷的季节,冷得连他的胃都收缩了起来,隐隐作疼。   应酬太多,他显得疲惫,太阳穴微微颤动着,抽搐了他的神经。   别墅在郊区的山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外面世界的繁华和灯火璀璨,更能清晰地反衬出这栋别墅的冷清。   保姆敲开了房门。   “姜先生。”   姜易没有转身,背脊透着一股浓郁的落寞,他淡漠地“嗯”了声:“进来。”   保姆把解酒药放在了桌子上。   犹豫地看了姜易一眼,心里叹了口气,就走了出去。   这一年来,姜先生越来越沉默了,他的话原来就不多,现在更是少。   他们都是跟着他许久的老佣人,当年陆笙小姐的事情,他们也经历过了,只是那时候的姜先生,也同样悲伤,但那时的悲伤,他更多地表现成了愤怒。   他气自己的无能,让陆小姐因为他而卷入绑匪威胁事件,最终还因此丢掉了性命。   他后悔因为自己的自私,让救了他性命的陆小姐因为他失去了生命。   他恨陈淮,恨陈淮的无情利用。   更恨的是……他直到她死亡,才确切地知道了她不喜欢他,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陈淮。   保姆又忍不住叹息。   或许是姜先生经受不起第二次失去,又或者傅小姐,是姜先生自己亲手弄丢的,所以这一次的情伤,仿佛在他身上留下了更深的刻痕。   男人或许如此,离开的时候总是潇洒,却在潇洒过后,热闹消退后,惦念起了从前的温暖。   她还记得,那次婚礼前,傅小姐是被姜先生亲自送走的,她才走,姜先生就让人把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果不其然,不过几天,姜先生和傅小姐的婚礼就告吹了。   保姆真的没想到,姜先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失去理智的事情。直到陆苒小姐告诉她,是傅小姐害死了陆笙小姐,又红杏出墙,而且她和姜先生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交往。   保姆没有想过,姜易最在意的是什么,只是任何一个人,在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这种模样,想必都不想结婚吧。   只是,她没想到,最先后悔的人,会是姜先生。   她看着姜先生大发雷霆,赶走了陆苒,然后常常一个人喝得醉醺醺,却又强迫着自己清醒。   他一个人找出了傅小姐曾经扔掉的那些东西和曾经留下的东西,一样一样地,重新摆了回去。   将整个房间,布置得如同傅小姐仍和他在一起的样子。   这又是何苦呢?她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后悔了,又该去哪里挽回?   姜易仰头,喝下了解酒茶。   凉了些,顺着他的食道,刺激着他的胃。   有时候,回到了这里,他才觉得自己仿佛重新活过了一般,他还能在空气里,嗅到她留下的气息。   他低头,拿出手机,打开邮箱。   邮箱里没有新的信息回复。   胸口又冷了些。   他怕她恨他,但更害怕的是,她忘记了他。   所以这一年,他在媒体的出镜率已经大大超越了他过去的几十年,集团的每一次大型活动,他都会出席,也允许媒体放他的照片,甚至有时候会在自己集团的官博,主动放上照片。   此后,他的曝光率越发大了。   姜易从桌上摸了烟,点燃,腥红色的烟头在黑夜里闪了闪。   容深又去找她了。   他胸口微微起伏,摁灭了烟头。   他想她了……她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姜易瞥了眼,还是接听了起来。   “陆伯母。”   “阿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易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淡淡的不安,语气温和了些:“还可以。”   “我梦到阿笙了,过几天,我们想去看看她,你去么?”   ☆、114愿愿,和我一起回国   去看陆笙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下了密密麻麻的小雨。   带着森森寒意的冷风顺着缝隙,钻入了人的身体里,像是渗透在了骨头里,带来了浓郁的冰冷。   让人不禁冷得发颤。   姜易的车子停在了墓园的前面,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皮鞋踏在了湿漉漉的地面,司机跑了过来,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他薄唇轻抿,看到了不远处,另一辆车子停了下来拓。   他接过伞,淡漠吩咐道:“你先去车里等我。”   司机恭敬地躬身:“好的,先生。惨”   姜易迈开长腿,朝那辆黑色的车子走了过去。   车门打开,他走了过去,把伞撑在了门上,眉眼微微柔和了些:“伯母。”   陆笙的父亲从车子的另一边下来,他对着姜易点点头。   陆伯母眉头忧心,轻轻地拧着,她握上了姜易的手,关心道:“阿易,你的手怎么这样冰?”   姜易说:“没事。”   车子里准备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陆笙喜欢的,陆伯母温柔道:“我们很久没有一起来看阿笙了。”   几人慢慢地走进了墓园里,陆伯母说:“逝者已逝,生者还在,生者仍然要继续往前走。”   她抬起眼,看着姜易:“阿易,一年前,我看你要结婚,是真的替你开心,也替阿笙开心,她肯定也不想看着你,一直一个人痛苦下去。”   姜易的侧脸俊美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到了陆笙的墓前,他让人给陆母撑伞,自己走入了雨中,寒雨飘落在他的脸上,气息冰凉。   墓碑上的陆笙,笑意温润,眉眼温柔,眼睛里永远像落满了阳光一般。   他蹲下,把东西一样样地摆放了上去,又把他早上亲手摘的鲜花,放在了陆笙的墓前。   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没有说话。   陆伯母每次来看陆笙都会哭,她这一辈子,就两个女儿,陆笙脾气好,又懂事,却偏偏就这么去世了。   那时候,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她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去世了?为什么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幸好,那时候还有姜易陪着她,慢慢地抚慰了她碎掉的心,他不是她的儿子,却做了一切儿子应该做的事情,奉养二老,照顾陆苒。   阿笙,你当年没有选错人。   陆伯母轻声道:“阿易,苒苒当年闹了你的婚礼,是她不懂事,她从小就被我们宠着,后来又被你宠,所以总是这样胡闹……听说那个傅小姐在非洲当记者,如果你还没忘记她,可以试着去挽回她。”   她擦了擦眼角渗出来的泪。   姜易没有吭声,他手指抚摸过了陆笙的照片。   然后缓缓地收回了手。   心脏一点一点地注满了水,往下沉。   阿笙,我还是忘不了她,原来,另一个我,也一样喜欢着她,不知道当年遇到你的时候,另一个我,是不是也一样喜欢你,纠缠着你,逼迫着你和我结婚。   你走了这么多年,我也该放下了。   以后,我来看你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你是不是想听陈淮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似乎身体很不好,他过得也不好,他失去了挚爱,也失去了这样爱他的你。   而我,不想像他一样,失去挚爱。   ……   阿笙,你说,能不能重新让她回到我身边?我如果低声下气了,她有没有可能心软,不,她会讥嘲我的吧……   可是,如果能挽回她,让她讥嘲,也值得,最怕的是,她讥嘲了他,还要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几人坐了同一辆车,姜易递了毛巾给二老,淡声道:“你们先擦擦,方才雨水溅到了。”   陆伯母擦了擦衣服,看着姜易,因为刚刚哭过,眼圈都是红的。   声音里也有些哽咽:“阿易,我只有陆笙和陆苒两个女儿。”   姜易的手指轻轻地蜷曲了下。   “阿笙已经去了,我不怪任何人,可是苒苒,她还是个孩子,阿易,如果你是想要惩罚她当年闹了你的婚礼,也该够了。她一人在国外,孤苦无依,每次打电话都说自己很苦。”   姜易的喉结轻动。   “阿易,你让苒苒回来好不好?以后,我会看好她,把她带在我身边,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碍你眼。”   陆伯母看着姜易线条冷淡的侧脸,“那晚我梦到阿笙,阿笙也很想妹妹。”   姜易松开了手指,沉默了半晌,他眸光淡淡,才说:“苒苒在国外,有很多人照顾,她正在学习,不会很痛苦,伯母,如果你们想她,我送你和伯父过去看她,或者和她生活在一起。”   姜易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陆母垂下了眼睛,不再多说,陆父给她擦了擦眼泪,从身后拿出了   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他叹了口气:“苒苒这孩子的确不听话,我也不赞成让她立马回来,你伯母心软,其实让她在国外磨练磨练也挺好,又能读书,又有人照顾。”   他顿了顿:“前一段时间,她给我们打电话,还说了陆笙的坏话。我才知道,你们原来是这样想阿笙,我不知道这样的流言是从哪里来的,我养的阿笙不是这样的孩子,她不会因为财富,而选择跟不爱的人结婚,所以,她以前是喜欢过陈淮,但她后来和你结婚,是真的爱上了你,她并不是陆苒说的那样。”   姜易抬眸,声音忽然艰涩了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是阿笙的日记,当年我和你伯母因为怨恨陆笙因你而死,所以一直没给你。”   姜易静静地看着那本日记,良久,才伸手接了过去。   心脏像是泡在了酸水里,一点一点地充满了酸涩的泡泡,然后又被酸水缓缓地腐蚀。   从墓地回来,他到了公司,他挥手示意助理不要跟进办公室。   一个人翻开了那本日记。   他当年,也看过陆苒的另一本日记,那本是她少女时期的日记,写了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喜欢。   但他不知道,原来,后面还有另外一本日记。   记载了她遇到他之后的事情。   一点点少女的情怀,一点点深情,一点点彷徨,一点点不安,最后变成了对他的爱。   他的目光凝滞在了那里。   陆笙的字很清秀:我大概,或许,爱上了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姜先生,想想也美好啊。   ……   姜易看了整整一下午。   那些过去,终于可以放下了。   外面的天幕已经暗沉了下来。   落地窗前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车灯,像是一条落满星光的河流,灯雾朦胧,霓虹闪烁。   站在了这里,可以俯视着整个江城。   这一年,姜氏企业不断扩张,他拥有的金钱已经数不胜数了,事业也攀到了顶峰,福布斯全球榜上一直都有他的名字。   但或许攀登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更觉得空虚了。   他想着非洲的她。   看到了和她相似的人影,就会心里微颤,他又分明地知道,那人不会是她;看到乱跑着的孩子,他也会柔软了心,想着,如果她和他有孩子了,又会是怎么样?   他往前走了几步,离落地窗越发近了,微微垂眼,看着35楼下的地面。   被人从楼顶推下去,会是什么感受?   心死,怨恨,亦或是其他。   那一年,他对傅星愿做的那些事情,也如同将她推下了楼顶一般。   姜易让特助进来,说了几句什么。   *   傅星愿才想着要拒绝回国办摄影展的请求,她目前为止,资历不够,实力不稳,贸然办展,或许只会造成负面的效果。   她的手指按上了键盘,容深就按住了她的手,靠近了她,呼吸就萦绕在了她的耳畔。   她的耳尖下意识地就泛起了浅浅的薄晕。   不太敢动。   容深看着她耳尖,轻轻地勾了唇:“别急着拒绝,我要离开非洲了。”   傅星愿一顿:“什么?”   他的长臂勾住了她的身体,离她越来越近,“愿愿,你知道的,我以前说过,我成功了才会来找你。”   傅星愿怔住,然后回头看他,这样,她整个人都拢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的气息将她牢牢地拢在了怀里。   “疫苗试验成功了。”   傅星愿只觉得胸口里,似是一把火,熊熊燃烧了起来,灼热得她的胸膛都快撑不下去了。   心脏紧紧地悬在了半空之中。   疫苗成功了。   也就是,埃博拉病毒不再是那样可怕了,尽管它还会肆虐在非洲,但它已不再会造成地狱一般的惨状了。   她的眼眶有什么涌了上来,烫得灼人。   容深刚来见她,原本就想说的,可是又怕她太过激动,所以给了她缓冲的时间,却没想到,还是惹得她情绪变化。   “傅记者,媒体早已经发新闻了,是你不关注。”他撩了撩她的头发,弯着眼睛看她:“不过,特篇采访我给你留着了,这次我会回中国,和我一起吧。”——题外话——   明天万更……然后……亲密的两人虐那个孤寡老大哥……   ☆、115一年未见,她越发惊艳,只是这惊艳不再属于他(万更)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傅星愿没有回答。   她躺在了床上,看着窗外寥阔的天幕,如同黑色的绒布一般,散落了碎钻一般的星星。   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借着外面淡淡的光,她的眼眸里水波轻漾,仿佛蒙了一层水雾,看不清,也摸不着。   她的手指轻轻地摸过了手臂惨。   那年献血的痕迹早已经消失了,她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针孔***的感觉。   不疼,又很疼。   黑暗无边。   她以为来到了非洲,就可以忘怀掉一切,可是,总有人不想她忘记。   陆苒。   这一年,她公开的工作邮箱,总会收到不同邮箱账号发来的邮件,她拉黑了一个,又会有新的账号。   而邮件里,总是在提醒她,她当年是怎样被姜易抛弃,怎样被姜易扔在了婚礼上,怎样被万众指责,又是怎样被他囚禁,肆意侮辱,甚至,邮件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她是不贞洁,被人强.奸过的人。   她不用想就知道,这个账号是陆苒的。   除了陆苒,不会有人这么清楚地知道这些,并且坚持不懈地让她清晰地记着这些,让她陷在过去的泥淖和梦魇里,撞得头破血流,也出不来。   前几天,她又收到了陆苒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陆苒的情绪有些崩溃,她写了满满的一页的“恨”,甚至在附件里添加了一张来自网络的强.奸图片,另一个附件里,也是一张图片,图上只有一个“死”字,红色的字体,嚣张又可怖地充斥着人的眼球。   傅星愿的唇边勾勒出了凉薄的冷笑,心室里隐约的恨意,浮浮沉沉。   她不是圣母,她也想放过自己,也想放下过去的那些事。   可是,陆苒和姜易,偏偏不肯放过她。   陆苒可恨,可是更可恨的是姜易,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他将她从高楼推下,又伸出了脚,将她踩在了脚底。   她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把被子拉到了头顶,彻底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一年前,她为了报复陈淮和傅星暖,靠近了姜易,却只换来了声名狼藉、体无完肤。   现在她又能怎么报复?   呵。   容深么?不,她不能这样。   太难熬了。   心脏似是被放在了火焰上,炽热地灼烧,疼得她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   *   傅星愿还不知道要不要回国,容深看她烦恼,拉着她就出门。   他背上的背包又大又沉,不知道背了哪些东西。   两人到达的地点,是一个岩壁。   不是很高,但也绝对不矮。   还有四个当地人跟着容深过来,容深说:“今天玩速降,怎样?你以前玩过么?”   傅星愿摇摇头。   当地人皮肤粗糙,手掌硕大,他们迅速地做好速降的所有的准备,绳索、装备,安全设施。   容深看着傅星愿:“别紧张,这三个人有多年攀岩经验,我也从小就玩这个,今天的设备是我亲自检查过的,不会出事的。”   坐式的安全带。   容深帮着傅星愿戴上,先是绑好了腰,然后是调整大腿的部位,他神色悠闲淡定,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就要往她的大腿处伸去。   傅星愿瞳孔微睁,猛地按住了他的手,“容深。”   容深笑:“怎么了?”   她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来。”   容深收回了手,脸上还闪过了几分明显的可惜情绪。   两个留在地面的黑人哄笑了起来,男人的心思,男人总是格外懂。   容深握拳,轻轻地朝他们胸膛击了下,也给自己绑好了安全带。   攀岩上去没有多大的困难。   容深照顾傅星愿第一次攀岩,动作放得很慢,他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简直比自己第一次攀岩还要紧张。   他放缓了声线,尽量让她放宽心:“落稳了,再动。”   “膝盖内弯。”   “不要放开手。”   傅星愿第一次玩,难免紧张,她心脏一直紧紧地绷着,一脚一脚,不敢放松。   终于攀了上去。   但速降下来才是个难题。   容深说:“别往下看。”   但是她控制不住,总是想要往下看,这样巍峨的高度,她眼前一阵眩晕,脚上忽然有些无力,落脚点没有踩稳。   脚一滑,她小小地“啊”了声,就往下落。   双腿狠狠地撞上了有些尖锐凸起的岩壁。   黑人在喊:“小心。”   容深紧紧地盯着她,想也不想,往下降,从后面勾住了她的手   ,紧紧地拽住,他朝上面喊:“稳住。”   然后他也松开了绳子,双手抱了她起来,脚一蹬,转了个身,他的后背垫在了岩壁上,刺痛穿来。   傅星愿被他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她脑袋眩晕,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就搂紧了容深的脖子,她紧紧地靠着他,胸膛相贴,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身上的香气萦绕在容深的鼻息间。   容深笑了,侧眸,薄唇轻轻地蹭过她的耳尖。   “刺激么?有没有开心一点?”   她的耳尖反应地浮现了浅浅的红,阳光照射了过去,晶莹剔透。   傅星愿没有说话。   接下来,容深也没有松开她,就抱着她,慢慢地下降。   风声从她的耳畔吹过,他的气息渗透着,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里,心脏跳动的速度。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温柔又漆黑的眼睛。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缩影,他的眼里全是她。   她不知道,如果她选择了容深,未来的路途又会是什么样的。   脚下是万丈深渊。   她收回了视线,“你是回去了,就不再来了么?”   “如果你在,我会再来。”   傅星愿没吭声。   容深眼睛里星光闪闪,他笑:“不给你施加压力了,女人多的是,我又何必执着于你一个,是不是?”   傅星愿沉默了半晌,直到落地,她的腿还是有些软,她站直了身体,抬眸,看着荒凉的草木。   腿上的伤口传来隐约的刺痛。   她抿了抿唇,是一条冷淡的直线。   *   江城机场。   傅星愿回国的事情,没跟任何公众说过,所以她到达机场的时候,被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吓到了。   她也是记者,她对相机再熟悉不过。   但她还没有做好,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准备,她下意识地侧过身,贴近了身旁的男人。   容深把她拥入怀中,他的长臂温柔地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到了自己坚硬的胸膛里。   他长腿跨着,薄唇微抿,神情淡淡,无视两旁紧紧跟随着的记者们,一言不发。   傅星愿几乎是被他带着走的。   她听了记者们的话,终于知道这些人是奔着容深来的,不知道是谁泄漏了容深的行踪。   所以一大早就有记者在机场蹲守。   容深很少接受采访,他也素来不耐烦采访,他们原先只打算拍几张这个年轻科研家的照片,然后回去发一些通稿。   却不曾想,这个年轻的科研家竟然有了女朋友,还是陪他一起从非洲回来的。   所以相机的闪光灯越是猖獗。   “容博士,您对疫苗试验成功有什么想说的么?特别是外媒一直瞧不起中国的技术?”   “容博士,您怀里的是您的女朋友么?”   “容博士,您这次回来之后,是准备留国工作么?”   容深还是什么话都不说,他一心顾着,不要让人伤到了傅星愿,机场的安保很快就过来。   机场外停留着一辆车,看到容深,就立马下车,恭敬地迎了他进去。   到了车上,他才松开傅星愿。   傅星愿下意识地回头,透过后车窗看着机场外的记者们:“幸好,我没被拍到正脸,不然就要连累你了。”   容深挑眉:“连累什么?”   “我在江城声名狼藉,喷子们还不知道会怎样喷你。”   容深弯了弯唇。   眼底的讥诮一闪而过,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   不过几分钟,媒体的报道就已经铺天盖地了。   容博士携女友归来。   容博士女友身材曼妙。   ……   真是什么标题都有,看得令人汗颜。   姜易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新闻上的那张图片,傅星愿紧紧地趴在了容深的怀里,就好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而容深眼底的温柔都快溢了出来,唇边笑意宠溺,隔着屏幕,仿佛都能感受到画面里两人的浓情蜜意。   这样的组合,引人瞩目,不禁觉得心里一暖。   也令人刺目,让人心里一疼。   姜易的手指缓缓地用力,他收回了冰冷似潭水的目光,指节泛白。   他面孔的线条紧紧地绷着,透着森寒的冷漠无情。   薄唇如线,不带一丝温度。   傅星愿已经和容深在一起了么?她喜欢上他了么?   姜易幽黑的眸色里,闪过了一丝讥讽。   有什么不可能,她当年能爱上他,那她现在也能爱上容深。   何况,她和容深在非洲相处了那   么久。   姜易攥紧了拳头,挥落了桌子上的东西。   他站起来,走到了窗前。   透过厚厚的玻璃,看着不远处的一层楼,那是一年前成立的机构。   不久之后,她就会出现在那里。   这或许是最后的慰籍了。   高楼万丈,天空廖廓。   偌大的办公室有些空荡,他笔直挺立的身影,透着幽深,渗出了浓郁的孤寂,幽黑的眸色显得高深莫测。   他靠在玻璃墙上,摸出了一根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雾朦胧了他的视线轮廓。   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三年前,陈淮对不起她,她选择了报复。   那他呢?他不要她遗忘,她会报复么?   山雨欲来。   风声鹤唳。   *   到了晚上,网络上已经有了些人猜出那个身影,该不会是傅星愿吧?那样婀娜的身影,比例那样完美。   拥有这些的女人可并不多。   姜易坐在了皮质的沙发里,他脱掉了西装的外套,搭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衣,解开了上面的两颗扣子。   灯影重重又旖旎。   包厢里众人还在玩笑着,有品酒的,有唱歌的,也有和女伴亲亲我我的。   宋言煜看着姜易这模样,挤了过去:“怎么了?今晚又不玩了?”   姜易的眼神有些慵懒,透着淡漠。   禁欲中让女人生出想要征服的***。   宋言煜笑着看了周围的女人一圈,弯眼:“瞧瞧周围的女人,都快把你吃下去的眼神。”   姜易把手里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笑了笑。   宋言煜斜了他一眼,也抽了口烟:“听说姜家给你安排相亲了?”   姜易这才看他,“嗯。”   “也是,年纪大了,是该结婚了。”   姜易没有吭声。   宋言煜安静地看了他好几秒,然后问:“傅星愿回来了是么?”   他不等姜易回答,就继续道:“你后悔了?想挽回?”   姜易还是没说话,垂下了眼睑,遮住了眼底的幽深和复杂,慵懒的姿态慢慢地绷了些。   宋言煜叹气:“我靠,姜易,你要不是我朋友,我早揍你了,不结婚是你决定的,你现在还后悔了不成,那你想怎么办?”   “没怎么办。”姜易声音沉又缓。   “傅星愿那种睚眦必报的女人,你当年那么对她,她不报复你就算好了,你还想着跟她和好?”   姜易抬眸,眼睛黑沉沉的。   薄唇抿成了线,菲薄冰凉。   宋言煜的眉心一动:“我靠,你真想让她报复你啊!你是不是有病,受虐狂。我要是你,那些过去就算了,再找个新的,好好过下半辈子。”   他深吸了一口烟,抖了抖烟灰。   认真道:“姜易,我说真的,傅星愿肯定记恨着你,就算不记恨你,她也一定不爱你了,你现在就是飞蛾扑火,你会被她的火焰灼烧死的。”   姜易眸光暗沉,他手指紧缩,几乎要将手里的酒杯捏碎。   他回视着宋言煜:“忘不了,忘不了,记恨又怎样,只要她别忘了……”   宋言煜也火了,他扯了扯西装领带,有些烦躁:“阿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了解你么?你就是得不到,所以才有征服欲!你那年都决定放弃她了,那你就干脆放弃了吧!”   他皱眉:“有什么忘不掉的,时间在,有什么不能忘的,陆笙你都能忘记,更何况只是区区傅星愿。”   宋言煜看着姜易沉默冷淡的侧脸,“你忘记当年傅星愿为什么要接近你么?她是为了报复!是,她后来放弃了报复,可你看看陈淮现在的样子,她这样的女人,爱你的时候很柔软,可是一旦不爱你,她绝对不会心软了!”   “陈淮病重成那样,你看她去看他了么?!”   宋言煜看到了姜易额头上,隐隐起伏的青筋,叹了口气:“你们俩,真的不会幸福的。”   姜易不再说话,他微微仰头,一口灌下了冰冷的酒水,喉结轻动。   包厢另一侧一群人忽然爆发了不怀好意的笑,宋言煜为了缓解气氛,勾了勾姜易的肩膀,朝着那边扬了下巴:“你们看什么呢?”   有人说:“今日的新闻啊,什么容博士来着,不过媒体都在关注他的女伴呢。”   宋言煜凑过去看了下,一眼就看到众人猜测这个女人是傅星愿。   二世祖们也笑了,他们都知道当年姜易狠狠羞辱了傅星愿的事情,自然觉得她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女人。   “难道真的是傅家那个二小姐。”   “她家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荡妇,圈内有几人没睡过她   啊,听说床上功夫不错,不知道这个二小姐如何?”   “感觉也不差,看看她这挺翘的臀,玲珑柔软的腰肢,长腿盘在腰上定然很享受。”   “说不定功夫更胜一筹呢,不然怎么能从大小姐手里,抢走了陈家那个陈淮?”   男人之间的话题就是这样下流。   宋言煜心想完了,他下意识去看姜易,看到姜易深邃漆黑的眼睛眯了眯,狭长,眸光幽冷。   他额头上的青筋越发明显,手指已经动了动。   站了起来。   宋言煜心里一寒,想要拦住他。   偏偏那群混小子,还不知道事情轻重,仍然发出淫笑:“要我说,这个傅小姐容貌倾城,身段撩人,的确不应该只属于一个男人,留给大家玩,才是最好的,她上次不是被非洲的首领抓了么?肯定被***了,我看她也不好玩了。”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姜家的姜易站在了他的面前。   瞳仁的光刺眼又冰冷,带来沉沉的可怖的威压,他们下意识地惊出了冷汗,嗫嚅地说:“姜少?”   姜易面无表情,眼睛赤红了一瞬。   操过了桌子上的啤酒瓶,当头就砸了下去。   砸的是那个说***的男人。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如同火焰在燃烧,这些人竟然如此侮辱她。   他两腮肌肉紧绷,快准狠地踹了那人的胸肺。   旁人吓得都站了起来,唯独那人疼得直不起身,不停地咳嗽,头上破了个洞,鲜红的血液不停地流出来。   周身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姜易的眼眸冷如冰,他的皮鞋毫无温度地踩在了那人的胸膛上,毫不留情地碾轧。   拽起他的衣领,朝着他的鼻子狠狠地砸过去。   包厢里的女人惊慌四乱,惊叫四起。   宋言煜连忙扑过去,拉住了姜易:“冷静些,冷静些,姜易!你会把他打死的。”   姜易也不像失去了理智,宋言煜拉了他,他就停了手。   却偏偏又踢了那人的脸颊,踢得他牙齿磕断了开来。   哀嚎不断。   姜易冷笑。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略显粗重的喘气声和哀嚎声。   姜易整理了一下领口,修长的手因为方才的用力,隐隐泛红,他唇边弧度浅浅,讥薄寒淡。   “嘴巴放干净点。”   他说着,眸光微薄地扫过了方才参与谈话的那些人,看得他们心里怯然。   这个傅二小姐,莫不是又要重新攀回原位?   姜少空了身边的位置,莫不是在等她回来?   还是,就只是男人的占有欲?   姜易迈开长腿,往外走去,宋言煜看了众人一眼,安抚了下,就拿起外套,跟了上去。   宋言煜原本还想说什么,他薄唇动了动,坐在了姜易车里的副驾驶座上。   姜易加速了油门,车速很快。   宋言煜骂了句脏话,车子停留在了市区的一栋公寓楼下。   他扫了眼,这里不就是傅星愿自己的公寓么?   姜易盯着16层的窗户,没有亮灯,没有踪迹,没有动静,就像过去的一整年,安静又沉寂。   胸口微窒。   她分明回国了,她没有回傅家,也没有住任何的酒店,那她能去哪里呢?   容深的家,是不是?   她和容深已经同居了么?   冰冷从心口往上流窜,他猛地攥紧了手指,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盘上,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宋言煜盯着他半明半暗的脸色,叹了口气,感叹:“阿易,你真他妈疯了,一个被你抛弃过的女人,何苦?”   车内寂静。   车外却仍旧灯红酒绿,车灯明亮,城市烦杂不乱,远远的可以听到汽笛,还可以听到喇叭,甚至有隐隐约约的歌声。   姜易眼里寒光深深,身体僵硬。   “我后悔了。”   宋言煜瞳孔微微瑟缩了下,真他妈有病的一群人。   “阿易,你会被那女人玩死的,我妈还想把我妹妹介绍给你。”   *   傅星愿住在了容深的房子里,她原本联系了言晗晗,言晗晗这丫头去跑报道了,今晚不能回来。   傅星愿早就知道,这个男人能简陋的时候会简陋,能奢侈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但仍旧被他房子的奢华吓了一大跳。   古罗马式风格,巍峨的大门,长长的道路,一路开了进来,庭院保留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风格,玫瑰群群,一眼望去,全是红色的海洋。   走进别墅里,大厅豪华明亮,拱形的窗户雕刻繁复,灯饰的光泽冷冽,透着清冷和矜贵。   傅星愿笑着打趣:“你是把   自己当国王?这个可不符合你一个兢兢业业科研家的身份。”   容深拧了把她的脸:“你要是当我王后,那我就当国王,你要是只当记者,那我就是你笔下的容博士。”   傅星愿笑了下。   她的行李被人接手了过去。   容深说:“你今晚先住这,当然,你要是想一直住这儿,再好不过了。”   傅星愿刚要说什么,容深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看了眼,下意识皱眉,然后走了出去。   傅星愿匆匆一瞥,也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字眼,是他家里人,大约施压来了,他毕竟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   容深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傅星愿已经在厨房里煮茶了,她好久没有煮茶,在非洲随意了那么久,现在条件好了,还有点不适应。   水开了,缓缓地吐着泡泡,烟雾薄薄。   她白皙的手指握着银色的茶壶,倒水在杯子里。   容深靠在了厨房的门口,斜着身体看她:“刚刚那一瞬,我还以为这栋房子,有了女主人。”   傅星愿继续泡茶,动作流利又优美。   “喝茶么?”   “喝。”   “方才容老给你打电话,容博士,你现在应该想起了你有未婚妻吧?”   容深笑:“未婚妻?我都不太记得她的样子。”   傅星愿弯了眼:“渣男的说法。”   容深往前走了几步,从后面贴近了她,“对她,我是渣男,对你,我可不是,我是深情男。”   他的头放在了她的肩膀,蹭了蹭,“你要是愿意和我结婚,我立马就和她解除婚约。”   傅星愿笑意更深:“不如你先和她解除婚约,然后我再和你结婚。”   明明知道是假的。   容深还是愣了一下,然后把她转了过来。   她轻轻地“哎”了声,“小心我的水烫到你。”   容深盯着傅星愿的脸,不肯放过她脸上每一寸的表情,结果看到了她眼尾淡淡的促狭。   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眸光深邃:“傅星愿,我会当真的。”   “当真什么?”   “当真娶你,不放你走了。”   傅星愿笑。   容深松开她,转为揽住她的腰,轻轻地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娇嫩的肌肤,“不当我妻子也可以,要不,你就当我养在金屋里的金丝雀,困在这里,只有我,能看到你的美。”   傅星愿眼底有笑意,“不行,我不是金丝雀,我是母老虎。”   容深刚要说什么,外面的管家在问:“少爷,傅小姐的行李已经放好了,房间也收拾好了。”   容深应了声,又蹭了蹭她的脸颊。   被她推开:“黏腻死了。”   傅星愿坐在了沙发上,她舒服地叹了声:“人还是喜欢享受的,飞机虽然疲劳,但是则样享受也是值得的。”   她拿出手机,开始查收邮件。   仍旧是办展览的事情。   她浏览着安排。   容深坐在她旁边,也跟着看,“就是这家机构,资助了你?”   “嗯。”   “新机构?”   “嗯。”   他垂眼看她,“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就这样相信这家机构。”   傅星愿抿抿唇,“至少这一年,我安安全全地活下来了啊。”   她在避重就轻,容深也不再追问。   “明天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嗯?”   他漆黑的眼睛里有笑意:“一个庆功宴?也不算,反正就是一个宴会,那边要求女伴陪同,如果没有女伴,多可怜。”   傅星愿侧眸:“你想成为全场的焦点?让我陪你出席?”   容深又捏了把她的脸颊,没有妆容,皮肤的触感好得让人留连不舍:“愿愿,你对自己的容貌这样自信?”   她气笑,拂开他的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傅星愿说不过容深,她也不再说了。   *   明亮的琉璃吊灯从大厅的中央坠垂了下来,泛着熠熠生辉的光泽,墙壁上壁画繁复,装饰名贵,在灯光的照射下,在地毯上,留下了浅浅的阴影。   悠扬的轻音乐缓缓流淌,洗涤着众人的耳朵。   西装长裙,来来去去,觥筹交错,杯光灯影,巧笑倩兮,英俊倜傥。   侍者举着盘子,穿梭在人群中。   傅星愿站在了甜品旁,银餐具在灯光下有着格外的贵重精致感,她伸出手,拿了一块甜品。   容深正在不远处应酬。   他远远地看了傅星愿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和对方交谈,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对方看了过来。   然后几人竟然一同走了过来。   对着傅星愿笑了下,“傅记者,久仰久仰。”   傅星愿被吓了一跳,却还是优雅地放下了餐盘,抿了抿唇,淡淡地看着那些人,点头致意。   容深步伐大,先走到傅星愿身旁,熟悉地搂过她的腰肢。   他不用多说什么,就已经向在场的人说明了,她就是他的女朋友。   他侧眸,亲昵地朝她笑,微微低头:“吃的怎么样?不是在家里才吃过?”   这样宠溺的语气。   “容博士女朋友真是漂亮,容博士有福气啊。”   那人说。   人这么多,傅星愿总不能推开容深,所以就巧笑着陪他一同与这些人聊天。   门外又有了喧闹声,那人侧身,“哟,姜总来了,容博士,要不要同我们一起过去。”   傅星愿听到了“姜总”二字,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容深感觉到了,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捏了把她的腰,带着淡淡的警告,然后对着那几人说:“不了,我一个做研究的,不必认识姜总那样地位的人。”   然后搂着傅星愿到了一旁,低声带了些威胁:“傅星愿,你给我争气点,今晚你可是我的女伴,你要是让我丢脸了……”   傅星愿好似调整好了状态,她眸光看他,“丢脸了,会怎样?”   “收拾你。”   这句话,还真没什么威慑力。   容深自己都笑了。   他遇到了傅星愿,似乎是笑得更多了。   他摸了把她的头发,没怎么做发型,仅仅只是简单地披散着,如丝绸一般,滑过了她的指尖:“怎么不让他们给你整理?”   “怕艳压群芳啊。”   傅星愿即便再低调,今晚在场人的目光还是紧紧地跟随着她,她长的好,素来是人群的焦点,也因为她是去年闹的沸沸扬扬的傅二小姐。   当然,更引人瞩目的是,男主角姜易竟然出现了,所有人更想知道,他们相遇了,又会闹出怎样的事情来。   姜易进来的时候,手腕上也缠着一只女人白皙的手。   女人穿着裸粉色的长裙,几分少女,几分女人,肌肤白皙,笑容甜美。   她仰头看着姜易,姜易看她的时候,目光也好似柔和了些。   容深的手还放在傅星愿的腰上,虚扶着,笑:“姜总艳福不浅。”   傅星愿没有回应他。   他说:“你真应该跟我在一起,好好地甩他脸面。”   傅星愿忽略了心里的慌乱和薄薄的想要泛滥的恨意,浅笑着,收回了视线,不去看姜易。   低头继续吃东西。   姜易冷淡的眸光在场内逡巡了一圈,淡淡地抿着唇,眸光如星光,宋言如攀着他的手:“易哥哥,你在找谁?”   姜易没看她。   她小小地切了声:“傅星愿对不对?你知道今晚容博士会来,就猜到她会来吧?”   宋言如轻轻地哼了声:“你这种渣男,真是活该一辈子单身。”   姜易这才低头瞥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宋言如神情淡定,没理会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视线凝在了那里,幸灾乐祸道:“哎哟,瞧我看到了什么,真是郎才女貌配一脸。”   姜易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视线冷冷地固定住了。   灯光荧荧,傅星愿正弯着眼睛笑,容深忽然拉住了她,用力地一把扯到了他的怀里。   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一般,扑入了他的胸膛。   湿漉漉的眼睛睁圆了些,拍了下他的肩膀。   容深似乎在笑,右手拉起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左手抚上了她的腰,在那纤细柔软的地方,缓缓地动着。   他带着她,进入了舞池。   傅星愿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摆,踮起脚尖旋转着,裙摆散开,又落下,仿佛脚下开了漫漫的花。   绅士配美女,两人的舞姿又这样优美。   不知不觉,众人都让开了一条道,纷纷为他们鼓掌。   傅星愿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容深弯着唇,抱起了她,她无助,只能紧紧地攀附着他的脖颈。   容深低头,笑了笑吻了吻她的侧脸。   姜易抿紧了薄唇,一年未见,她只见惊艳,越发美得惊人,眉眼全是笑意,清清浅浅又柔软妩媚。   只是,她不再在他的怀里。   他的眼里尽是碎冰,幽深莫测。   宋言如讥讽:“姜易,你捏痛我了,看傅记者幸福,你就想到自己孤寡无依吧,还要相亲,竟然还相亲到了我头上,真惨,一把年纪了。”   ☆、116我和谁在一起,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姜总。   姜易冷冷地看了宋言如一眼,眸色幽深,平静无澜。   宋言如当他是透明的空气。   姜易松开了她的手,淡淡道:“我还有事。”   宋言如抬眼看他:“不行,我答应我哥要看着你。”   姜易眸色很暗,抿紧了薄唇,侧脸的线条冷漠铒。   宋言如却好像看不懂脸色一般,笑嘻嘻的,眉眼中透着养尊处优的任性:“我哥说不能让你去破坏人家,你就等着跟我订婚,然后孤单一辈子。”   姜易的视线仍旧笼罩在人群焦点中的傅星愿身上。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容深,她的眼里只有他畔。   灯红酒绿,风雨飘渺。   都和她无关。   姜易攥紧了手,唇畔掩起了一丝惯有的意味不明的冷笑,只让人觉得忽然就森然了许多。   宋言如好奇地看过去,“她都不看你了,你还看她做什么?能不能像个男人些,拿得起,放得下。”   姜易没有说话,瞳仁在灯光的阴影下,明明灭灭。   宋言如红唇扬了扬,拉着姜易,强拽着他,也往舞池中央过去。   姜易冷淡地瞥她,视线冰冷。   宋言如说:“我这是在帮你。”   容深眼角的余光也瞥到了姜易正在过来,傅星愿自然也是如此。   她看到那个女孩拽着姜易的手。   姜易脸色冷淡,眼神冰冷,却也乖乖地听她的话,跟着过来了。   他以往就不是喜欢跳舞的人,今日却也随了女孩的心意,进入了舞池。   容深掐了下傅星愿腰上的肉,凑近了她的耳朵,盯着她翦水的黑眸,低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怀里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宋言煜的妹妹。”   宋言煜的妹妹。   的确是个美人,从身份上来说,也的确和姜易很般配。   所以作为姜总,姜大少,他和这样的女孩子才是天生一对,当年是她不自量力,还以为冷清冷心的他会对她动心。   结果只换来他淡漠外表下隐藏的残忍,一刀一刀刻在她的心上。   单单一个姜易,就已经让她的心肺都充斥了恨意。   如果再来一个陆苒。   她不知她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宋言如已经带着姜易,跳起了舞,两人都是豪门世家养出来的孩子,跳舞的功力自然不会差,即便再差,众人冲着姜易的颜面,也会捧场。   更多的人,都想看热闹。   姜易已经有了新的女友,令人鄙夷又声明狼藉的前未婚妻也有了新欢,这两对,会不会在舞池里撕扯了起来。   今天来参加晚宴的人,大多是上流社会的人,格外注重颜面和地位。   所以也相对瞧不起傅星愿。   在他们眼里,不管傅星愿现在是什么身份,是记者,还是名人的女友,都一样遮掩不了她出身不高,又曾是弃妇,甚至声明狼藉到被自己的原生家庭赶了出来,更何况,新欢旧爱相逢,姜易身边的新欢一点都不会输给傅星愿。   灯光旖旎,音乐暧昧动听。   场上的男女,凝视着对方,暧昧静静流淌。   宋言如原本想趁着舞曲改变的时候,和容深交换舞伴,让傅星愿和姜易一起。   结果,傅星愿忽然抬眸对着容深笑起来,几乎动人心魄,她眨眨眼,说了句什么。   音乐声掩盖过了那句话。   容深也没有听清楚。   傅星愿两颊嫣红,眼睛弥漫着隐隐的雾气,似是有些难堪,她踮起脚尖,靠近了容深的耳畔。   在外人看来,就是媚眼如丝,柔若无骨地攀附在容博士的手臂上。   容深忽然就笑了,清风明月。   傅星愿被他一扯,跌入了他的怀抱之中,被他紧紧地搂着。   她说:“你先放开我,让我自己去,不然所有人都要知道了。”   容深似笑非笑,弯了弯唇。   两人跳了一半,忽然离场,宋言如眨眨眼,还有些迷惑,怎么忽然就离开了?那她这个舞蹈还要继续跳么?   姜易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光暗沉了下来,浮冰层层,透着寒气。   冷冷的怒气,从心底深处,往胸口涌去。   整整一晚,她一眼都没有看他,全当他是个陌生人。   他手指用力,在宋言如的肩膀上掐出了淤痕,疼得她皱眉:“你松开我。”   他却全然不知。   心弦断开,他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只怕连陈淮都不如!她被陈淮伤害了,甚至难以忘怀地决定报复,可她现在,不过区区一年,就忘记了他。   *   大约是突然从非洲回国,换了个环境,她身体机能还没有调整过来。   忽然就来了大姨妈。   幸好,刚来的量不多,没有溢出裙子。   容深找服务员要了一块卫生巾,她换了上去,走出洗手间,看到靠在墙上的容深,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容深眼尾似是有桃花,笑意动人。   他脱下了西装外套,走了过来,弯腰,蹲在了傅星愿的面前,将西装外套绑在了她的腰上。   他声线缓缓:“先这样,我们现在回去。”   傅星愿盯着他的头顶,忽然心里有了些柔软,她不禁伸出了手,摸了把容深的头发。   容深抬起头。   眼里映着灯影,扬了扬唇:“你可知道,男人的头发摸不得。”   “为什么?”   傅星愿弯眸笑了笑。   容深站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鼻尖几乎蹭在了她的鼻尖上,亲昵:“我长这么大,唯一想过,我能被两个女人摸脑袋。”   傅星愿觉得胸口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始跳了。   大约是他的荷尔蒙萦绕周身,空气也仿佛灼热了不少,烧得她眼睛里湿漉漉的。   容深眼里有笑意:“我妈妈,还有我老婆。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傅星愿现在也知道,容深喜欢乱开玩笑,她弯了唇:“负责就负责,少爷摸一把胸口,顶级的要一万,你摸一把脑袋,我吃亏些,也给你一万好不好?”   容深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把我跟KTV点歌少爷混为一谈?”   “错。”   傅星愿笑出声来,“是把你和KTV顶级点歌少爷相类比。”   走廊的尽头,灯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月光冷冷,倾泻一地,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了那里。   长腿交叠。背脊挺直。   轮廓深邃,半明半暗,薄唇抿成了冰冷的直线,微微苍白,眼底寒气森森。   *   容深去开车,傅星愿站在了路边等他。   她身上的礼服有些凉薄,风吹来微冷,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有些凉。   身后有脚步声,沉稳。   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猛地拽过了她,扳过她的身体,将她拉入了一旁的角落里。   傅星愿瞳孔微缩,天旋地转,她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墙壁。   她站稳了脚,抬起眼眸。   男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棱角分明。   可他身上的气息又那样熟悉。   冷冽的,如同山中雪水一般。   傅星愿心脏有些疼,有怒气缓缓地燃烧着,她深呼吸了几下,慢慢地压抑住了,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看他。   平静了眼眸,冷淡了视线,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   “姜总,您是认错人了么?”   语气倏然。   姜易的眼里仿佛有火光跳跃,又如同利刃森寒,他捏住了她的下巴,缓缓地用力,手上的劲道一时没有控制住。   让她觉得生疼,又不想服软。   他的声线有些冷淡:“傅星愿,你这是忘记我了么?”   傅星愿垂眼,“姜总,请放开我,容深还在等……”   她才说出容深二字,姜易手上就越发用力,阻止她再说出剩余的话。   他眼底凝结成冰,生生发寒,“你和他在一起了?”   傅星愿没有说话,姜易用力:“说话!”   傅星愿冷冷地勾了勾唇,忍着疼痛:“我和谁在一起,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姜总。别忘记了,我们早已经没有关系了。”   姜易眼眸一沉,薄唇抿紧,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唇。   ☆、117所以傅记者非要征服所有的男人,勾引所有的男人不可?   他薄唇有些冷,吻到她唇上的时候却偏偏有些灼热,温度越来越高。   他右手按着她的下巴,左手伸到了她的身后,一掌握住她的手腕。   她骨架小,两个手腕并起,也能轻松地拢捏在他的手里。   不盈一握。   他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往墙上紧紧地按去,长腿钳制住她的腿,让她无法乱动铒。   傅星愿漆黑的眼里跳跃起了怒火。   她紧紧地闭着唇,咬着牙关,偏头想要躲开。   姜易原本清冷的眼里,慢慢浮现了欲念畔。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仅仅只是两唇辗转,就足以让他激动到颤抖。   一年多了,他一年多没有和她这样亲近了。   只要想到能将她搂入怀里,他就已经忍不住心尖冷颤,更不用说,这样地吻她,缠绵又亲密。   他想她,想得全身都疼。   每每回到家里,看到漆黑的窗户,空荡荡的没有她的房间,他就觉得寂寞,全身都发冷。   房间里哪里都还有她的气息。   可是房间里哪里都没有她。   他知道她在非洲,却不知道她在非洲哪里。   甚至有一次,他在楼下看到二楼的房间,亮着明黄的灯光,透明的玻璃窗上显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是女人的身影,晃来晃去。   他的理智清晰地告诉他,这不是她,但他还是猛地就下了车,加快了脚步,冲上了楼。   房间里哪里是她,只是一个打扫的佣人罢了。   那样的大起大落,让他几近无法呼吸,神色冷冷,倏然就发了脾气,让谁也不要在晚上进他房间打扫了!   发完脾气后,更是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他内心空荡,比这样的房子更加空荡,寂寥得让他觉得人生无趣。   他躺在床上,棉帛冰冷,如铁一般,他闭上眼睛,就出现了她的面容。   她笑的模样,她哭的模样,她和他娇嗔的模样,她怒起来的模样。   每一桢都让他的心冷得发紧。   她这样的容貌,世间少有,美在皮,更美在骨,一举一动都是流淌的妩媚涟漪。   他多想再见到她,再揽她入怀。   可是,再一次见面,她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中,看也不看他,也早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容深和她朝夕相处,觊觎着她,她和容深亲昵万分。   如每对世间的情侣一般,恩恩爱爱。   那容深是不是早已经拥有了完整的她?   他是不是也亲过她,也摸过她,也看过各个模样的她?   姜易越想,胸口的怒火越发旺盛,在胸口横来穿去,撞得他胸壁隐隐作痛。   他喉结动了动,沉重的身躯越发往她身上压去。   狠狠地咬了她的下唇。   让她疼得皱眉。   她说不出话来,挣扎的动作越发凶狠了,白嫩的手臂在墙壁上摩挲着,火辣辣的难受,似是早已经破了皮。   他顶着她。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神色微微阴翳,他的眼睛里神情复杂,三分恨,三分兴奋,还有几分看不清的、模糊的爱恨交加。   眸光幽幽。   灼热地扫荡着她的唇齿,贪婪地攫获她的呼吸,仿佛要一次性补上这一年的缺失。   傅星愿有一瞬间的晃神,她胸腔里,注满了怒意的水流。   快要淹没她所有的神智。   她盯着姜易的眼睛,讽刺又冰冷。   狠狠地用力咬下他的舌。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口腔,让人一瞬间产生了黏腻的恶心感。   姜易受疼,恍惚了一下。   她趁机用力地推了他一把,抬腿就朝他的腿中央毫不留情地踢了过去。   他克制着情绪,清俊的眉头拢起,避开了她的腿。   傅星愿站直了身体,背脊冷直,她背着手,擦了把自己的唇。   她心里怒火丛生,面上却只是一派冰冷。   她看也不看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转了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下一秒,她纤细的手腕就被钢铁一般的大掌,紧紧地拽住。   她没有挣脱,也没有尝试。   冷淡地回身,“姜先生,不知道您还有什么事情?”   姜易听到她的“姜先生”三个字,心里的一丝丝寒意就缓缓扩散开,跟随着血液的流动,缓慢地驱散了方才的灼热。   冰冷了下来。   他眯起幽深的眸子,拇指轻轻地抹了把自己的唇,抹去了唇边的鲜血。   没有说话。   傅星愿胸口轻轻起伏,她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在非洲答应过我什么?”   冷风吹来这个角落。   姜易的神智也一直很清醒,他记得,他在非洲答应过的条件。   傅星愿咬着唇,语气冰冷又淡漠地提醒他:“我给陆苒献血的时候,我说过,要我们不再来往,要你不要再纠缠了!姜总贵人多忘事,但我现在提醒你了,还请你,遵守你作为男人许下的承诺。”   姜易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仿佛从喉骨里溢出,陈述道:“我答应的是,不去非洲找你。”   傅星愿漆黑的瞳孔轻轻地瑟缩了下,她双眸里,隐隐有了血色翻涌。   “无耻!”   这样的话多么苍白无力,可她现在,满腔的恨意除了这样的骂,竟然没有其他可以抒发的渠道。   姜易盯着她精致的五官,扫了眼她纤细玲珑的身材,落在了她白如雪一般的肌肤上。   她皮肤白,轻轻一碰,就是好几道的红痕。   他还是那个问题:“你和容深在一起了?”   嗓音淡漠,显得平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是怎样的翻涌。   傅星愿怒极反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是不是,又关你什么事情?”   她停顿了下,盯着他的眼睛:“你该不会觉得,如果我没有和容深在一起,我回国了,就会回到你身边?”   他抿紧了薄唇,神色紧绷。   她嗓音冷淡,勾了勾唇角:“别让我瞧不起你,姜易。”   姜易手指缓缓地用力收紧,箍着她的手腕,如同绳子一般,狠狠地缚着。   他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看透她所有的伪装。   却偏偏什么也看不到。   他沉默了好一会,说:“你错了,我没有这样想。”   姜易:“你回国了,不管你有没有和容深在一起,你都会回到我身边,如果你和容深在一起了,我也只不过多费一些力气罢了。”   这样狂妄的语气。   傅星愿双眸泛红,血色翻涌,冷冷地笑了起来,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做梦。”   姜易捏着她的骨头,肌肉绷着。   两人谁也不肯让步,僵持着,周身的空气仿佛有些凝滞住了。   良久,姜易先松开了他的手,只是让她缓了缓,没有放她走。   他垂眸看她:“愿愿,你就这样不想,重新和我在一起么?”   傅星愿觉得讽刺:“所以,高高在上的姜总觉得,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就该跪地上,感恩戴德么?”   姜易凛了眉,抿紧唇,没有言语。   姜易轻轻一拽,重新抱她入怀。   她的柔软。   他的坚硬。   他们就该天生一起。   傅星愿挣扎了几下,没有丝毫的作用。   姜易的大手温柔地在她头发上抚摸着,顺着她光滑如丝绸一般的头发,轻轻地摸了下去。   头发从他的指间滑落了下来。   他声线低哑暗沉,感受到她全身上下的抗拒,笑意凉薄:“这么恨我么?”   傅星愿也笑:“恨?”   姜易眼底暮色深重。   她在他的怀里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你也配么?你不配我付出任何的情感。”   她每一个字词,都化成了锋利的剑,刺进了姜易的心脏。   凝结了寒霜。   “当年我恨陈淮,是因为他不仅仅是我抛弃了我的前男友,更是照顾我整个少女时代的小哥哥。而你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前未婚夫,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身份值得我惦记么?”   姜易松开了手。   傅星愿往后退,远远地站离了他的身体。   然后不再看他,不再忍耐,不再留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夜色越发浓重,冷风刺骨,姜易双眸冰冷,紧紧攥着的两手,垂了下来。   隐隐泛白,血脉喷张。   微微狰狞。   连恨都不配么?   *   容深到了停车场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刚皱起了眉头,就有几个穿着黑衣、身材魁梧的保镖涌现了出来。   他第一反应想的是傅星愿。   他神情冷了下来,想要快速地解决这几个保镖。   保镖却难缠得很,没有攻击他的要害,不主动攻击,只做防卫准备,却偏偏不让他离开。   容深眉宇的褶痕越发深刻,过了一会,他彻底冷下脸。   手脚利落,动作迅速地击中了他们的腹部。   趁着他们弯腰之时,进了车里。   冷冷地盯着黑衣的保镖,脚下油门用力,汽车冲了过来。   保镖们瞳孔一缩,就地打滚,滚落到了角落里。   容深油门不减,直直地冲出了地下停车库。   傅星愿仍然站在了门口等他,他心里紧绷的弦缓缓地松了下。   踩下刹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却似乎正在走神,被他的刹车声吓了一跳。   傅星愿抬起头,看清了是容深,轻轻地笑了下,然后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容深的眸光在她的脸上一扫。   即便她抿着唇,唇线凉薄,他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红唇的妆容,似是没有花,她明显补过了妆容。   但怎么也遮掩不了的是,她的唇,肿了些许。   容深眼眸冷了一瞬,盯着她白皙手臂上的伤口,如同红色的胭脂洒落在了洁白的雪上。   刺目的很。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地收紧。   骨节分明的大手,素来是优雅的,现在却显出了难得的狰狞可怖。   他平静了几秒,松开了手,青筋缓缓消失。   他唇边弯出了弧度,看不出情绪,似乎还有笑意:“嗯?刚刚遇到了姜易?这是他弄的?”   傅星愿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容深说:“刚刚我在地下停车场,遇到的那几个人,想必就是姜家的保镖了,大约是为了拖住我,好给你和姜易留时间。”   傅星愿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侧过头,“那你怎么样了?受伤了么?”   容深紧紧地盯着她,没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丝情绪变化。   许久,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那种情绪,胸口有些隐约的烦躁,只是这样的烦躁,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宣泄。   最终也只是大掌按在了她的脑袋上。   “我受伤了,你要怎样?”   傅星愿回过神。   容深拨了下她的长发,有些狎昵地玩着她的发尾,笑了下,重复:“如果我受了伤,你会怎样?”   傅星愿眨眨眼,有些愣,老实道:“不能怎样,就给你上药啊……”   容深眯了眯眼眸。   忽然就侧身,迫近傅星愿,呼吸就萦绕在她的周身。   单手横在了她身旁的车窗上,将她拢在了自己的怀里和身前。   他眼底有笑意,假意要掐她下巴:“小没良心的。”   容深动作轻,如同羽毛一般,抚过了她的下巴,然后软软地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清冷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耳尖。   她痒得受不了,终于笑出了声。   容深见她笑,弯了弯唇,更加不肯松开手,频率越发高地挠起了她的痒痒。   傅星愿身体隐隐发软,眼如新月,方才淤积在胸里的郁气和怒火,好似消散了些。   她求饶:“哎,别弄了。”   容深说:“要求饶,也要有求饶的姿态。”   傅星愿的身体不自觉地,就座椅下滑,脸颊嫣红。   容深还撑在了她身体的上方,看着她慢慢地几近躺平一般,在他的身下。   眼眸深深,幽幽暗暗。   他凝视着她:“求饶,我就放过你。”   傅星愿还在笑。   容深:“不求饶的话,那你叫句容哥哥好了。”   这样的称呼太恶心了,傅星愿才叫不出口。   但容深一直挠她痒痒,又太过难耐。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不断地攀升着。   她刚要说话,车门忽然被人一把打了开去。   容深的动作停了下来。   傅星愿和他一同侧过了眸。   姜易站立在了车门外。   傅星愿眉眼都是讽刺的意味,她眼神冷得可怕。他身体的线条紧紧绷着,眼睛里寒冬腊月般冰冷,漆黑无光,又仿佛有怒火闪动,可以吞噬一切。   容深看清了他的神色。   不但没有从傅星愿的身上下来,反倒紧紧地搂住了她,亲昵地在她的发上,落下一吻。   容深说:“姜总,还不知道原来你有喜欢看车.震的爱好?”   姜易神色冰冷僵硬,透着森森的寒意,唇色泛白。   眼眸里血色满布,猩红猩红。   他一眼不错地盯着交叠在一起的两人,方才还在他怀里的傅星愿,现在已经在别人的怀中了。   傅星愿轻轻地推了下身上的容深。   容深开始不动,然后薄唇勾了勾,不知想起了什么,不紧不慢地翻身下去。   傅星愿坐了起来。   却没有看姜易,更不打算对方才发生的事情进行解释,只是淡淡道:“麻烦关一下车门,我们要离开了。”   姜易声音如同寒刃,咄咄逼人又伤人。   他很少有这样失控、说出这样难听讽刺的话的时候。   “方才才在我怀里,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躺在了容博士的怀里?”   傅星愿眸光冷淡。   “傅记者容色无双,身材曼妙,所以非要征服所有的男人,勾引所有的男人不可?一年前,一边要和我结婚,一边又和陈淮分不开关系?”   “傅记者刚从前线回来,就要在宴会厅前开始一场可以上头条的新闻?想必整个江城就快知道你的美丽和放荡了。”   傅星愿只觉得,姜易真是可怕。   姜易的胸膛起伏了下,他抿了薄唇,不再透出伤人的话。   这样的话,伤了傅星愿一分,却能伤他三分。   他背脊挺直,眼神淡漠,怒火隐回了眼睛深处。   只是太阳穴的尖锐疼痛,却怎么也缓不过来。   他咬紧牙根,后背慢慢就浸了涔涔冷汗。   这样的疼让他几乎受不住,漆黑的眼睛里,情绪瞬息万变。   每每涉及到了傅星愿,他的神经就会抽搐。   傅星愿听着姜易的话,忽略胸口的疼,语气凝着不在意,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重复了遍:“姜总,您方便挪下位置么,我关下车门。”   姜易一动不动,许久,才松开了手。   他指节的泛白,久久未散,菲薄的唇,勾出了一些弧度,冰冷讽刺。   容深的车子重新启动,驶向了大路,融入了长长的车流之中。   车内有些安静。   容深放了音乐,音符跳跃,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容深还在想姜易方才的样子。   一年前,他在非洲见到姜易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精神似乎有些问题。   刚刚,更是明确地确认了这一点。   只是,他并不能直接看出姜易出现的具体问题。   但容深很确定,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问题就是,姜易的病不要影响到傅星愿。   他侧眸看了她陷入沉思的侧脸,指尖紧了紧。   淡淡收回视线:“你的手臂擦伤了,需要上药,今晚还是先回我的房子,明天你要是想搬再搬出去。”   傅星愿垂着眼睑:“嗯。”   车厢里又重新陷入寂静。   容深问:“你怎么不问我,今晚是不是知道姜易会出现,还故意带着你出席。”   傅星愿听到这话,侧眸看了容深轮廓分明的侧脸一眼,弯了下唇:“我没这样想,我也没想避开他。”   她顿了顿,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有云淡风轻,也有毫不在意。   “我都决定回来了,自然做好了要见到他的准备,他也只是我的前任罢了,没有那么多避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容深笑了下,意味不明。   *   机构策划的摄影展安排在了一个星期后。   傅星愿仔细地审查了合同以及策划,最终给机构回复了自己的安排。   这一周内,她关于埃博拉病毒疫苗试验成功的稿子终于写完,并发了出去,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这篇报道,不仅详细又直白地跟读者介绍了埃博拉疫苗的结构和作用,还有关于整个试验过程的细节描述,令人读来,身临其境般。   报道中还有不少的独家照片,大部分是傅星愿自己拍摄的,少部分是容深提供的。   这样一篇声情并茂、丰富多彩的文章,足以引起大众的高关注度。   经过一年的微博经营,傅星愿也已经攒下了一大批自己的粉丝,但同样有一大部分的黑粉。   这一篇报道下,黑粉依旧蹦跶,但大多都是好评。   “为祖国感到骄傲!傅记者辛苦啦!”   “哇,好详细啊!这样的才算报道啊!写实、真实、又让人读来不失情感,理智和感情并存!”   “求黑子滚粗,总是捕风捉影说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   “对啊,毕竟傅星愿是真的在非洲当了一年的战地记者,有些键盘侠不要太过双标。”   “傅记者这一年来的努力,我们都有目共睹啦!”   傅星愿为了配合宣传,也转发了关于举办展览的微博。   “一定去支持!”   “棒棒的!”   老鼠屎肯定是少不了的。   “真是什么人都可以当记者、当摄影师哦,网友们标准真低。”   “捧傅星愿臭脚前,能不能先看看她之前的黑历史,一个人能被这么多人讨厌,不是没道理的。”   傅星愿随意地扫了几眼评论,就关掉了微博,她抬起头,就看到言晗晗赶进来。   她今天早上才出任务回来。   坐在了傅星愿的对面。   两人见面,没有多少煽情,就好像她们没有分离了一年,言晗晗坐下就开始吐槽她这次采访的事情。   傅星愿听她絮絮叨叨,没有染脂粉的眉眼,都生动了起来。   言晗晗说完采访,就又夸起傅星愿报道写的好,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   然后迟疑了下,问道:“愿儿,这次你还是不回家?”   傅星愿垂下了眼睑。   一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和那个家庭,断开了关系。   现在又何必回去呢?只怕他们也并不稀罕她。   言晗晗说:“你离开后,傅家这一年也并不好过,傅明不好过,傅星暖也不好过,但最不好过的还是傅伯母。”   她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傅明将私生子和私生子的母亲领回傅家了,傅伯母终日受那对母子的气,精神和身体都很差。”言晗晗看了傅星愿一眼:“她已经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了,病情一直没有好转。”   她顿了顿,“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傅星暖现在也不管她了,傅明更不会管。”   傅星愿搅拌了下杯里的糖,没有说话。   *   姜易让司机开车回老宅。   一路上,他静静地闭着眼,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   他脑海中情绪尖锐变化,少年和成年的画面频繁地出现交替。   怀孕的妇女,赤身***,混乱的男人……   他无声息地攥紧拳头。   车子停在了老宅前,他下了车,姜夫人已经在等他了。   她轻轻地吹了吹茶,然后掩了茶盖,淡淡道:“连宋言如也不满意么?还不想结婚么?”   姜易说:“我的婚事,我自己会解决。”   “你自己解决?”姜夫人抬起眼眸,“傅星愿还是陆苒?”   姜夫人看姜易不说话,语气咄咄逼人:“这两人,我一个都不会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   姜易身上威压重重,“我这次来,只是来告诉母亲,别想着操控我的人生,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姜夫人唇色微白,反唇相讥:“你自己来?然后又闹出傅星愿那样的丑事,大闹婚礼现场?让全城都看了笑话?!姜家的姜易又重新娶了弃妇?”   姜易席卷着淡漠的气息:“不及母亲。”   “你!!”   姜易冷眼盯着姜夫人:“所以,你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利用陆苒做出什么事情。”   姜夫人说:“我不利用,但你一样会记起陆苒,只要陆苒出了事情,你觉得是傅星愿重要,还是陆苒呢?”   *   转眼就到了办展的那天。   展览9点开始,机构的负责人之前就约了傅星愿谈过事情。   今天早上又约了她7点多到展览馆,早点为展览的开始做准备。   傅星愿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颜色淡雅,稍稍柔软了她眉眼的惊艳。   负责人跟她确定完了流程,告诉她:“等会大老板也要来,开幕式的时候我们去见见他。”   傅星愿“嗯”了声。   对于今天的摄影展,她还是有些忐忑。   她整整一年拍到的好作品,几乎都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这次的展览,相当于对她过去一整年工作的评判。   只有一年的外驻经历,的确不算长,她的功力也的确还有待提高。   但她还是希望,这一次展览能顺利办成——   题外话——   抱歉,晚了1小时,因为更新8000   ☆、118这个傅记者脾气够辣的,姜总这是在玩虐恋情深?   展览厅的楼层拉高,天花板上高低错落地悬挂着明亮的灯,白炽的灯束照射在雪白墙壁上的照片上。   墙上的照片,有炮弹纷飞,也有残痕肢体。   有面带希冀的面孔,也有残暴的表情。   照片旁边的说明上,写满了傅星愿亲笔书写的文字,大多是报道式描述。   展览厅里很安静,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但大多保持着礼貌,维持着展览厅里安静的氛围铒。   傅星愿出现在众人面前。   落落大方地穿着当季长裙,即便在非洲一年,她的肤色也没有晒黑多少,仍旧是白皙的。   相对的,眼眸就显得格外黑畔。   像是黑色的丝绒,眼里闪烁的微光,就是一颗颗钻石。   长卷发轻轻地散落在了肩头,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明眸善睐。   比起一年多,她最后出现在众人前的模样,现在的她艳光四射,却也显得冷漠了许多,不易让人接近。   媒体们有些唏嘘。   这一年,傅家在走下坡路,被傅家抛弃掉,声名狼藉的傅二小姐却转瞬成为了声名显赫的战地记者。   所有人也都想到了姜易。   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放弃了这样的一个美人。   这样的念头才冒出来,众人就下意识地否认了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   姜易怎么会缺女人?比傅星愿美的女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只要他勾勾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容深今天本来也要出席摄影展,但临时有事情,只能放弃了这个机会,但他还是派人送来了花篮。   从法国空运,明媚耀眼,就放在了展览厅的门前。   负责人先是跟她说大老板马上就到,又突然说,大老板有事情,不能来。   傅星愿眉心微动,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门外,黑色的车子里,姜易坐在了车后座,黑色的西装笔挺,显得斯文俊逸,他面色淡漠,唇薄冰冷。   脸色有些冷白。   眼底漆黑,不见光。   他正在接听电话,来自照顾陆苒的保姆的电话。   保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无尽的惊恐,断断续续。   姜易静静地听着,手指一根一根地攥紧,又一根根地掰开。   声线冷淡:“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姜易肌肉紧绷。   他挂断了电话,狭长的眼眸冰冷无情,怒意迸发,眼底猩红。   几乎是盛怒。   “废物!”   手指用力,机板被他的力道弄的扭曲。   他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   弯曲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了陆伯父的名字,接听起来,却是陆伯母凄厉的哭声。   “阿易,阿姨求你了,你看在笙儿的份上,看在当年我们家在小镇上照料你的份上,让苒苒回来吧。”   “苒苒她现在这样的情况,真的不能再在美国了。”   “阿姨知道……苒苒做错了事情,我们会看好她的,也不会再让你照顾她了,当年笙儿的委托,你可以忘记。”   “阿姨……阿姨只是求你,让她回国……在这里,太压抑了。”   “求你了……我们就剩下苒苒这一个女儿了。”   “阿易……你不能再毁了我的第二个女儿……”   这句话,狠狠地击中了姜易的心脏。   他只是想到了,他是不是也算毁了傅星愿?   陆母还在哭着,哭声刺耳。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让苒苒回国吧,我给她联系医院。”   姜易又在车里坐了许久,才下车。   展览还在进行,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走到了后台,后台的工作人员看到他,纷纷问好。   他一路快行,走进了洗手间。   他双手撑在了洗手台上,盯着镜中的自己。   仿佛一个深冷的漩涡,随时都能将人吸了进去,万劫不复。   他打开了水龙头,冰冷的水扑在了他的脸上。   渗进肌肤里。   才有了一些清醒。   隔壁的女卫生间里,素来都是女人谈话聊天的好地方,却也最容易被其他人听到。   几个女讲解员正在笑,声音娇媚,又刺耳。   “不是说大老板要来么?怎么又不来了呀?”   “谁知道呢?大老板的心情谁也猜不到呀,要不是上次见到了他,哪里能想到,名震江城的姜少,竟然是这家机构的老板呀?”   “姜少也是真的俊美,能嫁给他,不,能和他在一起一天,也是幸福的呀。”   “你们说,傅星愿知道不知道,这家机构是姜总的呀?”   “知道吧,或许姜总建立这家机构,就是为了弥补她呢,而她那样的女人,不就是这样,假装自己不知道,说自己独立,却还是借着男人的力量,假清高。”   “也是,她也不值得羡慕,都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了呀,就装吧。”   女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她们洗完了手,往外面走去。   还有个继续讽刺地笑着补充:“对啊,之前那个什么陆苒,不是说,傅星愿跟很多男人睡过么?你说她现在,是睡了谁呀?姜总肯定不会再睡她了。”   那人被人碰了碰肩膀,笑声刺耳:“你长得也不错,姜总说不定喜欢你这种呀?”   几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是诚惶诚恐的声音,后背冷汗涔涔。   站在了男厕门口的人,正是他们刚刚谈话的对象,姜易。   姜易眉目落满霜雪,冰封万里一般。   菲薄的唇冷冷地扬起了弧度,眼眸深邃,危险地眯了起来。   散发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危险。   女讲解员的脸色苍白,想要解释,却被他身上的威压吓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姜易声线里压抑着怒火,直接通知了负责人过来。   “开除这几个人,还有,以后挑选人,挑些嘴巴干净的。”   那几人听得颤抖,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了。   这家机构工资高,工作轻松又体面,他们谁也不想被开除,而且,听姜总的意思,是不打算隐瞒她们被开除的原因。   这样的话,她们就算要找下一份工作,也很难。   姜易抿了抿薄唇,往几人的方向迫近了几步,“不管你们从谁那边,听到那些话,立马忘掉,她睡过的人,一直都只有我,她是我的女人。”   负责人赶紧让人带走了这些人。走廊灯光幽幽,负责人跟姜易交代事情,姜易淡淡地抬眸望去,眸光微定。   傅星愿站在了长廊的尽头,五官冷艳,透着浓郁的淡漠,长裙迤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姜易没有什么反应。   傅星愿朝他走了过来,一路都盯着他,唇畔的线条有些讥讽,似有若无。   走到了他的面前,却停也没有停下,擦肩而过,转向了卫生间。   姜易的手,重重地拉住了她。   傅星愿也不像昨晚那样抗拒,她转过了身,姿态有些慵懒,眉眼都生动了起来,只是隔着些微的雾气,朦朦胧胧,令人看不真切。   又令人想要拂去雾气,探清她。   她微微地笑了起来:“姜总,您还有什么指示么?”   姜易抿唇,不语。   他漆黑的眼睛,像是古井,又是漩涡。   傅星愿说:“原来,过去一年是姜总赞助的,姜总真是财大气粗,不仅管着前任的妹妹,现在连另一个前任的事业都要承包下去,嗯?”   她弯唇,仿佛在经历一个笑话一般:“刚刚那几人说的话,是不是很得你的心?这样我傅星愿的成就,也离不开你的帮助了,嗯?这下好了,如果你是这家机构的赞助商的消息一放出去,所有人是不是都觉得,我傅星愿能有今天,仍旧是靠你姜少的施舍。”   姜易喉结上下动,他皱眉,眉间淡淡,“你冷静些,你知道我的想法……”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   一个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脸上。   巨大的巴掌声,他的侧脸瞬间就有了红色的掌印。   可见傅星愿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姜易神情没有变化,依旧那样淡漠,他盯着傅星愿看。   傅星愿心里怒意万分,怒极便笑。   “姜易,我原先想就这样的……算了,你真让我恶心,和你同处同一个地方呼吸,都让我觉得恶心,觉得难受。”   她因为生气,眉眼染了红色的怒意。   她想也不想,另一个巴掌又挥了过去,姜易还是一动不动,任由她打。   他淡淡地扯了扯唇:“星愿,你这样聪明,早就知道,我做这一切都只是想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傅星愿冷笑:“多管闲事。”   一旁的负责人目瞪口呆,然后默默地眼观鼻,口观心。   姜总明明可以躲开,却偏偏任由她打,一次不够,还要两次。   这个傅记者脾气够辣的,姜总这是在玩虐恋情深?   ☆、119你凑上去,和他住在一个房子里,恶心不恶心(万更)   傅星愿连甩了姜易两个巴掌,姜易也不为所动。   他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微微眯了眼。   英俊的侧脸上留下了女人纤细的指印。   在她第三个巴掌即将挥上来的时候,姜易眉目一凛,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声音平缓:“愿愿,我赞助这个机构,只是为了让你在非洲能有一个好的发展罢了。铒”   傅星愿胸膛轻轻起伏:“这算,给的分手礼物?”   姜易盯着她明艳的五官,“是复合礼物。”   “廉价。畔”   傅星愿勾了唇,“跟你的人一样廉价,姜易。”   姜易长臂一勾,悄无声息地就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转了个身,贴近了她。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隙。   姜易垂眸,淡淡地凝视着她:“廉价也无所谓。”   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过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恶心地皱了眉头,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偏过头,避开了去。   姜易手指慢慢地攥紧。   似是不怎么在意,淡淡一笑,就收回了手。   他声线平静,仍旧凝视着她:“你不用因为我,而避开这家机构,机构不是我在运营,旗下也并不只有你一个记者。”   他缓了缓,“机构选择你,也是经理人看中了你的能力,所以,你是值得起举办一个这样规模的画展的。”   傅星愿的脸色越发冷,没有丝毫解冻的痕迹。   她盯着他:“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姜易喉结上下滚动:“我不要你的感动。”   那样的声音,动听起来,就像是大提琴一般,撩人心弦。   “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傅星愿冷冷地嗤笑出声,不再说话了,她垂下了眼睑,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姜易的视线一直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灯光的阴影在她的眼下,投射出了浅浅的阴翳,她紧紧地抿着薄唇,没有弧度。   倔强,难以屈服。   和她的性格一模一样。   姜易蜷缩紧手指。   松开她:“我送你回去。”   傅星愿挣脱不开她的手,画廊的其他人看到姜易,就低下了头,完全没看顾及被姜易拽在了手里的她。   画展还在进行,门外都是媒体。   姜易担心撞上,从后门离开,在出门的前一刻,他单手拽着傅星愿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把他的西装外套笼在了傅星愿的头上。   按住了她的脸,朝向了自己的怀中。   他按了车钥匙,门前停着的一辆黑色布加迪威龙响应地闪了两下车灯,解开锁。   拉开车门,动作迅速地将傅星愿塞了进去。   锁上。   他绕过了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他侧眸。   傅星愿拉下了他的西装外套,平缓了呼吸,她也没试着去开门,因为她知道,姜易肯定锁了。   她抿唇,看也没看那件西装外套,就像扔一个极其普通的垃圾一般,扔在了宽敞的车座下。   她轻轻地抬起脚,不想让自己的脚碰到。   姜易收回了视线,眉眼斯文俊逸,唇畔甚至弯起了几分弧度,很淡很淡。   她的动作再明显不过了。   她不是怕踩脏他的西装外套,只是怕他的西装外***脏了她的脚。   姜易单手握着方向盘:“捡起来。”   傅星愿像是没听见一般,侧过脸,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暮色四合,已经有夜灯打了开来,霓虹在未暗的夜幕中有些突兀,却又诡异的融合。   浮光掠影,扫过了她的脸。   姜易又重复了一遍:“捡起来。”   傅星愿还是没动。   两人就像陷入了一个僵硬的轮回一般,他想要她捡起来,她却偏偏不理他。   姜易再说一遍的时候,林徊发了怒气:“你还有完没完了?”   “姜易,你知道不知道,跟你同处在这样的空间里,让我有多难受,有多恶心吗?”   傅星愿侧过脸,盯着他。   恰恰红灯,他踩下了刹车。   前面的红灯,正慢慢地倒数着数字。   姜易也看向了傅星愿,他漆黑的眼睛里浮起了淡淡的嘲讽:“容深就不恶心了?”   “对。”   “他有未婚妻,你凑上去,和他住在一个房子里,恶心不恶心?星愿,你未免太过双标了。”   这样的话,就像一把利剑直直地捅进了傅星愿的心室里。   曾经亲密在一起过的两个人。   吵起架的时候,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清晰地知道,哪里是对方最柔软的地方,哪里是对方最容易感受到疼痛的地方。   所以,也总是能一下击中痛点。   傅星愿唇角紧绷。   她真的不知道,这样毫无止尽的纠缠,有什么意义。   她痛了,姜易是不是就能不痛。   她的心里是真的疼,也是真的恨。   他洒了厚厚的盐粒在她还未痊愈的伤口上,然后又撕裂开来。   她已经想不起来,当年出现在美国的那个男人的面孔了。   也快要想不起来,当汽车撞来,他毫不犹豫地漂移回头,直直撞过去的模样。   此刻能清晰想起来的。   也只有他苍白阴狠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欲念,慢条斯理地把她当作了可以在掌心玩弄的玩物。   还有他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然后直接进入了她,她的身体像是被劈开了一般,他却干涩地在她的身体里来去。   如果那时候,她手里有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傅星愿的手指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她闭上眼,敛去了眼里的憎恨。   一路无言,充斥着紧绷的寂静。   姜易没问她地址,直接将她送回了她以前的公寓这。   她前几天就已经搬回了这里,也让人收拾了一番。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姜易一定找人调查了她,清晰地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她觉得难受,他一开车锁,她就下了车。   傅星愿脚步很快地朝大楼里大步走去,姜易跟在她的后面。   她深呼吸,耐性已经到了极致。   姜易垂眼,单手握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像是要给她什么东西。   可是他刚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就猛地捂住了唇,一股恶心涌了上来,猛地跑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干呕。   她是真的难受。想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呕吐了出来,却偏偏什么也吐不出来。   姜易的身体僵硬,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刻在了掌心里,微微发疼。   他两腮紧绷。   看着她呕吐的模样,冷静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手帕给她。   傅星愿一把打掉,看也不想看他。   她随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唇,红色的唇釉早已花了。   腿脚有些发软,她站直了身体,慢慢地往公寓里走去。   不再回头。   姜易站立在了原地,脊线笔直,手帕仍旧攥在了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揉成了一团。   好一会,他缓缓地舒展开来。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手帕展开,重新叠好,冷静、缓慢地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抿了抿唇角,直到看到属于傅星愿的那个窗户,亮起了明黄的灯光。   才转身回到了车里。   汽车的引擎轰鸣作响,他的脚却怎么也踩不下油门。   他抬眸,漆黑的眼睛仍旧盯着那个窗户。   灯光昏黄,透着暖意,女人窈窕的身影落在了窗户上,婀娜,妩媚。   勾勒出了独属于她的美。   让他心动的美。   让他怎么也移不开视线的美。   半晌,他拔掉了钥匙,布加迪威龙重新恢复了寂静。   他熄灭了车顶的灯,沉入了黑暗之中。   轮廓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黑色的汽车沉寂着,就像是一只蛰伏在黑夜之中的野兽。   等待着时机。   清醒。   吞噬。   *   傅星愿回到了家里,不再去想任何的事情,放空了脑袋。   关掉了手机。   凭着本能洗澡、卸妆。   简单地下了汤圆,随意地吃了几口,洗漱过后,就躺在了床上。   她熄灭了灯光。   在黑夜中,睁着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想,她和姜易的最初。   其实整个过程都很简单,就是她以为,她会和其他那些想要贴上姜易的女人不同。   她的自傲让她以为,她会是那个让浪子回头的女人。   然后,她仅剩的自尊,让她想尽办法想要守住自己的心。   却只换来了,毫不自知地如同罂粟一般上瘾,痴迷着他对她施舍般的宠爱。   直到他让她一人出现在了他们俩的婚礼上。   他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终究不会是她。   姜易凌晨的时候醒来,天色微微亮,远处泛起了隐约的白色。   他在车里坐了一晚上。   全身僵硬,难以动弹,微微麻木。   他抿唇,慢慢地活动了下四肢,降下了车窗,下意识地又去看傅星愿的窗户。   窗帘紧紧地闭着,不透一丝的光。   他的车旁,开过了一辆银色的汽车,缓缓地停在了楼前。   车门打开,穿着长大衣的男人走了下来。   容深站立在了车旁,拿出手机,先是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听。   然后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似乎终于有人接听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说了几句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姜易盯了一整晚的那扇窗户,拉开了窗帘。   女人探出了头,慵懒地靠在了窗户上,朝下面看了眼,对上了容深的身影。   然后重新拉上了窗帘。   楼下的大门应声打开。   容身迈步进去。   姜易握紧了拳头,就刚刚的那匆匆一瞥,也足够他看清,傅星愿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裙。   裸露着大部分白皙、如同牛奶一般的肌肤。   赤脚踩在了地上。   他收回了视线,重新启动了汽车,停息了一个晚上的野兽,终于开始咆哮。   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菲薄的唇却勾勒出了淡淡的弧度。   噙着意味不明的讽刺。   他真是不明白,他委屈自己在汽车里,有什么意义。   *   姜易回到家里,发现手机没电,他让管家拿去充电,不过一会,管家拿着电话赶了过来。   恭敬道:“少爷,夫人的电话。”   姜易的脸色平静,眉眼却一闪而过阴鸷,他指尖泛着浅白。   电话接通。   姜夫人也不像往常一样愤怒,语调很平缓,只是带着警告:“姜易,我不管你想怎么样,也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要你保证,不要影响到集团即可。”   姜易低眸,没有吭声。   姜夫人说:“有空回来吃个饭,你外公外婆很想你,还有,他们很着急你的婚事,你当年闹成那样,幸好两个老人身体素质好,不然非得活活被你气死。”   姜易淡淡道:“知道了。”   他挂断了电话。   管家安排人准备早饭,姜易先上楼洗了个澡,刮了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胡渣,换了一套崭新的西装。   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地扣上了扣子。   白皙的手指比试了下袖扣,最终选了黑钻的那颗。   他一边戴,一边往楼下走去。   背脊笔直又淡漠。   管家熨好了报纸,姜易伸手接过,右手熟练地叉起了面包。   他快速地浏览过了财经新闻,然后跳到了其他的版面,终于看到了关于傅星愿的报道。   官媒不像网络媒体那样,肆无忌惮,乱七八糟的新闻一堆。   这篇文章还是赞扬傅星愿的。   “浴火重生。”   “战地玫瑰。”   “女英雄。”   “优秀的摄影文字记录者,是人民的荣誉。”   ……好评如潮。   姜易盯着看了许久,抿了口咖啡,吩咐道:“联系一下江城的大部分媒体,放话下去,不许再黑傅星愿,不然封杀。”   特助才到姜宅不久,愣了一下,才应道:“是。”   姜易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听工作的事情,一时间,偌大的餐厅里,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   姜易用完餐。   站起来,擦拭了薄唇。   示意特助汇报。   特助说:“美国那边说,陆小姐等不及,她今天就已经买了机票,登机回来,预计在明天早上凌晨,就能到。”   姜易的手指蜷缩了下,“嗯。”   “陆夫人明天就会去接她。”   姜易声线淡漠:“她身体怎么样?”   “陆小姐的家庭医生回复说,陆小姐一直尝试自杀,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这半年来,也不配合他的检查了。”   “她更是经常夜晚出去厮混,喝得醉醺醺回来,医生也建议她回国,因为她的病情,只有在家人的陪伴下,才好的快。”   然后就剩下集团其他的公事需要汇报了,姜易处理完了口头文件,站起来往外走。   特助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听他说:“去公司。”   他的声线平缓,顿了顿,突然道:“她回来后,通知我一声,安排时间,我去看看她。”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陆苒。   特助点头:“那陆小姐回国后的住处安排?”   姜易英俊的眉宇染上了几分郁色。   良久,他淡漠道:“随便找个姜家空闲的别墅安排她进去,也让陆家的父母一起。”   其余的话,姜易没多说。   特助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助理,自然能读懂他言下之意,也多少能揣测几分他的想法。   安排了陆家的父母进去,管家和佣人的安排自然也得跟上。   陆小姐或许还需要一个看护。   *   下午,姜易接到了机构打来的电话,那边的负责人语气为难:“姜总。”   “嗯?”   他垂眸,翻了一页报告。   “傅记者她……”   “她怎么了?”   “她给机构发来了辞职信。”   姜易早就猜到了她会这样做,他的视线顿在了文件上,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地扣着桌面。   有一下,没一下。   负责人试探着问:“姜总,您看要怎么处理?”   姜易没有回话。   电话里一时间只听得到电流细微的声音,显得格外寂静。   负责人屏住呼吸。   姜易收拢了手指,淡漠道:“你驳回她的请求,不用给理由。”   “那傅记者……”   姜易打断了他的话:“我自己跟她说。”   负责人自从那天看到了姜总和傅星愿见面的模样,就知道新闻媒体的话大多捕风捉影。   姜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新闻上说的那样,对傅星愿早没有了感情。   依他看,这两人之间,更倒贴的人,应该还是姜总。   而他就是一个小炮灰,不想掺和进两人的事情。   姜总决定自己解决,是最好不过的。   *   容深早上来找了傅星愿之后,下午就要急着回美国了。   如果不是他要急着赶飞机走,早上他那么早来找傅星愿,她一定不给他开门。   傅星愿给他做了午饭,又开车送他去了机场,才疲劳地回到了家里。   打开邮箱,就发现邮箱里躺着一封未读信件。   来自机构。   一封驳回她辞职信的信件。   与此同时,有人给她的手机发来了一条短信。   是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曾经她可以流利地倒背着号码里所有的数字,现在她依旧会背,只是,早就生疏了。   姜易说:“愿愿,你这是违约行为,我们的合约还没到期。”   傅星愿薄唇勾了勾:“我可以赔偿。”   这次,姜易直接拨打了电话给她,嗓音沉淡:“你赔偿不起的,愿愿。”   如同呢喃一般的话,却突然点醒了傅星愿。   她想起了什么,跑到卧室,翻起了那份协议书。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终于看到了那一行。   签约5年……   她认真地盯着那一行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化着。   然后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违约了,如果想要解除这份合约,就必须按照机构在她身上花费的所有培养费的十倍偿还。   傅星愿在非洲一年,原本就没赚什么钱。   她回国后,也才刚刚工作,银行的钱更是只有零头。   她拿什么,去还这份合约?   何况,在昨天摄影展成功办成之后,机构在她身上投入的资金,只怕早已经翻倍了。   她要赔付的钱,更是天价。   傅星愿攥紧了手指,精致的面孔上流露出了讥讽。   姜易此时,似乎格外有耐心,他仍旧没挂断电话,静静地听着她那边传来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眼底浮起了浅淡的笑意。   如同小石头落入了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小小的涟漪,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他平缓地说:“愿愿,机构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你不必因为是我创办的,而对它有意见。”   傅星愿没有说话。   在柔嫩掌心里的手指越发地收拢。   她说:“如果我非要离开呢?”   姜易的回答很简单,也很无情:“赔付那笔违约金。”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卷翘的长睫毛轻轻地翕动,像是断开的蝴蝶翅膀,惹人怜惜。   她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了好几个可行或者不可行的方案。   姜易的声音有了淡淡的冷意:“你该不会要找容深帮忙吧?”   他等待了一会,没有听到傅星愿的回答,手指紧了紧,漆黑的眼眸有些沉。   冷淡又平静道:“愿愿,容深有未婚妻,我认识的愿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介入别人的感情。”   这已经不是姜易第一次提起这样的话。   傅星愿冷笑:“抱歉,我早就不是你认识的傅星愿了。”她声音绷得有些哑,“如果你想找回原来的傅星愿,她死了。”   姜易眉眼浮现了阴骘,声音冷着,带着警告:“愿愿。”   “叫我傅星愿。”   姜易胸口不紧不慢地抽了下。   过了一会,他缓了缓,说:“你想解除合约,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他不等她的回答。   平静得再不能平静地道:“回到我的身边。”   电话里,回应他的是,冷冰冰的嘟嘟嘟——声音。   *   求谁,傅星愿都不会去求姜易。   她同样不想,在他的手下工作。   只要想到在他的机构下工作,她的心里就会产生无尽的愧疚,对不起过去在姜易身上受到的伤害,对不起过去那个吃了许多苦头的自己。   但她同样不会向容深求助。   容深帮她,是情分。   但她主动去拜托他帮忙,就不应该了。   何况,姜易有一点说对了,容深有未婚妻,不管他是怎样拥有的这个未婚妻,她都不应该参与进去。   她想了想,给言晗晗打了一个电话。   言晗晗接电话很快,她的语气透着沮丧:“愿儿,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就来了。”   傅星愿清秀的眉头轻轻皱起:“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家里逼婚啊!你说我才几岁,怎么就这么着急要把我嫁出去?”   傅星愿笑:“你身边优秀的男性那么多,就没一个动心的?”   姜易的喉结轻动:“知道了。”言晗晗烦躁,似是趴在了桌上。   嗓子被压着,声音就越发低了。   “别说了,乱七八糟的,我刚刚还发现,我妈这次来真的,给我安排了相亲来着,而且为了确保我去,我的卡都被停掉了。”   傅星愿抿抿唇。   言晗晗的话题终于转移到了傅星愿的身上,“愿儿,你打电话给我,是要说什么事情么?”   傅星愿摇摇头:“没事。”   她的目光盯着窗外的树干。   “真没事么?”   “没啦。”   言晗晗斩钉截铁:“那肯定有事,说说吧。”   她又缠了傅星愿好一会,傅星愿深吸一口气,将违约的事情告诉了她。   言晗晗听到了那个数字,瞳仁下意识睁大。   “姜易这是抢钱么?什么合同啊这是。”她骂了起来,“一把年纪了,真是不要脸,拿商场的手段来跟你玩,这种男人真可怕,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要挽回你?”   傅星愿唇边的笑意讥讽冷淡。   言晗晗说:“愿,你脾气太好了,要是我,早报复回去了。”   傅星愿低眸,还是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她和言晗晗也不同。   她孤身一人,没有人保护,也没有人疼惜。   晗晗却出生豪门,又难得的有个温暖的家庭,从小到大都在呵护中长大,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更何况,她的家里也不会允许,她被姜易这样的伤害。   言晗晗说:“愿儿,要不先拖着,等姜易那笔展览的费用打到你卡里再说,我先帮你联系一下圈内,看有没有人可以贷款哈,用我的名义去贷好了。”   傅星愿刚皱眉。   言晗晗就补充道:“你放心吧,我爸妈肯定不会让我那么惨,到时候,他们顶多骂我一顿,还是会帮我还清贷款的。”   *   陆苒是隔天早晨到的江城,姜易没去接她。   到了晚上,陆伯母再三让他过去吃个饭,他让司机拐了方向,开向了那栋闲置着的别墅去。   别墅灯火通明,佣人们忙着迎接今天刚到的新主人。   姜易踏了进去。   他没有脱掉寒霜冷气很重的外套,淡漠的眸光落在了沙发上坐着的一家三口。   陆苒穿着一条红裙子,长及地上。   一年未见,她的头发越发长了,黑色的长发裹着白皙的身体。   她瘦了很多,漆黑的眼睛越发显得大了。   看到姜易的那一瞬间,她不再像往常那样,一下就扑过来。   而是睁大了眼睛,眼里似乎有着不明显的畏惧,然后小小声地叫了:“姐夫。”   像极了姜易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一个小姑娘,肆意地在家里的客厅里,光着脚跳舞,连客人来了,也不顾。   陆夫人眼眶热热的,欣慰地摸了摸陆苒的头发,“阿易,你看,苒苒已经乖了很多。”   陆苒没有说话。   姜易的眸光落在了陆苒露出来的手臂上,上半截手臂,光洁白皙,到了手腕的部分,却有着刀片割伤的痕迹。   陆夫人也注意到了陆苒手腕的伤痕。   红色的痕迹,刺激着一个母亲的眼睛。   她原先也支持姜易送苒苒出国读书的想法的,因为苒苒还年轻,姜易有这个条件送她去开阔眼界,不管怎么说都是好的。   何况,她也不支持苒苒继续喜欢姜易。   如果苒苒和姜易真的在一起了,那她百年之后,又该如何去见爱着姜易的笙儿呢?   陆苒看到大家都在看她的手腕。   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下,翻了个手腕,将伤口遮掩在了衣服下。   几人落座吃饭。   陆苒坐在了姜易的身边。   她有些拘谨,眼睛怯生生的,抿着红唇,没说话。   或许因为手腕上的伤口,她没怎么伸手夹菜。   姜易抿了抿唇,淡漠地瞥她一眼,然后用公筷给她夹了她喜欢的西兰花,淡淡道:“在美国怎么样?”   陆苒垂眸,小小口地咬了下西兰花。   “还好。”   “怕我?”   “没。”   姜易薄唇冷淡:“你学校的老师说你经常逃课,考试成绩也不好,甚至出现了作弊现象……”   他才起了个头,陆夫人就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她看着姜易的眼睛里有着紧张:“阿易,苒苒可能不适合继续深造,就这样,让她在国内平平安安就好,不要给她增加压力了。”   姜易又看了眼陆苒手腕上的几道伤口:“在美国过得不好?抑郁?想要轻生?”   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危险。   陆苒眼泪冒了出来:“不是,姐夫,我只是太想你们了,我想爸爸,想妈妈,想姐姐,我见不到你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痛苦的时候,就有一股力量驱动着我,让我割腕,割下去,割下去就好了。”   她胡乱地抹了抹眼泪:“我清醒后,才觉得后悔,姐夫……我不想死,我知道,我还要代替姐姐,继续活下去,代替姐姐,替我的爸妈养老。”   姜易没有什么表情。   眉目没怎么动。   听完了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眉宇间甚至有了浅浅的不耐,一闪而逝。   一顿饭吃完,陆家的两个女人,哭成了泪人,连陆伯父都唉声叹气。   姜易说:“我安排了医生,等会她就会过来。”   陆苒抱膝坐在了沙发上。   姜易走到了她的身边,站着,垂眸看她。   高大的身影投射在了她的身上,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陆苒咬了咬下唇,抬起了眼眸。   姜易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盯着手腕。   眸光沉沉。   这几道伤口却很深,而且刀口的位置很明显是内割的,不是外人割伤的。   也就是,的确是她自己割伤的。   可是陆苒怕疼,如果清醒的状态,她想要玩苦肉计,绝对下不了这样的狠手。   姜易的视线抬高,盯着她的眼睛,眉宇间隆起褶皱:“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陆苒没有说话。   姜易只坐了一会,就打算走了。   临走前,陆苒说:“姐夫,这一次不要再赶我走了,好不好?”   姜易没有回她,只是垂眸看了她良久,转身,出了门。   门外响起了引擎的声音,越来越远。陆苒坐在了沙发里,很久都没有换一个姿势。   *   言晗晗联系到了几个愿意提供贷款的银行家。   有一个约了今晚在市中心的旋转餐厅见面,前面的几个见了面,最终还是表示不能提供。   言晗晗和傅星愿决心赴最后一个约。   她们坐了好一会,对方才来。   中年男人,一派斯文,戴着一个黑框的眼镜,衣着干净讲究。   他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淡淡道:“傅记者、言记者,荣幸!”   傅星愿也笑:“你好。”   他看着两位女士,露出了笑容。   明明斯文俊逸,这笑容却莫名地让傅星愿有些不安。   他温和地问:“不知道是哪位要贷款呢?”   言晗晗笑:“我啊。”   银行家笑容更深:“言家的大小姐也需要贷这笔小小的款么?说笑了吧。”   他目光落在了傅星愿身上:“是傅记者需要贷款么?买房还是买车?”   接下来的谈论都很顺利。   言晗晗出去接了个电话,银行家给傅星愿倒了杯酒。   傅星愿伸手要接,银行家有些苍白的手,忽然抚摸了下她的手背。   ☆、120愿愿,对不起   傅星愿皱眉。   银行家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般,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举起了酒杯。   傅星愿抿唇,也同他举起杯子,轻轻地碰触了下。   她留了心眼,没怎么碰酒。   言晗晗还没回来,傅星愿继续和他谈惨。   银行家问起了傅星愿在美国的事情:“傅记者曾经去过美国?”   “嗯。拓”   “我也是美籍的。”   傅星愿知道,她来之前,就大约了解过了这个银行家的基本信息。   她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言晗晗,呼出了一口气。   觉得自己真是无聊。   她为了离开姜易的机构,又欠了这么多的债务,有什么意义。   她心里一冷。   还不如真的像姜易说的那样,好好利用他的机构,发展自己。   ……   她的手指蜷缩了下,微微走神,一时间没有听到对面银行家的话。   她弯唇:“什么?”   银行家也笑:“我说,你认识陆小姐么?”   傅星愿眸光定住,盯着银行家。   银行家说:“傅记者不用睁大眼睛看我,我说的陆小姐,就是你想的陆苒小姐。”   傅星愿抿紧唇角:“您这是什么意思。”   银行家笑了,阴冷冷的,撕开了自己的面目。   他眉目苍白,薄薄的嘴唇也显得格外冷。   “我只是想问,不知道傅记者想要拿什么来换这笔贷款?”   傅星愿呼出了一口气,胸膛轻微起伏:“不必了,先生,我们不贷款了谢谢。”   银行家说:“年轻人不要那么快下了决定,傅小姐长得这样好,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傅星愿站了起来。   银行家也跟着站起来,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啪”一下,按在了桌面上。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迷恋和明显的讥讽:“傅小姐,你越是反抗,我越是满意。”   “陆小姐跟我说过,你就喜欢装,听起来,就觉得你很好玩。”   他拽紧了傅星愿的手,低头嗅了嗅。   傅星愿咬紧牙根,挣扎,眼里有了怒火。   却偏偏他还要继续说:“你挣扎什么?不是早就委身不少男人了?我没有侮辱你,没有嫌弃你就算好的了。”   他手指用力,眼神阴狠。   “陆苒说了,你被强.奸过,是不是?”   他冷冷地笑,唇角的弧度蔓延开,“你还挺有防范意识的,刚刚不敢碰我的酒了么?我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这点就想防我?”   “你方才碰的每一个东西,我都下了药。”   傅星愿眼眸沉下,视线冰冷。   什么话也没说,另一只手抓住了桌上的酒杯,朝他垂下来的脑袋砸了过去。   银行家匆忙躲开。   但还是避不开被泼了一头的红酒。   傅星愿拿起自己的包包就走。   银行家被她彻底激怒,随意地擦了下头发,阴冷着眼神,就冲了上来,跟在了傅星愿的后面。   在门口一把拽住了她。   他手掌用力,用着要捏碎她的力道:“贱人。”   刚打完电话的言晗晗看到,冲了上来。   却不及另一道身影的速度快,握住了傅星愿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男人挡在了傅星愿的面前,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姜易的眉眼落满了霜雪,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深渊一般,一片漆黑。   他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单手攥住他的手指,用力。   缓缓地拿捏着。   银行家疼得眉眼狰狞了起来,他的手指就像是要被拧断了一般。   “姜总。”   姜易冷笑:“单经理,你这是在做什么?”   银行家扭曲着表情,“姜总,您先放开手。”   姜易没说话,直直地盯着他,然后手上的劲道加大,一点一点,直到面前这人的手指“喀嚓”一声扭断了。   他才一把松开了手。   银行家一声惨叫,弯下了腰,脸色发白,死死地握着断开的手指。   瞪着姜易。   姜易面无表情,面孔依旧俊逸,他警告道:“单经理,麻烦你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能先想清楚,你到底能不能做这些事!”   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一般,“还有,想清楚,哪些人,是你能碰,哪些人是你不能碰的。”   银行家眼神带着讥诮,“原来姜总还会吃回头草啊,看来她功夫一定不错,和你的小姨子说的一样。”   他   这话刚刚落下。   姜易眼眸一深,冷笑,攥紧了拳头,凌厉的拳风呼啸。   狠狠地砸在了银行家的脸上。   他躬身,拽起了他的衣领,拳头如雨落。   一时之间,只听得到骨骼相撞的声音。   姜易素来冷静的脸上尽显狠戾。   银行家的鼻腔流出了鲜红的血,眼睛已经肿了起来,嘴角乌青,说不出一句话来。   偏偏姜易还不收手。   傅星愿只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言晗晗追上了傅星愿,从后面拉住她。   “愿愿,怎么了?”   傅星愿淡漠地笑:“没什么,他们戏份很多。”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   两人的步伐加快了。   姜易的保镖拦住了两人。   面无表情,什么话也不说,就像一堵墙一般,堵在了她们的面前。   傅星愿说:“让开。”   保镖依旧默不发声。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已经传来,傅星愿抿紧了唇。   姜易大步跨过,站在了几人的面前。   他指节微微泛白,手指收拢在了身侧,仿佛在压抑着怒火:“跟我走。”   傅星愿勾了勾唇角,眼神冰凉又讥讽,绕过他。   他伸手攥住了她的肩膀。   言晗晗瞪眼:“姜易,你够了没?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想带星愿去哪里?”   姜易眸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散着上位者常年的威压。   言晗晗伸手要去掰姜易的手。   姜易开口了,嗓音淡漠沙哑:“我有话要和愿愿说,你让我和她单独相处一会。”   言晗晗:“不行,愿愿和你在一起,太危险了。”   姜易眯了眯眼眸,眸光更深:“言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带愿愿来见这个男人的。”   言下之意,你也没让星愿多安全。   姜易已经失了耐性,他钳制着傅星愿的肩膀,按着她进了房车,拉上了车门。   言晗晗的身影越来越远。   傅星愿从车后窗看去,她被两个保镖拉住了。   傅星愿漆黑的眼睛里含着怒意:“姜易!”   姜易黑不见底的眼眸里同样有火气,他压制着怒火,尽量平静道:“愿愿,言晗晗不会有事。”   傅星愿靠在了椅背上,抬眸,抿紧了唇:“那你带走我,又想做什么?”   姜易盯着她:“你知道今晚来见的那个人是谁么?为了离开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傅星愿也后悔了。   姜易菲薄的唇动了动,带着讥讽:“他玩过的女人不知其数,你还特地送上门去,他不找你找谁?”   傅星愿攥紧手指:“是啊,他就不会找上陆苒!”   姜易怕自己的怒火会撒到傅星愿的身上,他平息了一下呼吸:“陆苒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怎么给我交代?你刚刚也听到了不是么?是啊,你养了个好妹妹,都离开了这里,还不忘继续抹黑姐夫的前任。”   傅星愿以为自己已经强大了,但她还是会受陆苒的影响。   她不知道过去一年,在非洲的原野上,她有多少次午夜梦醒,陷入了庞大的梦魇里。   凄惶无助。   而这一切都是旁边这个男人和陆苒给予的。   她看着姜易,眼前模糊了一瞬,她侧头,不去看他。   姜易还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她眼角掉落的一颗眼泪,滑了下来。   仿佛掉落在他的心上。   滚烫、灼热。   他的胸膛起伏了下,缓缓地伸出了手,从背后抱住了她。   “愿愿,对不起。”   她眼里有浓烈的恨意:“没用的……”——题外话——   月底会完结哈   ☆、121姜易说:愿愿,你想报仇是么?我会帮你,讨回这一切   姜易喉结上下动,菲薄的唇动了几次,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应该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却只是觉得痛。   胸口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地滑落铒。   她是真的恨。   哪里都有陆苒,为什么她就不肯放过她,放过彼此,为什么陆苒要时时刻刻地出现,不惜一切力量地毁掉她?   她胸腔里,慢慢地注进了一点一滴的恨意畔。   渗进了骨血里,让她恨得止不住地发疼。   报复的念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深之入骨。   与其被动地接受陆苒对她的栽赃和挑衅,不如主动回击。   毁掉她。   姜易长手一伸,搂住了傅星愿,缓缓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了身体里。   与他同生共死。   傅星愿睁开了眼睛,目光恨恨地盯着他的胸膛。   如若目光是利剑,他早已千穿百孔。   傅星愿在他的怀里,隐隐蜷缩着,她说:“我不会放过陆苒的。”   姜易抿唇,静静地垂眸看着她的头顶。   “事情的主因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承担下这一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强大?即便在婚礼上被抛弃,我也挺了过来不是么?你是不是就觉得我不会受伤了?姜易,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害怕,我害怕媒体,害怕镜头,害怕众人的目光,害怕家人的抛弃,明明是你不守婚约,为什么受众人指责的人却是我?”   姜易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   “那时候,我已经决定要和你分开了,你却又将我绑到了别墅里,软禁着。”她眼睛里讥讽深深,“然后是陆苒,在你面前演出了一场活生生的苦肉戏,你听了她的苦肉计,即便说不怪我,却还是自然而然地将所有的过错怪在了我的身上!”   姜易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下。   扶着她肩膀的手指,隐约泛起了白。   回想起那一段,他也觉得荒谬。   大约是,他被她和陈淮的亲密,气到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因为父母的缘故,他从小就格外厌恶男女关系混乱不清的人,而那段时间的傅星愿,总是和陈淮扯不清。   他又看到了她和陈淮接吻的照片。   所有的妒意和怒火交杂在了一起。   几乎燃烧光了他的理智。   傅星愿仍旧在说,声音就抵在了他的胸膛上,透过了胸膛,震着他的胸腔。   “陆苒四处抹黑我,那段时间,我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是个记者,却比谁都害怕镜头,害怕狗仔们的问题,现实中都是堵我骂我的人,网络上也都是漫天的侮辱。”   “我想过,死。”   她漆黑的眼里闪过了火光,“可是凭什么,我靠着自己的努力,长大了,走到了现在,凭什么因为你们两个人去死?”   她抬起了头,死死地盯着姜易线条冷硬的下颔:“我不想自己被仇恨一直缠绕着,对,我是恨你。”   这句话是利刃。   割得姜易血肉模糊。   “可是我得放下仇恨,才能重生,才能过自己的生活,我有梦想,有事业,有朋友,我远行非洲,你和陆苒又来了。”   傅星愿眼角冰凉,唇色苍白,几乎崩溃:“陆苒,又是陆苒,她的存在就让我恶心,她的存在就是为了伤害我,你让她给我输血。”   她说着,狠狠地推开了姜易。   眼底冰冷:“姜易,你不会明白,那时候我有多疼,有多恨,你明明就清楚,那时候的我也才从鬼门逃出来!”   “一年的时间,本来足够磨灭掉那些会毁了我的恨意,可是今晚,陆苒又出现了不是么?”   她盯着姜易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陆苒,回国了,是不是?”   姜易喉间哽了下,双颊紧绷,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   他菲薄的唇微微动着:“是。”   下一瞬,他就亲眼看到,傅星愿眼里的微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黑和冷。   她的睫毛翕动着,泪珠挂在了上面。   她左手攥紧了拳头,克制着恨意,右手轻轻地抵在了姜易坚硬的胸膛上,做出了开枪的手势。   “姜易,我会拿回来的,我会报仇的。”   她说完,身体的深处生出了一种奇异的灼热,由下而上,缓缓升腾。   她咬紧牙根:“这一次,我不会放过陆苒,她害得我声名狼藉,我也会将这一切痛苦都返还给她!”   姜易抿着唇,盯着她的眼睛,在她漆黑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轮廓。   车厢里,没有人说话。   显得很安静,车窗外汽车的鸣笛声,更显得这里的寂静和局促。   两人离得太近。   傅星愿眼里的恨,一清二楚。   他胸口轻轻起伏,沉重的大石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想告诉她,那个绑架了她的人,不是他。   可是,又怎么不是他。   那是另一个他啊。   他怕她恨他,又怕她不恨他。   既然如此,如果这是唯一可以挽回她的办法……   姜易抿紧了唇角,漆黑的眼睛如深潭,如漩涡,旋转着,诱惑着人陷入了那一片汪洋的大海中。   不复存在。   姜易说:“愿愿,你想报仇是么?我会帮你,讨回这一切。”   傅星愿的瞳孔微微睁大。   唇线抿成了薄薄的一条直线,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攥紧。   她想说些什么。   身体里的灼热感越发地强了。   突如其来,迅速又猛烈,从身体的深处,猛地窜了上来。   然后快速地在四肢百骸里奔腾。   她皮肤的温度也高了起来,耳朵发热,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眼前朦胧了一片。   四肢发软、无力,渴望着皮肤的接触。   这种感觉。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用力,直至唇上泛白,远远地避开了姜易,退到了车座的另一头。   她想起了银行家的话。   他说她早就给她下药了,这就是他下的药么?   姜易这才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他的眉头紧紧地拧着,修长的手指伸出,刚药碰到她,她就挥手打了过去。   嗓音无力:“别碰我。”   傅星愿颤抖着手,转过身,用尽全力地捏住了车锁,她气急败坏地捏了好几下,车锁却纹丝不动。她咬紧牙根,忍受着身体深处蚂蚁啃噬一般的难受。   “姜易,让我下车。”   姜易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眉目凌厉。   如果现在,他还看不出傅星愿怎么了的话,那他也白活了这么多年。   他拳头越发握紧,抿唇。   方才真是下了轻手,那个银行家竟然对傅星愿下药了。   如果今晚,他没有跟来,他没有拦住了他们。   那傅星愿,是不是就在银行家的床上了。   姜易两腮绷得很紧,他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傅星愿,隐隐怒火一闪而过。   “你被下药了,你还想下车去哪里?”   傅星愿砸了下车窗,她手脚发软,眼神里的厌恶坚定:“哪里都好,只要不在你身边……”   姜易沉眸,一言不发,伸手就拽过了傅星愿。   他手指冰凉,她身体滚烫,两厢碰触,她不受控制地发出了软软的呻.吟。   她挣扎着。   姜易冰凉地讥讽:“不在我身边,就要在那个银行家的身边?”   他说完这句话,傅星愿的眼眸就燃烧着怒火。   姜易深呼吸,想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和她发脾气。   他钳制住她的身体。   她在他的怀里挣扎磨蹭,她无力,身体几乎是一滩柔软的水。   吐气如兰,喘息声就在他的耳畔。   姜易并非圣人,一直想要拥有的女人,就在他的怀里,眼神媚意,身体如水。   让他如何不起反应。   他眸光渐深,头低下,就攫住了她的粉唇。   他探入,纠缠。   傅星愿原本就难受,他这样的亲吻,让她一下就精神崩溃了,生理的反应,她控制不了。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他的接触。   但她的理智又在抗拒。   “姜易!你放开我。”   她对强迫有阴影,她隐隐颤抖了起来。   汽车停下,到了姜宅,他松开她,下了车,捞到她的腿弯,一下抱起了她,往楼上走去。   命令:“叫医生!”   ……   隔天,傅星愿醒来,对于昨晚后来的记忆,完全是模糊的,药效太强,她不剩下任何的记忆。   但她已经人事,有没有发生关系。   还是知道的。   她侧眸,看了眼睡在她身边的姜易。   他没有趁人之危——   题外话——   明天去微博看船,我会发在那。   ☆、122姜易就是我最好的报复工具   傅星愿才睁眼没多久,姜易就感觉到了,他收了收手,搂紧了她。   晨起的嗓音低沉沙哑:“再多睡一会,还很早。”   傅星愿太阳穴很疼,后脑一阵阵的抽搐,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着她脑内的神经。   她回想了一下昨晚拓。   脑内一片空白,就只记得他抱着她去了浴室,就没有后然了。   她动了动手脚,这才发现她什么都没穿,姜易也是。   甚至姜易完完全全地将她禁锢在了他的怀里,两人的肌肤毫无距离地紧紧贴着。   傅星愿伸手推了他一把,发现她没有几分力气,甚至身上还很烫惨。   姜易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睛深邃,他动了动薄唇:“别乱动,你今天身体很虚,还有点发烧。”   傅星愿抿紧了薄唇,掀开了薄被,坐了起来。   床尾的凳子上,摆放了一套崭新的衣物。   傅星愿坦坦荡荡地站起来,面无表情,眉眼冷淡,拿起了衣物。   裸露着光滑的背,长腿纤长,当着姜易的面,穿了上去。   是一条当季新款的裙子。   她扣扣子很慢,手脚无力,却仍旧撑着。   姜易坐着,从床头摸了香烟和打火机,打火机的火光亮了起来。   他手围住了火光,低头,烟被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迷蒙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他微微眯了眼睛。   他在克制他的情绪。   忍耐着胸口里的怒火,也忍耐着如刀刺一般的疼。   傅星愿的态度再清楚不过了,她在他的面前,毫无顾及地穿衣,一点都不介意她的身体露在他的面前。   只是为了表明,她根本就不在意他。   傅星愿穿好了衣服,随意地拢了拢长发,转身看他。   冷冷淡淡:“我走了。”   姜易从床上下来,他披上了浴袍,从后面拽住了她的手,声音平缓淡漠:“昨晚的事情就这样?”   傅星愿唇角扬起了冷冷淡淡的弧度:“不然呢?你想怎么样?”   他唇线绷得死紧。   傅星愿说:“我们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是么?即便发生了,也只是成年人之间的一次约炮,难道不是天亮了,就成为陌路么?”   姜易胸膛起伏了下。   将她拉了过来,讥讽:“一起来,你就忘记了,你昨晚是怎么在我身下求的么?现在这样一副冷淡的模样,你以为你就能当昨晚不存在?愿愿,我还是更喜欢你,在我身下软成一滩水的样子。”   这样的话,说出来,姜易自己都觉得失去了风度。   傅星愿早就不对姜易抱任何的希望了,她唇线绷直,冷眼看他:“说完了么?说完了,姜总能放开我么?”   傅星愿挣扎了下。   不知道是姜易愿意松开她了,还是她的力气大,她没有多想,扭开房门,大步跑了下去。   楼下的管家和佣人见她下来,面不改色:“傅小姐,早上好。”   神色自然。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傅星愿的唇畔浮起了冷冷的讥嘲,她什么话都没说,往外走。   楼下,姜易的声音传了下来:“我让司机送你。”   别墅这边没有出租车,傅星愿也没多矫情,坐了姜家的汽车回了自己的家。   她下车的时候,司机恭恭敬敬,递给她一个袋子。   傅星愿垂眸。   司机说:“这是先生交代给您带的药,你身上的烧现在还没退。”   傅星愿没有理。   司机却不让她走,他说:“傅小姐,如果您不接,我没办法向姜总交代。”   纠缠了几回,傅星愿深吸一口气,拿过了袋子,当着司机的面就扔进了垃圾桶里,冷淡道:“您现在完成任务了,姜易要是问起,您就直接说,我扔了。”   *   家里,言晗晗正在等傅星愿。   听到开门的声音,言晗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愿愿,你没事吧。”   傅星愿面色苍白地坐在了沙发上,她闭上眼,满是疲劳:“没事。”   “姜易怎么你了?”言晗晗也坐下,她侧眸看他:“你和他……发生关系了?”   傅星愿摇了摇头,抿紧了薄唇。   手指缓缓收紧,捏紧了沙发上的靠枕。   “没有。”傅星愿顿了顿,然后沙哑着嗓音说:“昨晚那个银行家,她给我下药了。”   言晗晗睁大了眼睛。   瞳孔猛地一缩,怒意膨胀:“我靠,看着文质彬彬,怎么是这种垃圾?是不是看我出去了,他就开始乱动手脚!”   傅星愿语气平淡:“后来,姜易没动我,给我找了医生,但药效太强   ,我现在的烧都还没退。”   言晗晗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被她的温度烫到了手。   她站起来:“我去烧开水,你等会吃点药。”   厨房那边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言晗晗的声音有些模糊:“姜易他现在想怎么样?不是说好桥归桥,路归路,他怎么又开始纠缠着你。”   傅星愿的眼前也浮现了姜易昨晚的话。   他让她朝他报复,朝陆苒报复。   她承认,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潮澎湃,胸腔微热。   全身的血液都几近沸腾。   可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或许那只是他一时的气话,他对陆家的所有人都充满了愧疚,他怎么可能放任她报复陆苒?   言晗晗倒了水出来,找出了退烧药,递给傅星愿。   她迟疑了下:“姜易,该不会又想和你复合?”   “嗯。”傅星愿吃下了药,淡漠地点头。   “你千万别答应。”   傅星愿的唇畔溢出了冷笑,她自然不会答应,她看了眼言晗晗,说:“晗晗,报社最近还招人么?”   言晗晗愣了下,不管招或者不招,愿愿想进去都不是什么问题,只是……   她问:“你不是已经签约给了姜易的那家机构么?”   傅星愿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的眸色浮沉,复杂、难以看清,透着幽幽的冷光。   她勾勒起了唇角的弧度。   “经过了昨晚,我确认了一件事,姜易想挽回我,所以,他不会在小事上为难我,我违约,只是一个小问题,所以姜易绝对不会追究。”   言晗晗皱了下眉:“愿愿,你是想报复?”   傅星愿没有回答,她看着手里的玻璃杯,喉结上下滚动,淡淡道:“陆苒回来了,昨晚银行家下药的事情,有她一半的功劳。”   傅星愿捏紧了玻璃杯,指节泛白。   她不敢想像,如果昨晚姜易不在,她被银行家带走了,那样强烈的药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她现在不比当年了,如果真的再经历一次强.暴,她真的会杀人的。   她的睫毛颤抖着,转头看着言晗晗:“陆苒回来一定是想要毁了我,这一次,我不会再坐以待毙,而对我产生了愧疚的姜易,就是最好的报复工具。”   她眼底的黑,一眼望不到底。   幽深可怖。   果然,下午的时候,新闻客户端上就出现了关于傅星愿的负面新闻。   又是那些随意编造的桃色新闻,却是明晃晃地攻击她最柔软的地方。   狗仔拍摄了她和银行家吃饭的照片,拍到了银行家对她的搂搂抱抱,总结了一句话就是她又开始水性杨花。   傅星愿的胸口轻轻起伏。   她抱着言晗晗,眼里带着浓烈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恨意。   这篇报道丝毫没有提到姜易,让她无法不怀疑陆苒。   她抱紧了言晗晗,一字一句道:“晗晗,你还记得嘉韫周刊么?这一家周刊所属的文化集团和姜家是死对头。”   她闭上了眼:“我不去报社了,继续在姜易的机构里工作,只是,想要麻烦你,帮我一起查陆苒。”   “她突然回国,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原因。”   “这一次,我要让她彻底身败名裂,让她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还有姜易。   她的眼角滑过了一滴眼泪。   *   陆苒的房间闭得紧紧的,烟雾升腾,她蜷缩在了地上,窗帘飘浮在了她的身上。   闭着眼睛,全身颤抖。   脸上的表情,似是享受,又似是痛苦。   她笑了起来,喃喃道:“姐夫,姜易……”   好一会,她才缓过了劲头,恢复了精神,腹部却有在精神不振的时候,烫下的烟头。   她开了窗,风吹进。   她裹着衣服,迷蒙着眼睛下楼。   姜易推门进来,脸上的神色紧绷,阴沉得要滴下水。   ☆、123我的确在追她   他身上的黑色外套凝着室外的冷气。   佣人上前,想要替他脱下外套,他淡淡地摆了摆手,两颊的肌肉紧紧地绷着。   眉间席卷着室外森冷的温度。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光,也没有一丝的笑意,全都是黑暗。   似深海里的漩涡,海浪席卷,呼啸铒。   又似是迅速滚动着的螺旋桨,一旦被吸入,就会粉身碎骨,不复存在。   陆苒看到了姜易,下意识地心脏一缩,悬在了喉咙口。   她还有些眩晕的脑袋,如同吸入了一瞬间的冰气,精神了起来畔。   她抿唇,站直了身体,手指紧紧地攥着扶梯,看着面色冷淡,甚至阴森的姜易,嗫嚅地叫:“姐夫。”   她没有穿鞋,赤着一双白嫩的脚,两只脚胡乱地磨蹭着。   姜易说:“陆苒,我警告过你,你已经成年了,你要为你做的所有事情负责!以往的事情,我已经不再追究了,这次你回国,又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我说过不许再动傅星愿,你是不明白么?”   陆苒慢慢地从楼梯上下来,却不像以前那样,一碰到就开始贴着姜易。   姜易漆黑的眼,冷冷地扫过了她。   她好像有些害怕,却仍旧有着这一年独立生活都没有磨灭掉的脾气:“姐夫,我看你又开始和傅星愿那么近,她整天就像一只离不开男人的妖精一样,我怕你被骗,所以才告诉媒体……”   陆苒知道她瞒不住姜易,还不如乖乖妥协,或许姜易更不会生气。   姜易闻言,抿紧了唇角。   他的眉目满是冰雪,眼底浮冰沉沉,冷笑了下:“被什么骗?傅星愿?你是还觉得你做的错事不够多么?你在美国逃学、打架、泡吧,在国内也如此混。”   姜易的目光不动声色,手指捻了捻。   陆苒在听到他提到美国的时候,显然过于紧张了,难道她在美国,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冬天温度不高,室内虽然有暖气,但陆苒穿得也太少了些。   身上只有一条单薄的吊带上衣和短裤。   姜易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逡巡,她白皙的手臂内侧有烟头的痕迹,他眉头拧了下,大步走了过去。   拽起了她的手。   陆苒挣扎,上衣往上缩了些,她右手死命地想要往下遮掩,却越发地让姜易看到了她腹部的烟头烫伤疤痕。   姜易眼神沉下,手指用力:“陆苒!”   陆苒紧紧地咬着下唇:“姐夫,你先放开我。”   姜易大喊了声:“负责照顾陆苒的是哪个人?”   空荡荡的客厅,立马出现了好几个佣人,他们没怎么接触过姜易,第一次领略姜易的怒火。   没人应答。   大约是听到了客厅的吵闹声,陆父陆母也匆忙地从楼下赶来了客厅,“阿易,怎么了?”   陆母看了下客厅的情景,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她说:“不关佣人的事情,是苒苒,她近期情绪不稳定,所以我就没让佣人跟着她。”   姜易说:“她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自残的伤疤。”   陆母眼圈红红:“苒苒在美国的情绪就不稳定,她身上的伤痕有些是那时候留下的,她跟我们说,她控制不住自己。”   姜易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陆苒,好半天,才收回了目光。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傅星愿的讥讽笑容。   是他一直顺着陆苒的心意,所以才养成了她现在的性格么?他是不是不应该再管这么多了。   陆苒有父母,他的话,她未必会听。   姜易看着陆伯母,说:“如果苒苒以后还出现自残的行为,你就让管家请医生,她再这样下去,只会害了她自己。”   他又盯着陆苒,眸光含着危险:“陆苒,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口头警告了,不要再动傅星愿,还有,现在的确是我在追求她。”   他对佣人吩咐:“以后别再长时间让陆苒待在房间里。”   他大步往外走,没有多做停留。   陆苒喊他:“你喜欢傅星愿,对不对?你是不是爱上她了?你后悔了吗?”   以往这样的问题,姜易只会沉默,而不作任何的回答。   偏偏今天,他沉默了一会,道:“是。”   他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陆苒的面前。   她失了力气一般,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沙发上。   她心里惶惧,她有一种感觉,她是真的要失去姜易了。   心里涌起了浓烈的不甘,凭什么,凭什么,她不甘心……   陆母眼睛里掉落了一滴滴眼泪,她挨着陆苒坐下,拿起了她的手,看着她痕迹斑驳的手臂。   哽咽:“苒苒,咱们跟姜易坦白吧,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陆苒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立马站了起来。   因为用力,几乎是猛地推开了陆母。   陆母被她推搡得倒在了沙发上,陆父冷眉:“陆苒,你做什么!”   陆苒眼神凛冽,充满了怒火:“你们是想毁了我!从小你们就疼姐姐,要不是姐姐不在了,你们只怕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吧!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姜易,不然我就完了,我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的,是你们害的!”   *   江城陈家的生意重心逐步转移出了江城,而转到了北欧去,因为当家陈淮搬到了挪威常住。   但是在全球化和经济迅速发展的当代,江城又处于经济发达中心,想要一家独大,几乎不可能。   林家慢慢地吞噬了原本属于陈家的地盘,在商场上,和姜家争夺利益。   江城在告诉发展,城区早已不够空间,政府有打算开拓新城区,但关于新城区是哪一块土地,哪一个方向,政策还未公开。   众说纷云,有说往东边,也有说往北边。   姜氏集团和林氏集团都想抢占先机,最好能够率先得到内幕消息,从而在新城区那抢占市场。   但这样的内幕消息,得注意分寸,如果一旦被竞争对手得到证据,就是破坏市场公平竞争和贿赂。   所以,傅星愿低头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杯中的红酒。   即便林家没有奢望能够拿到姜氏的证据,也希望从姜氏那边得到一些内部的消息。   她借着杯影,打量了下自己的妆容。   ☆、124陆苒吸毒(万更)   林老爷子没说话,眼里的神色不明。   傅星愿笑了下:“林老,我还是记者。”   她不再多说。   这些话足够了,林老本来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早就心动了,何况傅星愿给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她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令人相信的味道。   林老说:“傅小姐,再联系。”   拐杖声慢慢远了,傅星愿垂眸盯着餐桌上的红酒,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惨。   *   二楼的办公室里。   林秘书低声询问林老,“林老,您是决定相信傅记者?”   林老爷子望着墙上的那幅画,青山绿水,悠悠田园,他慢慢道:“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林秘说:“哪里,您仍旧是林家的当家。”   林老爷子哼笑了声:“底下的小子们早就蠢蠢欲动了,我是老了,你看看,姜家就姜易一个臭小子,我都拿他没办法。”   林秘书没有说话,他心里想的是,姜易哪里是臭小子,如果他是臭小子,整个江城就没有能干的商人了。   林老把玩着手里的古玩:“姜家那边的动态是南边?”   林秘书:“是。”   林老笑了下:“这小子跟我玩声东击西呢,不过也难保,他毫无顾忌,真的就是城南开发,这小子计谋多的很呢。”   林老爷子笑了声音,声音浊浊。   林秘书说:“那您老现在是……”   林老爷子手里的东西继续转着,眼眸里闪过了精光,眯起来:“只可惜,他再狡猾,也只是小狐狸,小狐狸就会有弱点。”   林秘书接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傅记者就是他的弱点。”   林老笑:“之前陈家闹得那般大,那时候我就知道傅家二女儿生成那样,绝不是省油的灯,可不是,一个陈淮落网了,姜易不也乖乖地上钩了。”   “男人看男人的眼光准得很,他现在是铁了心想得到傅记者,或许,还真是年轻人常说的爱来爱去。”   林秘书仍旧有疑惑:“但是,新城开发区这么重要的东西,姜易会那么儿女情长,放任傅记者……?”   林老看他:“你还是太年轻了。”   林秘书低头:“是。”   林老:“姜易啊,也是遇到他的劫难了,傅星愿一看就狠的下心,而姜易对她感情,也有愧疚,英雄啊,都难过美人关,不信你就等着瞧吧,这个傅星愿会带给我们惊喜的。”   林老顿了顿,慢悠悠道:“姜易前未婚妻的妹妹,也是个好工具,你多让人留意留意他。”   “再说了,就算姜易不会告诉傅星愿这次工程计划,但至少不会怎么防着她,或者,我们也不用执着于开发区,能挖出姜家的机密丑闻,让姜家的股份跌宕,也是个好办法。”   林秘书弯了眼:“还是您厉害。”   林老叹了口气:“我是真放心不下啊,这庞大的林家,竟然没有一个能接手的,看看我那些儿子孙子,都是些什么草包!”   林秘书安抚:“也不是这么说,容少爷成就大着呢。”   林老爷子哼了声,也有些感慨:“毕竟是外姓孙,容深要是我的亲孙子就好了,这小子也是够嚣张的,回到江城,都没空来见我一面,已经回了美国那边?”   “是。”林秘书顿了顿,说,“容少爷和傅记者也走的很近,如果不是我们知道,容少爷早就定下了未婚妻,只怕也会以为他们是情侣关系。”   “容深?”   林老沉默了一会儿,“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一次,林家一定要拿下新城区开发案!你说,什么情况下,才能让姜易崩溃?”   林秘书觉得几乎不可能,他迟疑着没有回答。   林老斥他:“真是年轻人没想法啊!在姜易输掉案子后,再告诉他,间谍就是他的傅星愿,然后再安排容深和傅记者在一起……”   话到了最后,林老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在这封闭的休息室里,透着阴冷的寒气,林秘书头越发低了,心里一咯噔,只觉得,这次姜易可能真的要完了……   但他多少不相信,一个商场枭雄,会如此感情用事么?   林老也不介意林秘书信或者不信,他只需要林秘书完全听从他的差遣。   四年前,姜易未婚妻去世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姜易的消沉崩溃。   年轻人真是有意思啊。   年轻真好。   *   傅星愿参加完晚宴,就回到了她的家里。   全身都疲劳的很。   她蹬掉了高跟鞋,先去卸掉了脸上的妆容,洗完脸后又撑着身体,去泡了澡。   泡澡的时候,她习惯闭着眼,只可惜太疲劳,小小地睡了过去。   等到水温都下降了,她才醒来,头昏昏沉沉。   她   踩在了光滑的瓷砖面上,赤着脚,随意地擦了擦,将大毛巾披在了身上,没有裹紧,就走了出去。   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习惯散漫了。   所有的窗帘都紧紧地闭合着。   她倒了杯牛奶,喝完,去吹了头发,关掉电灯。   刚要上床的时候,忽然心里冒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床上有人。   她伸出白皙的手,想要按亮电灯。   床上的黑影忽然就拽住了她的手,是个男人。   用力一拽,不过转瞬,就将傅星愿拽上了床。   他长腿伸出,钳制住了傅星愿,将她压在了身下。   男人身材高大,肌肉分明,呼吸间有甘洌的烟草气息。   灼热又冰凉。   方才的那一番动作,傅星愿仅仅只是披在身上的那条毛巾,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她现在不着寸缕。   而男人,身上也只有薄薄的衬衫和西裤,两人几乎是毫无间隙地紧紧贴在一起。   傅星愿抬眸,盯着她身体上方男人漆黑的眼睛和凌厉的眉毛。   淡淡道:“姜易,松开我。”   姜易没有动。   傅星愿语气很平静:“你怎么进来的?”   这一回,姜易说话了:“你没换锁头。”他顿了顿,“不过你就算换了,我还是有办法进来。”   傅星愿嗤笑了下:“是,姜总在江城,还不是横着走,谁敢拦你呢?”   姜易说:“愿愿,你还没忘记我。”   或许是夜里,他的声音格外的低,带了些沙哑和低沉,似是大提琴一般。   傅星愿还是看着他,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淡漠地问他:“姜易,你还不肯放过我么?”   姜易贴着她的胸膛,因为他的呼吸,而起伏着。   他说:“放过?怎么放过,愿愿,我放过你了,谁来放过我?我说了,我想让你回到我身边。”   傅星愿声音有些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不肯放过我,所以你才永远走不出来,你才不能被放过!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好么?你和陆苒在一起,你想要和她生孩子也行,想和她做什么都行,再也没有人会管着你了!”   她薄唇讥讽地掀了掀:“或许,你们俩还可以一起怀念你的最爱,陆笙!”   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眼,都汇成了冰冷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入了姜易的心脏。   剑冷。   让他觉得冷,由里到外的冷。   剑锋利。   让他疼,心脏如同被放在了搅拌器里,狠狠地搅成了碎片,不复存在。   姜易抿紧了薄唇,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喉结却不平静地上下滚动着。   他漆黑的眼底,似是卷起了暴风浪潮的海面,漆黑、可怖。   但是他在压抑着。   傅星愿嗤笑。   难得啊,在她这样侮辱他的白月光时候,他还会压制着怒火,而不朝她发火,还真是极品啊。   姜易沉默了一会儿,冰凉粗糙的手指,挑起了傅星愿的下巴,然后转为不轻不重地捏着。   他说:“可是愿愿,我现在只想和你结婚,也只想和你生孩子。”   他甚至怒极反笑,眼底荡漾起了细细的波纹:“愿愿,别以为这样就会激怒我。”   他垂着头,忍住了心里的火气,说:“我现在对你,耐性好的很,如果你想和我玩这个,我陪着你。”   傅星愿真不知道,他有什么脸面用宠溺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她气。   姜易冰凉的薄唇在她的唇上贴着,磨蹭着,却不探入。   “愿愿,你逃不开的。”   傅星愿的瞳孔一缩,她呼吸窒住,猛地伸手,拽住了姜易的衣领,指节泛白。   她半起身,贴着姜易。   眼睛里都是炽热的怒火光芒:“姜易,你别逼我,逼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姜易唇边仍旧有淡淡的笑容,任由着她发怒。   他的身体早就起反应了。   心爱的女人就在身下,什么也不穿。   但他一动不动的,仍旧是道貌岸然的样子。   傅星愿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紧紧地咬着牙齿:“姜易,你会后悔的。”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等着你的报复,愿愿。”   “王八蛋!”   姜易笑笑:“还有没有其他的词?”   傅星愿冷笑。   她一把用力推着姜易的胸膛,自然不能推开,只推开了小小的缝隙。   足够了。   她冷静了下来般,伸出手,往他裆部抓了一把,用了力气。   姜易一时不察,尽管尽力往旁边偏去了,仍是被她的手劲给   伤到了。   那种深入骨髓,令人全身冷硬的疼痛,瞬间就让他抿紧了唇,松开了傅星愿的身体。   他冷了脸色,眼睛黑得可怕。   面孔的线条紧紧绷着。   手指攥成了拳头。   散发着危险的威压。   傅星愿淡然地坐了起来,借着从缝隙里透露出来的微光,盯着他的面孔,偶尔光线一闪,看到了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她眼里闪过讥讽。   只恨自己还不够用力。   姜易什么话也没说,缓缓地消化着这样的重击。   傅星愿从床上起身,淡然地换上了宽松不规则衬衫,和一条牛仔裤,她当着姜易的面,拨打了110。   姜易危险地眯起了眼眸。   傅星愿笑得动人心弦,眼角眉梢都是风.流,“警察么?我要报警,有人非法闯入民居,还意图行凶猥亵。”   她说完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姜易胯间的疼痛还没缓过来,他却直起了身体,恢复了淡定斯文的模样,他眼眸里闪过光,薄唇微微掀了掀。   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到底是被她的反应伤到了。   她看他的眼神,是确确实实地带着无法忍受的厌恶,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丝爱意的存在。   傅星愿也不想听姜易说话,她冷淡道:“警察马上就来了,姜总您有什么话,麻烦您跟警察说去吧。”   警察到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要被带走的那个人是姜易。   傅星愿眉眼充斥了不耐烦:“就是他,他不是我男朋友,跟我也没有任何的关系,随意地闯入了民居。”   警察想要转圜:“姜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易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用力,他看着傅星愿的眼神,有些复杂,在旁人看来,就是带着深情。   姜易缓缓开口,温润:“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警察算是明白了。   行啊,有钱人就会拿警察消遣啊!   这不是秀恩爱是什么?   他也不耐烦了,不再问:“那姜总,您跟我们……?”   姜易说:“嗯,我让律师来处理一下。”   “好的,好的。”   他们才踏出了房门,傅星愿就立马关上了房门,不带任何一丝的犹豫。   姜易的手指攥的越发紧。   不过一会,房门又被打开。   傅星愿眉眼都是冰雪,面无表情,甚至有了不耐烦,把姜易的衣服扔了出来。   她眼里的厌恶,一点都没有遮掩。   直淌淌地暴露在了姜易的眼中。   姜易冷笑,骨节泛白。   在房门快要合上的那一瞬间,拽住了傅星愿的手腕。   耐心耗尽了一般,他全身的肌肉都贲发了。   那架势,警察还以为姜易要打人了,刚想上去拦。   傅星愿毫不退缩地盯着他,眼睛一动不动的。   姜易眼眸沉下,头垂下,掐着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   他怒意横生,咬了下去。   终究还是没有用大力,没将她咬伤。   他湿润的舌尖卷入,恶意地用力吮吸,让她难以呼吸,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所有的挣扎,以及在警察面前被强吻的难堪,都被他无视了。   她只觉得她所有的尊严都被人踩在了地上。   姜易一用力,那扇门,就撞在了墙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姜易不过一会,就松开了她。   他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急。   所以,当傅星愿的一巴掌,抡过来的时候,姜易没有躲。   他盯着她的眼睛,手指用力地攥紧,面不改色地接下了她咬牙切齿的一巴掌。   脸上留下了掌印。   姜易理都没理脸上的掌印,淡淡道:“你去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傅星愿看也没看他,恶心地抹了把唇,转身进去。   那扇门,又冷冷地关上了。   她的心门也是这样,早就冷冷地对他关上了,让他寸步难行。   警察看了这一幕,心里惴惴不安,他真的不想看到大名鼎鼎的姜总被打的样子,他们情侣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关上房门解决?   警察道:“姜总,我看您也不用跟我们去派出所了,那位傅女士应该也只是想把您赶出房子,没想让您真的去所里……”   姜易没有说话,额头青筋隐隐浮现。   *   接连的几天,傅星愿都没见到姜易。   但他知道姜易在忙什么,距离新城区开发的政策下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姜易领着代   表团,去了首都。   林老爷子也不甘示弱,一把年纪,不顾路途的遥远,同样去了首都。   这两人的战争,在江城拉开了序幕。   容深在美国几乎每天都会给傅星愿打电话。   傅星愿正在写稿子,他的电话就来了,他声音含笑:“在做什么呢?”   傅星愿眼睛弯了下:“修稿子,你呢?”   “还能做什么,手术啊,研究啊,应付家里的一大堆人。”   傅星愿不可避免地会想起傅家人,她回来江城的消息,傅家的人也早就知道了,却没有一个人来找她。   她笑了笑,大约也明白了,傅家是真的和她断绝关系了。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真的可怜,爱情和亲情没有一个是好的,只剩下让她格外珍惜的友情。   她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她的友情也被人毁了,她会怎么样。   傅星愿轻轻地吸了口气,胸口起伏了下,转而笑了笑,调侃容深:“哦,难怪容博士这么累,因为你还要应付你的未婚妻大人吧。”   容深笑:“未婚妻,你在说你自己么?”   傅星愿没有接话。   容身继续道:“愿愿,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来解决掉未婚妻这件事情的。”   他顿了下,大约觉得不必说这么多。   收住了话,轻叹:“算了,等我回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里有些神秘:“你会惊喜的,当你发现了我的另一个身份。”   傅星愿笑,眼角的笑意弥漫开:“惊喜?现在能让我惊喜的就是,你是外星人。”   容深哼笑:“行了,工作去吧你。”   在挂断电话前,他轻轻地留下了一句话。   傅星愿一愣:“什么?”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嘟”的声音。   那句话,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   那发音的调子,像是非洲那边土著的话。   傅星愿握着手机,走神了会,仔细地想了好久。   然后突然哭笑不得。   这句话,在非洲的村落里。   常常是非洲当地的男子用来称呼自己的妻子的,却也有些调侃妻子长相的含义。   类似于——丑妻。   她放下手机,过了会,继续修改稿子。   另一部手机,传来了简讯——“目标已经出了别墅了,没带保镖。”   傅星愿心一紧:“跟着。”   她合上电脑,随意地穿了套便携的衣服,戴上口罩,抓了自己的相机就出门。   给那个电话发了短信。   “具体坐标。”   “东匀酒吧。”   傅星愿定了导航,踩下了油门,迅速地往那边赶去。   她找了私家侦探,已经连续跟踪了陆苒许久,陆苒却一直没有出过别墅,所以前一段时间的跟踪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幸好,陆苒果然有秘密。   所以她今天才会偷偷摸摸,趁着姜易跑去首都的时间,跑了出去。   傅星愿的手里只有陆苒曾经在非洲被***的消息,这个消息放出去,无凭无据,没有任何的效果。   但只要她再找到陆苒其他的负面消息。   群众总喜欢自己想像,那件事,即便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也足够让群众相信陆苒的确被***过。   这是针对姜易的第一步。   姜家应该也有不少的秘密。   傅星愿的车停在了东匀酒吧的地下停车场,她大致地浏览完侦探发过来的关于东匀酒吧的创始人信息。   然后,给侦探发了条信息:“你不用跟进去,在门外等着。”   傅星愿深呼吸了下,没带相机,直接从正门进去。   只是没想到,在正门就被拦下了。   两个戴着黑墨镜、穿着黑衣服,身材魁梧的保镖冷冷地说:“请您出示会员卡。”   傅星愿没想到,这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酒吧,竟然还使用了会员制。   保镖见傅星愿没拿出会员卡,脸色更冷:“如果您没有,就不能进入,请您出去。”   傅星愿缓慢地抬起眼,冷淡地扫过了两个保镖的脸孔。   眉眼上染了几分不耐烦。   红唇不点而朱,像是勾勒了淡淡的唇妆,她没有化妆,眼神就显得越发浅淡,带了点不屑和轻视。   傅星愿以前作为傅家小姐,又和姜易一起出入过不少的场合,面对的保镖装腔作势的气势还是有的。   傅星愿薄唇微动:“你们敢拦我?”   保镖冷静道:“无论是谁,请您出示会员卡。”   “我今天会员卡忘记带了。”她的眉头紧紧地拧着,看着两个保镖的视线格外冰凉,讥讽:“你们是打定主意   不让我进去了?你们俩还不配跟我说话,去叫程老板出来。”   保镖的神色终于有了微微的动摇。   吴老板是这家酒吧幕后老板的事情,江城没有多少人知道,面前这个衣着价格不菲、容貌姝丽的女人,竟然随随便便就讲了出来。   听语气,似乎还和程老板有私交。   保镖们根本没有多大的机会可以见到程老板,但他们也听说了程老板的残暴,如果这女人真的和程老板关系不浅,遭殃的就是他们。   傅星愿看出了保镖们的动摇和迟疑了。   她唇角冷冷地勾起,也不再看两个保镖,撞开了他们的身体,目中无人地往里走去。   态度够嚣张。   也说明了她的后台足够硬。   保镖面面相觑,最终没追上去,左右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傅星愿进去后,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没有左右张望,而是冷着五官,淡然地坐在了吧台上。   漫不经心道:“老样子。”   酒保看了她的脸一眼,恭敬道:“您好,麻烦您出示会员卡。”   傅星愿漆黑的眼眸盯着酒保,有些不耐烦,“什么时候规矩这么多了,说了老样子。”   酒吧的经理众多,时刻盯着场上的情况,看到傅星愿即将发火,连忙赶来:“抱歉抱歉,您说的老样子是?”   傅星愿勾了勾唇:“您说呢?”   经理打量着傅星愿。   傅星愿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然后淡淡道:“陆苒来了么?她叫我过来找她。”   经理的瞳孔闪过一丝讶异。   然后恢复冷静。   他回想了下方才陆小姐的样子,她没吩咐过有没有人会来见她,但这个圈子里的人,不都喜欢拉别人一起下水么?   在傅星愿发火前,经理笑了笑:“陆小姐在喝酒呢。”   傅星愿手心有些湿,面上却讥讽,“我不管她在做什么,带我去见她。”   经理垂下眼睛,“是。”   经理在前面引路,傅星愿跟在了后面,她神情淡定,进入了地下室,光线远远比楼上更暗。   推开了门,里面灯光摇摆,光线暗淡,空气有种凝滞不通的难闻。   傅星愿快走了几步,走在经理前面:“你下去吧,我知道她在哪个包厢。”   经理下意识松了口气。   知道包厢的话,意味着是真的陆小姐叫来的。   后面的门拉了上去,傅星愿扫了整个环境一圈。   心脏紧紧地悬在了嗓子眼。   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了她的心脏,用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即便她没来过这个地方,但她看一眼,这是专门溜冰的地方。   溜冰——即,吸食冰毒。   陆苒吸毒。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手指紧紧地攥成了一团,才控制住全身的颤抖。   骨节泛白。   青筋突兀。   她不能一直站在这儿,在这种地方,四处都是监控,站着不动的她,很容易吸引注意力。   傅星愿走去了吧台:“1g。”   她心里没什么底,只知道1g的量就很多了,如果吸食不当,就会让人毙命,但一口气要了这么多,倒是唬住了吧台的人。   他盯了傅星愿一眼,然后拿出给她。   傅星愿看着那包小小的白色粉末,刷了卡,然后看着厕所的标识走了进去。   她把白粉冲在了马桶里,冷笑了下。   然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吧台的小哥看着傅星愿走进厕所,又看着傅星愿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她两颊有些红,眼神也迷离了起来,因为长得好,五官显得十分妩媚和生动。   手脚却发软无力般。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眼神盯着小哥,然后勾了唇,趴在了吧台上。   眼里水光潋滟:“看我做什么?。”   吧台的小哥也笑了,刚要说什么。   傅星愿已经重新站起来了,朝着包厢那边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像发了疯兴奋了一般,脱了外套。   身上就只有一件紧身修身的针织衫,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吧台的小哥想,果然吸了。   为了方便管理,这里所有包厢的房门上都设置了一个透明玻璃窗,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所有人都在吸毒。   欲仙欲死。   乌烟瘴气。   傅星愿在最后一个包厢,找到了陆苒。   陆苒一个人,躺在了沙发上,只穿着吊带衣服,因为兴奋,几乎快要脱光了,露出了全身的白皙。   她精神恍惚,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傅星愿看到她在   兴起的时候,全身都紧紧地蜷缩在了一起,不知道幻想到了什么   她只站在门口,不到一分钟,没有进去,笑了笑,就又进了卫生间。   她一直在卫生间的隔间里等待了一个小时,然后才出去。   恢复了面无表情,一路穿行。   到了地下停车场,她就开车走了,一路没停,直到回到家,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从针织毛衣的边角,取下了针孔摄像头。   将所有的照片,全部导到了电脑里。   看着满屏陆苒的照片,她紧紧地抿唇,漆黑的眼里,神色复杂。   不知道是沉重,还是松了口气。   她真的没想到,陆苒会吸毒。   这样的重磅消息,压得她胸口沉沉,几乎不能呼吸。   她忽然想到了姜易。   她不知道,如果姜易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难过?愤怒。   不过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   姜易比林老先回到了江城,整个江城的心都悬在了那儿。   新城区的开发,是一个多大的诱惑。   开发商能率先抢占市场,就等同于坐着等钱来。   而股民们也急着买股,而房地产商,更是想要率先做好准备。   偏偏姜氏什么动静都没有。   林老隔天也回来了,他给傅星愿打了电话,“傅记者,最近过的怎么样?”   傅星愿笑了笑:“还不错。”   林老乐呵呵地笑。   傅星愿说:“林老……”   她话还没说完,林老爷子就叹道:“傅记者冰雪聪明,怕是早已经想到了,我此行没有丝毫收获。”   意思很明显了。   他希望从傅星愿这获取消息。   现在轮到傅星愿占上风,林老就说:“姜易这臭小子,做事情啊,一直不给人留余地,我最早的时候,跟他提出了一起合作的请求,他却偏偏不,总想着姜家一家独大啊,这么大的市场,你说是不是不可能?”   他继续道:“他当年那样对你,也是一样不留情。”   傅星愿冷笑打断:“林老,您若想和我合作,就不必怀疑我。”   林老笑:“这不是怀疑,是同仇敌忾。”   他不经意道:“听我家臭小子说,他想和你结婚?”   傅星愿一愣,林老说:“我家臭小子就是容深。”   *   满城风雨。   姜易却似乎格外清闲。   傅星愿听到门铃声响起,她放下了吃了一半的酸奶,打开了房门。   一看到姜易的身影,她想也不想,要合上房门。   姜易的手撑住了房门,他垂眸,瞳仁里映着傅星愿的身影。   傅星愿:“有事?”   姜易笑了下:“有事。”   “什么事。”   “我是你的新邻居,我家没有酱油,想问你家借。”   傅星愿抬了抬眼:“我家没有。”   “糖呢?”   “没有。”   “油。”   “没有。”   “酸奶?”   傅星愿不耐烦了,绷着脸:“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们家什么都没有。”   姜易笑出了声,声音清浅。   倏然就低下了头,一瞬地盯着她,英俊的面孔放大了起来。   她清晰地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姜易出其不意地伸出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刮了下傅星愿的唇畔。   他弯唇,把手指上粘到的酸奶,给傅星愿看。   声音带着浓浓的磁性:“嗯?那这是什么?”   那是傅星愿刚刚不小心沾上的酸奶。   她脸色微微涨红,抿紧了唇,眼睁睁地看着姜易淡淡地吃掉了手指上的酸奶。   她呵道:“姜易!你变态吗!”   姜易神色淡定,斯文淡漠,身上仍旧穿着整齐的西装,他抿唇,笑:“所以,你家还是没有酸奶么?”   这一次,傅星愿的回应,是直接关上了房门。   姜易无声地笑了下,转身回对面的公寓。   一旁的电梯门“叮咚”了一声,缓缓打开。   容深的身影出现在了姜易的面前。   容深看到姜易,挑了挑眉,表示惊讶,就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什么招呼也没打,拉着行李箱,按响了傅星愿家的门铃。   傅星愿打开了门,脸上的表情和方才见到他的样子,全然不同。   她素着脸,眉眼清淡,却因为弯眼笑着,又多了几分潋滟。   容深躬身抱住了她。   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   <   p>傅星愿笑了下,推开他,两人一起进了屋子。   房门又合上。   姜易脸颊的肌肉紧紧绷着,一言不发,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眼神冰冷。   ☆、125愿愿,和我订婚   他站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没有开灯。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   咬在了齿间。   他低头,“喀嚓”一声,点燃了打火机,眸光幽深,眼底浪潮翻滚,脸颊的肌肉微微翻滚铒。   姜易胸口有些疼。   他凑近了火光,火点轻轻亮起。   他狠狠地吸了两口烟,想要用尼古丁来麻痹那些疼痛,无济于事畔。   他只要想起刚刚的那个画面,心脏就如同刀割一般。   脑内的神经越发抽痛,紧紧地揪成了一团,像是有一个机器,在他的脑海里搅拌着,轰鸣作响。   他薄唇抿得很紧。   眼前开始恍惚,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快要蹦出来。   挣脱了所有的束缚。   寂静的空间里,似乎还有人的声音——阴狠冷漠:“姜易,我们到现在还没融合,呵,你不肯放我出去,可是你迟早都会放我出去,这一次,只要我再次出去,我就不可能再让你主导身体的主权!”   姜易握紧拳头,一拳砸中了墙壁。   骨节苍白。   青筋突兀。   他冷笑着:“不可能!”   那道声音继续道:“是,你现在精神力量强,所以我才冲破不了束缚。”   “可是,你是个没用的男人!懦弱!无能!你缺少我的强硬和冷漠,也缺少我的果决!都多久了,还没有把星愿追回来!甚至眼睁睁地让她扑进了别人的怀里!你迟早会后悔的!姜易。”   姜易面孔的肌肉微微颤抖。   他垂下来的睫毛轻颤,眼睛里满是凌厉和阴狠!   手指攥得越发紧。   胸口越疼,他的背脊越发挺直。   黑色的身影透着森冷,缓慢地融入了黑色的夜中。   *   容深放下了行李箱,环视了下傅星愿的公寓,仔仔细细,不肯放过任何的角落。   等看完了,他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口郁气。   幸好。   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傅星愿和姜易的关系,没有更进一步。   这个公寓里,没有任何一丝男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眸,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姜易竟然搬到了傅星愿的对面。   这栋公寓有些老旧,设施也不是很好,和姜家的别墅自然是没的比。   他冷嗤了声,有些讽刺,他不知道姜易现在这样有什么意义?以前那样伤害过,现在做了这些事情,就以为可以弥补所有的一切么?   更何况……   容深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外公给他打来的那个电话……   他抿了唇,眸光幽幽,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傅星愿。   他是真的没想到,傅星愿会和他的外公合作,只为了搞倒姜易。   傅星愿给容深倒了一杯茶,她端着茶水,从厨房出来,看了眼容深:“家里只有茶了,喝茶行么?”   容深坐在了沙发上,看她,下巴扬了扬,指向了隔壁的屋子:“姜易刚刚搬来?”   傅星愿淡淡地点了点头,“应该是。”   “他想重新挽回你?在追你?”   傅星愿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容深勾了勾好看的唇,瞳仁幽深,带着水纹一般:“你心动了?”   傅星愿还是没有说话。   一口疏散不开的郁气堵在了容深的胸口,他眯了眯眼睛,眼尾泛出了淡淡的嘲讽。   两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了些。   容深一口气喝光了茶杯里的水,傅星愿探身过去,想要拿起那个茶杯,重新帮他续一杯。   手却倏然被容深狠狠地拽住了。   容深唇角抿得死紧,他眼眸定定。   傅星愿下意识地抬头,撞入了他眼睛里的湖水。   容深在她的眼眸里,寻找着什么,他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愤怒。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咬紧了牙根,猛地一拽,伸手将傅星愿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因为用力和突兀。   傅星愿几乎是跌在了他的怀里。   她微微睁大了眼眸,双手挣扎着,撑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   容深软玉温香在怀里,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手里就是她软软的身体,却一点也抚慰不了他心里的烦躁和怒火。   甚至烦躁得隐隐作痛。   她对他没有感觉,是不是?   听起来就很悲哀。   想他容深自以为自己很高傲,自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妥协。   现在却已经悲哀到了,为了得到面前这个女孩,先是在美国妥协,现在又要向他的外公妥协。   其实最悲哀的还是,傅星愿不喜欢他。   傅星愿稳住了身体,下意识地皱眉,抬眸看着容深,眼里的质问意味明显。   容深觉得有些疲惫。   不是飞行千里的疲劳,而是心里的疲劳。   她不喜欢他,那就算他得到了她,又能怎么样?   但他不甘心,他凭什么将自己心爱的女孩,让了出去?何况,还是姜易这样没有真心的男人。   容深漆黑的眼眸看着傅星愿,抿紧了薄唇:“星愿,你明明知道姜易是什么样的男人,你也明明在他身上受过了伤害,为什么,你就不肯让他走出你的生命,不再提起他。”   傅星愿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下。   容深:“他现在挽回你,你怎么能保证他对你是真心的,何况你现在和我外公合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星愿打断了。   傅星愿说:“够了,容深。”她的声音不高,“我也想放下这一切……”   “但是现实不允许,是么?”   这句话是容深说的。   他转为按住了傅星愿的肩膀,强迫着她抬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俊逸的脸上,流露出了浅浅的温柔:“现实允许的,我知道姜易在纠缠你,他在追你,他想挽回你,我也知道,陆苒不依不饶,这一切都让你觉得,你只能依靠自己。”   他顿了顿,眼尾弯了弯,显得越发温柔了些:“可是你有我啊,这一切,我都可以帮你挡下。”   “你和我结婚,你成为了容太太,你就不用担心姜易无止尽的纠缠,也不用担心陆苒无止尽的报复,更不用整日被那些琐事烦闷,因为容先生,有足够的能力,护你周全。”   他的声线低沉,优雅,如同似有若无的大提琴声一般,缓缓地萦绕着。傅星愿漆黑的瞳仁缓缓缩小。   她的手指紧紧地攥成了一团。   眼里的眸光若隐若现,模糊不清,仿佛隔了一层迷雾看不清。   容深也看不清,他上一秒觉得她心动了,下一秒就又失落地觉得,她一直都很理智。   而事实证明。   傅星愿的确是理智的。   她只沉默了一会,就收回了盯着容深的视线,淡淡道:“容深,我在非洲对你说的话,是认真的,我配不上你。”   容深的语气讥讽:“配不上?……”   傅星愿加重了些语气:“你听我说完,容深。”   她又看着他了,眸光不再闪躲,“我可能真的很难再爱上一个人了,陈淮过后,是姜易……一个人的爱有限,耗光了,也就没有了。”   “我知道你很好,你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可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这样,姜易的事情对我打击太大,或许,我很长时间里,都没办法走出阴影。”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也足够骄傲,如果我欺骗你,而和你在一起,损伤的只会是我们俩。”   “你的骄傲和我的自尊。”   最后的一句话,掷地有声,沉重地砸在了两个人的心上。   傅星愿闭上眼:“容深,如果我们还要继续当朋友,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容深没吭声,他眼神却越来越沉,沉得仿佛快要滴下水来,没有光泽。   他眼里有孤注一掷的果决,和不愿放手的坚毅。   他捏紧了傅星愿的肩胛骨,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面前,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身前。   长臂伸着,环在了怀里。   他饱满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鼻尖相对。   两张漂亮的唇,距离不足一厘米。   容深薄唇微动,声音里带着蛊惑:“愿愿,试一次好不好?跟我试一次,就一次。”   “和我订婚,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由着你。”   “如果订婚完,相处一个月,你还是发现完完全全无法对我动心,那我就放弃。”   ☆、126他只觉得,一瞬间,残缺的心似乎圆满了   傅星愿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不敢直视,容深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诱惑,也有危险。   她承认,有一瞬间,她心动了。   她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她也想有个依靠铒。   但很快,理智就重回她的身体里,她和谁结婚,就不能是容深,她不能对不起他的深情。   *   第二天早上醒来,傅星愿趁着容深还没起床,就出门了畔。   没想到,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她门前,靠着墙站立着的姜易。   他的指尖松松地夹着一根香烟,烟头一闪一闪,猩红的光芒点点,烟雾缭绕。   他弹了弹烟灰,站直了身体。   因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无意间就透露出了强大的气势。   他的脚下已经有了一堆的烟头。   傅星愿看了眼他的眼睛。   赤红,布满猩红的血丝。   像是一夜没有睡觉。   他低眸,冷淡地看了眼傅星愿,又像是深情到了极点,他靠近她,让她觉得难受。   “我送你去上班。”   姜易说。   傅星愿推开了他,想要绕过他,“不用。”   姜易一整夜几乎都没怎么睡,傅星愿和容深以前怎么样,他管不着,但他只要想到,他们就在他的隔壁,亲密、接吻,或许还会有更加亲密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胸口血淋淋地插了一把刀。   当男人被妒火燃烧的时候,是没有什么理智的。   他拉起了傅星愿的手腕,慢慢收紧,拉住了她,按下了电梯,面无表情地在电梯门开的时候,拉了她进去。   傅星愿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松不开,她抿紧了薄唇,“姜易。”   姜易面无表情,在电梯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的气息越发浓烈。   他忽然怒意展现,捏紧她的骨骼,他低头,薄唇就在她的耳畔,一动,就能亲吻到她精致的耳朵。   他语气还算是平静的,他说:“容深昨晚一整晚没出去?”   傅星愿面无表情:“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个也要告诉你?”   “他昨晚住哪里?”   傅星愿扬了扬下巴,看着他,挑衅道:“房间啊。”   姜易的手指越来越紧,让她有些疼。   他按着她的手,扣住她的手,按向了电梯壁:“愿愿,好好回答,不然我会生气的。”   傅星愿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极尽无情,又透满了厌恶。   姜易脸色绷得死紧,眼里就浮现了嘲讽:“真是随便。”   “是啊,我不随便的话,以前能那么简单就答应你的求婚?”   姜易的怒气喷然,他咬紧了牙根,越发地逼近她,几乎将她挤在了墙壁上,手脚不伸开。   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裂开了一般。   他却忽然勾起了唇角,透着邪魅和阴冷:“愿愿,你又开始倔了,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爱着我的傅星愿。”   傅星愿妩媚的脸绷紧得死紧:“不会再有了,那样下贱的傅星愿不会再有了!”   他瞳眸缩紧。   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姜易站直了身体,抓着傅星愿的手一点都没有松开,他就像以往一样,不顾傅星愿的意愿,将她塞进了他的车子。   他绷着身体,不说话。   傅星愿也不说话,瞥向了窗外。   车子缓缓地驶上了道路,经过了几个漫长的红绿灯,姜易的火气也散了些,他抿紧薄唇,侧眸问:“你去哪里?”   傅星愿淡淡地回眸瞥他。   “我以为姜总根本就不会在意我的想法,想拽着我去哪,我就得去哪?”   两人说话都带着浓烈的火药味,争锋相对。   姜易已经厌烦了这样的日子,可也是他,总是被她气地口不择言。   他薄唇抿直,按下了音乐播放键。   凝滞的空气里,终于有了音乐的流动,不再那样尴尬。   傅星愿愣了下,他车里的音乐,似乎更新过了,不再是以前的高雅钢琴曲,而是她喜欢的几个乐手唱的。   傅星愿听了一会,心里越发烦躁,她伸出了莹白的手指,按下了暂停键。   姜易的唇角越发直。   10分钟后,他将她放在了机构的门前,淡淡道:“下班我会来接你。”   傅星愿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她曼妙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   几乎全江城都在关注这一次的开发案。   傅星愿打开手机,登录江城新闻,姜易到了南边下乡的消息弥漫开了,他似乎有意向,大手笔地购买土地。   所有人都闻风望去。   难道,国家方面想要扩展的城区是在南边?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是不可能,一时间往南边跑的人也多了。   傅星愿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姜易不可能这么简单地透露信息。   私人侦探回复的消息是,姜易其实去看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乡下,还真是滴水不漏。   傅星愿放下了手机。   垂下了眼睑。   傅星愿下班出去,就看到了姜易的车子,她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走。   不过几秒,姜易的汽车就动了,紧紧地跟随在了她的身后。   她转身,拧眉。   汽车停下,司机跑了下来。   不是姜易。   “傅小姐,姜先生让我来接您。”   傅星愿没说话,眼眸里的冷淡如刀似剑。   司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傅小姐,您别让我为难……如果没能接到您,我就会丢掉这份工作。”   这样的话,对傅星愿根本没用。   但她还是坐上了那辆车。   车里准备了红酒和甜品。   汽车平稳,蜿蜒着,开向了半山腰。   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庄园,傅星愿以前没来过。   她下车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下四周,手指缓缓地收紧。   司机似乎真的只是负责带她来,她一到,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整个庄园寂静又华丽。   傅星愿看了眼坐落在群花之中的别墅,朝那边走去。   她就像落入了童话里森林里一般,触目可及的全是绿色,藤蔓掩映,翠***滴。   她心里缓缓一颤。   这样的庄园有些熟悉,是她曾经和姜易提过的。   她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有饭菜的香味,有锅碗瓢盆的声音,也有温暖的灯光。这里的装修不属于精致豪华类,却处处透着温情。   开放式的厨房里,姜易围着围裙,正在做饭。   他正在切菜,手指细长,熟练地将菜切成了均匀的细条,听到开门的声音,没有抬头,淡漠道:“坐吧,最后一道菜。”   傅星愿抿了抿唇,脱下了外套。   过了十多分钟,姜易就做好了所有的菜。   期间,姜易偶尔就会给傅星愿夹菜,傅星愿也一如既往地将他夹的菜,扔在了一旁的碟子上。   这就是一顿普通的家常饭菜。   傅星愿心里沉甸甸的,吃饭也有些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姜易的手艺不知好坏。   即便他做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吃完饭,姜易拿起一个苹果,没问她,修长的手指动作利落地给她削苹果。   傅星愿盯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头脑里似乎思绪繁杂,又似乎空白一片,   灯光下,他英俊的脸孔完全地暴露在了她的面前,五官深邃又迷人,他削苹果的样子格外认真。   就好像,那手里,就是他的全世界。   姜易将苹果递给了她,淡淡地动了动唇:“我记得你喜欢吃苹果,但又讨厌吃苹果皮。”   傅星愿接过苹果,没有说话。   现在已经到了快要公布政策的阶段了,姜易也繁忙了起来,他坐在傅星愿的旁边,一点不避讳地打开了电脑。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傅星愿没有去看他的屏幕,只是盯着电视看。   心脏却忍不住瑟缩了下,悬在了嗓子眼。   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的软垫,蜷缩着腿。   两人难得有这样安静的相处,她看剧,他工作,姜易在回复邮件的空闲,看了她许久。   心里忽然就柔软了下来。   他奢望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实现了。   但是还不够。   他要让这样的场景每日都可见到,他要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他还要她为他生孩子。   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傅星愿最后在沙发上蜷曲着睡着了,手里的遥控器因为力道松开了,“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姜易顺着声音看过去,笑了笑,眼角有淡淡的细纹。   他把电脑放在了茶几上,走过去,弯腰抱起了她。   她迷迷糊糊间,下意识地朝他的胸膛贴去。   他只觉得,一瞬间,残缺的心似乎圆满了。   ☆、127他神色不明,语气艰涩:“你要……结婚?”(万更)   傅星愿睡意昏沉。   姜易的动作也足够轻和小心,他将她放在了床上。   打开了小小的夜灯。   夜灯的光线微弱,透着淡淡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就像是在她精致的面孔上,打上了一层柔光。   鼻梁小巧,嘴唇秀气铒。   眉眼精致。   在她之前,他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的,但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美的能让他记住。   在她之后,他似乎见到谁,都不再关注长相了畔。   谁也没有她漂亮。   姜易抿了抿薄唇,他去卫生间。   卫生间灯光萤亮,明晃晃的刺眼,洗手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都是各个大牌的贵妇级,他记得傅星愿常用的好像就这几款,他不知道她皮肤的色号,也不知道她皮肤属于干性还是油性,干脆就都让人准备了好几款。   他前几日,让一个化妆师教了他怎么卸妆。   他修长的指尖夹着一张卸妆棉,平铺在了掌心里,抿着唇,睫毛垂下,落成了扇面。   样子格外认真。   另一只手,倒出了卸妆水。   他将卸妆棉差不多浸湿了,但又不至于太湿润,这才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在傅星愿的脸上擦过。   她平日的妆容很少用假睫毛和眼线,所以姜易卸起来也方便了不少。   姜易擦到她红唇的时候,傅星愿眼皮轻轻颤抖,忽然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着床头幽若的光。   像是眼里藏了温润的月。   又像是浩瀚的湖,波光粼粼。   姜易的手指微微一顿,喉结上下滚着,抿紧了唇角,什么话都没有说。   却害怕她,说出些什么。   傅星愿定定地看着他,幽深的瞳仁里显出了小小的他,她抿了下唇。   也没有说话。   姜易就在她的注视下,继续替她卸完还没卸干净的妆容。   她皮肤底子好,又注重保养,卸了妆气色也依旧很好。   姜易卸完妆,站起来,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地洗去了她脸上的残妆。   傅星愿躺着,这样的视角,他深邃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线条硬朗的下颔线条,都看得一清二楚。   姜易做完了这一切,温柔道:“你睡吧。”   他站起来,迈开长腿,朝外面走去,房门轻轻地合上。   地毯厚重,房门隔音效果好,她也没再听到他走路的声音。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傅星愿没有想到,姜易竟然没和她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她翻过了身,闭上眼,眼前浮现的都是楼下客厅桌上的电脑,准确的说,是电脑里的资料。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环境,还是因为她心里想着事情,所以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踢开了被子。   暖气太足,她的脸颊和后背,都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带着湿热。   她干脆起来,冲了个澡,洗完澡,倒是困了,她披上了姜易准备的睡袍,睡了过去。   *   傅星愿睡不好,姜易也一直没睡好。   英俊的眉宇,紧紧地皱着,他薄唇是一条冰冷的直线,没有弧度,也没有温度。   他睡着的样子,直挺挺的,仰面朝上,长腿自然地伸直。   梦里,到处都是迷雾,到处都是看不清的混沌世界。   他梦到,他和傅星愿结婚的场景。   是在一个海岛上。   海水的颜色是蔚然的,蓝得让人有些心悸,整个婚礼没有多少媒体,只有亲近的家人。   有他的母亲,有她的朋友。   她穿着削肩的白色长礼服婚纱,微微笑着,站在了那里,仿佛在等待着新郎过去。   姜易看着她,微微笑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尽头,她的身边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笑意温柔、眉眼温润,明明五官线条硬朗,看着她的时候,却隽秀又儒雅。   是容深。   姜易怎么也动不了,全身像是被人禁锢住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出步伐。   只觉得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容深抱成了一团,然后亲密地缱绻接吻。   他们俩人是共同的世界,而他,在她的世界之外,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   姜易攥紧了拳头,却怎样都无法抑制从心底深处弥漫出来的疼。   疼得他想杀人。   容深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姜先生,谢谢你来参加我和星愿的婚礼。”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喉咙口堵了千千万万的话。   目光阴骘。   傅星愿看他的时候,面无表情,转眸仰头看着容深的时候,却满怀柔情。   傅星愿微微皱了眉头。   容深就很紧张:“不舒服么?是不是肚子里的小子们又折腾你了?”   傅星愿笑着,摇了摇头。   姜易怔住,下一秒,眼神猛地落在了傅星愿的肚子上,方才还平坦着的肚子,现在却像是鼓气球一般,圆滚滚的。   傅星愿的眉目间,染上了母爱的温柔。   容深笑得幸福,又带了些幸福的苦恼,“愿愿一下怀了两个孩子,已经去美国查了,一男一女,孩子很健康,我就是担心,她这么纤瘦的身体,哪里撑得住两个孩子。”   姜易心脏像是要裂开了一般。   他眼睛睁大,瞳孔放大,全身都疼。   面前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带着讥讽:“你错过了太多了,知道么?你和傅星愿根本就不可能了,你们就算和好了,那一道裂缝还是无法弥补的。”   眼前一黑,后脑勺剧烈疼痛。   心脏抽搐。   ……   姜易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房间里的幽暗,借着窗外投射进来,微弱的光,他摸到了床头的手机。   时间是夜里两点多。   他有些怔怔,心跳的速度仍旧很快,几乎不能呼吸。   像是要直接冲破的肌骨,蹦跳在了他的眼前。   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轮廓分明的脸孔,流到了脖颈里。   他后背濡湿。   手指紧紧地握着,一根一根都用了最大的力气。   一松开,掌心黏腻,骨节“咯吱”作响,声音有些毛骨悚然。   他几乎不敢回想方才梦里的场景。   无比庆幸……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虚无的梦。   梦里他来不及,但不代表,现实中的他来不及。他决不能让愿愿嫁给别人,也不能让愿愿怀上别人的孩子。   姜易等清醒了些,掀开被子,下床。   出去。   拧开了傅星愿的房门,动作很轻地在她的身后,躺了下来。   她身体温热柔软,睡姿蜷缩着,为了迎合她的睡姿,他也不得不侧躺着。   这样的姿势,压迫着心脏。   其实并不舒服。   姜易却觉得很满足,他的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她,让她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方才还觉得冰冷的房间,已经有了春天的温暖。   *   傅星愿先醒来,她被人压得难受,皱着眉头,睁开眼。   却发现姜易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躺在了她的身边。   她动了动身体。   姜易就清醒了,他睁着眼睛,看着她,大约发现了他让她不舒服了,轻轻地抬起了些手臂,让她好活动。   但没有松开她的身体。   傅星愿醒来就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   可能和昨晚出了汗就立马去冲澡有关,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鼻子也通不了气,嘴唇很干。   因为缺水,又因为隐约的发热,显得唇色越发红。   姜易问她:“早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傅星愿皱眉。   姜易声音沉稳,又问:“今天休息,你想要去哪里玩?”   傅星愿被他说话的声音,弄得头更疼了。   她拧紧了眉头:“我不舒服。”   姜易也凝眉,他半撑起了身体,俯下身,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哪里不舒服?”   傅星愿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带了鼻音。   “哪里都不舒服。”   姜易无声地笑了下,又收住了笑容:“头很疼?”   他说着,手指就朝着她的太阳穴按了下去。   他按得突然,手指力道又大,这样一来,虽然缓解了脑内的疼痛,却猛地让傅星愿的皮肉受了苦。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不耐烦地拍了下姜易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了,声音里有了柔软,也有了撒娇的感觉:“我生病了,叫你不要碰我,你还碰我做什么?”   如果不是房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这话里的情绪,连她自己都没有感受到。   姜易只愣了一瞬,然后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的欣喜,就淹没了他。   他几乎不能思考。   满脑子都是,傅星愿对他撒娇了。   那是不是说明,他的努力,见到了一点点成效?   姜易眉眼越发柔和:“那你再睡一会,我下去煮点清粥。”   这栋别墅里,只有他们俩,昨晚的残羹还没有收拾,姜易会做饭,但同样不喜欢收拾碗筷。   但他今天早上,却收拾得心甘情愿。   整个厨房都格外干净透亮,慢慢的,就有清粥的香气,弥漫在了清晨的阳光里。   姜易眉目英挺,身材魁梧,做饭的时候,也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他把粥端了进去。   傅星愿还在睡觉,她皮肤白,两颊睡得格外红,整个人都小小地缩进了大大的棉被里。   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姜易垂眸,叫她醒来。   叫了好几次,她才睁开了眼睛,眼里还有浓郁的雾气,她大概睡得昏沉,像是突然觉得,时光还停留在以前。   他们之间仍旧是美好的,这一切都还没发生。   她抿抿唇,眼睛弯了下,“哦,是你啊。”   声音软软蠕蠕的,带了点小小的温软。   姜易垂着眼:“嗯,是我。”   傅星愿没有力气爬起来,手脚都很沉重,脑袋也沉得无法转动,她看了看姜易,在被子里的手指收拢了下,又张开。   姜易探了探她的额头,不是很烫,但也应该发烧了。   他没问她怎么突然发烧。   只是想起来,最近她似乎总在生病,前一段时间,也因为药效,发了次烧,今天又发烧了。   他让粥凉了些,然后舀了一勺子,喂到了她的唇畔。   傅星愿吃了进去,因为嘴巴涩,舌头苦,也没尝出什么味道。   她皱了鼻子:“难吃。”   姜易没说话,下一秒,他就拿勺子,舀了口自己吃。   傅星愿脸色有些红,看着他吃了进去,过了好几秒,她迟钝的脑袋才想起,这个勺子,是她刚刚含过的。   而且……她现在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刚刚没有刷牙。   她愣愣地看向了姜易。   姜易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平淡地扔了个回答给她:“我不嫌弃。”   傅星愿连同耳尖都红润了起来。   接下来,直到喝完这一碗粥,她都没敢再直视姜易的眼睛。   姜易给她擦了嘴巴,让她躺下。   又端来了药,她三两下吃光了,药效没一会就上来,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傅星愿仍旧没怎么好。   其实在非洲的两次生病,大约将她的身体搞垮了,她现在一旦生病,就很难好,总是拖拖延延。   外面天色还很亮。   似乎是中午。   姜易就坐在了她床头旁,大腿上放着一台苹果电脑,正在浏览文件。   听到了被子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侧眸:“醒了?“   “嗯。”   傅星愿的鼻音还是很重。   姜易放下了电脑,走过来,躬身,撑在她上面说:“我送你去医院,家里的医生现在正给我母亲看病,没办法立马赶过来,你还在烧,需要去医院挂点滴。”   傅星愿轻轻地“嗯”了声。   他给她穿衣服,给她穿鞋子,给她拢了拢长发,他做的一切事情,她都不反对,但也不支持,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   姜易虽然心里有些空,但终究还是满足的。   这样已经够了。   他们之间,需要慢慢来。   傅星愿被姜易横抱着,她的脸就贴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   如同石头一般。   她状似无意地问:“你今天也不上班?”   姜易垂眸看了她一眼,说:“嗯,周末,我也需要休息。”   傅星愿吸了吸鼻子,头很沉,鼻子都塞住了,她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我看新闻上,不都在说新城区开发的案子么?这时候,不应该是你最忙的时候么?”   姜易按了下车钥匙,打开车门。让她坐上了副驾驶座,微微弯腰,眼眸坚定,突然有了几分认真:“你永远都比工作重要。”   傅星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几分毛骨悚然。   她有一瞬间,想,姜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想想,觉得不可能,依照姜易的性子,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她想利用他,背叛他。   他就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姜易已经坐上了驾驶座。   傅星愿收回视线,不再多想。   到了私人医院,明明只是小小的发烧,却来了一大堆的医生,围在了傅星愿的身边,为她会诊。   姜易一直长身玉立地站在了旁边。   眉目轮廓英挺,眼角眉梢,似乎都是柔情蜜意。   傅星愿反倒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护士正在给傅星愿的吊水调整流速,她不禁多看了病床上的傅星愿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气。   真人的她,真是美啊。   难怪……姜总似乎又回头了。   而且,很明显,傅星愿已经没有了什么感情的模样。   小护士心里是暗爽的,她是女人,自然站在了女人的这一方,姜易这种无情的渣男,是应该感受一下被女人抛弃的痛苦。   姜易没空去注意一个小护士的情绪,他在护士让开了之后,就坐在了一旁,盯着又睡过去的傅星愿。   小护士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   正好看到姜易柔和下来的侧脸。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姜总这个样子。   以前陆家的两位小姐,也来过医院,也生过病,但姜总似乎从来没有守在床边过,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更不用说,傅记者只是小小的发烧罢了。   姜易的心情却远远没有小护士那样轻松。   他的耳畔回放着方才医生们说的话。   “姜总,傅小姐的身体底子很差,以前受过的伤,没有好好地养着。”   “对,像是没有养好,就又受了重伤。”   “或许是她之前在非洲,没有条件养着。”   其实这些医生,哪里不知道原因呢,去年沸沸扬扬的傅记者被非洲武装分子绑架的事,还历历在目。   在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受伤?   非洲的医疗条件贫瘠,就算神医在世,也难以将身体的机能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姜易看着傅星愿的眼眸,越发的黑了。   他感觉到后悔的滋味。   也感觉到心疼的痛楚。   那时候,他让旧伤未愈的星愿,给陆苒输血……他还因为输血的事情,答应了不再去非洲。   如果那个时候,他再坚持一下。   他坚持让星愿回来养伤,会不会好一些?   但一切都过去了,过去的无法挽回,他能把握的只有现在和未来。   睡觉的时间过的很快。   傅星愿再次睁眼,天色暗沉,似乎夜深了。   姜易就趴在了她的床头,高大的身影,因为姿势的缘故,不得不蜷了些。   他头发看着乌黑柔软,摸起来却冷硬硬的,扎人。   傅星愿的眸光闪了闪,忽然很想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她还没伸手,姜易的身影就微微动了动。   过了一会,他抬起了头,眼神过了几秒,才聚焦。   许是因为很久没说话,嗓子有些沙哑:“饿了么?”   他没等她回答,站起来,转身去后面拿来一个保温盒,里面有一碗汤。   是家里的保姆做的。   傅星愿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在姜易的喂下,喝光了所有的汤。   这样的豪华病房,当然还有另外一张大床。   傅星愿也没再管姜易,重新躺回了床上,她背对着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温度已经降下去了。   她又睡了一整天,现在精神得很。   她耳畔都是姜易敲击键盘的声音。   下周二,就是正式揭开政策序幕的时候了,只要在这之前,获得到正确的消息,都来得及。   林家也来得及,投资自己的方案。   傅星愿没带手机,没办法和林老联系,但想想也知道,林老现在只希望她能从姜易这边获得信息。   深夜的情绪格外复杂,心情也格外柔软。   大约是姜易照顾着她。   她在想到要偷盗文件的一瞬间,忽然有些犹豫和迟疑。   但不过一秒,她就想起了姜易和她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还有陆苒,死死地咬着她不放的陆苒。   傅星愿抿紧了薄唇。   姜易的声音弄得她有些烦乱,傅星愿又翻了个身。   姜易意识到了,敲键盘的声音小了些,然后停顿住,问她:“吵到你了?”   这不是废话么?   傅星愿嘴上说:“没有。”   姜易收起了电脑,淡淡道:“项目最后收尾阶段。”   傅星愿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你不用跟我说,我也不想听,如果你想工作,那你去别的地方工作吧。”   姜易没有吭声了,傅星愿睁开眼睛,还没动,身后就贴上了一具身体。   坚硬、灼热。   他紧紧地贴合着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好像脱下了外套。   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了她的耳畔。   她耳朵痒痒的,就好像有一支柔软的羽毛,轻轻地划过,如同挂在了心尖一般。   连带着,她的心都有些痒了。   她的后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姜易说:“愿愿,你有没有注意到,你面对我的状态越来越自然了。”   傅星愿的身体微微僵住,她的手指蜷曲了下,有些柔软。   没有说话。   这时候,除了沉默,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姜易微微用力,让她转过了身体。   面对面。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隔。   傅星愿屏住了呼吸,不敢眨眼。   她只要一眨眼,卷翘浓密的长睫毛,就能刷上了他的睫毛。   两人的视线相对着,他眼里的漩涡,吸引着她,要将她沉醉在其中。   渐渐的,冰凉的鼻尖碰触在了一起。   身体灼热。   紧紧贴合。   就在同一床棉被下,所有的反应都很自然,成年男女,又曾是最亲密的恋人。   在这样的夜晚,似乎也可以忘记那些恩怨。   他垂眸,头微微偏过去,咬住了她的唇。   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轻易地就酥麻了半边的身体。她睫毛终于忍耐不住了,轻轻地颤抖了下,刷过了他的睫毛。   很痒很痒。   他这一次的接吻,不比以往的凶狠,有些慢条斯理,斯斯文文地亲吻,然后,缓慢地吸着她柔软的唇。   就像一个孩子,在吃果冻一般。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然后,渐渐地撑在了她的身体上方。   手腕就在她脑袋两侧。   细密地包围着她。   他的舌头灵活,象征性地往里头探了探,知道她牙关紧闭,也不硬闯进去,而是轻轻地在她唇上扫过了一圈。   引起她的一阵阵酥麻和瘙痒。   然后趁她不备的时候,溜了进去。   扫荡着,舔舐着,卷着她的舌头共舞。   再用力地吸着她的舌头。   傅星愿几乎停止了所有的思考,只剩下身体的反应,是清晰的。   她和他的呼吸,渐渐沉重。   身体越发灼热。   姜易捏着她柔软白嫩的手指,缓缓地往自己的身下探去,他眉宇微微皱了些,似是难耐,又似是舒服。   不过几秒,傅星愿就感觉到了,她的掌心里。   有了一坨灼热。   慢慢的,越来越坚硬,越来越热,越来越烫手。   在被她包围在掌心的时候,那个东西,还忍不住兴奋地跳了跳。   她脸一热,下意识地就要捏紧。   姜易这个不要脸的,还舒服地轻哼了出声,低音炮环绕在她的耳畔,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她也有些痛苦。   希望他用力些,再用力些,一点点,吞噬掉她。   姜易的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摩挲着,让她全身都软成了一滩水。   身上全是汗。   姜易太慢了,她受不住,开始主动,她的指尖,在他的后背,挠下了一道道痕迹。   带着羞涩般:“快点。”   更多的还是恼羞成怒。   姜易解开了皮带,抽了出去,衣服散落。   他进去的时候,眼睛就沉沉地盯着她,承载了太多的情绪。   有光,又似乎什么光都没有。   他看着她的沉醉,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的神情,进.入了她。   “我是谁,愿愿?”   傅星愿没有说话,紧咬着牙根,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的呻.吟。   他狠狠一撞,她的呻.吟破碎地溢了出去。   最后,她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到达了,头脑一片空白,如同攀上了云端,然后又狠狠地坠落。   这样的落差感,达到了极致的快.感。   傅星愿小小地喘气,姜易抿紧唇,脸色紧绷,也跟着到了。   久旱逢甘霖。   姜易整整闹了大半夜,直到天色有了微白,他才停下,沉沉地睡下。   傅星愿却睡不着。   她很疲劳,不仅仅是身体,连心里也是。   她心跳很快。   快要蹦出了嗓子眼。   几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争执着。   她抬眼,看着姜易的睡颜,手指一根根地并拢,收紧。   良久,动作很轻地起床。   她没有穿鞋子,小心地走到了桌子旁,看了床上仍旧沉睡着的姜易一眼,打开了电脑。   他并没有关电脑。   只是设了密码。   傅星愿想了下,输入了他们原本的结婚日期。   果然开了。   唇角溢出了浅薄的讥讽。   姜易的文件都进行了加密,开发区的文件自然也是。   傅星愿多试了两次密码,就试了出来。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u盘,慢慢地读取。   床上的姜易没有动静,依旧睡的很熟,她拷贝完了,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床上。   她翻了个身,没继续躺进姜易的怀里。   强迫自己入眠。   她才刚刚睡熟,身后的姜易就睁开了眼睛,微微抿着唇,眼底的眸光,在黑夜里,让人隐隐害怕。   *   第二天,姜易去找医生要了东西。   要的时候,自然是尴尬的,医生一下就反应过来,他们昨晚在病房做了什么事情。   偏偏姜易神情淡然。   他回到病房,傅星愿已经起床了,他把药放在了桌上。   “医生说,这个药可以吃,对身体没有伤害。”他顿了顿,有些抱歉,“不过是药三分毒,以后我会注意的,昨晚事发突然。”   傅星愿身上的病号服很宽敞,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可以让人清晰地看到她脖子上的草莓。   她并没有觉得姜易这个举动有什么,即便姜易不买药,她自己也会买药。   她刚要下床,护士和医生就进来查房了。   护士让傅星愿先躺着,医生检查了一下,就走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姜易和傅星愿,姜易说:“你先吃早饭,然后再吃。”   傅星愿的口袋里,还装着那个u盘,她面对姜易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紧张的。   但面上不动声色,她垂着眼睫毛,继续吃东西。   姜易动作温柔,跟她说:“等会,就出院。”   “嗯。”   大约两人都有些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空气里的凝滞气氛,两人谁也没有提起,两人的未来。   谁也没有说起,离开了医院后,经过了昨晚后,两人又该怎么办?   傅星愿口袋里的u盘格外的灼热。   姜易拿了手帕,轻轻地抿掉了她唇畔的饭渍。   傅星愿往门外看去。   陆苒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傅星愿的心脏下意识一紧,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陆苒了……   再次见到,陆苒还是那样讨厌。   陆苒看到房内的情形,漆黑的眼睛里轻易地涌上了愤怒,跳跃着灼人的火光。   傅星愿看到她眼底的怒火,轻轻地勾了勾唇。   她压制下了胸口的恨意。   换上的是情绪是悲悯,以及报复。   悲悯陆苒,一辈子活在姐姐的阴影下,悲悯她,不好好珍惜自己,现在都染上了毒瘾。   报复。   报复陆苒以前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   傅星愿伸出了手,勾住了姜易的脖子,让他低下头来,吻上了他的唇。   姜易先是一愣,然后就反客为主。   掌握了主导权,吻得她气喘吁吁。   傅星愿原先有些走神,还有空盯着门外的陆苒,到了后面,她已经完全地沉浸在了缠绵的吻中。   结束的时候,门外已经没有了陆苒的身影。   但她可以想象出,陆苒生气的模样。她眼里染着讥嘲。   陆苒,这个不算什么。   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   傅星愿去换出院的衣服,姜易出去走廊,接了一个电话。   那边的特助低声跟他说:“姜总,傅小姐最近的确在和林总联系。”   姜易的手指缓缓收拢。   “继续。”   他喉结上下滚动。   “林总那边一直想要打探我们的消息,很有可能,傅小姐现在是他的线人……姜总,您的文件或许已经被傅小姐拷贝了,这样不久之后,林总就会收到……这样的话……”   剩下的话,特助没有继续说,但是姜易怎么会不明白。   他想起昨晚的事情,太阳穴的青筋就狠狠地抽痛了下。   他说:“我知道了。”   特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汇报,停顿了下:“姜总,您知道,容博士,就是林老的外孙吧……我听说,他想让容博士和傅小姐结婚……”   姜易眼底一沉。   *   姜易进去了病房。   傅星愿收拾好了,她看了姜易一眼,说:“可以走了。”   姜易淡淡地“嗯”了声,就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没怎么交流。   只是在分叉路口的时候,傅星愿说:“你送我回我的公寓吧。”   姜易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用力,骨节泛出了苍白,什么话也没说,半小时后,汽车停在了她的公寓楼下。   傅星愿快要下车,姜易拽住了她的手。   神色不明,语气艰涩:“你要……结婚?”   傅星愿一愣:“什么?”   姜易右手背青筋直跳,良久,“没什么。”   傅星愿下了车,抬眼,就看到公寓楼下,容深的身影。   容深绷紧了身体的线条,大步走了过来。   ☆、128我跟你说,媳妇可以宠,可不能溺爱啊   姜易从另一边的车门下来,他冷眸盯着容深。   容深全身的肌肉喷张,线条紧绷。   傅星愿拦住了他。   姜易冷笑了声,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神色冷漠。   容深唇角绷紧,他已经两天没见到傅星愿的身影,也两天没看到她回来了,手机没人接,也不在朋友那铒。   现在却从姜易的车子里下来,这两天,她和谁在一起,已经昭然若揭了。   容深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怒火,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喧嚣,拳头想要砸在姜易那令人生厌的脸上。   傅星愿感受到了容深的怒火,她跟他说话,他却丝毫听不进去,她没办法,只能张开双臂,拥住了他畔。   感受到了胸前的柔软,容深才低下了头。   傅星愿漂亮的眉眼微微皱起:“容深,不要起冲突,非常时期。”   容深攥紧了拳头。   傅星愿柔软的手指捏着他的肩膀:“容深。”   容深终究还是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他胸口起伏,深呼吸了几下,勾勒了唇角,对傅星愿笑了笑,“好吧,那我们上去吧。”   他说着,就搂住了傅星愿的肩膀,勾着她的肩膀,往楼上走去。   身后,姜易的身影孤零零地站立在了原地。   他面孔紧绷,神色沉默,眉宇间都是隐忍的痛苦,他什么话也没说,手背上都是起伏着的青筋。   *   傅星愿拿回来的资料并不完整,里面连开发地在哪里,都没有提起过。   所以,姜易在开标前两天,再一次约傅星愿的时候。   傅星愿答应了。   其实她不答应也没办法。   因为这么多天,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姜易,她在晨跑,他竟然也在晨跑;她出去散步,也会看到他散着步;她去看电影,一转眸,身边的人就是他;她去吃饭,他也会默默地陪着。   她对他的态度再冷漠,他也丝毫不在意。   自顾自地对她好。   越是这样,越是和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傅星愿的心里越是生出了不明的情绪,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就是对姜易的不耐烦。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不会理他,只会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她最不耐烦他的时候,就是他总是在她跑完步的时候,递给她一瓶水,那瓶水的下场就是在垃圾桶里待着。   姜易带傅星愿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小厨。   小厨的主人明显和姜易认识,他看到姜易来了,出来迎接,看到傅星愿的时候,挑了挑眉头。   “你家那位。”   傅星愿面无表情。   姜易弯了弯眼睛,轻轻地咳嗽了声。   主人就知道了:“成,加油,这里就留给你了。”   姜易说:“吃烧烤么?”   傅星愿没说什么。   姜易又说:“我们得先去附近买菜。”   他说的附近不是超市,而是一个菜市场,现在是傍晚时间,菜市场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姜易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倒不奇怪,就是傅星愿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了些。   她原本就美貌过人,气质高雅,今天又特意装扮过了,穿着及膝的裙子,勾勒出了美好的弧度,外面穿了件收腰黑色长大衣,腰间打了个蝴蝶结,仅仅露出了纤瘦白皙的脚踝。   脚上是一双裸粉色的绑带高跟鞋。   显得整个人格外脆弱。   她的妆容也精致,细致的眼妆,唇妆也一丝不苟,跟在了姜易的后面。   姜易应该对这里也不熟悉,但这家小厨附近,东西最鲜的就是这儿了。   他在海鲜摊停了下来,蹲下身,淡淡地说:“这些蟹,帮我称下。”   他原本只打算买蟹的,经过大妈一番介绍,他又扫荡了虾和鱼。   傅星愿一直没说话,因为面无表情,又妆容精致,看到姜易提了腥气的鱼,眉头还几不可见地皱了下。   大妈收了钱,瞥了傅星愿一眼,压低了声音:“小伙子啊,你媳妇儿是挺好看的,就是也太不近人情了些,哪里有大男人买东西,她站在旁边还一脸嫌弃的?一看就是不会做饭的,成天在家享受的吧?”   大妈的嗓门就算压低了,傅星愿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仍旧没什么反应。   姜易倒是回头看了傅星愿一眼,苦笑了下:“不是。”   大妈说:“不是啥啊,我跟你说,媳妇可以宠,可不能溺爱啊,小伙子。”   姜易站起来,神情淡淡的。   看见他们离去的背影,大妈还嘀咕了句:“现在这世道啊!以前我做姑娘的时候,可勤劳了。”   她说着,冲着旁边的女儿喊了句:“听到没,你可不能像刚刚那姑娘那样。”   却发现她的女儿正在拍两人的照片。   “那有啥好拍的。”   大妈女儿说:“哎呀你不上网,你不懂。”   她说着,登录微博,发送照片——“竟然看到姜易和傅星愿来菜市场买菜?话说不是说姜易抛弃了傅星愿了吗?可是买菜又卑躬屈膝的人,很明显就是姜易啊,圈里真复杂。”   过了一会儿,断断续续有人转发,只是时隔了一年,人都善于忘记。   热度肯定不像一年前那样可怕。   “哇噻真的是他们俩啊?”   “姜总原来还有这一面,当年的事情该不会是我们搞错了,其实是傅星愿甩了姜易?”   “傅记者这样看好漂亮!求问小姐姐口红色号!怎么可以这么女王!”   “姜易看起来不像没感情的样子,倒是傅星愿看起来很冷漠耶!”   “他们一起去菜市场,难道又在一起了?同居了?”   “想想傅星愿条件挺好的啊,长的好,家世不错,工作也敬业,真不懂为什么莫名奇妙被黑了这么久?”   “倒是我同学在美国,说起了那个陆什么的……好像私生活有些混乱耶!”   “傅星愿一直不理这些事情,反倒自己越活越漂亮,越活越精彩,我倒是喜欢上她了,时间还真的能证明一切啊,看看当年把她赶出去的傅家早已不如之前,那个傅星暖……呵呵,听说都被人玩烂了。”   ……   两个人的烧烤自然没有吃成,姜易把海鲜处理了,做了好几道菜。   他做菜的样子认真,灯光下,鼻梁高挺,皮肤质感很好,偶尔抬头,会淡淡地看了眼傅星愿,然后继续做。两人坐在了私人小厨的餐厅里。   桌子的旁边,有一架钢琴,烛光幽幽地照着桌上的红酒和菜。   傅星愿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个方向,烛光落在了她的脸侧,她的眉眼似乎都温柔了起来。   姜易正在弹钢琴。   他弹琴的时候,不像钢琴家那样表情丰富,他的表情一直都只有淡漠斯文,抿着唇角,微微垂着眼睑,偶尔会抬眼看向傅星愿。   饭后,姜易忽然说:“今天是我生日。”   傅星愿没说话,拿着叉子的指尖紧了紧。   姜易说:“你再陪陪我吧。”   桌上,姜易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有微信的消息进来。   傅星愿随意地瞥了眼,眼眸里有些讽刺。   陆苒:“生日快乐!这是替姐姐说的。姐夫,生日快乐,这是我自己说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爸妈替你准备了蛋糕。”   姜易抿了唇角。   傅星愿说:“你快回去吧,你的家人都在等你。”   姜易说:“他们不是我的家人。”   傅星愿冷笑:“你可是他们的好女婿,好姐夫。”   “你还在意这个,愿愿,你对我还有感情,是不是……”   傅星愿一怔:“不是……”脸颊却有些红。   姜易说:“我和陆苒没有什么联系了,她现在基本都是她父母再管了,我以后,不会再管她的事情了。”   傅星愿还是要走。   陆苒的信息又来了,傅星愿拿起他的手机,抬眸对他说:“解锁,我要回她信息。”   姜易漆黑的眼眸盯着傅星愿。   “你不敢是么?”   姜易的目光还是一动不动,良久,他解开了手机,递给了傅星愿。   傅星愿不知道打了什么,他看起来不太介意的样子。   他说:“我让人送了蛋糕过来,来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外去取蛋糕。   姜易回来的时候,傅星愿已经将手机重新放回桌面了。   姜易打开蛋糕,一根根地插上蜡烛,还没点燃,傅星愿抬眸,淡淡道:“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过生日吧。”   姜易唇角越发的紧了,下颔的线条绷住,眉目沉下。   盯着傅星愿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暗沉。   “所以,你达到了目的,连在我生日陪我一会,都不愿么?”   ☆、129即便他烧得面目全非,也不肯让她受一丁点的灼烧之苦   听到了姜易的话,傅星愿面无表情,她锤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地收拢,又缓缓地张开。   姜易的胸口轻轻起伏。   他抿紧了唇角:“傅星愿,所以你到底想怎样,才会原谅我?”   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就收住了尾音,这样的话,问出去太失颜面了,他就像一只失去风度胡乱咬人的疯狗。   傅星愿没有回答,但那个结果,他想想也就知道了铒。   她只会说——她不会原谅他了。   或许,她还会说,她后悔认识他,如果没有开始,也就没有后来的一切。   他的喉间仿佛有什么堵塞着畔。   心脏处是她亲手***的一把刀。   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带着沁人筋骨的寒冷。   他不在乎这次的开发案,他也不在乎她想要拿走文件,如果她愿意开口,这一次的盈利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介意她将他当作了一样工具。   一样用完就可以扔掉的工具。   他胸口的火焰燃烧着。   姜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气了,所有的火焰就像是快将他燃烧了一般,化成灰烬。   他想把火焰燃烧到了傅星愿身上。   生生克制住。   他心底对她的柔软,克制住了火焰,即便他烧得面目全非,也不肯让她受一丁点的灼烧之苦。   这一年他过的一点都不好,他想她,他想她想得发疯,他想找回她,却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他想她回到身边,却手足无措。   在她之前,他还没有这样追过一个人。   他和陆笙,很自然地就确认了关系,而之前的傅星愿,是主动找上他的。   傅星愿一直以为,姜易会对她发火,她看了他半天,他身上的气息尖锐沉重,最终却也只是疲惫地说:“你走吧。”   傅星愿只觉得,她所有的情绪都慢了下来,凝固住。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姜易。   失落、失望又疲惫至极。   整个人的背影,透着深深的疲劳。   原来,姜易一直都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的心弦,微不可见地触痛了下。   但她仍旧什么都没说,站了一会,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   林老拿到了傅星愿的u盘,傅星愿直接明白地告诉他:“姜易知道我拿走他的东西。”   林老浏览了所有的资料——上面写的开发区是在城西。   林老笑了声,抬眼看傅星愿:“你相信姜易给你的资料么?”   傅星愿有些走神,没有回答。   林老说:“姜易狡猾得很。”   傅星愿笑了:“林老,您可别偷鸡不成蚀把你。”   当天晚上,傅星愿就在林家吃饭。   容深也来了,他神情淡淡,他和林老的关系并不亲密,因为他母亲是林家的私生女,一直到了嫁给容家,林老才承认了这个女儿。   林老笑着:“阿深,最近工作如何?”   容深眉眼冷淡,笑了笑:“还不错,外公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这次回来,也是代表母亲来形式性地见见林老。   林老说:“我老了啊,这一战和姜易结束了,我就收手了。”他看了看傅星愿,又看看容深:“现在我就想抱抱曾孙辈的孩子。”   容深勾了下唇角:“您只要愿意,堂哥很快就会结婚的。”   林老笑:“他混的很,我是指望不上了,阿深你也该结婚了,星愿是个不错的孩子,好好把握。”   *   接下来的好几天,傅星愿有看到姜易,但和他都是擦肩而过。   他被一群人簇拥在了中央,来去匆匆。   而她远远地站在另一头。   他的眼神明明看到了她,却也只是冷漠地瞥过了她,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形同陌路。   终于到了市政府公开新区的那一天。   林老在办公室紧紧地盯着电视。   江城的天气很阴,乌云密布,下起了让人冰冷的小雨,就好像是为了映衬这样复杂的局势。   领导人扯下了那块幕布。   林老青筋绷起,满面涨红,怒气涌上了脑袋,他往后倒退。   助理连忙扶住了他,有人将准备好的降压药,递了上来。   林老手背青筋起伏。   助理神情也很复杂。   姜易给傅星愿的文件全是真的,但是他特意让傅星愿知道他知道了这件事,又借助傅星愿的嘴,将这件事传给了林老。   林老生性多疑,必然不会全信,所以一大半部分的投资,投向了东城区。   可是,政策揭幕。   竟然是西城区。   林老已经失去了先机,姜易在西城区买下了一大批的土地!   政府在揭开开发新城区的政策后,立马有搭配的政策下来——西城新区暂时禁止所有售房和土地收购!   林老咬紧了牙根,还没这么容易!   他联系了报社:“放出去消息!”   早上的时候,在外人看来,姜易还满面春风,下午的时候,关于他的负面消息,就铺天盖地而来。   先是没有证据,但传言说他对京中高官进行贿赂,持观望态度的人还是很多。   然后又有爆料说,姜易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还贴出了姜易见了欧阳医生的照片,以及疑似姜易的病例。   只是病例的照片并不清晰,看不清姜易具体的病情。   这还不够,姜夫人年轻时候出轨的旧照、已逝去的老姜总喜好包养孕妇、虐待亲儿子姜易的旧新闻,都被人扒了出来。   观望的人自然不嫌事大。   “果然豪门水深……姜易有病?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他一年前悔婚的确是变态咯?”   “姜家真混乱,幸好我女神b傅星愿记者没嫁进去,她去了非洲后,越来越有气质啦,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终于敢出来说句话了,当年傅星愿被抛弃,过错方明明是姜易,为什么所有人都来围攻无辜的傅星愿,现在终于证明了是姜易的问题了。”   “姜家看起来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年的爆料也参杂了好多水分吧,心疼傅星愿,背了这么久的锅。”   ……   姜氏请人公关,却怎么也撤不掉热搜,因为他一撤下,林老这边就购买,热度高居不下。   陆苒站出来力挺姜易,新闻里,她离姜易很近,就像一个纯洁无瑕的女神。   傅星愿笑了笑。申请了小号,她将陆苒在包厢吸毒的照片,放了上去,点击了发送。   心里涌起了报复的快感。   她很想很想知道,陆苒得知了这一切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痛苦,生不如死。   还有姜易呢,他没想到,他一心呵护的乖女孩,竟然会吸毒吧。   姜家处在了风口浪尖,和姜易息息相关的陆苒自然也逃不了,何况还是在全民厌恶吸毒的时代。   “看来今年吸毒队要赢了,你们的苒苒吸毒了。”   “陆苒也是够会装的,人设彻底崩掉了啊。”   “吸毒?别跟我说什么压力大,她一直被姜易养着呢,看看她平时用的吃的喝的,哪样不是顶好。”   “我还记得她以前出面申讨过傅星愿,挺婊的。”   “这小姨子和姐夫的关系未免也太亲密了吧?姜易看着就像渣男,还养着前女友的一家人,可以原地爆炸了。”   “现在我彻底站傅星愿,她以前是被冤枉的吧,看看这些都什么人啊。”   ……   姜氏集团即便购买了城西的一大片土地,原本应该赢得满盆钵,股票却一直在走下坡路。   股民总是受舆.论影响的,所以企业的公众形象很重要。   姜家。   乱成了一锅粥。   姜夫人素来精致的妆容有些花,她满腔怒火堵在了胸间,她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早就失去了平时的优雅。   姜易攥紧了手指。   姜夫人命令特助:“快去处理这些事情,还有陆苒呢?”   陆苒的事情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民众的情绪越发激昂。   姜易脸色有些白。   刚说着,陆苒就进来了。   姜易目光平淡递看着她,他现在才发现,陆苒的精神状态真的很差了,脸色也差。   纤瘦得能被她的骨骼硌到。   姜易觉得,他真的不认识陆苒了。   他没想过,她会吸毒。   陆苒没有任何的辩解,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了原地:“姐夫……”   姜易觉得很疲劳,他脑内的神经很疼。   “别叫我姐夫。”他收回视线,对着跟在陆苒身后的陆父陆母说:“伯父伯母,苒苒这样我是管不了,从此以后,我会让人给你们打一笔钱,就此断绝关系。”   陆母一下就哭出了声:“姜易,伯母对不起你,你送苒苒去戒毒所吧,可以治好的。”   陆苒一下就崩溃了一般,尖叫:“我不去戒毒所!”——   题外话——   这篇文结束,“小耳尤”的不再写文啦!朋友们,有缘江湖再见,爱你们!    ☆、第130章 130傅星愿即将嫁入美国容家(万更)   姜易没动,垂眸冷冷地盯着神情有些疯狂的陆苒。   他抿着薄唇,眼睛里没有多少情绪,冰冷的,黑暗沉沉。   他忍着太阳穴的疼痛,回想着这么多年,陆苒的变化……   她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子,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记得,他原先就是一个小女孩,乖巧的,可爱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姜易无法为自己辩解。   陆苒变成这样,他有责任惨。   但他不能继续为陆苒负责下去了。   他的手指紧紧地收拢,攥成了一团,是不是他当年就不该接下陆苒,不该管她?   陆苒脸色苍白,眼睛泛红,她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神情凄惶:“姐夫,我错了,求你了,你不要送我去戒毒所。”   “我不想去,姐夫……那里太可怕了,我会死的……”   陆苒说着,她像是崩溃了一般,眼泪不停地落下,沾湿了睫毛,卷翘着,楚楚可怜,她爬向了姜易的方向,抱着姜易的裤腿。   “姐夫,我走错了,我是被人陷害的……是他们带我去吸毒的,我会变好的,你给我请一个医生在家里好不好?”   陆苒涕泗横流。   姜易还是没动,手指上的青筋起伏着,像是要暴起了一般。   他眉峰凌厉,眼神冰冷。   盯着陆苒细细地看。   看得陆苒毛骨悚然。   陆苒已经被毒品侵蚀得不清,平日妆容浓,画着浓妆,眼线厚重,烟熏一层又一层。   姜易又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她了。   所以,他没有发现,她早已经眼眶深陷,颧骨突出,瘦得仿佛只剩下一个骨架了,就差成为一具没有任何思想的骷髅了。   陆苒喉咙哽咽,她伸手要去抱姜易。   “姐夫,我错了,苒苒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变好的,我还是以前你喜欢的那个陆苒,是别人要害我。”   陆苒永远不知错,永远只会怪罪别人。   姜易从来没有这样直观地感受到,傅星愿的疼痛,她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委屈。   而这些委屈,最终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是他姜易!   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捏紧了,然后破裂成了碎片。   撕心裂肺。   陆苒还在扯着他的裤腿,姜易只觉得她面目可憎,他忽然抬起了脚,踢开了陆苒。   陆苒被姜易突然一踢。   重重地往后倒去,她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尾椎骨镇得发疼,然后才是胸口被人狠狠一踹的疼痛。   疼痛从胸口处弥漫开来,她喉咙仿佛有了隐约的血腥味。   陆苒怔怔的,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不敢置信。   姜易踢她了。   陆母跑了过去,蹲在了陆苒的旁边,想要扶起她,“阿易,你怎么踢苒苒,她一个女孩子,怎么禁得起你这样的一脚。”   可是姜易这一脚,到底有没有用力,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早就收起了力气了。   陆苒眼睛都哭得红肿,声音里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姐夫,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对我这么好,我却……”   姜易猛地站起来,声音狠戾,带着黑暗:“陆苒,够了,别再叫我姐夫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你的姐夫了!”   陆苒和陆母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姜易说:“陆苒,你做错了事情,永远都不知道悔改,每一次,都是我在帮你善后,我帮你善后了,你却从来没有一次,反省过你自己有没有错,反倒养成了你娇纵的坏脾气!”   他声音淡漠,但又含着明显的怒火,这怒火灼伤了他自己。   “谁会带你去吸毒,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负责……”   陆母也哭,哭声让人烦躁。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埋怨:“阿易,伯母就只剩下这个女儿了,求你,救救陆苒吧,伯母真的不能没有她了,没有她我会死的……去年,我就不赞同你将苒苒送出国……苒苒还小,她在国外没有自制力。”   姜易觉得好笑。   他菲薄的唇勾勒出了浅浅的讥讽的弧度,斯文淡漠又冷峻,眼角眉梢的厌恶第一次这样毫无保留地出现。   他声音平缓:“陆伯母,是陆苒自己在害自己。”   姜易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姜夫人看了这么久的闹剧,终于冷笑了起来,她在外人眼里,永远都是高贵冷艳的模样。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陆苒和陆母的面前,漆黑眼里的轻视,显而易见。   “陆苒,陆夫人,人要懂得知足。”   她笑了笑,笑意冰凉:“姜易对你们怎么样,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儿子我是知道的,他   生性冷淡,但是一旦他上心了,没有谁会比他更加重情义。”   “就因为一个陆笙,姜易担负了你们整个陆家的负担,钱我们姜家不缺,当年我就说了,可以弥补陆家,给钱就够了,可是姜易,他事事亲力亲为,照顾你们二老,负责陆苒的生活,从她的吃喝穿,到她的读书工作游玩!就算是亲哥哥,都未必能有姜易的上心!”   姜夫人红唇微微勾,看陆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脏东西:“可是陆苒呢,永远都不知道满足,给我们姜家带来了多少麻烦?”   “她没心没肺,就想着抢姐姐的男人,妄图嫁进我们姜家,也不看看姜家是什么样的地方。陆笙好歹曾经帮助过阿易,阿易也喜欢她,她嫁进来,我不反对,也不支持;傅星愿呢,她的家庭不好也不坏,她本人美貌聪慧,也得姜易的心,还算一个不错的女孩;可是陆苒呢?”   “从她刚来姜家,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睛四处乱看,带着低俗的艳羡,心思不正。她除去了姜易给她的包装,还剩下什么?”   陆母的嘴唇张了张,刚要说话。   姜夫人带着威压的气势压迫了过去,“高学历?呵,她从高中开始读的每一所学校,哪一所是姜家没有投资建楼过?姜易送她出国,谁家的孩子,出了国,就会吸毒的呢?泡吧、跳舞、私生活混乱,学业上一无所成。”   陆母的唇色都白了。   她瞳孔剧烈地收缩,从来没像这一刻一般,感到这样的害怕。   她喉咙口被什么堵住了,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讷讷的,只知道流泪。   她想起她可怜的陆笙,又想起现在的陆苒。   姜易眉宇间微微隆起,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双手插在了口袋,大步往外面走去。   陆苒拽住了他的腿。   “姐夫……我以后不吸毒了……”   姜易这次是真的怒了,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紧地绷着,手指用力地收紧,骨节泛白,青筋突兀。   他的声音从喉骨里涌出。   轻轻道:“东西拿来。”   特助抿了下唇角,走过去,把资料递给了姜易。   姜易一言不发,攥紧了他手里所有的东西,眼睛里几乎见不到任何的光,他将所有的资料,扔在了陆苒的身上。   “你自己看看,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情!”   资料里有照片,也有文字。   很详细。   在陆笙在的时候,陆苒就很爱缠着姜易,后来陆笙去世后,姜易身边一直没有新人,一个是他不想找了,还有一个原因,只要他身边出现了亲密的女性工作人员,陆苒就会想方设法地赶走她。   后来傅星愿出现在了他身边……   姜易的胸口重重起伏,压制着跳跃的怒火。   他菲薄的唇掀了掀,显得格外冷漠,就像一把锋利的剑:“陆苒,傅星愿承受了太多委屈了……”   陆苒抬起了眼睛,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她睫毛翕动着,冷冷地笑了:“姐夫……你就没有错吗?如果你不是你纵容我,我怎么敢对傅星愿下手……或者说,都是你,都是你我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姜易绷紧了下颔的线条,太阳穴青色筋络浮起。   眼底情绪复杂,有怒火,也有黑暗的浮冰。   “对,我有错,所以我在弥补。”   “没用了。”   陆苒轻轻地呢喃着,声音里都是浓郁的讽刺,“你是在自欺欺人,你以为你会挽回么?你以为你现在让傅星愿报复你,就有用了么?她不会回头的……”   这些话声音不重,却如千斤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姜易的心脏上。   他抿了抿薄唇。   姜夫人的手里,还有另外的一叠照片。   是姜易没有拿出来的照片。   她直接把照片,挥落在了地上,吸毒的圈子本来就又乱又可怕。   他们吸食毒品,就为了寻求快感,常常是一群人在一起吸,然后在极致的迷幻中,做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些照片里的陆苒,神情陌生得可怕。   她全身***,就在一群男人的中间,神情糜烂,眼神迷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跟谁发生了关系。   性和毒品,永远是分不开的两个元素。   陆苒看到了这些照片,才是真正的崩溃。   她内心里,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她尖叫,嗓音沙哑又尖锐,就像手指甲划过了黑板一般里,令人难受。   “都是你们害我!我不是这样!是你们,我在非洲遭遇了强.奸,你们不心疼我,你们还将我送走!还有傅星愿……是她。”   姜夫人不想听,她不比姜易,冷着脸,就叫了两个保安进来,不耐烦道:“带走她们,以后不许让她们再靠近姜宅了。”   就在挣扎的时候,陆苒突然抽搐了下身体。   保安一怔。   姜易皱眉:“摁住她,她毒瘾发作了,直接送去戒毒所。”   就算陆苒不想去戒毒所,她也必须去了。   因为傅星愿将陆苒吸毒的事情,直接暴在了网络上,与此同时,曝光的还有那个酒吧。   警方已经在彻查了,算是查出了江城近几年最大的毒贩案,陆苒要配合调查,也要强制吸毒,警方甚至会调查她是否和毒贩有亲密联系。   而傅星愿作为记者,也彻底地红了。   她是警方的帮手,立了大功,但是……那些毒贩……   姜易眉宇间的褶痕越来越深,他紧紧地抿着唇,吩咐:“派人保护傅星愿。”   *   言晗晗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傅星愿的公寓。   她推开门,深呼吸:“愿愿,你太冲动了!”   傅星愿漫不经心地靠在了流理台上,她笑了笑,正在洗菜:“好了啦,我都做完了,也来不及反悔了。”   言晗晗:“虽然很解气,终于撕开了陆苒的臭面具,也搞臭了姜易的名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把自己暴露在了危险当中!那些毒贩,他们被警察查,损失了多少钱,几乎整个产业都被端了,他们已经跑了,警方正在通缉,这些亡命徒,会将所有的事情都算在你的头上的!”   傅星愿抿了抿唇,好整以暇地笑:“别担心了,警方已经派人保护我了。”   “警方?”言晗晗下意识地冷笑了下,“那还不如靠我家呢,就警方那样!愿愿,我说真的,那些亡命徒,我们惹不起。”   傅星愿开玩笑:“我在非洲,不也天天和亡命徒打交道?”   “那不一样!那些人不针对你,你只是记者,但这些毒贩,一定会恨你的,而且陆苒知道你的情况,谁知道她会不会和毒贩联系,然后害你?甚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傅星愿垂下了眼睑,唇角微微弯。   傅家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傅家早就和她断绝了关系,但是……朋友。   她轻轻地皱眉,看了看言晗晗:“你要小心。”   言晗晗一怔,又感动又被气到:“比起我,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我是言家大小姐,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言晗晗明显有些着急,她咬着手指头,在厨房走来走去,环视了这套公寓,想了半天。   “不行,愿愿,你必须和我回言家,这里太不安全了,这个小区老旧,安保不过关,房子安全性也不好,太危险了。”   傅星愿笑:“不用。”   言晗晗说:“不去我家也行,你出国避难吧,美国?不行,美国太混乱了,去北欧怎么样?随便哪个国家,安全点。”   傅星愿擦了擦手,从后面抱住了焦急的言晗晗。   她把脑袋搁在了言晗晗的肩膀上:“晗晗,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没事的,只要你好好的,就没有什么可以击倒我。”   认识了这么多年,傅星愿很少说这样煽情的话。   言晗晗哽咽了下,然后骂她:“就嘴上会说,你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他妈的,我长这么大,可就只有你这个好朋友,我到哪去要新的朋友,有时候真恨,妈的,我怎么就不是个男的呢,让我娶你,还不得把你捧在手心,啥也不做!”   傅星愿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她吸了吸鼻子。   言晗晗:“愿愿,我们是朋友,你担心我的心情,和我担心你的心情一样,所以,你听我的好吗?我们一起出国吧,一段时间?”   门口传来了一道声音,懒洋洋的:“姐妹情深啊。”   厨房的门框上,倚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有些慵懒,唇畔笑意温柔。   言晗晗眨眨眼:“愿,你真的和容博士搞上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你家?”   傅星愿松开了言晗晗,“不是,他是朋友啦。”   容博士几乎同时刻说:“我是她男朋友。”   言晗晗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长长地噢了声,意味深长:“我明白了,男朋友也是朋友啊!”   她又瞥向了傅星愿,挤眉弄眼:“原来有人保护了,难怪一直拒绝我的保护。”   容深笑了笑,不说话。   傅星愿做好了饭菜,三人一起吃饭。   言晗晗现在松了口气,不再怎么紧张傅星愿了,但饭桌上,她动不动就怂恿着容深带着傅星愿去美国。   容深有些无奈:“我也想早点见家长。”   言晗晗:“愿愿,你答应他呗。”   傅星愿更无奈。   *   傅星愿为了安全,几天都没怎么出门,今天她下楼去便利店买个东西,站在红绿灯旁,忽然有一辆车辆失控了一般,直直地朝她冲撞   了过来。   她愣了下,眼睁睁,双脚仿佛僵在了原地。   然后身后一双大手,拽住了她,往后甩去。   汽车险险地撞上了栏杆。   傅星愿的瞳孔微微睁大。   身后的人低声问:“还好吗?”   声音冰凉,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姜易。   傅星愿抿紧了唇,控制着手脚发软,挣脱了身后的那双大手,连头都没有回,也没有说话,直直地离开了。   但她一直知道。   身后的那个人影,一直没有离开。   她上了楼,下意识地从窗户瞥了眼,看到楼下的黑色汽车。   眼底浮沉的情绪复杂。   他现在不是应该忙着解决姜家的事情么?陆苒的情绪不需要姐夫的安抚了么?跑到她这边,来装什么深情。   她拉上了窗帘。   坐在了沙发上,喝了杯水,这才意识到,她的后背有些湿了,冷汗冒了出来。   手心里也有些粘腻。   方才的汽车,让她惊魂未定。   她咬紧了牙,深呼吸了好几下。   姜易一直坐在了车子里,他失眠很严重,状态也很差。   略显疲劳地闭着眼,身影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他抿紧了薄唇,攥了手指。   这些亡命徒。   星愿这样太危险了。   他想着,脑内的神经又是狠狠地抽搐了下,疼得他几乎弯下腰,摁住了太阳穴。   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他最近头疼的频率越来越厉害了,欧阳医生说,是姜容不满意他现在的所作所为。   欧阳医生让姜易意志要坚定,如果他不坚定,姜容就会趁机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傅星愿在家里也感受到了那种被威胁的可怕,她正在煮饭,整个公寓的灯忽然熄灭了。   她从窗户望了出去,其余人的灯都是好的。   她抿紧了唇,深呼吸,强自镇定地关好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再次检查了房门,就进了被窝。   没有吃晚饭,却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   傅星愿装作了没有听到,却攥紧了水果刀,抿紧薄唇。   一夜无事,接下来变本加利。   泼油漆,划门,刻刀,毁坏汽车……   容深让傅星愿不要出门,他立马过来见她。   他看到了傅星愿,绷紧了神情,不容拒绝:“愿愿,我必须让你去我那边了,这边太不安全了。”   傅星愿几天没有睡好觉,脸色微微苍白,眼下浮现了黑眼圈。   她深呼吸,这一次,没有拒绝。   容深开车的时候,又有一辆车,大庭广众下要来撞他的车。   容深的汽车性能好,他估算了下距离不远,让傅星愿保护好自己。   眼眸深邃,冷笑了声,狠狠地撞了过去。   当天下午,容博士撞豪车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新闻上了头条。   局外人并不知道其中内幕,只当是有钱人想要撞车。   讨论得津津乐道。   容深在网络媒体上,素来不喜好发声,但他看着面前的傅星愿,眸色冰凉。   一个小时后,傅星愿即将嫁入美国容家的消息,忽然空降了热搜。   “这是真的吗?是我看错了?之前虽然有听说过,怎么突然这么突然?”   “话题主持人……竟然还是容深?那看来是真的了。”   “这一次,傅记者会顺利完婚么?”   “恭喜恭喜!”   “只有我关心姜易的心情吗,哈哈哈哈哈。”   “姜总最近有点惨,孤家寡人,公司还出了问题,连前女友的妹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吸毒,连累着和她亲近的姜易都要一并被查!”   “其实我觉得跟着容深肯定会更幸福的啊!至少容博士没有什么前女友的妹妹要养,也不会在婚礼上抛弃了人,更不会渣成那样,这一次,我站容博士。”   “赞同!”   傅星愿到了容深的房子后,一直没看手机。   她困得不行,就去睡觉了,醒来后,昏昏沉沉地看到微博上那么多消息,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心里纠成了一团。   然后就发现了,容深竟然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傅星愿掀开了被子,刚要下床,容深推开房门进来了。   他唇角溢出了笑意:“怎么了?不高兴?”   他缓了缓语气:“对不起。”   傅星愿其实心里没有多少气,她只是不喜欢容深没和她商量,就将他也拽入了危险当中。   容深一道歉,她更是什么气,都消失了。   容深看了她一会,忽然就屈膝,跪了下去。   傅星愿的瞳孔微微放大。   容深从口袋里,拿出了钻戒,一颗黑钻。   他似乎有些紧张,笑了笑:“你感受到我的紧张了吗?嗯?记得我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很多很多年前的时候……跟一个小姑娘有关。”   傅星愿没说话。   他说:“不逗你了,那个小姑娘,是我上手术台的第一个病人,我很害怕,害怕我出了什么差错。”   “我现在也是,很害怕,害怕我求婚完,你会拒绝我,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他顿了顿,薄唇微微勾了勾。   “是不是觉得很好笑,一个30岁的大男人了,还会害怕。”   傅星愿抿了抿薄唇,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些。   容深垂眸,盯着钻石说:“这一颗钻石,是我刚到非洲的时候,研究一直没成果,为了排遣郁闷的情绪,我跟着钻石挖矿队伍,去挖矿石了,这一颗黑钻,是当时挖出来的。”   “我很喜欢这样纯粹的颜色,纯粹的黑,那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纯粹,然后就买下了黑色的裸钻,经过了雕琢,成了现在这样。”   “做成了之后,有人说可以用来求婚,当时我没有多想,现在却无比庆幸,我还有这样的一颗钻戒,可以和你求婚,可以向你讲述背后的故事。”   容深抬眸,看着傅星愿的眼睛。   两人的视线对上。   傅星愿在他的眼睛里,纯粹漂亮的黑色里,看到了自己的小小的身影。   他的眼里只有她。   他说:“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好不好?”   傅星愿眨了眨眼睛。   这才发现,她哭了。   眼泪沾湿了睫毛。   她也不知道她是感动了还是没有感动,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哭,这么多天,她一直遭受着情绪的煎熬,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了下来。   他又说了这样煽情的话,让她的心一下柔软。   “试一试,好吗?”   傅星愿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她心里涌出了强烈的***,想让她答应。   她现在很累,她也想有个依靠。   容深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喜欢她,他会呵护她,并且,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他似乎满足了女人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家境富足,地位高,对女人温柔疼爱,工作能力强,性格也好。   傅星愿的眼前有些模糊。   她伸出了手。   容深眼前一亮,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钻戒,要给傅星愿戴上。   傅星愿却一下晕了过去,倒在了他身上。   容深一怔,神情紧绷,他立马抱起了傅星愿,“愿愿!叫医生!”   那一颗钻戒没有拿稳,也还没来得及戴进去,就滚落在了地上。   安安静静地停在了长地毯上。   *   姜易看到傅星愿和容深的消息,他紧绷着神色,一言不发。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前的情绪百般变化,一会阴狠,一会冷漠,一会心痛,一会又有了滔天的怒火。   身体就像是要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了一般。   他全身都僵硬着。   烈火灼烧。   他咬紧牙根,两腮紧绷,眉眼狠戾。   下一秒,他就猛地一拳,击中了镜子中的他。   “怦”一声。   玻璃碎裂。   姜易好一会,才淡淡地收回了手。   他唇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密布的冷汗。   碎裂的玻璃,倒映出了他破碎的脸。   眼神有些可怕。   玻璃上,碎片沾满了血,一点一点,渗透了下来。   姜易的眼前,仿佛都是血红色。   他的脑子,就像要爆炸了一般。   他重重一声,膝盖撞击在了地板上。   他躬身。   耳畔有两种声音在吵——   “姜易,你可真没用。”   “呵,只会躲在阴暗处的人,没资格说话。”   “够了,姜易,你还想跟我抢么?如果你还想挽回傅星愿,就让我出去。”   “……”   姜易闭上了眼,攥紧拳头,脑髓里仿佛有蚂蚁啃噬。   他全身都疼。   那道属于姜容的声音又说:“姜易,你真的是太愚蠢了,你不是不在乎傅星愿的第一次么?对,但我在乎,因为她的第一次是我的。”   姜易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一般。   他很久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现在回想起时间点……   他还记得   ,陆苒说过傅星愿被人……   他深呼吸,不敢再想,手指隐隐控制不住颤抖。   所以……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么?   姜容自大,所以不会撒谎——是我最先碰上她的,也是我最先得到她的,那时候,她还很小,但我一眼,就看中了她。   姜易,你有没有想过。   你为什么会对陆笙特别有感情……   是因为陆笙的模样,和那时候的愿愿很像。   我和你喜欢的类型一直都是一样的。   我们是同一人,所以,我们谁得到愿愿,都是一样的。   姜易胸口被重锤狠狠地砸下,眼前模糊,渐渐黑沉。   欧阳医生推开了门,看到倒地的姜易,连忙跑过去:“姜易,不要睡,你还有事情要做!”   姜易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   毒贩还没有被警察抓到,所以傅星愿的危险一直没能解除。   她在容深的别墅里,待了一整周,不得不去机构拿她的另一个工作电脑。   她在等车的时候,背后忽然伸出了一双手,轻轻地勾住了她的脖子,明明没有用力,却控制着她往后退。   傅星愿眉目一凛。   她有些感冒,鼻子堵塞,后面的人不说话,也不让她说话。   傅星愿不敢打草惊蛇。   那人忽然就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单手拽住了她的双手,绑住,她看不见,下意识地喊救命。   周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声音,下一秒,她就被塞进了车子里。   那人给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黑布。   什么也看不见。   那人还是不说话。   只是似乎凑到了傅星愿的身边,轻轻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他很喜欢闻她,也喜欢亲近她。   傅星愿攥紧了手指,她没有说话,抿紧了薄唇。   汽车平稳地前进,车里的气味也很淡。   这人抱起了傅星愿,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玩弄着她的发尾。过了一会,粗粝的手指,抚摸过了她的皮肤。   轻轻地,就好像是珍宝一般。   他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点一滴。   惊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傅星愿胸口起伏了下,从心里深处浮现出了浓浓的厌恶,她克制着身体的颤抖,红唇微动。   “姜易!”   这名字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   “你是不是有病?又开始玩这种把戏。”她强制自己镇定,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之前的姜易。   这样的姜易,她见过了好几次。   那人轻轻地摩挲着,他仿佛对她的身体,爱到了极致。   然后轻轻地说:“愿愿,好久不见。”   分明是姜易的声音,傅星愿却听出了其中的怪异,这个声音里含着低低的狠戾和阴森。   傅星愿全身的血液里都流着对姜易的厌恶。   他说:“你看到新闻上说我有病了么?我是姜容,不是姜易。”   傅星愿的瞳孔微微睁大。   “我爱你,愿愿。”   “他们都不配拥有你,只有我对你的爱最纯粹。”   ……   傅星愿被带到了一个新的房子里,回到别墅里,她就被解开了眼睛的布料,可以清晰地看到房子里所有的布局。   她也没再被绑着。   只是离开不了,这栋别墅。   傅星愿静静地盯着一直照顾着她的男人,眼神越发沉。   男人很温柔,他似乎没有脾气,尽管她不理他,他也可以一直一直跟她说话。   他给她做饭,和她聊天,给她洗衣服。   傅星愿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整整三天,他一次都没有让傅星愿离开过他的视线,连他洗澡,都要她在旁边看着,他平时除了看她,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了。   大约真的是疯了……   一个神经病!---题外话---   下周一、周五万更,周五会完结,么么   ☆、第131章 131你怀孕1了,愿愿   阳台上。   姜容抱着傅星愿晒太阳,傅星愿被他强迫地抱在了怀里,他的手,就放在了她的腹部。   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有时候,甚至蜷曲了掌心。   傅星愿的心脏就悬在了嗓子眼醢。   姜容又松开了手指,他轻轻地嗅着傅星愿的发尾:“你想离开我么?”   傅星愿没有回答他。   她总觉得现在的他,很可怕缇。   他明明很温柔,却温柔得让她毛骨悚然,她总是忍不住颤抖,想起高中那一年的事情。   黑夜里,男人,暴力,和疯狂的性.爱。   让她备受屈辱。   她指尖发紧,咬了下唇,才克制住颤抖,她这几天,一直在想想姜易的情况……   身后的这个人明明就是姜易,却说自己是姜容。   网络上又说他有精神疾病。   ……   所以,他是人格分裂……   傅星愿抬眸,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看着金黄色的阳光,落在了他们身上,地上,投射出了两人身影。   紧紧地交叠在了一起。   她有些想笑,人生真是荒诞,这种低概率的事情,也能被她撞上。   男人略微冰凉的鼻尖蹭在了她的脖子上,眼里仿佛有着笑,然后一转而逝:“你觉得我和姜易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傅星愿不想回答。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姜易?”   傅星愿垂下了眼睑,勾了勾唇角,不管是哪个,她都一样厌恶。   姜容笑了出声,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尖:“愿愿。”   他说:“我想吻你。”   他将她的脸,扭转了过来,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刚要吻上去。   傅星愿撇开头,写满了拒绝,她问:“上一次,在别墅里,把我关住的那个人,也是你?”   姜容点头笑:“姜易是个懦夫,他可不敢这样囚禁你,他连自己的爱,都不敢确认。”   傅星愿眼角眉梢有着讥讽:“对我来说,你们俩没有区别,你和他就是同一个人。”   姜容眼眸沉了沉。   傅星愿讥笑:“你这次怎么不把我捆绑起来,就不怕我跑走?”   姜容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滑来滑去,如同羽毛轻轻刮过,他到底还是压住了她的唇,断断续续地吻她。   “我也想绑你,想看黑色的绳子在你白皙娇嫩的身上,捆绑着,想看你穿着黑色的露背睡衣,更想把你……压在了墙上,从后面占有你。”   姜容压低了声音,温热的呼吸扫过。   傅星愿被他直白露骨的话,弄的耳尖微微红。   她抿了抿唇角。   姜容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次不绑你了么?”他在说话的同时,手指还流连在她的身上。   如视珍宝。   手指往下,用手掌,拢住了她平坦的腰腹。   傅星愿身体一僵。   姜容说:“你怀孕了,愿愿。”   傅星愿喉结微微动,她嗓子眼不知道堵着什么东西,想要说话,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尖叫,她想要推开禁锢着她的男人。   薄唇微微苍白。   姜容说:“这个孩子,是我的。”   傅星愿下意识地反驳:“不是。”   姜容没听进去:“无所谓,姜易的,也是我的,就算不是我和他,我也无所谓,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会留下。”   傅星愿咬了唇:“我现在是容深的未婚妻,你放了我吧,让我们都好过,一直在这里,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   姜容冷笑:“容深?呵,他在美国的未婚妻都还没解决,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他保护不了你的,你在这里就是最安全的。”   那天容深求婚,傅星愿晕倒了过去,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容深绷紧了神情,艰涩地告诉她:“星愿,你怀孕了。”   她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也闪过了很多情绪。   她纠结了很久,思考了很多。   才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母爱,也不觉得自己对姜易还有什么感情,只是,她太孤单了。   没有亲人,这个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她不管他的父亲是谁……她只是单纯地想生下他。   那时候,容深的表情很复杂,紧紧地抿着唇,眼眸深邃幽深,眉宇凌厉,他想劝她,却又隐忍。   最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傅星愿一点都不怪容深的反应,他想娶她,但没有一个男人会接受,自己的未婚妻肚子里有其他人的孩子。   她甚至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容深对她太好,在这段感情里,她自觉自己不可能付出他那样多的情感,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但她却又常常被他的爱,沉到窒息。   分开对两人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这几天,她被姜容软禁在了这个别墅里。   她想过离开,却没有离开,也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外面的危险还没有解决,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不害怕;但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她不能轻易冒险。   但她没说孩子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不想再扯不清了。   却没想到,他早就发现了,却一直不说,难怪他对她那样温柔,难怪他时常对着她肚子发呆。   *   傅星愿又和姜容一起在别墅里度过了一周,自从说开了她怀孕的事情,傅星愿对待姜容的态度越来越冷漠。   何况,她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和双重人格相处。   她平时就躺在阳台,晒晒太阳,姜容会拎着白色的毛毯,盖在了她的身上,有一次,她醒来,发现他就那样站着,垂眸看她,背后是炽热的太阳,他替她遮挡了所有刺眼的阳光,只为了她能睡得好。   她看书会看很久,姜容就会拿走她的书,说伤眼睛,然后他就替她念了起来,傅星愿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理他,他也能一人读得起劲。   她吃不下去,他研究了形形色色的菜谱,但是失败了,最后还是请了专门的营养师。   毒贩已经陆续落网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没落网。   中午。   姜容接了电话,眼神沉下,薄唇抿紧了,脸上闪过了一丝狠戾。   他让营养师陪着傅星愿,低头轻轻地在傅星愿的额头上吻了吻:“我去去就回来,你在家里好好等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离开别墅。   傅星愿上网看消息——原来,陆苒从戒毒中心跑了。   当晚,姜容回来了,隔天,连警察也开始通缉陆苒,因为有人举报,看到陆苒和毒贩在一起。   第三天,姜容又不在,傅星愿睡得昏昏沉沉,别墅里的电话一直在响,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人接听。   傅星愿觉得烦躁,她爬起来,困意绵绵。   “喂?”   电话里先是一阵寂静,然后响起了陌生的狠戾的男声,电话似乎转移到了另一人的手中。   傅星愿慢慢地清醒了些。   她攥紧手指。   那头传来了女声,缓缓的,带着优雅,却让人生出了恶寒:“傅星愿,是我。”   是陆苒。   傅星愿想也不想就要挂断,然后报警。   陆苒说:“你想挂断就挂断吧,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救你的朋友。”   傅星愿的心脏狠狠一跳,她眉头皱起,下一秒,心脏纠成了一团——晗晗。   电话里,传来撕开胶带的声音,陆苒似乎踢了什么,击中**的沉闷声。   陆苒说:“说话啊,还不说话是么?想不到,你都快死了,言大小姐还这么为朋友着想,就是不知道你的这一番深情,能不能换来傅星愿的拯救。”   她冷笑:“傅星愿是出了名的冷漠无情,她怎么可能来救你呢,言晗晗,这次你要倒霉了。”   傅星愿手指的骨节泛白。   “陆苒!!”   她声音凄厉。   陆苒笑,没有理会傅星愿,那头一直有打人的声音,她不知道一脚踹中了言晗晗哪里,晗晗终于忍耐不住,叫了出声。   傅星愿眼泪流了下来,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   陆苒说:“听到了没,听到言晗晗的声音了吧,我现在提出我的要求,你听好了,我知道你被姜易保护了起来,我要你主动避开他的眼线,来这个地方找我,单独一个人来。”   “呵,给你半天时间,如果我发现你不来,或者带人来,透露了消息,我不仅会杀了言晗晗,还会把她拍裸.照,放到网络上去,让言大小姐即便死了也要下地狱!”   陆苒声音里都是疯狂:“反正我没什么害怕的,姜易不要我了,父母抛弃我了,我的名声也差了,我一辈子都被毁了,傅星愿都是因为你!你要是没出现该多好!傅星愿,你就剩下这个朋友了吧,我会一点点毁掉你!”   挂断了电话。   傅星愿泪流满面,眼底都是深深的恨意。   她咬紧牙齿,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陆苒,这一次我绝不会手软。   ☆、第132章 132报傅星愿朝着姜易,一把刀刺进了他胸口,报仇(万更)   言晗晗的手机一直拨打不通。   傅星愿给言晗晗的家里打了电话,只有保姆接听了起来。   傅星愿说:“我找晗晗。”   保姆回答说:“晗晗小姐不在家,她早上出门工作了。”   傅星愿挂断了电话,又给杂志社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言记者早上去新城区出任务采访去了醢。   傅星愿手指一根根用力地绷着,她全身都颤抖着。   调出了通话记录,想要给陆苒打电话,那个号码却怎么也打不通了。   10分钟后,一个新号码打了进来,这次的声音是一个男声,低沉沙哑,令人难受缇。   “来城中村。”   城中村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治安混乱,难以管束,傅星愿基本不会主动去那边。   那里不仅有瘾君子,也有不少的杀人抢劫犯。   陆苒他们还是谨慎的,没直接告诉她,他们所在的具体地址,而是一步一步地诱导她过去。   傅星愿知道,等待她的可能是万劫不复,可是为了晗晗,她必须去。   她垂眸,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平坦,却又似乎有一点点的起伏。   她这次,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冒险,她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怎么样,她会不会死,会不会受伤,她只能尽力地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姜容这几天在忙的事情,也是寻找陆苒的下落。   傅星愿抿紧了薄唇,下颔的线条紧紧地绷着,她拨出了容深的电话。   容深接听得很快。   “愿愿。”   傅星愿离开了这么多天,一直都没和他联系,容深那天只是暂时离开,调整心情,但他回来,就发现傅星愿不见了,立马派人寻找。   结果,回复的消息是,傅星愿在姜易的手里。   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一瞬间的心情,有愤怒,也有不甘,但所有的情绪都败给了——他们现在一家幸福团聚的念头。   愿愿想留下这个孩子,除了对生命的尊重,是不是说明了,她对姜易还有留念?   他知道一个孩子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如果没有那个孩子,他还想拼一拼,人生这么漫长,或许某一天,愿愿就会对他产生了感情……   傅星愿没有多想,她听到容深声音的一瞬间,眼眶有些热,但她微微仰头,忍了回去。   “容深,帮我。”   ……   一个小时后。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佣人低低的说话声,傅星愿知道,给她做检查的那个女医生要来了。   不过一会,女医生就推开了房门。   傅星愿下意识绷紧了心脏,这个女医生和平常给她做检查的女医生不是同一人。   女医生走了进来,放下了身上的医药箱,看到傅星愿紧张的样子,淡淡道:“我是容深的师妹。”   傅星愿松了口气。   女医生瞥了傅星愿一眼:“放心,我对你们之间的纠葛并不感兴趣,我来,也只是给容博士一个面子。”   她先是给傅星愿做了例行检查,说道:“你的孩子很健康,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的情绪一直不好,这样对孩子会有影响,尽量保持愉悦的心情吧。”   傅星愿抿了抿唇。   女医生收回了看她的视线:“容博士说让我帮你,但他具体也不知道要帮你什么,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事情。”   “帮我离开这里。”   女医生说:“这栋别墅?”   “嗯。”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别墅的主人的吧?”   “不是,是我自己的。”   女医生轻轻地笑了:“你不这样说,我还差点要以为是容深的,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你真的不考虑他?”   傅星愿淡淡道:“他太好了。”   女医生眼角笑意更深:“没想到容深也会被发好人卡。”   傅星愿抬眼,忽然问:“你有没有那种麻醉剂?”   女医生脸上的神色微微怔住。   ……   一个小时后,姜易的别墅走出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女医生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极其冷淡和高傲,连瞥都没有瞥一眼站在门口的四个保镖。   保镖们全身戒备,盯着女医生,直到女医生进了自己的车子,然后黑色的车子缓缓启动,离开。   傅星愿到了车上,也不敢松懈情绪,她手心里都是汗水,额头上冷汗涔涔,后背都濡湿了。   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顺着路标,加快了车速,环绕下山,这一路的守卫都很严实,但是众人都是知道上面的别墅里刚刚进去了一位女医生。   傅星愿戴着口罩,冷冷淡淡地递出了她的医生证。   一路关卡顺利。   到了闹市区,等待红灯的时候,她脱下了白大褂和口罩,直直地驶向了城中村。   城中村道路狭窄,人来人往,破旧不堪,傅星愿把汽车停在了门口,顺着肮脏湿漉漉、满是泥浆的路上进去。   她长得好看,今天的气色不太好,就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这样的一个弱女子,进入了这样的地盘,总是能引起城中村里流氓痞子的注意。   有人吹口哨,有人出声调戏:“嘿,美女!”   傅星愿没有理他们,她神情淡漠,抿紧了薄唇,手指用力地攥紧。   天色越发的黑了,周边已经有些小店,开启了昏黄黯淡的灯光,路上的东西也渐渐隐匿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傅星愿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找陆苒他们。   她停了下来。   路边的公共电话亭,忽然响了起来。   她望过去,没有人接听,其余人就算听到了,也不会过去拿起电话。   傅星愿咬紧了牙根,手指收拢,微微凸显的指甲,狠狠地陷入了掌心的嫩肉里。   这样的疼痛,才能让她清醒。   她深呼吸,走了过去,没有犹豫,接听起了电话。   还是那个令人难受的男声:“傅星愿,幸好你听话,不然你见到的可能就是言大小姐被我***杀害的视频了。呵,现在,往你左手边看,看到了那栋写着90的楼了么,走楼梯上去,八层,右拐,我们在这儿,等着你,和你的朋友团聚。”   他不等傅星愿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傅星愿的胸口微微起伏,她忍住了眉眼的戾色,克制住颤抖。   他们一直在监控着她的动静,她无比庆幸,她没有做其他的动作……   晗晗。   那栋楼灯光昏暗,破旧,傅星愿走进了楼梯间,顶端的黄色灯泡闪烁了两下,差点熄灭,然后稳定了下来,散发着微弱的光。   楼梯一路往上,墙壁上写满了、贴满了各色的小广告。   通下水道、做假证、治性病。   傅星愿有些吃力地爬上了八层,她站在了八层的楼梯口,调整气息,扫视了八层一圈。   这一层,原先或许是个小商场,但是现在已经破旧了,显得摇摇欲坠、空空荡荡。   傅星愿慢慢地往里面走,灯光一直很暗。   她的心脏悬在了嗓子眼。   然后,视线微微开阔了些。   傅星愿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眼睛里泛出了猩红的血丝,全身都紧紧地绷住了,心脏像是被无情冰冷的机器狠狠地搅拌着。   她疼得无法呼吸,几乎要蜷缩在地上。   言晗晗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衣裤,被他们绑在了椅子上,她***的肌肤上,满满都是伤痕和淤青。   一张漂亮的脸,几乎肿成了猪头。   傅星愿觉得,她真的会杀人的,她今天一定要杀了陆苒。   言晗晗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地板上,陆苒眼神痴迷走神,她身上的衣服也很少,几乎等于没穿。   陆苒和一个强壮的男人,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白花花的**和古铜色的缠绕。   傅星愿差点恶心得吐了出来。   陆苒明显吸了毒,吸毒之后,她就放开了自我,毫不介意,竟然就在这样的场地苟合。   陆苒看到了傅星愿,大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疯狂的笑意。   她身上的男人推开了她,转身过来看傅星愿。   傅星愿一动不动的。   那个男人的脸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刀疤,眉眼凶恶,看到傅星愿的时候,嘴角邪恶地勾起。   “这就是举报了我的傅记者,果然比照片还要漂亮,我看了监控,上次,你还去了我们酒吧不是么?这么漂亮的美人,吸毒了才好,让你每天跪舔在我的脚下,只求我能给你一点点毒品吸食。”   “就像陆苒这个小贱人一样。”   他说着,动作轻蔑地踢了下陆苒。   他行为恶心地穿上了裤子,傅星愿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陆苒站起来,咬紧了下唇:“傅星愿,我今天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还真傻,让你一个人来,你就一个人来了,今天你和言晗晗,一个都别想走。”   傅星愿看着言晗晗的表情里,透着淡淡的轻视和讥讽。   “陆苒,毁了你自己的,是你自己。”   “没有谁欠你的,是你自己放弃了自己。”   陆苒大笑:“不,是你和姜易把我逼到了现在的地步,姜易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照顾我,是他给了我希望,让我觉得我可以永远地霸占着他!然后是你,亲手打碎了我的希望!是你!都是你!我要撕烂你!姜易太无情了,他不要我了,这还不够,我在戒毒所太痛苦了,每天都想死,他不仅不来看我,在我好不容易逃跑了出来以后,他甚至全城通缉我,让姜家的势力暗地里帮助警察!”   毒贩走到了傅星愿身后,狠狠一脚,踹在了傅星愿的后膝盖,让她猛地跪下。   傅星愿一时不察,膝盖重重地撞击着,疼痛弥漫开来,她的肚子也狠狠一坠,她心脏紧缩成了一团。   攥紧手指,不去抚摸肚子。   傅星愿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就被毒贩绑住了,她就被绑在了言晗晗的旁边。   傅星愿眼神盯着他,咬紧了牙根:“你不想逃跑么?”   毒贩狠戾的五官闪过了一丝不耐烦:“谁他妈不想逃跑,是警方和姜易不让我逃跑,呵呵,我也不指望逃跑了,进了监狱反正也是死,就算不死,也生不如死,还不如让姜易也体会体会失去心爱女人的痛苦,不如让警方,感受感受自己的无能!”   傅星愿冷笑:“你是不是记错了,姜易心爱的女人是陆家的两姐妹,根本就不是我,一年前,整个江城都知道我被他抛弃了,甚至逃去了非洲,陆苒的姐姐才是姜易心爱的人。”   毒贩笑:“无所谓,我只是想给警方一些颜色看看。”   傅星愿说:“如果,我能让你逃跑呢?”   毒贩明显不信,讥嘲地笑:“你无权无势,小姑娘,别信口开河。”眼神突然凌厉凶恶,“别惹恼了大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傅星愿语气平缓:“我的未婚夫是容深,他是世界知名医生,又是林家的外孙,在江城的地位和权势你是知道的,我和他在非洲同生共死过,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救我,而帮你呢?”   毒贩的神情一怔,明显有了动摇。   陆苒心弦紧绷:“你别相信她,她最擅长玩把戏了……”   她话还没说完,毒贩一个巴掌过去,将她扇倒在地上,“闭嘴,臭娘们。”   但陆苒的话,明显点醒了他。   他扬了扬下巴,眼眸锐利狠辣:“我出去一会,陆苒,你看好这两个贱人!”   陆苒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了红肿,嘴角渗透出了隐约的血丝,她眼神阴狠,直直地盯着傅星愿。   走到了她的面前。   扬起手,重重的巴掌扇在了傅星愿的脸上,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将所受的苦和心中产生的恨意,都发泄在了傅星愿的身上。   傅星愿双手被绑着,根本就无力反抗。   她咬紧了牙根,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她心里对着宝宝道——妈妈对不起你,但你一定要坚强。   陆苒被缚在身后的手,微微动着,一把尖锐的小刀,从衣服里滑落了出来,她紧握在了掌心,有些扭曲。   因为刀锋过利,用刀不熟悉,她的掌心被划了一刀,尖锐的疼痛感在四肢百骸里流传开来。   她怀孕后,身体的痛感格外强烈,她咬了下唇,缓了许久,才忍耐住了。   陆苒眼底赤红,似是疯了一般。   “傅星愿,你为什么要出现?”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小刀轻轻地磨着手上的绳子。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姜易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和他之间除了我姐姐外,就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凭什么,凭什么姜易喜欢你,凭什么你可以和他结婚!”   “我姐姐付出了那么多,才有资格,你凭什么?”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青筋绷紧。   傅星愿睁开眼睛,看着陆苒露出来皮肤上的伤疤,大多是她自残的,有烟头烫伤的,也有刀割伤的。   说真的。   面前的这个陆苒陌生得让她想不起,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女孩。   即便有小性子,但也有可爱娇俏的一面。   而现在的陆苒,几乎变态了,吸毒、乱性又自残,甚至现在绑架了她们。   傅星愿没有说话,侧眸去看一旁昏睡的言晗晗。   眼圈还是不可避免地通红了。   心底的恨一点点地充斥,膨胀得让她心脏几乎快要炸裂。   陆苒瞥到了傅星愿的眼神,勾了勾薄唇,她拉来了一根水管,冰冷的水流带着水压冲击在了言晗晗的脸上。   言晗晗的睫毛颤抖着,沾湿了所有,她嗓子干哑,拼命地咳嗽,睁开了眼睛。   傅星愿下意识地叫她:“晗晗。”   言晗晗的眼皮红肿,她看向了傅星愿,瞳孔轻轻缩,咬紧了牙根:“你来干什么,你是猪吗?你来有什么用,你找我爸爸才有用!”   因为脸肿,她声音含糊,却掷地有声,说到了最后,她的嗓音都有些哽咽了:“真是蠢货。”   傅星愿没有说话,死死地咬牙。   鼻息间都是血腥气。   言晗晗脾气暴,冷冷地盯着陆苒,嘲讽:“过街老鼠。”   陆苒也不生气:“可惜,你们现在比我可怜。”   言晗晗说:“陆苒,你最好不要让我出去,不然,我言晗晗不让你身败名裂,牢底坐穿,我就不叫言晗晗。”   陆苒蹲在了言晗晗面前,拍了拍她的脸,猝不及防地一巴掌。   “再说啊,再说一句,我就打你一巴掌。”   傅星愿说:“陆苒,你到底想做什么?想离开?还是……”   陆苒说:“不是,只是想让你和我,一起死……我不想活了……你也别想和姜易在一起,姜易就应该一辈子孤独。”   傅星愿笑:“可是,你的同伴,想离开呢。”   她说着,目光盯着门外的毒贩,他靠在了墙上,远远的,正在抽烟,神情复杂又徘徊。   傅星愿说:“你们的想法不一致,他会先杀了你,然后放我们走,来换取他的自由。”   *   姜容在见欧阳医生。   欧阳医生说:“姜容,你是不完整的人格,你比姜易可怕,你没有人伦道德,你忠于你自己的***,这样很可怕。”   姜容笑:“不好吗?这样我可以得到姜易所不能得到的东西。”   “当然不好,你也会失去姜易所拥有的东西。”   姜容站起来,踱步到了欧阳医生的面前,漆黑的眼眸盯着他,看了半天,轻声说:“你觉得我会失去什么?”   欧阳医生神色淡定:“傅星愿,你比起姜易更不如,你把姜易对傅星愿渴望全都集合了,所以你对傅星愿的执念太深,你把她囚禁起来,却不知道,这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姜容笑着,勾了勾唇角。   眉眼忽然锋利,额角的青筋跳动,他眼眸沉下,眼底闪过狰狞,伸手掐住了欧阳医生的脖子。   欧阳医生神情依旧轻松,他眼神淡定,冷静道:“姜容,你和姜易融合吧。”   姜容的手慢慢缩紧,收拢。   可以清晰地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青色脉络,突兀,骨节泛白。   欧阳医生的脸色慢慢变青紫,他嗓子被卡着,几乎不能说出完整的话,嗓门沙哑:“姜容,你听不进意见,你自负又自大,这样的性格,终将会害了你,所以,你永远都赢不了姜易,等姜易占据了身体……你必须融合,就算融合后,你也不会消失,你们只是变成了一个人罢了。”   姜容抿紧薄唇,下颔线条紧紧地绷着,他眯起了眼眸。   狭长冰冷,眼底透着浓郁的危险。   直到欧阳医生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涨紫。   他才一把松开了他,眼神轻蔑,不带任何的情绪。   欧阳医生抚着自己的脖子,后背贴着墙壁,一点点下滑。   姜容不再理他,抬步出去,吩咐助理:“今天她在家里做什么?把家里的监控传给我。”   助理知道是在说傅星愿,应声:“是。”   他去调取了监控。   欧阳医生单手抚摸着脖子,注视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姜容,刚要说什么。   姜容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按下了暂停键,眼眸眯起,神情紧绷,下颔的线条绷直。   他脸色冰冷深沉得可怕。   他猛地站起来,凝视着屏幕,大吼了声,声音从喉骨里发出:“准备车,回别墅!”   欧阳医生凝眉。   姜容说:“你别再跟着我,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连外套都没有拿,直接穿着里面薄薄的衣服,就出去了。   助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姜总一路上都沉着一张脸,阴沉得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到了别墅,他冲上了二楼,果然,二楼的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傅星愿的身影。   窗帘轻轻地扬起,又轻轻地落下,远处的山隘显得格外的凄冷。   姜容漆黑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脆弱的绝望,以及深沉的阴狠。   他咬紧牙齿,薄唇抿成了冰冷的直线。   他冲下楼,站在了门口,保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姜容一脚踹在了他们的膝盖。   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蠢货!立马给我去追踪今天来这里的那个医生的汽车!”   他吩咐助理:“立马!快!我要立马知道,那辆车去了哪里,掉监控过来。”   姜容攥紧了手指,指节用力的发白,他冷眼扫过了别墅一楼瑟瑟发抖的众佣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他用力,骨节就发出了关节碰撞声。   姜容笑了笑,令人毛骨悚然,就像一只沉睡的蟒蛇清醒了一般:“如果傅星愿出了什么事情,我就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第133章 133你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就算为了孩子,肚他也值得   傅星愿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她漆黑的瞳仁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渐渐的,红色慢慢爬满,眼底都是猩红。   她呆呆地看着看着姜易,耳畔什么也听不到了。   仿佛进入了一个隔空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从洁白变成了血红,姜易的身上有着一个洞,不停地有血冒出来,涌出来醢。   他修长的手指上染满了血,脸色苍白,唇色失血。   眼角眉梢却噙着淡淡的笑意,他眼底映着她的身影,他看着她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他的唯一。   傅星愿止不住地颤抖,她盯着他,眼前模糊一片缇。   眼泪不停地冒出。   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空白着脑子,却不断地浮现——姜易这样,是她造成的,刚刚,是她拿着那把刀,插进了姜易的身体里。   这一个房间里的所有血,都和她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傅星愿垂眸,看了眼她的手。   目光滞然。   就是这一双手……   容深紧紧地拧眉,语气温和,声线紧绷:“星愿,你怎么了?”   傅星愿一直没吭声,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看到姜易倒下,看到姜易被医护人员抬走,看到他躺在担架上,最后一眼,是瞥向了她。   一眼万年。   她还看到晗晗被人带走,一直流着眼泪。   所有人都很忙碌,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警察忙着封锁现场,医生忙着救助病人,只有傅星愿,从内心深处,升起了茫然的情绪。   容深知道傅星愿情绪不对,他眉间的褶痕深深,上下审视傅星愿。   他让人也抗了担架过来。   扶着傅星愿躺了上去,傅星愿忽然攥紧了容深的手,用力,像是一点都没感受到,她掌心伤口的疼痛。   傅星愿肚子有些疼,她睫毛湿透了,闻着这样的腥气,直泛恶心。   “容深……救我。”   容深咬紧了牙关,俊朗的眉目凝满霜雪,吼道:“前面开道,让准备好的妇产科医生待命了么?”   *   媒体和警方,相互依存,又相互厌恶。   警方厌恶媒体,在不知道任何内情的情况下,为了博取噱头和所谓的新闻真相,肆意报道。   这一起震动江城的绑架案掀起后,媒体又大篇幅地报道。   不知道是谁流露出了现场的模糊照片。   媒体发文称:“富二代残杀案?请还我们一个真相。”   有的则客观公平了些:“姜易深陷绑架案,姜氏股票何去何从?”   “姜家姜易、言家大小姐,深陷毒贩绑架案,姜易防卫过当,疑似杀人。”   ——“富豪圈真复杂,所以毒贩和陆苒一起勾结,陷害自己的姐夫,陆苒也是完了,整个人生都完了,她这个绿茶婊装绿茶还真像。”   ——“姜易也算自食其果了,以前不好好管着陆苒,这一次才这样惨。”   ——“姜易身上也受伤了,如果这是毒贩干的,也不算防卫过当吧。”   ——“作为法学生表示,司法实践中,正当防卫确认的案例太少了。”   ——“话说,这些人发图就不能稍微处理下吗?这种图片太血腥了,不想看。”   ——“这次过后,傅星愿应该彻底死心了吧,不会再和姜易有纠葛了诶!真好,恭喜彻底脱离渣男,不过她本来就已经和容深在一起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最后一张图的背影有点像傅记者么?”   *   傅星愿睁开了眼睛,她睫毛轻轻地翕动着。   脑海空白,下意识地摸了把小腹。   她攥紧了被子。   容深的脸出现在了她的上方,他眉宇紧紧地皱着,薄唇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直线。   傅星愿轻轻地转动眼珠,她伸出了手,手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她动了动唇。   眼前一片晕红,然后又一片苍白。   她声音很小,沙哑着:“我的肚子……”   容深笑了笑,弯弯唇:“没事,孩子很健康……只不过,你不太好,你需要继续在医院待着。”   傅星愿唇色冷白。   “晗晗呢?”   她嗓子太久没有说话,艰涩,难以说话。   容深说:“她也没事,只有皮外伤,她的父母正在陪着她。”   “好。”   傅星愿的喉结上下滚动,心脏轻轻地扯痛着,如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闭上了眼睛,平缓着情绪。   然后才睁开眼:“姜易呢……”   单单这三个字读了出来,她就心疼得几乎难以呼吸。   容深绷紧了唇线,停顿了下:“他也脱离了危险,没什么事情。”既然提到了姜易,容深干脆把其余几人的情况,也说明了。   “陆苒重伤,精神问题还很差。”容深明显不想多说,嘴角噙着冷笑讥讽,“那个毒贩死了。”   没有人死。   傅星愿攥紧了拳头,骨节泛白。   然后,缓缓松开。   想起那一幕幕,她觉得恍如隔年,那时候的她,几乎不是她了,满眼戾色,全身都紧绷颤抖,唯一的想法就只是杀了他们。   她手指颤抖。   她那时候……将刀***了姜易的身体里。   眼圈红了,心脏如同被放置到了机器中绞碎,一把把锋利的刀剑刺入,带着倒刺,勾得鲜血淋漓。   她不知道,如果姜易真的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那样刺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放松的情绪,压着的石头反倒越来越沉重。   傅星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眼眶通红:“容深……毒贩是我杀的对么?”   “不是。”   傅星愿眼泪流了出来:“是我,是我,是我刺了他。”   容深见她情绪激动,摁住了她的手臂,沉静道:“愿愿,你冷静,不是你,是姜易,姜易已经承认了。就算是你又怎么样,那个毒贩原本就犯了死罪。”   傅星愿摇头,她挣扎:“不是,是我,不是姜易……姜易也是我刺的……”   容深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跳动。   “你冷静!毒贩还在尸检,死因还在检测,他的死亡有多种原因。”他哑了声音,压低:“愿愿,姜易已经承认了,这件事不能再闹大了,何况姜家有门路,这个案子会被判自卫杀人的,但如果是你,你会坐牢的,是,你不在乎,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提到了孩子,傅星愿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咬紧了牙,薄唇已经渗透出血。   “容深,我不要……他是我刺伤的……我不要他替我认罪。”   容深弯腰,抱住了她。   声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愿愿,你听我说,你会被卷入这次的绑架案,原本就和姜易脱不开关系,他帮你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就算为了孩子,他也值得。”   傅星愿哽咽。   “容深,我是不是很可怕……我那时候是真的想杀了姜易……”   “人都会有一瞬间的冲动,只不过,你的冲动在特定的环境里被放大了,没关系,你是个勇敢的母亲,孩子会一直陪着你。”   傅星愿下午的时候,先去看了晗晗。   晗晗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很惨,几乎没有完好的,言家的父母还在骂她:“这一次,你务必不要继续在前线待着了,不然就别当记者了。”   晗晗在护工的帮助下,吃水果,听着他们的骂声,左耳进,右耳出。   抬头,看到了傅星愿,连忙招呼她进去。   病房里,只剩下傅星愿和晗晗两个人,晗晗说:“我那个时候,真的吓到了,还以为你会杀了陆苒,毒贩还可以勉强说正当防卫,但陆苒罪不致死,愿愿……对不起,都怪我被绑……”   “那罪魁祸首还是我,是我连累你。”   晗晗想起了姜易,大约经历了这一次的生死,她对姜易的看法好了很多:“愿愿,我听容深说你怀孕了?”   “嗯。”   “姜易的?”   傅星愿没有说话。   晗晗叹气:“姜易这人真是矛盾,大概现在真的意识到你才是他真爱了,这一次单枪匹马地就敢来救你,幸好,如果不是他早来……”言晗晗咬了下唇。   傅星愿也知道,如果不是他早来了,或许晗晗就被那个毒贩……又或许,她们都会被……   言晗晗:“听说姜易主动认罪了……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不是简单地正当防卫可以结案,姜家的对手可算抓着机会了,他知道你怀孕了么?”   傅星愿又不吭声,她静静地抬眸,望着窗外。   枯枝落叶,风刮过。   天色灰幕。   她抚摸了一下肚子。   言晗晗贴近了她的肚皮:“幸好我的干宝贝顽强,干妈亲一个!”   傅星愿说:“晗晗,我刺了他一刀后,他就不欠我了,我们两平了,我会主动向警方说明情况。”   ☆、第134章 134愿你就是星愿出国工作的丈夫啊?   言晗晗还要继续休息,傅星愿只在她的病房待了一会,就被护士推走了,她对护士说:“能不能推我去姜易的病房。”   护士迟疑了下:“抱歉,这个得问容医生。”   刚说着,容深就出现了。   容深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想要去做什么,容深抿了抿唇,躬身,双手撑在了她的轮椅两侧。   盯着她的眼睛:“愿愿,你想去见姜易?醢”   她没有说话,容深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叹气:“好,我带你去见他,但你心情不能激动,你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你胎还没有稳定,情绪激动,很容易对宝宝造成影响。”   傅星愿的双手,轻轻地摸了下小腹。   容深推着她,到了姜易的病房,傅星愿才知道,姜易的情况比她想像得严重多了缇。   他早上清醒了过来,就在刚刚又昏睡了过去,仪器尖锐地刺响,把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吓到了。   傅星愿不能进去他的病房,透过了门上的玻璃看他。   她胸口一阵阵疼,尖锐、敏感,她唇色泛白,盯着病床上的身影,泪水模糊。   这里充满了濒死的气息。   让人绝望。   死亡离人太近了。   而这一切,是她造成的,愧疚如同潮水淹没而来,她全身僵硬,无法也不想躲避,任由着窒息的感觉笼罩。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毛毯,青筋泛起,指节苍白。   昨天的一切就像噩梦,姜易还没彻底好,噩梦就好像还没有过去。   其实这时候,根本就不能感受到胎动,她却隐隐约约地产生了幻觉,在她看着姜易的时候,肚子的孩子轻轻地动了动。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胸口起伏明显。   走廊上响起高跟鞋和地面发出的碰撞声,姜夫人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或许经过了这么多波折,每个人都有了改变。   “傅小姐,姜易很好,不需要你的探视,你的身体也才刚刚康复,你回病房休息吧。”   容深眉宇间微微露出褶痕,傅星愿不觉得有什么,他却从中听出了讽刺。   姜夫人冷淡的眸光落在了容深的身上,然后又轻轻地落回了傅星愿身上:“不管姜易这次是怎么受伤的,我都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们俩经历了这么多,也没能让你们重新复合。你身边也有了其他人了,以后不必再来找姜易了。”   傅星愿攥紧了手指,没有说话。   “姜家被傅小姐搞成了这样,你满意了么?能够弥补你被姜易伤过的心么?”   姜夫人就算语气再平静,也遮掩不了她的讽刺。   姜家所有的丑闻都被爆出,陆苒的事情牵涉姜家,幕后的推手就是面前的傅星愿,姜易还躺在了病房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傅星愿的身影,然后替傅星愿揽下了所有罪责。   这是姜易第二次为了救傅星愿而和死神擦肩而过了。   而她却健健康康,甚至身边已经有了新人。   姜夫人只要想起这些,就没办法对傅星愿有好脸面。   容深刚要说什么,傅星愿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说话。   她的薄唇轻轻动:“姜夫人,我能不能,和你说两句话。”   姜夫人冷眼看了傅星愿半天,才点了头。   医院长廊的尽头。   光线昏暗,傅星愿抬头,看着姜夫人:“姜易,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姜夫人淡淡道:“是。”   傅星愿唇舌发干:“姜容是不是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姜易是主人格,姜容是后来才出现的,是小时候的姜易,在目睹了姜家的肮脏之后,自己分裂出来的人格。”   那个人格,是姜易身上所有阴暗情绪的集合。   但偏偏,对傅星愿有了执念。   姜夫人讲起了当年的事情,从姜易的第一次发病,讲到了姜父的去世,她强硬地送了姜易去乡下,加剧了他的病情,再到他健康回转……   傅星愿垂下眼睑。   所以,当年那个强硬的人是姜容。   所以,后来的姜易什么也不知道。   姜夫人吸了吸鼻子,经历生死,她也变得柔软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般冷硬,她说:“星愿……阿易当年是对不起你,他对你造成的伤害,也算付出了代价。”   她顿了顿:“算我求你了,这次过后,不要再出现在阿易的面前。他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但是他的两个人格必须融合了,医生说,因为你的存在,使得副人格有了***,不愿意融合,甚至产生了吞噬主人格的想法。”   “这样太危险了,一旦主人格死去了,姜易就不再存在了。”   傅星愿想起了和她相处不多,但又印象深刻的姜容。   他偏执,难以相处,但他一直都对她很好。   “融合了,姜容……是不是就不存在了?”她问得艰难。   “他和姜易成为了一个人。”   谈话结束前,姜夫人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离开姜易吧,不要再让姜易找到你。”   *   容深推着傅星愿回到病房,他弯腰,将她抱上了床,“你和姜夫人说了怀孕的事情?”   “没有。”   容深将她的头发拨到了一边:“你好好休息,心情好了,好好养胎,宝宝才能健康长大。”   “好。”她抿了抿唇,眼神认真,“容深,真的谢谢你。”   容深勾了勾唇角:“快睡。”   房门轻轻地合上,傅星愿却没有想睡的想法,她的手放在了小腹上。   看着窗外,出神。   *   言家的大小姐住院住了两天,身体状况才有了好转,就开始闹大小姐脾气,嫌弃这边医院的医疗条件不好。   言家父母被闹得受不了,但二老又疼女儿,隔天就安排了转院,直接转到了瑞士去。   转院的时候,大部分的医护人员都在不满,言家的人在医院来来往往,拥堵得很。   “言家大小姐排场可真大。”   “谁让人家是大小姐呢?”   “还嫌弃我们条件不好,我们医院是江城条件最好的医院啊!”   “就是咯,有钱有权就是好,这么多人在医院闹来闹去,院长都没说什么。”   容深回去拿了东西,回到医院,就听到了他们在说话。   容深大步上前,拧眉:“言晗晗转院了?”   护士吓了一大跳:“是啊。”   容深心神一震,攥紧拳头,跑向了傅星愿的病房。   果然,病房里空空荡荡的。   白色干净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枕头上,留了一封信。   容深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眼圈赤红。   ——“容深,抱歉,没能当面跟你说再见,想想,我们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了,说再见太矫情了。我现在身体好了很多,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不能再一直接受你的照顾。你的照顾,应该留给你爱的、也爱你的人,那个人不是我。我和晗晗出国走走,顺便养胎,换一个环境,或许会更好。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会让我的宝宝叫你和你的太太:干爹和干妈。祝好。”   落款是傅星愿。   容深下颔的线条紧紧地绷着。   半天,他才缓缓地松开了手指,唇畔闪过了自嘲。   是该放下了吧。   容深。   *   三个月后。   尘埃落定。   陆苒将在监狱里度过她最曼妙的青春,姜易被判了一年的缓刑。   傅星愿在瑞士待了一个月后,还是在两个月前,回到了江城。   她现在居住的地方,就像是被江城告诉发展的经济遗忘了一般,仍旧保留着青瓦白砖的建筑。   这是一个沿海的小渔村。   傅星愿的邻居很多,左邻右舍都格外的热情亲切。   她居住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里,养了一园圃的花,院子里绑了个老式的秋千,轻轻地随风摇晃。   家里请了一个当地的人,做她的保姆,每天收收房子,做做饭。   傅星愿每天起床,出去散散步,她会走到码头边上,看着渔民朝气蓬勃的样子,再慢慢地溜达回去。   海风咸腥,她却没有多少反胃的感觉。   她现在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   散步后,她回去吃了早饭,然后穿上了防辐射服,开始学习工作,她有空就学学语言,背背单词,看看国内外的传媒新闻学著作,然后写稿子,定向或者不定向地投向了出版社。   闲下来的时间,她大多用来看书了。   在瑞士生活的一个月,她写了不少的游记和感悟,当心情烦闷,只有文字能够排遣她的情绪。   周边的邻居朴实热情,沿海思想开放,问了傅星愿的丈夫,她随口说了句出国了,邻居们也没有多问了,倒是每天会给她送来一些自家的东西,还时不时地传授给她怀孕的经验。   这一段时间,傅星愿很开心。   这天中午,她跟着家里的张嫂坐在院子里,学着编织小宝宝的鞋子时,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隔壁的嫂子问:“你是谁?来找谁哇?”   男声低沉有磁性:“傅星愿。”   嫂子声音扬起:“哦,你是她出国工作的丈夫啊?”   “……嗯。”   ☆、135大结局上      傅星愿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窄小的篱笆门,躬身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藏青色的手工西装,肩膀宽阔,双腿袖长,面孔的轮廓分明立体,他看向傅星愿的时候,漆黑的眼眸里,瞬间浮现了千万种的情绪。   他的瞳仁里,映出了傅星愿的身影。   傅星愿穿着宽大的外套,脖子上的围巾宽大,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惨。   只看得见她一双漆黑无辜的眼眸。   眼里流淌的光芒,熠熠生辉拓。   姜易攥紧了手指,抿紧了薄唇,喉咙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傅星愿也怔住了。   她停顿了织鞋子的动作,指尖发紧。   鼻子的酸涩慢慢地从心底涌了上来,钻到了她的眼睛里,眼圈一点点地泛红。   几个月不见,这几个月她似乎也没想过姜易。   但他出现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想哭。   眼泪一点点冒出,朦胧了视线,模糊了眼前他的身影。   姜易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眉眼间,多了温柔,也多了果决,他走到了傅星愿的面前。   蹲了下来。   拿出了手帕,一点一点地擦拭掉了她落下的眼泪。   张嫂看到姜易,又看看傅星愿,心里叹了口气,总算来了。   她从2个月前,就是受了姜总的委托,来照顾傅星愿,她站起来,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分别已久的人。   姜易轻声道:“别哭。”   傅星愿的眼泪越冒越凶。   姜易的手指攥紧了,又松开,然后又攥紧,最后慢慢地将傅星愿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也就不再挣扎了。   姜易垂眸,盯着她发顶的旋,心里柔软成了湖水。   终于见到她了。   尽管这几个月,他很早就知道了傅星愿的踪迹,也让人传来了她的照片,但一直没来找她。   一个是因为,他身体还未康复,不足以支撑他前来;另一个原因,他将自己的精神状态调整好了,又收整好了姜家。   这一次,他要为她,扫清所有的障碍。   傅星愿哭完了,江野松开了她,眉眼之间有温柔,有柔软,他轻轻道:“对不起。”   傅星愿咬紧了下唇,忍耐。   “第一声对不起,是对不起多年前的那个少女星愿,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让你受了伤害。”   “第二声对不起,是对不起一年多前的你。”   “第三声对不起,是对不起现在的你,让你未婚先孕。”   姜易捧住了她的脸,温柔的目光扫过了她的眉眼,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愿愿,对不起,我会用一生来偿还。”   她的眼底还有眼泪。   姜易吻住了她的眼泪,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带着低沉和沙哑:“嫁给我,好不好?”   傅星愿没有说话,她卷翘的睫毛湿润,沾满了泪珠。   “啪”一声,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姜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漆黑的眸子定定。   眼里湖水荡漾,风吹过,皱起一池春水。   *   姜易住进了这个农家小院,傅星愿几乎不怎么跟他说话,他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说话。   早晨起来,傅星愿穿着辐射服,开始读书工作。   他爬起来,忙前忙后,又是做早饭,又是研究营养餐,剩下的时间,就搬一张小板凳,乖乖地坐在林徊的身旁,陪她读书,让她眼睛不要太过疲劳。   饭后,他就去洗碗,晒衣服。   刚开始,姜易手脚不灵活,做事笨手笨脚,张嫂教多了,他慢慢也上手了。   晚上,傅星愿躺在沙发上看电影刷剧,姜易给她泡脚,按摩。   他声音轻柔,时有时无地说话:“愿愿,今天宝宝还好吗?”   “宝宝,你跟爸爸说说话好么?”   “你妈在生你爸的气呢,爸爸没人说话真是太孤单了。”   “这里环境不错,你在这里出生,也很好。”   “爸爸很想知道你是什么性别。”   他大手捏着傅星愿的小腿,力道适中,抬眸:“愿愿,过几天你要去做产检,我们顺便查下婴儿的性别好不?”   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提前知道是男是女。   傅星愿拧起了眉头,冷脸瞥了眼姜易,表示她的不满。   姜易闭上了唇。   产检得去江城的市区,一大早,姜易检查了一遍汽车的安全性能,收拾好了东西,开车带傅星愿去检查。   私人医院,保密好。   做好了检查,两人刚要离开。   >   傅星愿抬眸,就看到了走廊尽头,坐在轮椅上的一个男人。   他瘦削,皮肤很白,眼神里有着温柔,背着光,被人推着过来。   双手安安静静地放在了披着毛毯的膝盖上。   是陈淮。   傅星愿在瑞士的时候,和他见过了面,也说清楚了当年的事情。时间冲刷了一切,瑞士的时候,她再次见到陈淮,她的淮哥哥时,心情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只是故人。   所以,她一直相信,她也可以忘掉姜易的,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了这,她又淡漠地瞥了眼姜易。   眉眼有了一丝淡淡的不耐。   被人不耐烦的姜易抿紧了薄唇,柔和了眉眼,笑了笑,就差夹紧尾巴做人了。   姜易目光移到了陈淮身上,眼神是冰冷的。   陈淮笑了笑,斯文俊逸:“愿愿。”   傅星愿弯腰,抱住了他。   “你回国了?”   “嗯,回国几天。”   “宝宝最近好吗?”   “很好。”   陈淮搂住傅星愿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掌留恋,却还是不得不松开了她。   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他不能再随意地抱她了。   陈淮抬眼看姜易,笑:“姜总。”   姜易淡淡:“嗯。”连声陈总都没叫。   陈淮失笑:“姜易,方便单独说话么?”   姜易看了他一眼,他侧眸,扶着傅星愿,让她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低声道:“你先在这边等我,我去说说话,马上就来,好吗?”   傅星愿点了点头。   姜易捧住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他承认,他幼稚。   在傅星愿曾经的恋人面前,宣誓主权。   阳光淡薄,照了进来,陈淮的脸几近透明,他唇畔有温柔的笑意:“姜易,你很幸运,跟我比起来,你幸运得太多了,我失去了她,你却仍旧拥有她,甚至你们即将迎来你们的孩子。”   姜易没有说话,眼角闪过的得意是隐藏不住的。   陈淮说:“我知道你很介意我的存在,你的介意是应该的,因为,如果你对愿愿不好,只要我在的一天,我就会从你的手里,将她抢回来。”   姜易轻轻地哼笑出声,眼底浮冰沉沉。   陈淮:“傅星暖告诉我,说你很介意,我在订婚前一夜,愿愿对我的吻。”他垂下了眼眸,“你错了,那个时候,她想的全都是你。”   陈淮脸上的苦涩一闪而逝。   姜易心脏微微一缩,攥紧了手指,往事一幕幕浮现。   陈淮又笑:“姜易,好好珍惜吧,就算没有我,你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容深,我听说,外面的人还以为容深的未婚妻是傅星愿呢,甚至有人传,愿愿和容深一起在美国完婚了。”   姜易淡漠地勾起了唇角。   *   看完病,两人又去商场采购了一番,两人都戴着口罩,压低了帽子,倒也没被其他的人认出来。   男宝宝、女宝宝的东西都买了许多,这才回去。   吃完了晚饭,姜易看傅星愿在床上收拾东西,他就去洗澡,结果还没穿好衣服,就听到了傅星愿不大不小的叫声。   偏偏姜易一直集中精神在她身上,清晰地听到了,眉目一凛,心脏瑟缩,冲了出来。   傅星愿不小心踢到了凳子腿,脚趾一麻,格外难受。   她微微弯腰。   姜易抱起她,将她抱到了床上。   “怎么了?脚疼。”   他眉头紧紧地锁着。   傅星愿目光却怔怔地盯着他光着的上半身,肌肉分明,线条流畅,水珠滑过,性感异常。   但这都不是她关注的对象。   她抿紧了唇,睫毛轻轻地翕动。   伸出了手指,颤抖着,碰触了下他的胸口上的伤疤,如同灼烧到了一般,又瑟缩了回去。   她喉结上下滚动。   这个伤疤刺伤了她的眼,这是她上次刺伤的那个伤吧。   姜易怔了下,低头,反应过来:“我没事。”   “疼吗?”   “不疼。”   他握住了傅星愿的脚腕:“我看看你的脚。”   姜易说:“一切都过去了,重新开始,好吗,愿愿?”   傅星愿没有说话。   姜易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傅星愿主动和他说话了。   这样,等孩子出生后,他们至少应该能够恢复正常的交流了吧?   或许,幸运的话,他们还能直接办了婚礼……   理想是美好的。   现实却是……   ☆、136全文大结局     姜易和傅星愿之间的对话,仍旧很少。   别说求婚了,如果傅星愿主动和他讲话,姜易都会心情很好一整天。   公司的公务能够暂时放下,但不能一直都不管,所以姜易开始远程工作,必须在公司开的会,他匆忙地赶过去,如果不需要在公司开,他就在家里进行视频会议。   到了孕后期,傅星愿大约因为吃的好,所以体重猛然就上涨了,原本纤细的腰身,变得粗壮,纤细笔直的大腿变得圆滚滚,纤瘦的脚踝也看不到骨头,一碰触几乎就全是肉。   手感很好。   姜易原本没有意识到,傅星愿已经对自己的体型不满了惨。   他又满满当当地和张嫂一起,做了整整一桌子菜,又给傅星愿特意炖汤。   他熬了汤,端到了她的面前,笑着说:“愿愿,喝汤,张嫂说这个汤好。”   姜易也给自己装了一碗,别说傅星愿一个孕妇胖了,连姜易这个每日操劳的男人都胖了些许。   傅星愿胃口很好,看着这碗汤,很想喝,但是她又想起,方才测量的体重。   姜易挑眉,漆黑的眼眸里温柔地映着她的五官:“怎么了?烫?”   傅星愿沉默了一会,才问:“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姜易没有多想,他看了她一会,是胖了,这胖都是他的功劳,是他每天做的饭,将她养得这样白白润润。   他声音低沉:“挺好的,胖起来,才好看,这样宝宝才会健康。”   他如果不说后面一句话,傅星愿还不会多想。   傅星愿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将筷子放下,她抬眸看着姜易,语气冷淡不明:“宝宝?我胖了?”   姜易脑海的神经崩开。   好一会,他才说:“不胖,胖的是我。”   姜易没想过,他会有嘴这么笨的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洗完了碗,傅星愿靠在了沙发上,看电视。   她肚子已经很大很大了,站的笔直时,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脚。   姜易的眉眼噙着淡淡的笑意,盯着她的肚皮,心里柔软成了一片蓝色的湖水,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里面,是他和她的孩子。   傅星愿夜晚还是一个人睡觉,姜易就睡在了她的隔壁,夜晚的时候,她有轻微的动静,他都会下意思地睁开眼。   这晚上,她水肿的脚疼。   孕妇眼泪多,又矫情,她疼得睡不着,就坐起来,轻轻地捏着自己的腿。   偏偏肚子很大,连捏自己的腿,都格外吃力。   脚疼,手酸。   没有开灯,黑夜将所有的情绪放大了,傅星愿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一滴一滴。   到了最后,她几乎压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她自暴自弃地想,她为什么要怀孕,为什么要吃这份苦,把自己的身材搞成了这样,又让自己心情压抑。   卧室的灯光被人打开。   姜易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穿着柔软的长袖长裤,踩着拖鞋,眉间染着着急的情绪,快步走了进来。   抿着唇:“你怎么了?”   他一瞥,就知道她的脚不舒服。   姜易坐在了床尾,捧起了她的脚。   傅星愿心里有情绪,她咬紧了下唇,就要将脚缩了回去。   姜易微微用力,温柔又有力地将她的脚,握在了掌心里,他的手指,轻轻地按捏着她的小腿。   细致、温柔,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灯光轻盈地落在了他深邃分明的轮廓上,他的眼睛下,有浅浅的睫毛阴影,晕开了光线,温润尔雅。   他抿着唇,唇角似乎慢慢地弯起:“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   傅星愿没说话。   姜易说:“以后你要是再感觉不舒服,不要自己硬撑着,你按下床头铃,我就能听到,就会过来给你按摩,这样你也不会难受了。”   傅星愿盯着姜易看,他的神情专注,就好像,他手里捧着的是妙龄少女纤细漂亮的腿一般。   傅星愿说:“好了,你松开我的脚。”   姜易继续按着,唇角的笑意慢慢地荡开了涟漪,他说:“刚刚吃饭的话题还没有结束,你还没听到我的回答。”   “什么?”   傅星抿了下唇,心脏轻轻地一缩。   姜易:“你的确胖了,但这个胖,不影响你的美,你瘦瘦的时候,有纤细的美;你现在有丰腴的美。”   姜易说的都是实话,他粗粝的手指,捏过了傅星愿的腿。   皮肤白得发光,娇嫩得可怕,手感极其好,因为孕期的胖,多了珠圆玉润,白皙的脚趾透着粉,轻轻地动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低头亲吻。   姜易真的低头,就攥起了她的脚,低头就吻住了她精致的脚趾。   傅星愿耳   朵一红,她下意识地踹了下姜易的唇,脸色通红:“你是变态吗?谁让你亲我的脚的?”   姜易握住了傅星愿的脚踝,摁住了她的动作。   他坦坦荡地站了起来,唇畔温柔:“快睡吧,趁现在脚不疼了,睡个好觉,明天见。”   傅星愿没用几分心思在听他说的什么,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姜易的胯间。   那里膨起了一个小帐篷。   喧嚣、躁动。   傅星愿的喉结轻轻动,她盯着姜易,又是灼热,又是不敢置信,最终只是低声道:“你肯定是变态,这样你也能硬?”   姜易笑得无辜,眼底的笑缓缓浮起。   他大方地任由着小帐篷被傅星愿看见,不要脸地笑:“是啊,所以,不管是胖了、瘦了、好看的、不好看的你,都一样地让我激动。”   傅星愿面无表情,然后轻轻地哼了声:“滚,我没有不好看的时候。”   她躺下,重新闭上眼。   姜易给她盖上了被子,掖好被角,这才退了出去。   大约兴致起了,他全身灼热发烫,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傅星愿软软的、白皙的身体。   让人一再地想捏,恨不得,揉进了身体里,与自己融为了一体。   她怎么可以这么软,就好像,连骨头都是软的。   姜易起来,认命地去了卫生间。   乡下的卫生间,就只有一个。   傅星愿晚上洗完澡,她的衣物还都放在了桶里,尚未清洗。   姜易看了眼桶里的内裤,看到了那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他勾了勾唇。   在浴室里,纾解了开来,然后才清理了自己,回去睡觉。   孕妇浅眠,傅星愿隔天起得比姜易早,她到了浴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对着镜子刷牙,洗脸,转身挂毛巾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脏衣桶里。   她内裤上,一大滩白色的痕迹。   傅星愿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她倏然就明白了过来,脑袋里轰一下,就炸开了。   她抿紧了唇。   心里的火焰,一簇一簇地往上冒着。   傅星愿打开了姜易的房门。   房间内的窗帘没有合上,阳光落了进来,照在了床上的男人身上。   姜易侧躺着睡,侧脸安静,轮廓分明,眼睫毛很长,他呼吸均匀,一看就睡得很香。   没有盖被子。   他一贯喜欢不穿裤子睡觉,现在也是,***着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下半身只穿着一条内裤。   紧紧地绷着,裹着自然生理反应的那一处。   长腿线条利落,腿毛分明。   傅星愿撑着肚子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枕头,砸在了姜易的脸上。   姜易一下就清醒了,他原本是有起床气的,自从来到了这里,什么脾气都不敢有了,哪里还敢有矫情的起床气。   他睁开眼,还有些茫然。   漆黑的眼睛盯着傅星愿,笑:“愿愿,怎么了?你饿了吗?我这就起来做饭。”   傅星愿的气忽然就消了一半。   姜易从床上起来,弯腰,套上了裤子,自然地压了压鼓起来的那一处。   傅星愿深呼吸:“昨晚,你在卫生间做什么了?”   姜易手上的动作一顿,明白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唇畔勾勒出了弧度:“没做什么。”   傅星愿也懒得和他说什么了。   一只手,却从身后,伸了出来,轻轻地抱住了她。   他的脑袋就搁在了她的脖颈处。   温热的呼吸喷洒,轻轻的,带着湿气,让她几乎酥麻了整个后背。   姜易说:“好吧,我承认,昨晚我用你的内裤……”   他话还没说完,傅星愿就恼羞成怒:“我知道了。”   姜易轻笑,笑声沙哑,带着性感。   他收紧了手臂,什么也不做,就这样。   怀中有她。   就够了。   窗外,草长莺飞,枯树早已经有了枝芽,越发茂盛,丛丛掩映着,阳光明亮,天气很好。   *   傅星愿和姜易的第一个孩子——姜小慕就这么来了。   快到预产期的时候,傅星愿住到了医院待产。   姜夫人这才知道,原来傅星愿早怀了姜易的孩子,甚至快要生产了。   她怒气难消,但又知道,现在谁也不欢迎她。   姜易和她的心结还未完全地解开,姜易又有了姜容的记忆,自是知道以前的她做了哪些过分的事情;她几个月前还将怀着孕的傅星愿赶走了,傅星愿应该对她也不会有好脸色。   姜夫人自己压下了怒火,干脆不去看傅星愿了,只派了几个保姆   过去,这几个保姆,自然又被姜易退了回去。   姜小慕出生在夜晚。   傅星愿正在吃甜品,肚子忽然疼了,可是她嘴馋,眉头微微皱起,觉得这样的疼痛,她还能够忍受,想了想,还是坚持着将甜品吃完了。   放下了勺子,眉头紧蹙:“姜易,我要生了。”   大约是她的神情,太过冷静。   姜易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医生,医生!我老婆快生了!”   他嗓门大,慌乱地连呼唤铃都忘记了按。   还是张嫂冷静,她知道姜易慌了神,按了呼唤铃,医生来之后,冷静地帮医生忙。   傅星愿在里面生的时候,姜易在产房外,心就悬在了嗓子眼。   他毫无章法地胡乱走着。   冷汗涔涔。   姜夫人知道了消息,连忙赶来,她明明神情严肃冷淡,却也不自觉地跟着姜易,开始走动。   姜易的外公外婆两个老人年级大了,很晚才赶了过来。   二老焦急,幸好还赶得上看姜易孩子的第一眼。   天色将亮的时候,产房门才打开。   戴着口罩的护士,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说:“谁是孩子的爸爸?”   姜易一动不动的,就像是愣住了一般。   姜夫人回过神,说:“这边。”她推搡了下姜易,姜易才清醒。   那天晚上,就像是一个梦一般,朦胧的、模糊的,却让他心潮澎湃的。   医生和护士都对他说恭喜。   护士说:“来,爸爸抱抱孩子,轻一点。”   姜易全身都是僵硬的,他动了动指尖,盯着护士手里,那小小的一团,心脏紧紧地缩着。   他僵硬地伸出手,接过了孩子。   几乎不敢用力。   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也看不出什么,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红通通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胎毛蜷曲在了头上,覆了一层。   护士说:“是个小公主。”   姜易心里越发柔软,是小公主啊,像愿愿一样的小公主。   姜易轻声地叫她:“宝宝。”   或许是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小宝宝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黑漆漆的,清晰地倒影出了姜易紧张的面孔。   姜易屏住呼吸。   小宝宝“哇”一声,就哭了。   姜易后背吓出了一声的冷汗,他一动不动,全身越发僵硬,不知所措。   老太太说:“阿易,你把宝宝给护士,或许孩子肚子饿了。”   产房的门再次打开,这次被推出来的人是傅星愿。   傅星愿几乎虚脱,但是仍旧是有意识的。   她微微闭着眼,额头上的头发紧紧地粘着,脸色苍白。   嘴唇都被咬出了许多的齿印。   应该说很狼狈,又胖,又浮肿,衣衫不整。   姜易跟在推车的后面,进了病房,傅星愿放在了病床上。   姜易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畔,吻了吻。   他没问她的感受,单靠想象,几乎就能知道,会有多疼。   傅星愿睡了过去,到了中午,才醒来,她睁眼,就对上了姜易温柔的眼,含着笑意。   “你醒了?”   傅星愿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但从姜易的眼神里,一点都看不出来,她眼神撇开。   姜易说:“你找宝宝吗?她刚刚睡着,我怕她睡眠浅,你要是想看她,等她醒了,我再抱给你看。”   傅星愿轻轻地“嗯”了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许多人的丈夫在妻子坐月子期间出轨的事情,虽然,她和姜易现在并不是夫妻。   她抬眸:“我现在好看吗?”   “好看。”姜易说着,将她的头发,撩到了耳后,露出了晶莹的耳朵。   她脸上的母性光辉,怎样都遮掩不了的璀璨。   “真的?”   “真的。”   姜易笑,然后不怀好意地凑到了傅星愿的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尖,看着她的耳尖,一点点染上了让人心动的粉。   “要不要,我现在硬给你看。”   傅星愿:“……”   宝宝过了一会儿,终于醒了,姜易动作生疏却温柔细致地将宝宝抱到了傅星愿的身边,靠在了她的怀里。   宝宝睁开了眼睛,安安静静地盯着妈妈,然后笑了。   傅星愿心里柔软。   这是她的宝贝。   她打量着宝宝,虽然皱巴巴的,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手脚袖长,手指也长,眼睛还是双眼皮,嘴巴小小的一个。   张嫂说:“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像妈妈。”   姜夫人也很满意,大约这辈子,她没有   几次神情这样温柔,动作这样亲切,看着小宝宝的模样,眼神都要化了。   姜夫人说:“挺好看的。”   傅星愿还挺惊讶,姜夫人的态度转变得可真快。   姜夫人走了之后,傅星愿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以为豪门都想要儿子呢……”   这话说的。   姜易无奈地笑:“小公主也很好啊,只要是你生的,我都爱。”   “你妈妈这次温柔亲切得过头了。”   姜易做了个表情逗宝宝:“这样的宝贝会有谁不喜欢?”他想了下,“或许,妈妈觉得宝贝像她?美丽高雅。”   傅星愿想笑。   姜易抬起眼皮,问她:“要给宝宝取名字,叫什么?”   傅星愿一下就想到她之前吃的甜品:“慕斯。”   姜易眼睛眨也不眨:“好。”   还是傅星愿心里愧疚了一下,亲了亲宝宝的额头,叫慕斯会不会太随便了?   “那还是叫你姜小慕,好吗?”   姜小慕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双手挥了挥,双脚蹬了蹬,又哭了。   张嫂说:“宝宝应该饿了。”   姜易说:“那我去泡奶。”   张嫂:“不用了,妈妈现在初乳还没吸呢,小宝宝要喝妈妈的奶了。”   喂孩子奶,傅星愿不别扭,别扭的是姜易一直在病房里。   傅星愿手里抱着姜小慕,姜小慕一直在哭,她对姜易说:“你先出去。”   张嫂知道夫妻俩的情况,她不干涉。   姜易皮厚,他弯腰:“老夫老妻了,怕什么,宝宝一直在哭,快给她喂奶吧。”   到底是没办法,傅星愿侧了身,让姜小慕含住。   这时候,还是初乳,几乎没有什么奶水。   但姜小慕一含上,就不哭了。   姜易看着母女俩,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蔓开。   *   姜小慕一天天长大,傅星愿却迟迟不答应给姜易一个名分。   傅星愿在月子期间,也没有忘记读书学习,出了月子后,她就开始健身,在教练的指导下,慢慢地恢复形体。因为运动得多,多出汗,皮肤也越发的好了。   姜小慕三个月大的时候,傅星愿开始工作了。   她和言晗晗两人创立了一个新的杂志社,多线经营,包括线上和线下发行。凭着两人的名气以及圈内的人脉,也约到了一批记者写稿。   这个杂志主要的内容是分享记者的所见所闻,分享记者的生活,偶尔也会做做名人专访。   大多数记者都可以得到杂志社的赞助,前去游学或者外驻,前提是你要有优质的稿件。   姜小慕太小,离不开人,傅星愿不能出国,所以她就负责起了线上的运营。   旗下的好几个记者,都开了直播。   傅星愿也给自己开了直播,她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之前闹得轰轰烈烈的丑闻,她一开直播,粉丝就疯狂地涨。   幸好,不是黑粉。   在她提醒了几次后,弹幕上已经没有多少留言会不识趣地提起之前的事情,提起那些混乱的事情。   傅星愿一般会分享自己在非洲的见闻,在瑞士的感受,在某个乡下的体验,甚至她写稿子的经验。   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单纯地和网友们聊聊天。   慢慢的,她也有了一批固定的粉丝,不断地壮大着。   姜小慕出生后,带她的人,更多时候是姜易。   其实家里请了保姆,白天的时候,保姆带着,姜易去公司,傅星愿也去工作室了,但是到了晚上,傅星愿想陪着姜小慕。   张嫂担忧:“晚上还是我带着吧,你们白天要工作,晚上小慕又闹,你还得起来换尿布,泡奶粉,很麻烦的。”   傅星愿说:“没事。”   但是真正到了晚上,起床服侍宝宝的还是姜易。   姜小慕一闹,傅星愿和姜易就清醒了,傅星愿拧眉,眼睛都睁不开,她摸索着要起来。   姜易心疼了一下,吻了她的唇:“你睡吧,我起来就好。”   最近她正在创业,的确很疲劳,自然要保证夜晚的睡眠,他躬身,抱起了姜小慕。   姜小慕闻到了爸爸身上的味道,吧唧了两下嘴,不哭了。   姜易抱着她,轻轻地哄。   试了试奶水的温度,喂给她。   现在的姜小慕,又乖得像个小天使。   姜易笑,手指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坏丫头,专门折腾你爸爸的。”   姜小慕什么也不知道,乐呵呵地笑,眼睛弯弯的,是个小月牙。   笑得人啊,心甘情愿地把命都给你。   *   姜家老太太、老爷子担心的很,家宴之后,抱着姜小慕,忍不住问:“怎么   还不结婚呢?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又想不负责,当年我和你外公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退婚!胡闹,简直是胡闹!”   姜易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薄唇是一条直线。   心里不是不惆怅的。   现在不想负责的是傅星愿。   她的杂志社创办得风风火火,她个人直播的点击率蹭蹭蹭地往上涨,不知不觉就成了网络女神。   而他呢?   每天就躲在了屏幕后,准时收看自己老婆的直播,唯一能引起傅星愿的关注的办法,只有疯狂地送她礼物。   游艇送几十个,鲜花送几百朵,使劲地刷屏。   偏偏傅星愿在网络上,众人都以为她现在仍旧是单身。   就算知道她不是单身的,比如姜易的特助,他还以为,傅星愿即将和容深结婚呢。   反正没有一个人知道,傅星愿现在是他姜易的人。   没看到姜易的回应,老太太又着急了:“小慕都这么大了,你还想怎么样?过去的那些事,就不能让它过去吗?”   姜易说:“早过去了,再等等,我们会结婚的。”   尽管,已经求婚失败了三次,姜易仍旧这样确信。   求婚还没成功,容深这个不速之客,就来到了姜易的家里。   容深还没结婚,那个未婚妻仍旧是他的头等难题,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解除婚约。   姜易下班回家,一进门,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   容深低头笑得温柔,正在逗姜小慕。   不喜欢生人的姜小慕,似乎对容深一点都不讨厌,准确的说,是很喜欢。   她现在快满周岁了,五官慢慢地长开,眼睛很大,鼻子小小,睫毛又长又密,眨眼睛的时候,格外动人。   姜小慕慢慢地看着容深的五官,一点一点,然后,眼睛弯弯的,笑起来。   容深也笑:“小慕,前一段时间,去忙一个项目了,昏天暗地,现在才有空来看你。”   他从一旁拿出了个布娃娃,递给了姜小慕,“你看好看吗?”   姜小慕乖巧地点头,她主动要容深抱抱,坐在容深的怀里,她的小手,一点一点地去摸容深的脸。   这是她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姜易轻轻地吐出了一口郁气。   不得不承认,他吃醋了,他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喜欢容深?   傅星愿正端着水果盘从厨房里出来,她抬眸,就瞥到站在门口的姜易:“你怎么不进来?”   姜易唇角噙上了笑意。   容深头都没抬,对着姜小慕说:“你知道吗,我是你的爸爸。”   姜易脸色沉下,沉眸盯向了容深。   姜小慕立场很坚定,磕磕绊绊:“不是……”   容深这才挑衅地笑起来,对着姜易:“嗯,那是你爸爸,我是你的干爸爸,不信小慕问你妈妈。”   姜小慕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了傅星愿。   傅星愿弯了唇角,又看了眼吃醋的姜易,笑:“是,容叔叔是你的干爸,以后容叔叔结婚了,宝宝还会有干妈的哦。”   容深一直在江城待了三天,哪里都不去,就整天缠着傅星愿和姜小慕。   姜易觉得,他这一行,就是来示威的。   第四天,容深要回美国了。   原本姜易是有会议的,他想了下,推了会议,主动陪着傅星愿、姜小慕去送容深。   容深攥起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了姜易的肩膀上。   他绷紧了唇线。   有些不甘地说:“上帝还真的他妈的眷顾你,好好待她们,不然……”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姜易就接过了话,冷笑:“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不然’的机会。”   容深只有一个行李箱,拿去托运了,他挺直了背脊,长腿迈开,走进了安检通道。   过安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   他弯了弯唇角。   身后的一家三口,抱得很紧,目送他离开。   容深垂眸,舌尖顶了顶两腮,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   或许,他也该结婚了,然后有一个,像姜小慕一样可爱的宝宝,会撒娇,会软软地叫他爸爸……   这才是真正地尘埃落定。   身旁的姜易的已经睡着了,傅星愿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望着窗外的月亮,沉思。   不可否认,她没有答应姜易的求婚,是因为她对结婚,已经产生了恐惧感。   即便她一直不肯承认。   但这样的恐惧感,时不时就冒出来,提醒她,她曾经在婚礼上,失败过。   但最近一年多,姜易的所作所为,似乎又让她对婚姻产生了些许的期待。   她翻了个身,轻   轻地推搡了下姜易。   姜易拧了拧眉头,没有睁开眼。   却搂紧了她的身体。   傅星愿叫:“姜易。”   姜易垂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嗯,我爱你。”   傅星愿笑了出来,胸口忽然满满涨涨的。   她轻声道:“我答应,和你结婚。”   姜易“嗯”了声,过了好久,忽然睁开了眼睛,似乎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喉结上下滚。   薄唇紧紧地抿着。   他翻身下床,找出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戒指,庄重地为她戴了上去,落下了吻。   眼眶到底还是热了起来。   这一次婚礼盛大,豪掷千金,但最重的是心意,所有的环节,都是他亲手参与设计的。   兜兜转转。   江城唏嘘。   他们两人,经历了这么多,最终还是又走在了一起,幸好,姜易早已经浪子回头,不然他们都要为傅星愿感到不值了。   *   傅星愿生了二胎的时候,容深已经和他的未婚妻,结婚了一年。   这一年,他们没有孩子。   容深是想要孩子的,不过他的妻子年纪小,性格不稳定,仍然很爱玩,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因为这个,容深和她起冲突,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年过去,容深早已经放弃了要孩子的念头,倒是有空就会和姜小慕视频。   晚上,他回家。   深夜,他的名门妻子才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容深看都没看她,路过她,想去冰箱里取水喝。   他的妻子拽住了他,闹了起来:“你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才和我结婚的,你的心里不是只有那个傅星愿么?呵,还想哄骗我,做你的生育机器。”   容深觉得她简直无理取闹,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他的妻子大笑,不知道是在说醉话,还是说真话——“容深,你不是想要孩子么?反正女人对你来说,只是个生育工具吧,那样谁生的,都无所谓了吧?我给你找了个代孕,体外受精,哈哈,她现在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和我的孩子了!”   容深猛地绷紧了下颔线条,眸光凛冽,瞳孔发散。   他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了孩子了啊,不,那是我们的孩子,等她生下来,那就是我们的孩子,容深。”   容深眼眸深深。   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哪里?”   她喝得醉醺醺,两颊嫣红:“在郊外别墅呀,我养了她6个月了,容深,你就算再生气,也没办法打掉这个孩子了。”   容深克制着自己的怒气,绷紧了两腮。   他自己就是医生,怎么也没想过,他会被他的妻子,玩这么一手。   *   容家的郊外别墅里,住着一个小姑娘,来自中国的美国留学生。   容深的车子停在了别墅外,他从车上下来,眸光定定地看着门里。   抿紧了薄唇,唇畔却有了嘲讽的笑意。   他妻子还真会选,为了给他们的孩子,找一个代孕,最终选定了这个家世贫寒、成绩优秀的女孩。   容深推开了别墅。   客厅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厨房里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容深朝那边走去。   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背对着他,正在做饭,她轻轻地垂头,卷发松松地盘在了脑后,有几缕头发垂了下来。   声音轻快:“张婶,是你回来了吗?”   容深攥紧了手指,眸光淡漠。   那人没听到声响,转了过来,看到容深的瞬间,瞳孔微微缩小。   容深瞥过了她的脸,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像是藏了一个气球一般,鼓了起来。   她年纪真的太小了,这个肚子,和她的脸格格不入。   容深指尖泛紧。   “喻北?”   那人下意识地咬了下唇,轻轻地“嗯”了声。   门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或许是结束,或许是开始。---题外话---   完结啦,谢谢陪伴,没有番外。容深和喻北的故事,就写这些,剩下的就不写啦。爱你们。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